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笑语/求知
稍微修改了一下之前提到的节奏问题,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qaq
杜维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海岸上了,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回忆自己最后所见的画面,桅杆砸下掀起的巨浪卷向他,在自然的伟力下个人的力量实在不值一提,更何况杜维不过是故纸堆中的学者,他顺理成章地晕了过去,昏迷的时候还记得牢牢抱住他的背包——对,背包呢?他几乎是要弹跳起来,但身体的酸痛阻碍了他的发挥,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撑住地面,站了起来,在一片昏黑中看见了自己的背包,它大概在离他十来码的沙地上,看起来并没有破损。
杜维一步步挪到背包旁边,几乎是跪坐下来打开了包:胡桃木枝、一些用油纸包住的干粮——和最重要的他的笔记,他小心地用防水纸包了三层,笔记的外壳用的还是柔软的羊皮,他迫不及待地翻开,内里的纸张刮出清脆的声音,到了这时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差点眼前一黑又晕倒过去。
好在他及时咬了一下舌尖,逼自己清醒了过来。即使眼前仍然在发晕,他还是先拿出了夹在笔记里的一张古朴的纸张,那是一张类似于地图的东西,但纸上的图案格外模糊,叫人难以辨别,他摩挲着地图,就地四望。久久,他摸索出那些干粮往干涸的嘴里送,感觉自己的口腔食道似乎都能被磨出血来,但他到底是吃掉了一小块食物。斜靠着背包休息了不短的时间,终于在太阳径直照射到他头顶的时候站了起来。
杜维顺着岸边走了一段路,一边走一边比对手上的地图,又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一些自己的推测,这一切都拉慢了他的行程,,但幸运的是他拄着杖没走多远便见到了一条溪流,溪水很清澈,他谨慎地只先喝了一小口,站在原地等待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敢享受等待已久的淡水,他几乎要把自己喝到肚腹胀破才继续往前走。这片土地的林中安静得有些叫人难以相信,他甚至没有见过一只昆虫,更遑论野生动物了,但植被却格外繁茂,格外粗壮的树木在此处比比皆是,甚至把天光都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难辨天色,就连灌木都极力展示自己的力量,他简直要筚路蓝缕以开山林。他在笔记里记录下这一切,又反复翻到之前的笔记,那一章的标题写着“从残存文献推测古代种的威压对其他生物的影响”,他重新看了一遍整篇文章,在旁边批注了一句“备选课题:古代种与植物的关系”。。
这些植物给杜维的探索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些馈赠,最重要的就是:食物。这里奇花异树固然不少,很多植物看起来甚至像是在大陆上早已经销声匿迹的古老存在,但杜维还是认出了相当一部分的常见的树木,摘下了好些能暂缓饥渴的果子,他把它们小心地放进背包里,往溪流更深处走去。
杜维出门前当然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场面,毕竟古代种早已经是虚无缥缈的传说,除了他本人之外,当然不会有第二个人因为一张模糊不清不知真假的地图义无反顾地出海寻找龙巢。可哪怕他并没有太多海上航行经验,也清晰地知晓自己所在的地方极为诡异同不寻常,这种不寻常所指向的那个答案他几乎不敢说出口,但哪怕他反复提醒自己,还是无法自已地亢奋起来了。
他无法判断自己走了多远,在丛林里本就容易迷失方向,更何况这片丛林本就特殊,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疲惫,周围的景色甚至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有溪流仍然指引着他走向前方。
他穿过最后一排榕树,见到了一片花海。
这是一片郁金香海,各色缤纷的郁金香皆有,但最多的还是赤如火焰的高贵花朵,它们自由地生长在这片山谷之中,每一朵都开出最灿烂的样子,他忍不住摘下一朵,火红色的花瓣同他的发色相映,他就这样溶入火色之间。
郁金香浓郁的香气似乎能够把一切淹没,这些花朵坦诚地舒展开自己的花瓣,骄傲地分享一切,绚烂的色彩几乎要压倒性地夺去观看者的心神,杜维站在花海里,凝望着面前的这些盛放的郁金香,重瓣者盎然,单瓣者独立,无论是初绽亦或盛放都顺应自然的流向。这一切奇异又和谐。
花海似乎找不见尽头,杜维已经太过疲累,几乎要一头栽进这片海洋之中。
一串语言突然在他心底炸响,他听不清任何一个音符,但却明白了声音的意思:“郁金香?”。
是谁在说话?杜维止步,四处望去,但花海仍未变化,郁金香仍然展现出无畏的攻击性,席卷一切。
“郁金香?”还是那个无法辨别的声音,听起来苍老又年轻,杜维觉得它并不怀有主观的恶意,但他仍然没有太放松。他顿了顿神,深呼吸了一口气,在花海中大声发问:“你是谁?你在哪里?”
杜维很久都没有得到回答,他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太累产生了幻觉,他站在那里,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终于得到了新的回答:“我的郁金香,往有光的地方走。”
天完全黑了下来,哪里来的光亮呢?他几乎都要跳脚了,但很快意识到他完全看得清周围的一切:在花海中亮起一条道路,如星辰般闪烁。他迫不及待地沿着这条道路往前走去,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山。
小山睁开了眼。
这并非山!杜维头皮发麻,几乎想转身就跑,但又被来自心底的另一个声音阻止下来:“这是古代种!”
杜维啊杜维,枉你研究了一世,难道真要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放弃吗?你是为何而来,又怎么敢现在就逃跑?
思及他为之痴迷甚至迷恋的研究同梦想,他抗拒了自己的逃离本能,甚至往前走了两步,直面古代种的正面:这是一只很纤细的古代种,皮肤是金黄色的,双翼轻轻地搭向一旁的郁金香,但杜维注意到,它没有压倒哪怕一株,它表皮的筋膜看起来仍然很有力,却呈现出黯淡的颜色,这与过往记载并不相同。它的脖颈纤长,抬得不很高,看起来很安静。杜维轻轻抬起头同它对视,它有一双澄澈如蓝天的眼眸,眼神平静而温和,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的郁金香,没想到在我离开之前能见到你的出现。”古代种的声音仍然不讲道理地出现在杜维的心底,他强压下激动,聪明地选择不去质疑古代种的称呼,只是问它:“离开之前?”
“啊,真是失礼,在新生的客人面前说这种陌生的词汇,抱歉,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辰,是星辰的意思。我新生的客人,请你不要害怕我,我等待你的出现已经很久了。”也许是习惯了,杜维甚至能从那串混沌的语言中听出古代种的语气,它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优雅的笑意。
杜维很容易想象出一位贵公子在他面前同他说话,他向辰行了一礼:“你好,辰。我是……”
“我的郁金香。”辰轻轻地打断他的话,语气平和,“我想请你答应我这位遗世者一个小小的请求,请不要那么急着离去,陪伴我一段时间,你是否愿意??”
