小600字,不必算分了,关于贝克患病后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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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天转冷,原来时间已近年末。
今年或许是个寒冬。
这实在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刘易斯看着医生给贝克开出来的医嘱,表情有些呆滞。
家中仅供得起基本的水电,并没有任何保暖设施,而医生却又说贝克不能穿太厚的衣服。
贝克此时正侧身躺着,不让患病部位受到挤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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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对CDS有所耳闻。
最近他去对乔治恶作剧的时候乔治总是会骂他。
“小畜生,你得烂病烂死吧!”
没想到真的患病了。
他听说生病的人最后身上的肉会一块块烂掉下来,这让他有些害怕。
去小巷垃圾桶翻找能吃的食物的时候,偶尔会看见染了病的猫或狗,它们一瘸一拐地走着,一边从身上渗出血来。
贝克怕的不是这个。
和往常一样,贝克会分一些自己找到的食物给它们,结果贝克发现有只猫只是围着食物转圈一直不吃——它的下颚掉了。
不能吃东西,这太让人难过了。
他知道有一种东西特别好吃。
那天,贝克路过一条小巷时,一个年轻姑娘正和一个骑摩托车的人理论。
“你是不是吃过这盒披萨了?你们送外卖的就这样欺骗客户吗?”
接着就有一个扁平盒子飞了出来。
贝克不太明白为什么别人吃过的东西就不能吃了,他经常吃。
盒子落在地上,声音结实,不是空的。
贝克捡起盒子,开心极了。
盒子里是被切成一片片的一块大饼,不过少了一片。
香气蔓延到空气中,透过鼻腔勾起贝克的食欲。他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贝克狠命地吸了一口气,生怕香味随着空气跑掉。
饼的味道香甜软儒,口感黏糊糊的。
他望了望盒子封面,特地记下了这个单词——“披萨”。
如果烂了之后能变成“披萨”就好了,贝克想。
*序章剧情
*玛格丝.巴特个人线
*全文8809字
*dbq因为写得太赶所以后面剧情会很简化和紧凑,可能还有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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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玛格丝,待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三冬报社会议室内,会议结束口号一落,高大男子走近会议桌角落敲敲桌面,敲击引起的振动惊醒玛格丝,将她不知神游何处的灵魂给捉了回来。拥有一双紫眼睛的女孩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瞬心虚...要完,在周一的例行晨间会议上开小差,肯定免不了挨顿社长的叨叨念念。想到这玛格丝不禁开始头疼,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周围同事纷纷朝她抛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三三两两整理好会议资料迅速离去,生怕被波及似的,只留下玛格丝和科莫拉先生———也就是三冬报社的社长两人面面相觑。倒不是说科莫拉先生有多严肃苛刻,正好相反,科莫拉先生一向关心报社的员工们,为人也和蔼可亲。唯一美中不足便是经常像老父亲一样说教,本意出发点是好的,虽然从不发火,但往往一被逮住就能朝你念上几个小时,社长办公室更是被员工一致冠上了“三冬禅房”的头衔。
这回进去得多久才能出来?玛格丝不确定地想着,偷瞥了眼墙上时钟,早上七点整,运气好一点还能准时吃到午餐。
小记者内心轻叹一声,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向“三冬禅房”。
等待玛格丝的,是放在桌上的两杯热茶。杯中熱氣正徐徐向外飘出,升腾至半空融入冷空气中,为稍显冷清的办公室添上些许暖意。如今的阿斯塔特正值11月份,迎来秋季末尾,空气中无形带着点稀薄寒气,若有若无地拂过人们皮肤表面,激出一层层鸡皮疙瘩。玛格丝倒是不在乎,她的体温向来比他人高些,也更能抗寒,在这步入秋末的城市中依然穿着短袖外衣四处乱跑,与已经套上大风衣的科莫拉形成鲜明对比。
社长什么时候泡好的茶?难道他一开始就打算喊我来办公室?玛格丝犹豫片刻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怀疑地看了眼和蔼的男人,再看看桌上沉默的两杯熱茶,认命般踏进办公室。
“坐下吧,”科莫拉微笑着示意女孩,自己則走到沙发另一端坐下。從業有二十余年的老記者自然看得出员工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觉得自己要朝她念上整个上午,但今天科莫拉意不在此,“放心,刚刚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不过接下来有别的工作要交给你办。”
闻言,玛格丝坐上沙发的动作一愣,被对方看穿属于年轻人的小心思,得到意料之外的回应,做好被叨念整个上午的心理准备也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看见科莫拉掏出手机一通操作后,来不及开口询问所谓“别的工作”究竟是什么,对方便将屏幕转过来面向自己,推放到热茶旁,页面上显示着某个论坛网站的帖子———
「我看到有人在天上飞!!!」
这条帖子玛格丝并不感到陌生,或者具体点讲,她前几天才恰巧翻到了相同的帖子。最近除了CDS事件颇受人们热议,其次在网上传开来的热门话题,便是“天使”降临在了阿斯塔特———听起来完全就是童话故事里的荒诞情节。2030年早已是唯物主义当道的时代,多数人更愿意相信自己手中的现实生活,但这并不妨碍部分人们仍存有一丝幻想空间。
正如水怪和UFO的传闻,相不相信因人而异,而玛格丝正是属于后者之一。小时候的她也曾和普遍孩子一样,坚定地相信那些属于童话书中的梦幻,相信12月25日的夜空会有圣诞老人驾着雪橇划过天际、家里的阁楼会藏着小精灵。长大后,这些儿时幻想便随着阅历的增长而留在了童年,理性上她知道那只不过是哄小孩的故事,另一方面却又无法控制地想着,或许这世上也并非那么一板一眼的现实,说不定在无人知晓的某个花圃角落里就住着花仙子呢?
那天翻到帖子里上传的模糊照片时,她承认自己无可避免地激动了一瞬。尽管只是数张毫无参考价值的远景照,看起来更像蓝天突兀地被吞噬了一小块,只有一处并不明显的黑影,却也为玛格丝长久的真相探索道路上增添不同色彩,仿佛暂时回到那尚且无忧无虑、热爱幻想的单纯童年。
“难道您指的工作是......”连帖子内容都无需多看,仅仅只看到眼熟的标题,玛格丝便已经大致猜出自家上司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科莫拉向后一仰,“做一篇关于天使出没的短篇报导,没收集到素材也不用勉强,这个月会给你额外算工资。可以吗?玛格丝。”
面对社长的询问,辛勤的小记者出于职业素养,自然没有推托掉这份工作。只是她想不通,如今三冬报社应当正着重于将主力投入CDS的相关报导,而玛格丝正是主要参与人员之一;就算让实习新人去办,怎么也论不着找上玛格丝,报社从未出现过人手不足的问题。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对此没有兴趣。
但科莫拉却选择了她。
“等等,我有个疑问,社长,”盯着升腾而上的热气,玛格丝犹豫着斟酌用词,缓缓道出内心疑问,“虽然问起来比较奇怪,但...您会安排给我这份报导,只是单纯出于工作要求吗?”