“我的荣幸。”杜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辰,它真的是一只非常美丽的古代种,哪怕是以人类的审美来看,也很难否认它的美丽。
“郁金香,你能为我画上一幅画吗?”辰叹了口气,将昂起的头颅低下,靠在杜维面前,它的眼睛微微阖上,流淌出一片澄如湖水的蓝色,“这个时代已经快要把我们抛弃了,如果可以,请你用画笔记下来我吧。”
“如您所愿。”杜维并没有触碰面前的古代种,相反地,他后退了一步,深深地行了一礼。
他开始画辰,虽然只是素描画,但他画得非常认真。他当然知道自己可以在画画的时候好好地研究一下古代种的身体构造,但不知为何,他竟一直没有这么做。古代种实在是很庞大,他将好几张纸拼在一起作为画布,在纸上勾勒出他所见到的一切。
辰这几天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姿势,但偶尔会同他说一些话。他知道了辰很喜欢郁金香,尤其喜欢红色的,在曾经龙族还在大陆上活跃的年代里辰收集了许多郁金香花种,这些郁金香都是它种下的,算是它的睡前准备——杜维当然听出了辰的意思,但他唯有沉默,就好像他意识到辰并不是将他视为那些郁金香一样。辰问过他为什么不害怕它,杜维并没有回答它,但辰自己替他做出了回答,那个回答叫杜维感觉不安,它说的是“我的郁金香,也许你的确是一个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意外,但我愿意接受意外的存在”。这个回答叫杜维一直觉得辰早就知道他并不是所谓的“郁金香”,但并没有拆穿他的冒名顶替,是因为什么呢?杜维想要问他,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间。
杜维刚开始画画的时候还有一点作为研究者同记录者的私心在,但辰本身的存在愈发突出,甚至比古代种这个模糊的概念要更为清晰起来。后来他越来越承认自己只是为了满足辰的愿望而留下这一切,他几乎想要拖延一些时间去完成这幅画,但绘画到底不是可以无限延长的事情,完成一幅作品的时间总要到来,他看着整幅画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幅画说不上画技多么高超,甚至严格意义上来看有不少失真的地方,但杜维却无法再在其上作任何修改了,在绘画的过程中,杜维一直在审视着辰,那些失真并非是技巧可以修改的,而是被他内心的情感所扭曲变形的形象。杜维说不清自己完成整幅画的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想,他甚至没有在笔记上写下自己完成的赞歌,甚至只字未提。辰倒是很平静,甚至为这幅画的完成而感到欣喜,它非常满意地在旁边按下了自己的一根爪子作为纪念,再次抬起了头:“郁金香,作为回报,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好……嗯?什么?”杜维还沉浸在莫名的情感中,没来得及反应辰到底说了什么,就被辰抓起往背上一丢,它要干什么?杜维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听到破风声响起,辰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往天空飞去。
哪怕在此时杜维还没忘记他刚刚完成的作品,他牢牢地将它按在怀里,趴倒在辰的背上,一张嘴便被灌了一肚子风,他扯着嗓子大喊:“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地把东西收好吗!”
杜维敢肯定他听到了辰在偷笑,哪怕辰什么话都没说。他有些狼狈地把画折好收入怀里,抓住辰背后的鳞片半坐了起来,辰飞得特别高,他向下望去,只见到一望无际的大海,远处能见到太阳西沉,将周遭染成一片茜色,他轻轻叹气,没头没脑地开口:“有这么着急吗?”
“我的朋友,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拖延的,像你画画一样,世界万物皆有结束的时刻,我本就是世界的遗落者,能等到你这位意外的客人已经是意外的惊喜,我当然知道你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但你的确是我的郁金香。”辰的语气轻快,杜维甚至听出了释然的意味,“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啦,多谢你。”
“我也谢谢你。”杜维沉默了片刻,这样回答它。
辰降落在一座小岛上,它并不催促杜维,但杜维却不留恋天空,很快从它背上跳了下来,它用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注视着杜维,轻轻地说:“我的朋友,我的郁金香,杜维,收下这片鳞片吧,请帮我把它种在郁金香的一旁,也许过上多少年、如果你不曾忘记我们,它有可能会长出一位真正的郁金香。”
辰用脑袋贴近杜维,落下了一片如宝石般闪烁的鳞片,接着扇动翅膀,飞到高空去了,杜维听到它的最后的一句话是:“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杜维紧紧握住那片鳞片,喃喃自语。
杜维所在的小海岛离大陆格外近,当日他就被近海捕鱼的渔船发现回到了大陆,他的那幅画轰动一时,古代种研究又成了学生们短暂的新欢,但杜维本人却没有再招收过一个学生。他甚至辞了罗兰大学的教职,找了一个靠海的好地方,种了很多很多的郁金香,那片海域格外干净,蓝得叫人着迷,而在花海旁边,便埋着那片灿如星辰的鳞片,等待着某日,那个传说成真:每一只古代种都有一片神奇的鳞片,传说中,这片鳞片会诞生一个新的生命。
免责:笑语
备注:想了想又把备注删掉了,总之可能有雷
我少年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我喜欢女生更多于男生,我喜欢女生的脸,喜欢她的头发,喜欢在我幻想中初发育的乳房,喜欢那些被禁止触摸的地方。
很多偶像剧里常常会见到少女少男邀请心悦的对象到家里去的剧情,顺水推舟地擦出暧昧的火花,我从来只有在想象里有过这样的画面,贫穷压缩了这一切的可能。
你当然很难想象一个进门便是被油烟熏黑的厨房、在客厅里摆放着父母的睡床、关不上房门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其他地方堆满杂物的房子里能生出什么样的青春剧情。
我在青春期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后来工作了,在约会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一般人在送约会对象回家时,她们是会邀请这个人“上楼坐一坐”的。
“上楼坐一坐”对约会中的人而言,是非常暧昧的语句,女性还好,男性往往会觉得自己得到了我的允许,可以更进一步。其实我不在意同谁上床,但只是男性大多体味浓郁,过夜后更是久久难散,叫我连觉都睡不好,一来二去的,我也就很少同男人约会了,偶尔有入眼的,也只在外开房,坚决不领人上家里来。女人就好很多,她们更谨慎,也往往更为注重自己是否能给对方带来良好体验,而带她回家这一行为又往往能叫她们得到某种情感上的享受,在一段关系中只有利而无害。
就像在补偿过去不曾有过的约会一样,我频繁地更换约会对象,几乎没几个能撑过一周。生活就这样平静地行驶,只是偶尔也会有意外发生,比如某天我从酒吧捡了一只受惊的兔子,她当时看起来像在此之前从没进过酒吧,坐在吧台椅上不知所措,我当时刚喝了几杯,行动过得比脑子快,在我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带着酒坐到她面前了。
请她喝酒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不过是初来乍到的羞涩紧张,但她一杯酒下肚面色绯红两杯酒下肚开始傻笑三杯酒下肚整个人就都要攀到我身上来——就这样的酒量还敢来酒吧?我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但人活着就得接受意外的存在,我没太想就放了约会对象的鸽子,思来想去,把喝醉了的兔子往家里领。
她真的很像兔子,尤其是蹲下来的时候,她会抬起头看我,喝了酒的眼睛水亮,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背后,看得叫人心软。我原本还有些无处宣泄的烦躁——哪怕这个麻烦是我自找的,但那些火气都在她面前没有用武之地,毫无声息地消散在路灯下。
路灯的光是暖黄色的,落在蹲下的人身上,砸出一片阴影,我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她便顺竿爬地拉住了我的手,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就是口齿不太清楚,但我还是听清了她傻笑着说的话,她在喊我:“姐姐。”
兔子会耍点酒疯,但都在我忍受范围内,说实话,我几乎都要觉得她没有喝醉了,可哪怕是清醒的人也没有这么敏锐的,我只能把一切归咎于醉鬼天生擅长趋利避害。
她喝的其实是果酒,闻起来并不难闻,反而泛着甜水的气息,像她本人一样乖,我在楼下抱住她嗅了嗅,才满意地领着她上了楼。
她乖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来还有些迷楞,我忍不住叹气,走了这么久还不见几分清醒,真是不知道她怎么敢一个人到酒吧里来的——好吧,虽然请她喝酒的那个人是我,想到此处,我确实有些小小的心虚。我坐到沙发上,她很自然地朝我的方向挪了挪,直到斜斜地抱住我,就往我身上倒,我用一只手撑住她叫她不要砸倒我,另一手带她侧躺下。她就那样躺在我的腿上,把手臂伸出来环住我;我看着她没有收敛过的笑,伸出手来摸了摸她滚烫的脸,放缓了声音:“睡吧。”
她向沙发里蹭了蹭,更贴近我,就那样看着我笑。
我突然好想起身去补香水,但她牢牢地将我定在沙发上,我努力挣扎,还是没有逃离平静的诱惑,就这样陷入这样一个甜蜜又暧昧的夜晚中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沙发上,宿醉后的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我坐起来回忆了两分钟才从混乱的记忆里捞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坐起来一看客厅又不见人影,我几乎都要以为我是实在喝了太多出了幻觉了,不过我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也——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厨房的门打开,一个陌生又眼熟的女生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甚至比昨晚都要小,我委实一惊,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倒是先开口了:“姐姐,你醒啦。”
我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我甚至希望我永远不要清醒过来,但头脑里的想法冒得比什么都快,我压下心里那些与此无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张嘴准备回话,结果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是……呃痛……是啊,刚醒,你起来很久了吗?”
“嗯嗯,我们学校六点要跑早操,所以早就形成生物钟了。”她还是笑着看我,我却一点感不到什么快意,反而紧张得好像头都要痛起来了。
强撑着没有去揉太阳穴,我还是不死心,问她:“呵呵……这样啊,你是老师吗?看起来好显小哦。”
“不是啊,我在二中上学。”她轻快地回答。
“哈哈……这样啊。”我强笑,脑内紧急回顾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如果记忆没混乱,我应该、大概、也许没有对兔子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太好了,我长舒一口气,再看她,又觉得她是兔子了,“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我们学校是考场,我们这两天放假。”
很好,高一或者高二,我轻轻吸气,没忍住问:“小小年纪,怎么想到去酒吧的,很危险的。”
“嘿嘿……”她傻笑了一下,摸了摸头,看起来呆呆的,“就……突然想去看看嘛,这不是碰到姐姐了吗,哪有坏人啊!”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但高中生总有自己的思考,她拍拍脑袋,雀跃地转身,从厨房里端出两个盘子来:“对啦,姐姐来吃早饭吧?喝酒之后该吃点什么才好。”
我原以为这只是我平静生活中的小小意外,但我后来又在不同的地方偶遇过她,每次她都会兴高采烈地扑上来同我打招呼,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但缘分总是这样并不在乎任何人的意见,我竟然慢慢地同她熟识起来,甚至在她几次借宿后连房门的密码都交给了她。
兔子今年高二,我没问过她叫什么,平时叫她“喂”,她当然不知道我在背后叫她兔子,我也不知道她成绩怎么样,为什么几次借宿我家,她同家里人的关系我也一无所知。同样的,她也没问过我,她喊我姐姐,不知道我做什么工作,也不知道我平时喜欢做些什么。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质疑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我那么轻易地让她有接近我的可能,分明我对她一无所知;这样的质疑其实并不少见,但好在她本人在获得了房门密码之后反而消失沉寂了好一段日子,此前我一周至少能遇到她一次,现在却快两个月都不见踪影。
一来是懒,二来也是相信她不至于怀有什么坏心,改房门密码这件事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我待做清单里堆灰的那个项目。她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又很突然地消失,像匆匆赶路的兔子小姐,而我却从没想过跳下兔子洞。我的生活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样的变动,甚至比我本人预想的还要迅速:我又开始同不同的人约会。
成年人的床伴总是这么克制守礼,偶尔有谁过夜时换上明显不是我的尺寸的睡衣,也不会在床下多说半句扫兴的话,我惯于接受这样的距离,完全忘记了我送出去的那把钥匙。
地雷爆开的时候是一个休息日的早晨,我比身旁的人要先醒过来,推开卧室的门准备去洗漱的时候,玄关传来了开门声。下一秒,兔子的声音久违地在家里响起:“姐姐,早上好!”
“我听到有人喊姐姐……你妹妹来了?”房间里传来含糊的声音,然后是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我昨晚的床伴走了出来,相当自然地揽住了我,我下意识低头,感觉自己实在是被火燎了一道——她穿的正是兔子买来给自己的备用睡衣。
“姐姐,我拖鞋你放哪了啊——”兔子在门口拉长声喊我,我刚要回话,又听到她很快喊,“没事,我随便拿一双吧!”
“我穿的是你妹妹的拖鞋?”身边的女人头靠过来,在我耳边问道,她的头发落在我的脖子上,让我感觉有些痒,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某一瞬间我真想把她塞进卧室里去,但兔子并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她蹦蹦跳跳地跳到我身前,然后看到了还没有来得及被我挡住的女人。
空气好像凝结了一瞬间,我知道我自己做得不对,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准备道歉,就看到兔子红了眼眶,我一下慌了手脚,没经过她同意用了她的睡衣是我不对,但为什么她会哭啊!
完全超乎我预设之外的剧情让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个时候反倒是旁人比我反应更快,她迅速地打开卧室门从门旁的书桌上抽了几张纸出来递给在哭的少女,然后她哭得更惨了。女人捅了捅我的腰示意我有点动作,我尚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赶鸭子上架,只是我刚一开口甚至还没说完一个完整的字,兔子就转头跑到门口,甚至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打开门冲出去了。
“你女朋友?”女人表情严肃,质问我。
我一愣,什么女朋友,兔子吗?“不是啊?就是之前认识的一个小妹妹。”
她表情缓和了一点,放轻了语气又问我:“她怎么了?”
“我以为是她看到你穿的是她买的备用睡衣。”我有点踌躇,但还是尝试理解一下。
“我穿的是她的睡衣!”面前的人瞪大了双眼,大叫一声,我感觉她眉毛都快要抬到天上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又长呼出来,表情变得很夸张,“我的天啊,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啊?”我当然知道旁观者清的道理,但她分明不清楚始末,却还能这么信誓旦旦,我想要问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却只能得到“我劝你现在追上去问她”的答复。
她很快收拾好自己向我告别,而我还在房中犹豫——我并不是什么呆子,哪怕在此之前我的确没有反应过来,可至此如若仍不承认此事必然是在装傻,但如果让我去找她解释,我有这样的勇气接受这之后的一切结果吗?