玛格丝自认并没有多聪明,最多也就会写点小文章,学生时期的总成绩也一直处于要高不低的中间水平。但她的直觉一向敏锐,也不知是职业病使然亦或与生俱来,在科莫拉提出这份工作要求时,便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哎,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科莫拉轻叹,沉着稳重的墨绿瞳孔中不见半分惊讶,像早有预料似的,若有所思地拿起面前茶杯,小啜一口,“确实,这份报导最开始的预定负责人本来不是你。”
“但我改变想法了。”
科莫拉放下茶杯,在玛格丝的注视中走到社长专属办公桌前,从一堆文件本中抽出最厚的那本,封皮的亮紫色很是抢眼,随后将它拿到玛格丝面前重新坐下,沉甸甸地碰的一声放在桌上,杂七杂八的文件扎扎实实地全塞在里头。这是玛格丝数月前特意新换的文件本,里头毫不意外全是与CDS有关的素材资料、采访纪录。
“我知道你是个很努力的好姑娘,玛格丝,”科莫拉敲敲厚实的文件本,“CDS确实是现下的社会热议话题,但你有些时候投入得...让我感到不安,就像一头全哉在了里头,不再只单单为了工作。”
“我之所以给你安排这篇报导,也是希望你能暂时从中转移注意力,哪怕只有一阵子。就算除去记者这个身份,我知道一样阻止不了你调查的行动,你总是这么坚持。”
玛格丝沉默着,想说些什么的话语也全被摁回咽喉,静静地端正坐着,向来活泼的少女此刻少见地展现出宁静模样。
“说实话,我开始有点后悔把你扯进CDS的这桩事,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积极投入,”年迈的男子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像一位看着女儿的老父亲,语重心长道,“无论是CDS,还是你父亲的死亡真相,这些本来都不是你这样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该面对的。”
这在人人自危且混乱的社会环境下,当人们都在想方设法逃避这场飞来横祸时,玛格丝却坚持朝灾难中心探去。她只是想寻得一个最后的真相,不甘于接受这样不清不楚的恶意与灾祸,无论是对她自身、还是其余无辜的群众。一如当年莫名遭人杀害的父亲,本应完好的镜面在瞬间被无情击碎,打破了所有尚且算是安宁的日常。
或者说,自从父亲离开那天起,这种觉悟便深刻烙进了她的内心,慢慢地形成另一种本性。不去进行反抗、追查,那么终其一生只能是幕中被蒙上眼罩的人偶,什么都不知道,笼罩在不知何处是尽头的阴暗中。
她厌恶这种一切被蒙在鼓里的窒息感,不甘被掠夺的那份祥和与安逸,所以她想主动去打破那层鼓面,试图揪出隐藏在阴暗处的无形洪水猛兽。
———她渴望、追寻着真相,仅此而已。
玛格丝愣住,她听出了科莫拉话中试图拉回她的意思,期盼自己能成为一位普通的女孩。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一丝愧疚,明明身后还有愿意关心着自己的人,她却如此奋不顾身,义无反顾去接触那些也许会带来危险的事物。
女孩暗中紧捏住群摆的一角,自己是不是过于任性了?可无法否认的是,她确实未曾因此反悔过,自己所选择要踏上的这条路。她无奈地发现这个事实,一个无法欺瞒自身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
“当然,就算我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得看你自己。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她听见对方如此问道。
这句话仿佛成了开启机关的最后一把钥匙。紧捏裙摆的手松开来,玛格丝深吸一口气,左胸口咚咚地颤动着,脑内飞速地运转着,任由中枢的血液注入大脑,也一并传递了那份决意带来的悸动。
玛格丝沉默许久,抬起了头,眼神坚定不疑。
那双绛紫中再也不见迷茫。
“很抱歉...社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已经下定决心,在找出所有真相前,我不会放弃。”
“......如果这是你执意走上的道路,我尊重你的选择,”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科莫拉垂下眼帘,额前几缕银色发丝落下,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
“不要逞强,也别让自己陷入无法回头的死胡同。要是感到累了,社长一直都在这,无论是遇到困难或不愉快,随时欢迎你回来倾诉。”
>>>02
熟人们总说,玛格丝像一颗永远不会熄灭的小太阳。
她拥有看似无穷无尽的精力,活泼好动,一直保持着充满暖意的微笑,无论何时看去,她总是会热情地朝你送来一个毫不吝啬的笑容。你几乎很难在她身上看见属于阴暗的一面,像冬日仅存的暖阳,也像暖炉前的一杯热可可,洋溢着温柔与善意,在恰到好处的温柔乡中并存。
但玛格丝本人并不这么认为。要让她来比喻,比起太阳,她倒觉得自己更像暴风雪中屹立不倒的小雪人。昔日的广阔蓝天忽然被层层风雪掩埋,从第一片雪花落下开始,就注定了她不是那高悬天际的暖阳。她的内心某处角落仍冻着一片冰天雪地,等待消融之际,也就是一切结束之后,或许她能真正成为闪闪发热的小太阳吧。
在这之前,也许会有一场漫长的凛冬降临至阿斯塔特,她有预感那就快到了,凭着直觉。在暴风雪之中,小雪人无畏于严寒的直击,只要暴雪不停,她也不会甘于就此埋没在积雪之中,固执地向风雪中心走去。
她宁愿消融于初春的第一道朝阳中,蒸发至高空去拥抱太阳,然后成为太阳。
早晨七点五十分,sphinx研究所外。
玛格丝蹬着已经有些年份的自行车,沾了些许铁锈的链子嘎吱嘎吱响着,在清晨的冷风中呼啸而过。耳畔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冷冽的寒风随着加速直扑而上,饶是向来不惧于寒冷的她也有些撑不住,稍稍放缓踩动踏板的频率,风阻变小,周遭景色瞬间清晰几分。
今天的预定行程是去教堂一趟搜罗素材。若说起“天使”这种典型的宗教代表物,阿斯塔特那座具代表性的歌特式教堂或许值得探访一下。社长的“说教”时间远比预想中少了近十倍,此刻朝阳仍倾斜着迎面洒来,恰到好处的微弱日光照在身上,她有充足时间慢悠悠地骑往目的地。
小记者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踏板,速度几乎与步行无异。而一旦慢下来,周遭环境便也越发鲜明,重重轮廓最终全汇成统一而整齐的线条。当她再度眨眼,眼中映入的便是一片苍白;那是sphinx研究所的建筑主体色调,绝不是纯洁无暇的纯净,而是让人感到窒息与窘迫、充满无限疏离感的淡漠。
某种想法驱使着玛格丝停下车,右脚轻盈地一蹬,自行车稳稳停靠在种满了一排水仙花的绿化带旁。小巧的洁白花朵在微风中颤巍巍晃动着,大片绿从中偶尔探出几朵,像沾染上雪花似的,灵动地充满了生命力,却也难以想像这些小家伙是出自那个sphinx研究所。
非要说sphinx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除了CDS的解药研发外,就实属这些被打理得光鲜亮丽的景物。绿化带不见多少繁枝,行道砖井然有序地砌在平地上,一眼望去整整齐齐,甚至在玛格丝骑来的一路上毫无烦人的颠簸。
早些年前,那时玛格丝尚还幼小,只知道邻家的几个调皮孩子经常组团去研究所外扔石子,砸得玻璃碎落满地,洁白的墙面也因各种层出不穷的抗议行为斑驳累累。而在多年后的今日,sphinx靠着带给阿斯塔特的福利与经济发展,那些玻璃碎片和斑驳痕迹如一场久远的梦,在反反复复的新建修整中逐渐淡出历史。
如今大部分人们反倒将sphinx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而他们所持有的科研水平着实令人无法反驳,若不是环境沦落至此,又有谁会愿意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忽然一夕间占据家园的陌生机构?人们只是走投无路,如同溺水者般,但凡有机会将他们拉回岸上的人事物,他们都愿意放手一搏去投以一份冀望。
无可否认地,sphinx确实带来了一线可能的生机,但这个巨大的白色机构永远像隔着层薄纱,哪怕是解药的研究进度,或者什么都好,也依然不清不楚地拒绝透露更多。在这样消息不对等的情况下,难免使人产生疑心,至今关于阴谋论的说辞依然流荡在部分居民之间,对sphinx的不信任与质疑从未消失。
玛格丝本身对于sphinx并没有好感,兴许那种故作神秘的所作所为成功挑起她的怒意,她总觉得这个机构背后肯定隐藏了什么,也不止一次去试探过。某次她好不容易申请到采访许可,当时的采访对象是机构内部的一位研究员,只可惜林恩先生压根不领情,采访仅仅持续十分钟左右,便被不苟言笑的研究员先生请回去了,理由是工作繁忙不便继续配合采访,到头来什么也没问出来。
那倒是一次十分难忘的吃瘪经验。
像想起不是很美好的回忆似的,玛格丝下意识摸摸鼻子。看着依旧耸立的sphinx研究所,里头究竟隐藏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那对她而言确实有着神奇的吸引力,一种忍不住想去揭穿个彻彻底底的冲动。与这念头一并浮现出的,是不久前科莫拉所说的那番言论。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无法控制地蹦了出来,原本只是角落一处快被忽视的部分,忽然就在那瞬间膨胀扩大。
玛格丝从随身背包里翻出手机,打开那篇关于天使降临的帖子看上几眼,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至少....不会是今天,她今天仅仅只是一名在寻找天使的普通记者。
>>>03
抵达教堂时,已是将近八点。
穿过荫郁的羊肠小道,越过无数片透过树叶缝隙投下的斑驳光影,轮胎碾过小石子,连人带车震了一下。这里是小时候父母带着玛格丝发现的小路,周围长满了参差不齐的四季杨,道路尽头便是安逸神圣的教堂,静静地耸立于阿斯塔特的土地上,承载漫长岁月中所有虔诚教徒的信仰与呵护。
数十年过去,从玛格丝第一次见到起,这座教堂就一如初见般,墙面永远维持光鲜亮丽的洁净,像冻住了时针与分针的走动。而一切得归功于那群爱护着它的教徒们,墙漆与他们心中对上天的信仰一样,从未褪色过。
朝阳裹住了静谧的教堂,一圈光晕勾勒出精美繁杂的花纹,彩窗辉映着暖阳,洒了满地的彩色碎片。玛格丝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某种糖果,用漂亮的镭射糖果纸包着,稍稍转动便是一场缤纷灿烂的虹光盛宴,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买到。
玛格丝将自行车停靠在树干边,走向教堂。
凑近一看,墙角边也生着些许水仙花,由野草点缀着这份祥和,悄声无息盛开在无人的角落。但它们并不寂寞;不远处有一座小花圃,里面长着各式五颜六色的菊科与嫣红的海棠,而顶上是如涓流般倾倒而下的几缕红丝草,攀着彩窗附着在上,一圈小生态便如此形成了,迎着阳光熠熠生辉。
“小姑娘,你也是来祷告的吗?”
当玛格丝沉迷于欣赏教堂周围的自然景观时,一道略显苍老的嗓音叫住了她。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驼着背,面目慈祥,身着朴素的净白衣裳,领口一抹青翠也格外显眼,含苞待放的水仙别在上头,这是准备前往教堂祷告的标准配备。
“不是的。我是记者,专门来这采访一趟。”
“这样啊...那记者小姐想采访什么?这里看上去不像有新闻可以报导的样子。”
老人家看了眼玛格丝领口处的空荡荡,便瞬间了然。不过倒也在意料之内,如今又有多少年轻人愿意七早八早就跑来教堂祷告呢?来这的绝大多数都是老一辈的信徒,他们虔诚地向上天倾诉心声,即便从未获得回应,也依然愿意相信那虚幻的神明,并且深信不疑。
“啊,请稍等,”玛格丝连忙从包里掏出小笔记和笔,熟练地迅速摊开笔记本,换上工作时的认真神情,“冒昧问一下,请问您是否听过关于“天使”出没的传闻,或者有过目击经验?”