我得不到自己的答案。
我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了一条讯息:她在电梯这边的楼道里。
紧接着第二条讯息就发了过来:她还在哭。
好吧,其他的先放到一边,总让一个小姑娘哭也不太好是吧?我叹着气出了门,分明不长的路程却被我拉扯出几倍的长度,我完全想要转头关上门换掉密码再也不用面对一切的一切——但明明是我自己开启它的。
我走到那扇沉重的门前,她已经没有再哭了,门后传来很大声的抽噎声,我完全能想象得出来她听到我过来的动静强行吞下哭泣的进程的样子。我敲敲门:“对不起。你还好吗?”
我听到她打了个哭嗝,话尾都在打颤:“姐姐,你不想进来是吗?”
我默认。
她也沉默了一会,我想她应该明白了我到底在说什么,稍微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她闷声说:“我知道了姐姐,没关系的。”她实在是太懂事,在松气的同时我竟然有了一点点愧疚。我准备回去,但还没来得及转头,面前的门从里面拉开,她直接把我拽进了楼道之中——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啊,我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我被她逼靠到门上,就这样被紧紧抱住。
我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好闻的米糕香气,还有楼梯间被扰乱飞扬起来的灰尘味,那些抗拒一下突然被驱散成淡淡的迷雾。楼梯间的光线很暗,我背后靠的门一定也很久没有打扫过,不知道落了多少灰,这当然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甚至会叫我想起被我厌恶的过去,但这个时候我却没来由地感到安心,像被这个拥抱安抚了,我听到自己问她:“你带了米糕来吗?”
还不等她回答我,我抬起手来,轻轻地回抱了她。
感谢滑铲,我滑完了
评价:笑语
小表妹这么对我说:“你知道吗?月亮最开始是一个很大的苹果。”
我说:“好,月亮是苹果。”
她不依不饶:“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月亮真的是一个很大的苹果!”
我点点头说:“好吧,那我们宝宝要不要吃苹果?”
她大声说:“谢谢你,但我已经吃了很多月亮了!”
后来我去外地上大学,几年来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表妹也上了小学,我甚至都没见过她一面。自然而然的,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但不知为何,最近我总想起当时我和表妹的这段对话。表妹小我十二岁,当时正是童言无忌的时候,所说的话当然做不得准;兴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吧,我按着有些酸胀的眼睛,这样想。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受我的理智控制,事实上我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我完成了手上这个项目后便向上司提出了辞职。她努力挽留,但我甚至都没有接受她给我开的长假,而是径直选择了离开。
其实公司还不错,不然像我这样突兀辞职的恐怕是要被扒下一层皮来,而我们居然还能好聚好散。只是我这人从来也算不上什么多称职的打工人,这样堪称任性的事情我从小到大做的也不少,况且,我的内心在大喊大叫着说有一些对我而言更重要的事情在那里等着我,我如何能拒绝它呢?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老家,甚至是直接跑到表妹学校门口蹲点她。几年下来我几乎都要认不出她来,反倒是她一眼看到了我,跑到我面前来拉住我的手:“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抓抓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老实话,这样很奇怪吧,因为几年前小孩子的胡言乱语突然来找她这种事的确不像一个靠谱的大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我真实地感到了一种张口结舌的困境,好在她没太在意我该怎么回答,只是拉着我走,语气轻快:“好久没见到你啦,你想要去看看月亮吗?”
我几乎惊得要尖叫出声,但好在控制住了自己的下意识反应,放缓了声问她:“去哪里看月亮?”
“跟我走吧,姐姐。”
在被带到老家宅子后山之前我都没有再说话,我隐约觉得也许我回想起来这段记忆并非巧合,而是某种命运的导向。
表妹拉着我往已然生草的小径深处走去,我终于忍不住问她要不要先回家,她摇摇头,把草拨弄到一边,示意我往前走。
这几乎是童话故事成真,尤其是在表妹轻松地像掀起布景一样地掀起一片草地,露出真实的端倪的时候,我忍不住看向她,她表情极为认真,还带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她松开我的手,蹲下去摸了摸原本被土地掩盖住的那扇像门一样的东西,我也跟着蹲了下去,问她:“你要打开这扇门吗?”
“嗯,好久没有再打开了。”
“我们要去看月亮吗?”
“是呀,姐姐,记得牵好我的手。”她用校服宽大的袖子将门上的碎土拂去,拉开了那扇门。
其实很难说我到底是跳进门内或是走进门内,因为我只觉得世界好像都颠倒了;我穿过门的那一瞬间耳边嘈杂到几乎要忍不住捂住头,但表妹更紧地抓住我的手,让我同她没有分开。我面前一片空白,缓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有余力观察我究竟走到了什么样的地方:这是一个非常黑暗的空间,唯有我脚下踩着的柔软的阶梯泛出淡淡的金黄色光辉,照亮我旁边的表妹;她还背着她的书包,表情平静地看着我。
我想要说话,我想说:“这是什么地方?”但我没听到我说出口的声音。
表妹摇摇头,指了指嘴,又比划了一个叉。
我满肚子问号,但表妹已经在拉我往前走了,这片黑暗的空间庞大得叫人有些恐惧,除了面前的路别无他物,我低下头来看这个唯一能看到的阶梯,它其实并不是完全匀称的金黄色,而是一种很自然的颜色——虽然在这样的奇异环境中讨论自然本身听起来也很奇怪,但我却下意识地从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形容,它看起来像是超市里能见到的叫黄元帅的苹果的果皮——我一愣,我怎么会想到这个?大概是因为表妹所说的那些话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它真的很像啊,甚至有些时候我们会踩到一下非常庞大的黑点,黑点同金黄的边缘连结过度也及其自然,真的很像一个苹果被放在图像处理软件里被放大无数倍的样子。我几乎都要相信表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回头看看吧,姐姐。”我听到表妹的声音,但不是从耳边传来,像是从我心底里发出的声音,我小小地吓了一跳,看向她去,她对我笑笑,毫不惊讶,声音又从我心底传出,“姐姐没有吃过月亮,是说不了话的。”
我回头望去,看到了一个在地理书上见过无数次的东西。
那是地球。
站在疑似太空的地方看地球是完全不同的体验,与看科幻片或者是地理影像资料时所感到的震撼不同,我最初是被一种我自身都无法溯源的悲伤席卷了,我几乎无法喘气,更无法思考,下一刻才能体会到所谓自身的渺小之流的体验。我看向身侧,表妹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无法再直视地球,但却又忍不住凝视着它,这样的体验我此生恐怕不会再有,又如何能不珍惜呢?
表妹叹了口气,拉着我在阶梯上坐了下来,示意我抓住她的衣摆,她自己把书包打开了。她的书包里其实没有很多东西,只有一本笔记本,还有一本夹着试卷的练习册。她抖抖练习册,试卷轻飘飘地飞出去,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笔记本搭在她的腿上,随着她站起来滑下阶梯,滑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了。她一手拿着包和练习册,另一只手重新握住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练习册和书包被她往外一丢,在阶梯边缘被拉扯成碎片。我想要问她我们要去往哪里去,又想起自己没法传递声音,但她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都没有回头,心声便响起:“去看月亮呀,不是姐姐你想看的吗?”