老人家思索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在瞬间变得真诚而蕴含光辉。她抬头望向蔚蓝的天际,有些出神地说道,“那你算是问对人了,”下一秒,那满是皱纹的双手搭上玛格丝的肩膀,温和地露出笑容,“走吧,我带你去看见天使的地方。”
玛格丝倒也没有反对,乖顺地跟上老妇人,甚至当心老人家走不稳而帮忙搀扶了一路。好在目的地不算太远,就在教堂旁边的一座小水池,水面上漂浮著三三两两的荷叶片,里头偶尔一晃而过醒目的红色影子,是活动力十足的红鲤鱼。随后她发现,从水池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教堂屋顶上伫立一座天使的雕像。
那里原本有天使雕像吗?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自从父亲死亡后便再也没来过教堂,记忆随着时间流逝而模糊,她也无法肯定地给出正确答案。
“就在那座天使雕像的上面,我看到天使了,”老妇人指向天使雕像,明显能感受到对方的兴奋,那就像终于得到想要的玩具的孩子,眸子中沾染了星辰碎屑般的亮光,暗沉的眼眸顿时都亮了几分,“祂肯定是上天派来的使者,为了宽恕我们而降临到这,我们的忏悔上天终于听到了。”
“祂会为我们带来救赎,阿斯塔特有救了。”
玛格丝微微一笑,耐心地倾听老妇人的喋喋不休,手上纪录的动作也没停下过。她不确定那是否真的是带来救赎的天使,她既没有老一辈坚定不移的迷信,也没有小孩子天真单纯的无限幻想;但在清楚现实的前提下,她始终愿意抱着一丝相信的心去冀望,也许是她潜意识中不愿妥协的固执,稍微投以希望也未尝不是个无法被接受的选择。
———若真有奇迹降临,倒也是件好事。
她或许知道自己为什么仍这么坚持相信着童话,在事过境迁的如今依然没抛弃这份童年妄想。那是玛格丝对这片雪原最后的倔强,当悲剧发生,它要人们低头、绝望地在深渊中生不如死,她偏要笑给悲剧看;而现实无情敲碎人们美好的幻想,她偏要执着地捉住最后的童话。
仿佛天生融进骨子里的叛逆与坚持,她绝不是什么乖孩子。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她,更不愿在现实面前跪下,只要信念不熄灭一天,她仍然是无拘无束的反抗者。
“嗯,一切会好起来的。”
>>>04
奇迹与意外,往往发生在不经意的一瞬间。
采访很快地结束,玛格丝原本打算送老妇人回教堂后继续进行取材,然而也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她们看见前往教堂的人逐渐变多,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下一秒就像破裂的渔网,几声惊呼传出,有什么黑影从人群中窜出,笔直朝两人的方向奔来。玛格丝连忙护住老妇人,黑影则硬生生与她正面撞个满头。
基于受力惯性使然,玛格丝愣是被撞得退了两步,身子前倾狼狈地趴在水池边,手中拿着的笔记本应声掉落,水花无情地溅起拍打到脸上,濡湿女孩早晨来不及加以打理的浏海,杂乱地贴服于额头上。她来不及埋怨莫名奇妙撞来的影子,笔记本落入水池刹那,另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在破碎水花中被分割无数块,仅仅是眨眼间的事,玛格丝有幸目睹到这瞬间。
如昙花一现,那道影子分明不属于地面上三人,蜻蜓点水般轻盈地略过水面,就连影子都无法捕捉,迳自离开了狭小的池子中。玛格丝本能立刻抬头,不是看向哪个冒冒失失的罪魁祸首,而是天空的方向———错觉吗?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天———哦,确实有天使,不过是雕像。
大概真的只是错觉吧,被撞得眼花倒也不是不可能。
“小偷!帮忙抓小偷啊!”
陌生的呼喊声将她拉回现实。小记者回头定睛一看,撞倒她的罪魁祸首是个魁梧男性,后者手中紧攥住怎么看都格格不入的粉色手提包,情况已经十分明了地摆在眼前———这名男子是个扒手,还是现行犯,被逮个正着那种。
这名男子一看眼前站着两位手无寸铁的女性,眼底的震惊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得寸进尺地伸出手便想袭击两人,就差将贪婪二字给刻到脸上,一副丑陋嘴脸显摆在那。不过很可惜,这位小偷先生今天并不走运,这也将是他最后悔的选择。
“老奶奶,能请您先回避一下吗?”玛格丝暗中握紧拳头,将随身背包扔到一旁,活动筋骨,“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比较刺激,我担心您撑不住。”
>>>05
当老妇人再次看到玛格丝,是在派出所里。
听从女孩的指示,老妇人第一时间便竭尽所能离开现场,却没有回到教堂去做日常祷告,而是前往距离教堂最近的派出所,将情况通知给里头的警察。她本来还担忧玛格丝的性命安危,在警局内揣揣不安地等待消息,自己却也是一把年纪的老人了,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尽自己所能做到的帮助对方。
后来令她大吃一惊的是,事实上玛格丝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拎小鸡似的将小偷先生给拖到派出所门口,身后跟着两位表情变得不太淡定的小警员。玛格丝一手拎着男子的领子,另一手随意地将自己的随身包包搭在肩头,小拇指顺带勾着遭殃的粉色手提包,朝老妇人抛去一个灿烂的微笑,头发乱蓬蓬像只小松鼠似的。
随意做了几个笔录后,玛格丝打理好自己便踏出警局,与老妇人和仍处于懵逼状态的警员们告别。
“啊,是刚才打倒坏人的大姐姐!”
踩着接近正午的阳光,玛格丝走回小路旁,却发现自己的自行车附近不知何时多了个孩子。娇小的男孩手里捏着一张满是折痕的纸,小半张脸被鲜红色的围巾包裹,原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纸,瞥见玛格丝朝他走去,小声惊呼了一声。
让这么小的孩子看见刚才的场面真的好吗......玛格丝挠挠头,走到男孩面前半蹲下,正犹豫怎么向他解释,不经意瞄到后者手中捏着的纸张,脑子忽然灵光一现。暗自拿捏著对孩子说话应有的语气,开口问道,“小弟弟,你在看的这张纸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大姐姐能帮我看看吗?”
这个年纪的孩子依然十分单纯,听见玛格丝这么问,没有任何质疑便将纸张递出去。玛格丝拿在手里左右审视了一下,发现上面分别写着两条信息,照着自己的理解重新整理了一遍———有个叫派派的小女孩在找一只感染CDS的三花猫,猫的名字叫萝拉,貌似还怀了孕,纸张背面则是三串意义不明的数字。
“你想帮助派派找到萝拉?”玛格丝尝试性地试探一句。
男孩点点头。
也是,小孩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的,一双灵动的漂亮眼睛中不参杂任何迷茫与晦暗,有的只是对于“问题”本身的好奇心,单纯地想知道问题背后的答案,简单而容易理解。有那么一瞬间,玛格丝仿佛在男孩身上看见过去的自己,她也曾有过单纯地天天向父母发问的时光,为什么鸟儿能在空中飞翔、为什么太阳和月亮总是在玩捉迷藏、为什么冬天堆的雪人后来都消失了...诸如此类。
多么天真美好的孩子。
兴许是男孩这副模样触动了玛格丝内心深处的某个柔软地,小记者的神情不自觉放柔许多,温柔地抬起手抚摸男孩柔软的发丝,盛开了满眼的紫罗兰中是令人看不清的感情,里头参杂了众多复杂思绪,但玛格丝隐藏得很好。男孩并未发觉,他此刻只想着纸张上的谜题。
“知道了,姐姐会帮着你一起解谜。”
“既然想知道答案,那就从主动去找寻答案开始,这会是个好的开始。”
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说给男孩听,还是玛格丝自己。
——序章END——
老街区·菲尼克斯诊所
女孩睁开了双眼,木然转头,昨天的那位医生站在她的旁边,对她微笑。
她的手臂已经经过专业的手法被包扎完毕,还被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而她所在的这间屋子是昨天看着医生收拾出来的,一切都被重新布置过。
与晚上的气氛不同,白日的客房之中阳光和煦,暖洋洋的照在她的脸上,而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从窗外隐约传来了说话的人声,那是邻居们在闲谈。
“早上好哦,艾莉莎。”菲尼克斯向躺在床上的女孩招了招手,“衣服就在床边的柜子上,起来自己换衣服,要吃饭了哦。”
但女孩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
菲尼克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的女孩,安静思考了十几秒钟,然后走到了窗边将隔光窗帘完全拉展关严。
几分钟后,换好了衣服的女孩被他带着离开了房间,前往楼下的厨房吃早餐。
“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只能随便做做。”
他将夹着鸡蛋、鲜虾、番茄和培根的三明治放在了女孩的面前,还有一杯正温的牛奶。
“来,我拿着,你吃?”
坐在了女孩的旁边,他伸手拿了一块三明治举着。
“…………”
女孩没有回答他,不过也没有拒绝他的意思,只是慢慢的,一口口咬着三明治。只不过因为有半张脸的肉已经烂光,只能用还算完好的那面咀嚼,一些三明治的碎渣掉在了女孩的身上,被他轻轻收起放在桌上。
“还有牛奶。”
眼见着一块三明治快要被吃光,他将牛奶如法炮制,也被喝了个精光,在牛奶调皮的从敞开的一侧溜出来的时候,被他抓了个正着,接在手巾上。
看起来,以后吃饭的时候要想想办法,不过这个精神状态,是脑子被侵蚀了吗?
菲尼克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放下了杯子的手中多出了记录用的纸笔,将女孩的状态完全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是整理的时间。
菲尼克斯在帮女孩换衣服的时候,就按照以前的照顾玛莉亚时候攒下的经验,给女孩洗了澡。
简单的事情变得不那么简单,给病人洗澡不能按照平常的习惯来进行,他只能用浸湿的布慢慢擦着,血污,掉了的皮肉,混合着血水,弄了一地,缓缓爬行,消失在下水道的入口。
“我要检查了,如果痛的话要开口说。”虽然知道大概没有什么回应,但他还是习惯性的说了一句。
女孩患病的部位已经看过了,主要在手腕和脸颊的这些位置,他在病例记录人体图上画上了对应的位置,还额外加上了双手。
在他的记忆中,那双已经烂了的手因为女孩的粗暴复仇而彻底掉落。
他小心翼翼的将已经烂了的皮肉收集在袋子中,并且从女孩的病患处轻轻刮下了一些还带着健康细胞的皮肉。但就算是这样,女孩也毫无反应,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在做事。
旁边的电视中传来了阿格尼斯的歌《烂吉他》,爵士的曲调悠悠扬扬,摇摆跳动的乐符欢快衬托在词句之下。音乐声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她将头转到了电视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那是沉浸在音乐中享受的微笑。
“你喜欢阿格尼斯?”菲尼克斯注意到女孩的变化,摘下了手套,刚好他做完了手边的事情。
“嗯。”这是第一次,他听到女孩发出了声音,不同于昨晚的嘶吼,是那种略有些柔弱的感觉。
“刚好,我儿子也很喜欢,他还吵着让我带他去演唱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吗?”
“嗯。”女孩点了点头,“我想去,谢谢您。”
“不用这么客气。”
“那个,医生您可以帮我缝这个小熊吗?”女孩用仅剩的手臂指着放在手术台旁边,被撕烂的小熊,那是她一直抱在怀中的布偶。
“叫我菲尼克斯就可以了。”菲尼克斯想起自己还没有报过姓名,然后他看了看那只小熊,点点头,“可以哦,不过要等检查结束?”
“谢谢您,菲尼克斯。”女孩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个熊对你很重要吗?”菲尼克斯有些好奇的问着。
“嗯,这个是妈妈送的,但被我不小心撕坏了。”女孩点点头,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是因为菲尼克斯的手术刀碰到了健康的皮肤,鲜红的血珠滚落皮肤,掉落在手术台上碎裂,溅到了两个人的衣服上,还好只是些许污迹。
“抱歉……”注意到女孩反映的菲尼克斯也注意到了自己手术刀的错误指向,连忙用酒精棉球对伤口进行消毒。
女孩摇了摇头,没有其他的抱怨,而是开口转向继续回答医生刚刚的问题,“妈妈死后,它是我唯一的陪伴,所以我不想让它那个样子。”
“我明白了,那你先休息一会。”菲尼克斯将女孩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之后,帮女孩将衣服重新穿好。他将人扶到了客房的床上躺好,还盖上了被子。
而后,他转身从客房的柜子中拿出了针线,又将被撕坏的小熊从手术室拿了回来。一针一线,穿过小熊身上的可怕裂口,布料听话的随着他手中针飞舞而合在一起。
一侧的伤口缝合,菲尼克斯找出了家里还剩下的最后一点用作填充物的棉花填进小熊的肚子,以补充遗失的部分。另一侧的伤口,被他用漂亮的外伤缝合针法,针脚密实,尽量藏在了让人不注意的地方,就好像是一道装饰在小熊皮肤上的拉链。
“小熊已经缝好了,你看看怎样?”他将手中的小熊举到女孩的面前,“可以吗?”