我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仿佛在阶梯上走了一天一夜甚至几天几夜,但身体并不疲惫,只是精神上觉得格外漫长。没有尽头的路通向确定的目标这件事极大地鼓舞了我,叫我一路坚持了下来,直到走到表妹停下来,我抬头往前看去,见到了叫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那是一个格外庞大的半球,内里是空心的,一侧扯出一根细线,通向阶梯的尽头,我终于理解表妹为什么会说月亮是一个巨大的苹果了,因为在我看来,这个只有表面的球皮,看起来真的太像一个金元帅了。
“以前的月亮并不是这样的。”表妹忽然开口,“以前的月亮真的是一个很大的苹果,被拍到的环形山并不是陨石砸出来的陨石坑,而是我、或者更多的我咬下月亮时留下的痕迹。”
她接着说下去:“月亮总是会消失不见,月亮的果皮便会短暂地顶替它的位置,好叫人不发现它消失了。但离开月亮的果皮是会腐烂的,就像我们现在在走的这条果皮道一样,以前它可比现在宽敞多了,而且也不会有腐烂的区域,这条路坚持不了多久啦。”
“所以,姐姐,你不能再往前走了,顺着阶梯回去吧,我要走啦,去找到我们的月亮。”她主动松开了我的手,轻轻地推了我一把。
我往后跌去,能见到的最后的画面是她轻轻跳起,往很高的地方飞去。
我再醒来的时候是在那片草坪,头下枕了一片金黄色的落叶,身边是从她身上跌落的笔记本,我把那片果皮捡起,夹在笔记本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乡村的夜晚星月都很亮,我带着笔记本回到了老宅,姑姑和姑父正好在家,还有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孩子,表叔说,那是我的表妹。
电视里突然插入一则新闻,内容说观测器在月球轨道周围拍摄到一张类似于纸片的漂浮物,可能找到了地外文明留下的痕迹。虽然很模糊,但我看出来,那是表妹飘远出去的试卷。我则向那个孩子打招呼,她看起来很害羞,点了点头便回到了房中,写作业去了。
免责:随意
写在前面:
同人
cp:广陵王*孙权(无差
原作:代号鸢
但FF14pa
在奥罗尼部的传说中,一个人的命定伴侣会被他称为“我的月神”。
在某个那达慕大会后,一位长者预言通过兄弟斗技成为部族长兄的孙策会在不久之后寻找到自己的天命之人,彼时孙权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但那天他因为太阳太过亮眼在帐篷里没有出门,消息还是妹妹孙尚香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分享的,也不知道掺杂了多少水分。
他当然不相信这个所谓的预言,部族的这位长兄是他的血缘兄长,他从小仰视并决心要超越的对象,他从未想过要寻找自己的月神,一心只想带领奥罗尼部成为更强大的部族,在每一届那达慕大会上取得优胜——这样的兄长会需要他的月神?可别说笑了。
可当那位自称游商的娇小女性来到奥罗尼部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是在草原上几乎见不到的晨曦之民,站在帐篷里的时候,鳞片会泛出淡淡的白光,像月亮一样,孙权在心里这么下定义;明明体格和姐姐们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她看起来格外纤细柔软,像月神思念时落下的最宝贵的眼泪。
孙权第一次见到兄长那么紧张,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面对她提出来的要求几乎都不作想就想要点头——
”抱歉,这个条件我们奥罗尼部不能够答应,我们只能保证我们部落,不得干涉其他部落的运转。“孙权上前一步,打断了已经笑得满面开花的兄长。
她微微侧身,视线流转到孙权身上,又很快转了回去,她对着孙策浅浅笑了起来:”孙策族长,不介绍一下这是谁吗?“
孙权站在她身侧,看着她面上的假笑,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心头火起。
他磨了磨后槽牙,面上却不动声色,理智地保持沉默,如他所料,他的那位兄长迫不及待地为远行者介绍:“这是孙权,我的亲弟弟。”
孙权看兄长几乎都要手舞足蹈起来,在游商面前拼命称赞着他,他并不为此感到高兴,相反地,他揉了揉眉心,正色再一次打断自己兄长的孔雀开屏:“长兄,是否有些太怠慢贵客了。”
孙策一拍脑袋,抓抓后脑勺,笑了起来:“抱歉啊,一时激动,让你听了这么久,先坐吧,我们坐下聊。”
晨曦之民微笑着说着没关系,轻飘飘的眼神落在孙权身上,同他对视又一触即退,但哪怕只是一刻,孙权也看清了她那双不带一丝笑意的眼,他又听到她说,我很感兴趣,谢谢你。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视线正巧落在她随着行动摇曳的长袍下露出的鞋上,那双鞋繁复得不似行商会穿的,而更像是什么格外精美的特供品。
你是谁?
“……叫我大乔便是。”孙权听到她这样笑着同兄长说,兄长顺势而为,叫她叫自己的名字,两人谈得宾主尽欢,只有他在一旁冷眼旁观。孙权选了她正对面的位置坐下,视线微微垂下,并不看她的脸,他几乎没有再说话,只觉得自己化为了奔涌的河流中心的一块冷硬的顽石,在沉默中注视着欢跃的水流向下去,偶尔、只有很偶尔,他会抬起头来,从兄长的笑容里看见她毫无笑意的眼。
大乔一行轻松地得到了借住在晨曦王座的权限,孙权一开始还会为在草原上遇到白鳞敖龙感到轻微的不适应,但他因为眼睛的缘故在夏日本就不太出门,故而他微弱的反对声音被毫无疑问地镇压,当然,也许除去反对之外还有些被他按捺下去的欣喜,她呆在晨曦王座最好不过,正方便他抓住她的马脚。
她很忙,听尚香说她总在同各个部落沟通行商的可能,兄长虽同她以之连结,可这份连结显得脆弱不堪,孙权有时候见到兄长为此沮丧(当然是偶尔所见),会忍不住想,长兄将她视作他的月神,只可惜娜玛太忙,竟来不及为太阳落下一滴泪来。
尚香也格外喜欢她,老跟着她跑来跑去,只有孙权几乎不同她接触,可耳边总听到她的名字,躲也躲不开,几乎成了一个魔咒,连梦境都被诅咒缠上,那身银鳞落进梦里,成了一地月光,而那双无情的眼,化作了月下最润泽的海洋。
她提出离开的那天,刚好是孙权收到她的身份讯息的日子,她是广陵一地的王者,外临帝国之祸内有请神之灾,来草原是避祸也是除害,她在草原扮作行商联系盟友,同时号令手底下的人进行大扫除,想来成效不错,不然为何急着要走呢?孙权心里涌上莫名的怒气,奥罗尼部是这届的草原霸主,可她竟从未想过同奥罗尼部结盟,她分明知道的,分明知道长兄倾慕她、将她视为人生唯一的伴侣!