“嗯,谢谢您,医生。”女孩点点头。
“那你好好躺着,我去做午饭,吃过饭之后我们去外面走走。”
“好。”
喜欢阿格尼斯的音乐,珍惜妈妈送的小熊,妈妈已经死了,精神状态稳定,看起来会对给自己带来美好回忆的事物反应稳定,而且会恢复正常。其他症状,待进一步观察。
在刚刚那个记录的本子上,菲尼克斯填上了新的观察记录。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让人很想在毯子上睡一觉,就像路边的猫一样,暖和而舒适。菲尼克斯开车带着艾莉莎到了离自己家最近的河边,但这里的风景并不好,垃圾漂流在河上严重污染,还好离着比较远,没什么特别难闻的味道飘过来。
菲尼克斯皱了皱眉,他拉着艾莉莎刚想转头走向另一个方向,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双手溃烂的女人正慢慢走进河里,他不清楚对方想要做什么,也不打算去做这件事,只是慢慢看着。
那个女人的计划似乎没有成功,被呛了一阵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岸上。而此时,在他身后安静跟着的艾莉莎突然有了动作,她挣脱了他的手掌,奋力向那个女人跑过去。
“妈妈!妈妈!”女孩大喊着,“妈妈!不要丢下我!”
“艾莉莎,那不是你妈妈!”菲尼克斯虽然不知道艾莉莎的妈妈是谁,但他记得艾莉莎刚刚还对自己说过她的妈妈已经死了,死人显然不会复活。
他在女孩跑出去之后也赶紧追了过去,抓住了女孩还没有溃烂的部分,只是比较轻微,害怕再次早晨新的伤口。
“放开我,那就是我妈妈!”并没有顾及到自己的病情,艾莉莎用尽所有的最大力气挣脱抓着自己的手,被抓住的部分血肉一点一点剥落,让菲尼克斯的双手染上了血红。
“……”菲尼克斯没有再辩解什么,只是拦在了女孩的身前,轻轻抱住了对方,让女孩无法继续前进。
“妈妈……”女孩的眼泪滚落,带下了片片皮肉,仿佛飘散的纸片。
就在菲尼克斯以为这件事还要经过好久的时候,他感觉一片阴影飘过头顶,女孩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她呆呆的看着天空,嘴里说着两个字,“天使。”
天使?
菲尼克斯在确认女孩真的不会再挣扎之后,才顺着女孩的方向看过去,却只能看到有什么飞向了远方。
“天使带着妈妈离开了。”女孩自从刚刚那一幕之后,不再哭也不再闹,而是慢慢变回了早上的那种状态,只是这次她的口中一直在念叨着这句话。
将女孩送回诊所的客房,菲尼克斯替她打开了窗。
“我出门一趟,你好好的待在家里。”他如此说着,这次却没有得到回应。
老街区·某条小巷
菲尼克斯将脸埋在刻意耸立的衣领当中,眼睛躲在头上帽子的帽檐后面,他没过几秒钟就向巷口看看,却无果而回。
就在他马上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巷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他等着的男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他走来。
“钱呢?”那个男人问着,手里拿着身份证件。
菲尼克斯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并且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个信封。
那是他们在昨天相遇时谈好的价钱,用来购买男人手中的病人身份证件。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场交易中不存在声音,一切都在寂静中进行。
衣着破烂的男人将信封中的东西倒了出来,那是一沓钱币。他仔细又小心的数了数,是五千块,比他索要的价钱还多了两百块。
再次抬头,得到了身份证件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巷子,在他数钱的时候,对方已经验证过证件的真伪。
离开了巷子的菲尼克斯的眼前出现了一张黑色的小卡片,上面带着他有些熟悉的log,那是Sphinx研究所的标志。但他还没有看清那个卡片上的信息,卡片突然被一个黑色卷发,身穿黑背心的少年捡走了。
“前面那个先生,可以请留步吗?”菲尼克斯快走了两步,追上了那个黑发的青年。
“你有事?”对方有些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你是想要去Sphinx研究所应征试药员吗?”凭借着医生的直觉,看到了对方手脚上的绷带,菲尼克斯迅速做了判断。
“……”这名看上去只有19岁的少年并没有回答。
“我劝你不要去,我按照街上贴着的告示打了电话,是研究所的电话没错,但对方说自己并没有进行招募试药的工作。”菲尼克斯直白且坦诚,“而且我自己就是一名医生,我也在进行研究工作,也许我可以帮你?”
“……”少年沉思了几秒钟才回答“可是我已经应征了消息群中发的那个试药项目,也发了市民编号给邮箱,得到的结果是那个研究所署名的入选邮件。”
“那能麻烦你……”菲尼克斯请少年为自己写下了邮件的地址。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招募的详细情况却不一样……”少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菲尼克斯摇了摇头。
“想不明白。”
“菲尼克斯,很高兴认识你。”决定离开的菲尼克斯主动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啊,罗威尔,您好。”罗威尔同样的回应,也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那么,再见。”
“再见。”
偶然碰面的两个人,擦肩而过,去向不同的方向。
轻微的钥匙声伴随着门锁的转动,诊所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艾莉莎?”
怀中抱着装着一个纸袋的菲尼克斯发现房间中黑漆漆的,而且没有人回应。
熟练的伸手按下开关,光明被人工制造了出来,但艾莉莎却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放下了手中装满食物的袋子,他走去了二楼的客房,只是艾莉莎也不在哪里。
人会去哪儿呢?
他站在原地思索,按理来说,艾莉莎那个情况应该不会到什么地方去才对。
而就在此时,咚咚咚,咚咚咚,楼下传来了敲门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ASPD,阿斯塔特警局。”
警察?为什么警察会找上门?难道前几天废弃工厂的事情暴露了?一边思考着各种可能性,菲尼克斯一边走下了楼。
“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打开了内侧的屋门,却没有打开外面的防盗门,外面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请问您认识艾莉莎·伊万斯小姐吗?”门外的警察向他询问道。
“……艾莉莎?她怎么了?”菲尼克斯反问道。
“艾莉莎小姐被在河中找到了,是自杀。”
“……”听到这个消息,菲尼克斯的本来有些惊慌的目光慢慢变得冷静,“她是我的病人,最近刚刚被我带回来治疗。”
“原来如此,那可以让我们看看她的私人物品吗?”
“当然。”说话的同时,菲尼克斯想到了一个问题,停下了开门的手,“请问可以看看两位的证件吗?”
“没问题。”两位警察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证,菲尼克斯看了看,确认是真的。
“请进吧。”他打开了自己家外面的防盗门。
随后的事情就很常规了,警察们带走了艾莉莎的私人物品,包括那个小熊。这倒是给菲尼克斯省下了不少的功夫,不用他去收拾和丢掉那些东西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再看艾莉莎一眼,仿佛这个人从来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这天晚上,菲尼克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变得有那么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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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日常线,传送门链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76001/
写在前面的,是群里给的闪光一现出现的文,关联了好几个人,打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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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区·罗谢尔的卧室
艾莉莎离开了,当晚,罗谢尔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看见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它,它的眼中出现了一座城市,而它此时正站在靠近城市的一根电线之上。
“嘎!”它振翅而飞,同时还大声叫了一声,以宣扬自己的存在,黑色的羽毛在它离开时缓缓飘落在地面。
快速飞上天空,翻身转了一个大回环,它向着视野中的城市前进。
在它的前方,是阿斯塔特,原本就是个工业污染严重又没有什么风景可看的城市。赖以为生的人力在逐渐被大量机械所取代,逐渐变成了一座钢铁森林,而现在,森林变得腐朽、杂乱,像是繁盛过极而走向了枯萎。
大量高楼大厦倒塌,到处都是残桓断壁,钢筋裸露在外面,像极了树上无法重新生长的枝杈。
城市并不大,它振翅几次就跑到了另一端,那里也是一样,没有任何人烟,有的只是寂静与枯萎的森林。
而这一路上,它不光看到了塌掉的楼房,还看见了被压在断裂墙壁下面的人腿,那是只露了半截小腿的人类,想来应该是已经死了吧?它这么理解着。
视野稍偏,一道掉落的招牌出现在它的视野中,那上面写着《幻梦境》,而此时的招牌已然碎裂,耀眼不再。在招牌的边上,仰面躺着一个人,肚子上被一根掉落的钢筋穿过,这人头发天然白,一动不动。
是百眼井小子,不知为什么,它的脑海中跳出了这个名字。
那么旁边的那名血肉模糊的小女孩他的妹妹了吧?她还如此年纪小小,就遇到了如此不幸。
它如此猜测着,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翅膀,而是转头向另一个方向飞过去。
在离两个人不远的地方,也躺着一个青年,拥有着一头火红。他的胸前破开了一个大洞,几只黑色的同类正在啄食尸体,看起来报餐了一顿。
嘎!它高亢的叫声一闪而过,算是打了一声招呼,而在它的身后,传来了几声回应。
继续前行,几个街口闪过。
一名头发棕色的男子站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胸前一片血红,他的脚边掉落一把乌黑的手枪,它以前应该在其他的地方见过,所以才知道手枪这个词,但那是它此时无法理解的死亡。而在他的身后则躺着一个少女,身穿蓝白色的衣服。
是埃罗伊特和菲奥娜,它知道这两个人,只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阵狂风吹来,将它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为了躲避这阵阻碍,它再一次调转了自己的方向。
汪汪汪!
狗吠,那是它讨厌的声音。
几只不知道从哪跑来的流浪狗正在舔着地上的污水,而在讨厌的它们旁边,却躺着一个人。穿着它根本不认识的装备,帽子上的水管破裂,管中的水早已漏光,变成了流浪狗的补给。
欧文,有些神秘的男子。
穿过高耸的钢铁森林之间的枝杈,越来越多的尸体出现在它的眼中。他们要么肠穿肉烂而死,要么身上一片血红,插着一种名叫做刀的东西。
而在这些不断出现的尸体中间,再一次出现了它觉得熟悉而且知道的身影,那人叫罗威尔,是爽朗的青年。此时,他的一只手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患病的那只脚也只剩了一半,泡在充满了垃圾的污水中,不只漂向何处。
滑行向前,它的眼珠转动,扫视着这片已经变得荒凉的城市。
远处,白色的建筑一如既往的屹立在那里,只是它的背面早已不再完整,变得跟其他地方一样破破烂烂。
一个转身,返回了老街区,它来到了别墅区的一栋房子前面。穿过打开的窗子,它到了一间白色的屋子。
这里应该叫做实验室吗?它的脑中疯狂转着,浮现出不属于它的知识。
两个一人高的大玻璃罐放在角落,里面装着一名十几岁的男孩子和一名已经成年的大人。罐子上的标签是它不认识的字,它只知道标签的读音,阿列克斯和克里亚斯。
而罐子的后面,躺着一个白发青年,紧闭双眼,胸前被手术刀破开一道割口,皮肉翻出,血早已流干。为什么克莱因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它容量不够的脑袋瓜思考不明白。
它停到了这个白发人的面前,啄食着流出来的肠子。
飞了这么久,有些饿了,吃饱了再出发,它如此想着。
将肚子填饱,再一次穿过窗子展翅飞翔,向着随便一个方向而去。
城市中,没有一个活人,有的只有到处流浪的野兽,它们靠着啃食死尸生活。这里是食腐动物的乐园,是被人遗忘的地方,是人类放弃之地,是魔鬼肆虐过的城市。
沙尘随着风卷而起,掩盖了地上的一切。它此次并没有受到阻碍,而是得到了强大的助力。
它随风爬升,一直向着昏黄的天空而去,在那里,有着火热的太阳,它想到那里去。
突然,在它的身旁快速飞过了什么,那个不明生物拥有一双白色的翅膀。它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不明生物的样貌,就被对方带起的强大气流吹得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而当它稳住自己时,不明生物已然消失不见。
不再去想,它仍然继续向上飞着,不断挥动自己的翅膀,奋力向上攀升。只是,这一切并没有如它所愿。
它,或者说是他,他的翅膀渐渐变成了双手,而爪子也变成双脚,他在此时变成了人。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罗谢尔。
他停止了自己的飞行,他开始下落。