他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骑在马背上冲了出去了,这天的阳光很好,他迎着阳光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疼得都要流下眼泪来,他随意抹了两把脸,袖口的蓝染上更深沉的颜色,又在太阳和风下一瞬消弭了。她才刚辞别不久,孙权自小养大的白虹马又是难得一见的宝马,故而带着主人很快便追上了辞行的一行人。
“殿下想要结盟,何不考虑奥罗尼部呢?”孙权坐在马上,看着同样骑在坐骑身上的敖龙族女性,抚平自己的气息,正色问道。
女人看起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又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小仲谋,你追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
孙权一时热血上涌——被气的,仲谋是他的乳名,而此时称呼乳名的确是过于轻佻,更显得他少不更事,他几乎就要恨上面前这个人了,可到底还是冷静下来,语调冷硬:“殿下,您是要拒绝奥罗尼部的友谊吗?”
这个像月亮一样柔和的女人轻轻笑起来,眉眼如刀,她挺直了脊背,以几乎是俯视他的角度——敖龙族女性身材娇小,这也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俯视呢,在这个时候,孙权却不自觉地走了神——掷地有声:“你又有什么资格放话说奥罗尼部,凭借你那不成熟的武艺吗?这些话你兄长来同我说我且不惧,更何况是你?”
她下了坐骑,向他走来,她身边有人想要阻止,又被她一个眼神逼退,她走到孙权身边,抚摸着白虹的马鬃,对他以从未想过的温柔语调说话:“况且,你们长兄所求的,我不想给。”
他愣在马上,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心脏却砰砰跳起来,振聋发聩,她背过身去,挥了挥手,留下一句:“回去吧,我给你留了离别礼物。”
回到部落的时候,孙权迎面撞上了孙尚香,她凑上来,直接问他:“仲谋,方才你突然跑到哪里去了?”
孙权没有回她,孙尚香不依不饶地补充:“你眼睛怎么了?有点红,你刚刚哭去了?”
这下可不得不回了,孙权闷声反驳:“被太阳照到的,眼睛好痛。”
孙尚香噢了一声,又绕回去:“我说仲谋,外头天色这么亮堂,平日里你可不会到处乱跑,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她这么说着,还伸出一只手来探向孙权的额头,似乎是要看他有没有发烧。
孙权后退一步,警惕道:“离我远点,你又想干什么?”
孙尚香笑嘻嘻地贴近他,从背后摸出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喏,大乔姐姐的临别赠礼,你对人家不假辞色,可人家还记得要给你留一份礼物,下回再这么失礼兄长一定会教训你的。”
孙权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他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什么木头,动都动不了,孙尚香见他一直不接,还以为他还是不想解释大乔的好意,拉过他的手把盒子塞到上面。分明是很轻的一个盒子,但孙权却觉得它像有千金重一般,沉得他没法动作,接触到盒子的地方好像被火燎过,传来滚烫的触感,可他却不自觉地抓紧了那个木盒,感觉喉咙酸涩,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奇怪:“你没有礼物吗?”
孙尚香斜瞥了他一眼,眼神鄙视,孙权被这一眼瞥得回过神来,像被迎头浇了一头一脸的冷水,又听到孙尚香说:“当然不啦,她给好多人都留了礼物,不只是你我,大哥也有,还有好些人呢。”孙尚香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符牌来,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大乔姐姐送的是这个,大哥也一样,我去问了母亲,她说这能在黄金港的绣衣楼换一大笔钱呢,行商就这么赚钱吗——好羡慕大乔姐姐啊!”孙尚香说到后头也没再看孙权的表情,她大叫了几声,蹦跳着上了房,开始她的每日娱乐去了。
被留下的孙权方才还滚烫的手心一点点发凉下来,几滴水珠落在盒上,砸出几片水花,孙权掩了面逃进帐篷之中去,只留下一句“太阳晒得眼睛疼”的嘟囔在空气中消散,也不知道他是说给了谁听。
这天晚饭孙权没去吃,不过他本来也没太多人关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尚香都没来骚扰他,叫他安静的在帐内与那个盒子对坐一天。
盒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看起来就像随便找了个什么东西敷衍他的一样,他有些恶心思地构陷想象里的她,不过大家都有,想必太贵重的话亏损会有些太多,他又忍不住为她解释,是啊,当然是这样。盒子是被红绸扎起的,在绸缎尾规整地写上了三个字,“二公子”,落笔藏锋又清隽有力,这是她亲手写的吗?他忍不住这样想,知晓她的身份后,这些事不叫她亲手去做才是常态,可观字见人,他忍不住期冀这是她亲手送出的礼物——哪怕同他人一样也没关系,如果是她亲力而为的话。
他又忍不住想起先前那声“小仲谋”,在奥罗尼部的这些日子里,虽然只有偶尔被她窥视到自己警惕的观察,但她从不心虚,甚至在他眼里看来有些挑衅,她会直接走到他面前同他打招呼,唤他“二公子”,哪怕她同兄长互相称名、哪怕她同尚香业已姊妹相称,但她在他面前总是疏远又守礼的,她从不在他身上浪费力气,伪装出一副伪善可亲的模样。我总有一天会把你的皮给扒下来的,孙权在那些“二公子”的呼唤中吞下这句话,却被一句轻佻的称呼打得落荒而逃,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那些被隐藏在怒火底下的迫不及待地跃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他几乎都想要砸掉这个盒子,却又在快要碰到桌子的时候收住了手,虚虚地掠过盒子上方的空处,垂到落下来的红绸上,那红绸如同火焰般在他的手心里燃烧起来,他细细摩挲着红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头的热闹已经不再,室内更是静得落针可闻,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叹气声落在地上,比火药爆炸的声音还要响,惊得他终于回了神。
他掀起门帘,捧着盒子走了出去,今夜月光很好,月神娜玛平静地拥抱着他,就像他出生的那夜一样——曾有人这样说过。银辉照耀着大地,纤毫可见,他看向月亮,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知道那是谁,分明不曾发生过任何,但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知何处而来的心虚,他避开了那个人,换了个方向,走到了草原上去。
草原广阔,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敛容整理自己的装束,又看向月亮,无声地说了什么,终于打开了盒子。
里面除了那枚人人皆有的符传外,还有一副由墨晶制成的眼镜。
他立在原地愣了很久,眼泪又落了下来,这次他没法迅速地找到新的理由,再想起她,却只记得一双多情的眼,像月亮落下的眼泪一样闪亮。
同人
無聲
越秀一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早知道就应该同九叔一样,学些武艺傍身,免得落入这样的尴尬境地里。
“我说你,既然不懂水充什么英雄,我又没想要自杀!”越秀一恢复意识的时候,正好听到小声抱怨的女声。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彼时他在回府的路上,见到一女子伸着身子往桥下探,整个人几乎都要栽下去了一样,越秀一来不及思考,径直冲了上去——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睁开眼来,见到一片雪白,房顶……有这么白么?他有些迷茫,又听到轱辘转动的声音,他被撑着半直起身,见到一个女子——似乎有哪里不对,他颇为拘谨地低下头,又在脑海中闪过瞥见的女子的装束:她看起来像同他差不多年纪,着一头短发……短发?越秀一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地抬头,正撞上女孩迫近的脸,她气势汹汹地开口:“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从湖里捞上来吗?你既然一下水就晕,怎么还想着扑上来救一个陌生人啊,还是在根本没搞清状态的情况下!”
越秀一虽然尚还不明白情况,但也能听出是女子救下了他,他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来,诚恳地道歉:“非常抱歉,这位姑娘,是我莽撞了。”
他没有得到回应,就在他忍不住抬头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只手向他的额头伸来,他还没来得及闪避,温热柔软的手就搭在了他的额头上,没一会便收了回去。他有些紧张地抬头,只见到女子表情有些奇怪,她敲了敲床沿,自言自语道:“没发烧,那怎么不会说人话?”
越秀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才好,他甚至感觉到一丝诡异的熟悉感,面前这个打扮怪异的姑娘,同自家九叔颇有些奇怪的相似之处,虽然要越秀一细说到底相似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但越秀一表情越发奇怪起来。
越府那位九公子乃是金陵城里的大名人,他虽同越秀一差不多大,但一则辈分不低——被越老太爷捡回来后寄在小儿子名下,是货真价实的越府第三代,二来天生聪明,越秀一已经算是聪明灵敏的人了,又加上从小被祖母带在身边,从来也不会有人说他蠢笨,但同越千秋那种七岁便敢搅动风云甚至把朝廷重臣拉下马来的妖孽还是有差距,越秀一起初还饶有不服气,到后来倒是认知到自己同九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倒也展现出同越千秋不同的光彩来。
至于面前这姑娘,说她同越千秋相似,越秀一自然不是在说她过于伶俐,而是她在某种更深层的、像是被掩盖在越千秋纨绔皮下最不可告人的方面上同他相似,越秀一从很小的时候便注视着自己这位九叔,甚至可能比他自己想象得都要了解越千秋,故而才有这样的感受。
“请问姑娘,此地是何地?”
那姑娘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盯着他,看得他感觉有些窘迫,差点要问一句“怎么了”,但还是收住了话头。
“医院啊,你失忆了?这么狗血?不会吧?”
越秀一有些头疼,他大概能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处处有异,他几乎就要怀疑是否是自己发了胡梦,但一切陌生到哪怕是梦中也难以想象,他定了定神,想着自家九叔会怎么面对这样的场面,有些生涩地将并不熟悉的名词吐出来:“医院,原来如此,这位姑娘,多谢你了,你还好吗?”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是因女子而进的医院。
她摆了摆手,不再在乎他的奇怪语气,回答他:“没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你的医费还是我出的!”她突然变了脸色,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前天才失业,进医院多贵啊你懂不懂!”
越秀一被迫得一惊,他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问道:“医资……大概花费几何?”
女子见他犹豫,表情反而缓和下来,很不淑女地抓了抓头,叹了口气道:“哎……你也是一片好心,不是你的错,算了,我赶紧去找下一份工作就好了。”
越秀一几乎要脱口一句“这怎么能行”,但想起自己尚在完全陌生的处境之中,且把大话吞下,反而有些腼腆地笑起来:“那么,我同姑娘一起寻工吧,也有个照应。”
她愣了下,扬了扬眉,笑得飒爽:“这样也不错,我叫苏晓,你呢?”
“我名越秀一,苏姑娘,日后请多多关照。”
免责:无声
「上面」哪里都好,唯有一件事总叫我耿耿于怀——我们所能见到的所有环境,都是模拟出来的,也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者真的是这样,平日里有工作的时候还好,一旦肩上无事,我总会不自觉地怀念起真正的夕阳。
日本个说法说黄昏时刻是逢魔时刻,每到黄昏时,容易看到精怪或者逝者,其实在我看来,大概就是因为天色昏暗,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站在自己面前,故而将所见到的东西都视为普通的陌生人类来对待。我以前说不上是无神论者,但也不觉得神秘事件会降临在我自己头上。
但我的人生,的确是从那个黄昏而改变的。
那天下午的时候我在路边看到了一只死掉的鸽子,血从它的嘴边渗出,凝固在被火烤炙的地上。我站在它面前转了两圈,思考了几分钟,给我在鸽舍工作的舅舅打了个电话,找附近的店家借了个塑料袋,带着它去了鸽舍。
舅舅后来和我说,根据鸽子脚环上的编码来看,这只鸽子应该来自于别的省份,因为实在找不到主人,只好他们埋葬了它。
我那个时候没太多想,把死掉的鸽子交给舅舅就进了鸽舍,鸽舍内部空间不小,夕阳照射进来不算太刺眼,但我眼睛向来光敏感,遮着眼往前看的时候,只看到一点赤色的亮点,它在我面前,一动不动。我看不太清到底是什么,却感觉到内里传来的审视意味。不知道为什么,我站在那里,甚至都不敢动弹,一直到天色黑下去,舅舅来喊我,打开了灯,我才终于看清楚,那是一只白鸽。
这场无言的对峙终于被打破,她转了转脖子,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扇了扇翅膀,擦过我的肩膀,飞到了一旁墙壁上伸出的短枝上去。而我一时茫然,总觉得被她的羽间触碰到的地方在发热,但伸手摸去又觉得什么都没有。
我总是无法忽视直觉告知我的那些东西,哪怕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但我还是向舅舅讨来了她,我叫她,「夕纪」。
我在这之前并没有养过鸟,但好在夕纪并不是普通的鸟,她几乎不需要我为她提供些什么,好像一切她自己都能解决。我隐隐觉得她是有智慧的,我同她相处得越久,就越能理解她想要表达些什么,但一直没有办法证实,一直到「那天」。
其实在那天之前的一个星期,我就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焦躁同不安,起初我以为是因为气候太糟糕的缘故,但她的反应又叫我总觉得不只是这样,一直到那天世界改换,我第一次直接听到她在对我说话。很难说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可能是入了魔,我情不自禁地想要跟随她逃离崩坏的下界。
其实来到上面后,在独处的时候,特别是昼夜交替的时候,我总在想,这个没有黎明与黄昏的世界,真的是我想要的世界吗?诺亚的运力有限,平时的自然模拟已经十分吃力了,为了节省能源,中心委员会一开始就将黎明或者黄昏的运行程序删除了,天亮和天黑都是一瞬的事情,这固然省下了能源,但总叫我觉得没有实感,它们就在那清晰地提醒着我,一切都是虚假的。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足够贪心,又想要拥有真实,又不愿放弃安全和平和的生活。和我不同,江来到上面后倒是很快地接受了现状,她甚至同一只叫青青的狐狸签订了契约——真想不到,原来也有这样的人的,能在此寻找到了她的真实的人。
『你在后悔吗?』我心底传来一句话,那是夕纪的意识。
我自然不会觉得我在想的事情能够瞒得住我身侧的如此机敏的她,也没有想过要瞒她,不过她这样直接来问我也叫我有些惊讶,按照她的性子而言,我以为她会对此沉默的。我摇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回复她:“说遗憾是肯定有的,可说到后悔倒也不至于,我既然选择了一条道路便没有回头再选的可能。”
『只是没可能吗?』
我又沉默,她很少会表现得如此尖锐,又或者这并不是尖锐,只是因为我难以回答,所以显得结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兴许是退一步要跌落得粉身碎骨的恐惧,又或者是不愿反悔的倔强,或者是连我自己也无从说起的烈火烹油般的那些隐秘心思,向前是锦绣成空或是一片坦途我不敢确认,向后是粉身碎骨还是回归自然我也不敢赌,这些无根源的一切让我立在原地受火炙,千言万语在嘴边盘旋,最后落为了一声叹息:“我无法预料明天我将会如何想,我自然也不敢那么笃定地说未来一定是怎么样,但在这一刻,我能够听到内心深处的声音,它在说,我不愿背约,我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那个可能。”
她没有再说话了,窗外传来扑扇翅膀的声音,我打开窗,夕纪从花园里飞进来,落到我肩膀上的那一瞬,外界暗下去,到了黑夜的时刻了。
与此同时,灯开了。
要求:笑语/求知
【写完了!】
嘿嘿!喜欢!