而在他掉落于地面之前,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开始溃烂,肉片,肉块,血肉化成了碎片开始下落。溃烂的速度非常的快,就像砂糖融化于水中。
他的视野开始旋转,他看见了自己的嘴唇与鼻子。
而此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说道:
百鸟在天空飞翔,
天使回归天堂,
复仇杀戮疯狂笼罩大地,
神说:试着去原谅吧,
却无人听从,
邪恶的怪物露出身影,
血腥,再次降临
巴别塔倾倒,
人类无法沟通,
魔鬼喜笑颜开,
他们,
同人类交易,
同天使交易,
同彼此交易,
将欺诈与隐瞒带来大地
黑暗中,
勇者试着寻找出路,
却发现,
尽头只有深渊,
投入其中吧,
他的心中有个声音呐喊道,
只有那样,
才能得到救赎
罗谢尔的眼前变得黑暗,他的双眼慢慢睁开。这里没有尸体,没有残破的城市,这里只是他的家。
原来是一场梦,他看着高举的那只手,那里有一道银光闪烁。
这样的情景也不错,你说对吗?我的女神。
轻微g向,可能引发不适,谨慎阅读……200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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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类站在高处向下眺望,总是会产生再向前多迈一步、靠近边缘的冲动,重力成了一种魔力,吸引着人以最直接的方式——坠落——回归大地。罗威尔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可以阻止人们靠近那些有生命危险的地方。
但早在他了解到这一点的很多年之前……在遥远的童年时代,他就已经体会过了。
那被称作一起“生产事故”。在阿斯塔特的钢铁厂,事故是一个并不能被随意提起的隐秘词汇。实际上没过几年,还记得这事的人也确实就不多了。事情的起因不过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末,烂醉的工人漫不经心踱到了上班的地方,又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启动了大型轧钢机。或许是靠太近的缘故,莫名其妙地,他自己就被卷进去轧成了片。或许也不该叫作是片;这位工人最终留下的绝不是什么规整优雅的姿态,只不过是均匀分散在整个履带上、又从边缘滴落的血和碎肉罢了。人们赶到的时候,除了尚在轰鸣着的巨大机器,便是这样一副惨烈的光景。罗威尔跟着父亲也混在人群中,还没走到边上就嗅到空气中大量的铁锈味(还夹杂了一点酒味,死者分解得有够彻底,甚至混入空气中连同呼吸一起沾染了在场每个人的身体)。他透过人群的缝隙勉强看到了一点粉色的人体组织,看起来就像市场摊贩卖的肉馅。人类真是非常奇怪的生物,一旦认识到那些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血和肉都是自己的同类,瞬间就会被凉意侵袭脊背;唯独孩童对这类事情的敏感度还算差些,因为他们尚不知死亡为何物,也没有彻底形成共情能力。罗威尔只对“危险”有隐隐约约的概念,就像亮起红灯时火车的铁轨、动物园猛兽的牢笼一样,轧钢机也是不能随意靠近的存在。他再大一些才能明白更深层的含义。
他本以为他不会再回到这台机器前了。
高大冷峻的机器沉默在眼前。机油气味一阵一阵,在冬日的冷空气中飘荡又凝滞。老旧的厂房墙皮有些脱落迹象,角落还发了黑霉;天花板边沿的水管高高盘踞头顶,锈红色蜿蜒出崎岖的纹路。换气窗小小圆圆的,视线透过去还能看见一片狭小的蓝天。
罗威尔抬起右手,皮肤光滑完好。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不仅仅是因为他想不起家人的模样;这个厂房早在前几年就关停了,讨薪的工人跑到新城区,拉起人墙把交通主干道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刻在眼前的不过是他童年的景象。谁知道呢?他也希望这一切都没有改变,衰败的街道、烂病和光天白日下飞行的天使才是虚妄的幻想。
而且他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要做的事情也再明显不过——
一副鲜活、有弹性的肌体,多么具有碾碎的价值。
罗威尔平静地启动了轧钢机,调到慢速挡位。他很轻松就跨过了黑黄相间的警示栏杆,一只脚踏上了移动的钢卷。做出这种事,已经完全称不上正常了吧?机械对所有喂给它的东西一视同仁,先是鞋子、脚,很快就开始吞咽脚踝和小腿。罗威尔听到声声脆裂,身体探进缓慢运行的关卡被一点点碾碎,却因为这早已在脑内模拟过一万次的场景终于实现而感到宽慰。
剧烈且大量的疼痛从已经不存在的身体末端爬了上来,灼热彻骨。他感觉自己像一块口香糖被肆意地压扁拉长,早已失去了内脏的概念。痛觉像万花筒里的虚像裂成无数碎片,被放大到几亿倍,流遍每一个神经末梢。他发现自己在过呼吸;的确,过不了多久连呼吸用的肺部也即将不复存在。他正在一节一节失去自己。
人类的大腿骨硬度堪比混凝土,罗威尔的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有走马灯,他这一生什么都没有,只剩眼前冰冷的现实。进度条在他身上走到一半,他眼看着自己从履带另一头递送出去。滴答滴答,鲜淋淋的血液;扑通扑通,活跳跳的心。都是他自己。
谁会在意一个无名之辈的死?所有人都会淡忘。他们只是说:“可惜了,这么大一卷钢。”
但他还是想要,即使无人坐在观众席……他渴望着一场盛大的死亡。 那个工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究竟有没有一瞬是清醒的?他知道吗,他的细胞涂布在这具钢铁身躯的每个缝隙里,许多年如一日,依然窥视着这座城市来来往往的所有人。
时间的确是相对的。超越生理承受极限的痛觉,让他感到思维速度成倍加快。他要用每一秒记忆这种感觉,无论能留存多久。他不是什么擅长观测记录的研究者,不是执着于缔造美丽情节的作家,不是杀伐果断的英杰也不是虔诚善良的教徒;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故事里一个不起眼的逗点,一个承上启下,一个未完待续。
钢辊徐徐转动,闪着炫目的光,一边全无悲悯地倾轧牙齿和下颌骨。机器的内部也一定十分美丽吧,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看到。耳鸣取代了机器的隆隆声响,把他一生中听过的所有话语尽数回放。癫狂的思念随死亡到来归于平静,也归于浓稠的黑暗。
阳光亮得刺眼,意识从汗涔涔水淋淋的噩梦里被打捞起来。晃了一会神,罗威尔才敢确信自己已经醒来。梦里许多不连续的片段一点点变明晰,他才敢小心使用贫乏的知识存储中、那几个并不算熟悉的词汇。
原来在潜意识深处的角落里,他还是隐约想过去死。
但反过来,罗威尔又发觉,也许他只是想要不成样子地嘶喊;他想要疼痛——独属于人类的疼痛,那让他感觉到生命的余量尚存。
而不是像现在……缓缓注射的、冰冷液体般的死亡,和空洞的、近乎痕量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