【第一场】
人物:
帕里斯——男,十六岁,特里斯王子
快递员——男,青年男性
羊羔——一个月大的小羊
场景:
帕里斯的帐篷前
【一片空旷的草原,一眼看不到尽头,牧草有半人高,被风吹动的时候会有浪潮般的声音。
在西侧高丘的背风窝,立着一个被扎得很稳固的帐篷,帐篷门帘被推开,帕里斯抱着一只羊羔走了出来,他有些不耐烦,反复抬手看表上的时间,又往东边看,远目看得到草浪里有一截公路。】
帕里斯:
已经超时了很长时间了,昨晚就应该送到了,现在下午四点了,终于有信号了,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帕里斯怀里的羊羔动了动,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叫了声。)
帕里斯:
你也觉得要打是吗?打给谁比较好呢?打给商家?物流?配送员(羊羔又叫了一声)?你说配送员是吗,但我没有配送员的电话……(电话铃声响起)哎呀,来电话了。
(帕里斯用一只手环抱住羊羔,另一只手探进袍子里,摸索手机)
(铃声停下了)
帕里斯:
又错过了,我的所有问题都是这样,永远不能立刻解决,错过就是我的宿命。
(铃声又响起)
帕里斯:
说错了,这个人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也许我的问题能够在今天解决。
(铃声持续响着,帕里斯手上握着手机,他看着手机屏幕,坐了下来,一直没有按下接听,铃声不响了)
帕里斯:
总是这样,总有什么东西帮我做了选择,我自己从来没有做好过什么选择。
(羊羔从他怀里跳出来,在他面前围着自己的尾巴绕圈)
帕里斯:
你真是幸福!你什么也不用在乎,也不用自己做出选择,你只需要饿了就去吃牧草,无聊了追着自己的尾巴就能活下去,拥有这样的幸福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哪怕是神灵都要羡慕的。
(羊羔吃草,铃声又响起来,声音格外刺耳,帕里斯被铃声吓到,按到手机上的接听键)
(东边的公路上出现一个在快速移动的点)
电话里的声音:
可算是打通了,请问是帕里斯吗?
帕里斯:
(沉默)
电话里的声音:
喂?请问能听得到吗?是帕里斯先生吗?(声音远离了一点)信号又断了?可恶,终于打通了一次。(声音又凑近,拉大声音)喂——?听得见吗?帕里斯先生?
(羊羔停下吃草,跑到帕里斯面前,对着手机叫了几声,听上去很像人在应声)
电话里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帕里斯先生。
帕里斯:
(对着羊羔,压低了声音)你又在玩什么呢?不仅是这个人被你当作了玩具,就连我也不得不同你玩这个游戏,你不像一个新生儿,而像是一头猛兽,把玩你所遇到的所有人。(他把手机靠近耳边,开口说话)您好,我是帕里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电话里的声音:
你是帕里斯?那刚刚的帕里斯先生呢?
帕里斯:
刚刚不过是我养的羊羔,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牧羊人。
(公路上的小点越来越近,那是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他一只手把握着车把,另一只手在打电话,车后座还放了一个大纸箱)
骑在摩托车上的人:
(心声)可一只普通的羊羔怎么会发出人一样的声音呢?
骑在摩托车上的人:
帕里斯先生,您订购的电视机正在配送中,我是这单的快递员,请问您的具体地址在哪呢?
帕里斯:
昨天的云层层堆在天边,我还以为要下暴雨了,但今早上却又什么都没有,我现在还需要它吗?
快递员:
您好,我只想要知道您的具体地址在哪?
帕里斯:
你知道“金苹果杯”吗?我记得它的颁奖典礼是昨天晚上吧?
快递员:
“金苹果杯”?听上去有点耳熟。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
(快递员突然停下摩托车,转到摩托车后面看那个巨大的箱子)
快递员:
……由“金苹果杯”提供的专属产品,购买者可以抽选序列号获得一份神秘大奖。……这是什么,哦,抽选结果全部出现之前,“金苹果杯”的结果将暂不公布,愿各位……真是太好了!帕里斯先生,你想看的“金苹果杯”还没有颁奖,至少我们所知道的,您还没有抽奖呢。
帕里斯:
什么抽奖?我有些没听清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能到?
快递员:
您还没有告诉我您的具体地址呢。
(帕里斯往公路那边看去,快递员就在不远的地方,停下的摩托车的方向向着更远的远方,帕里斯向快递员走去)
帕里斯:
就在附近,你停得正好,我走过来,太妙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快递员:
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懂。
(帕里斯上前去,同快递员打招呼,他和快递员一起将大箱子搬了起来,向帐篷走去)
【两人下场】
【第二场】
人物:
赫拉——女,四十岁,表情严肃,身上有浓厚的精英气质。
雅典娜——女,三十五岁,看起来长期在健身房锻炼,身材健美,眼睛格外明亮。
阿芙洛狄忒——女,三十六岁,常以撞色系穿搭风格示人,尤其喜欢佩戴巨大的耳饰,完全是时尚的弄潮儿。
晚会的工作人员
场景:
颁奖晚会的后台
【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着急地准备着手上的工作,雅典娜、赫拉、阿芙洛狄忒坐得很近,她们周围有几个人在为她们化妆】
赫拉:
女士们,我们是为何要为一个奖项产生争执呢?更何况,我们参与进这样的游戏又能获得什么呢?就连发自本心的快乐我们都快失去它们了,我们真的要为这样一个“最美女神奖”而违背我们的天性和职责吗?
雅典娜:
伟大的神王后,你如果认为这一切是无意义的,大可退出,留我和阿芙洛狄忒争执,您在一旁看戏,怎么样?
阿芙洛狄忒:
(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好在化妆师正好还在整理面前的瓶瓶罐罐,造型师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但她并不在意)雅典娜说的对,您觉得这个提议作何想呢?
(赫拉无语,阿芙洛狄忒笑得更夸张了,雅典娜在一旁微笑,后台其他的工作人员还在跑来跑去,准备各项工作)
化妆师A:
(清了清嗓子)三位女士,请不要乱动,我们在打扮世界上最美丽的神像,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
阿芙洛狄忒:
(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雅典娜和赫拉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化妆师和造型师们继续为三位女士化妆,背后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有个很焦急的工作人员跑了出来)
工作人员甲:
马上就要到颁奖典礼开始的时间了,可现在出现的所有的序列号都没有吻合中奖序列的,我们已经统计了37681个序列号了,可我们总共也只发放了37685个机器,中奖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工作人员们窃窃私语状,声音从小变到大,像浪潮一样)
赫拉:
众位,为何你们如此惊慌?
工作人员乙:
还有四台机器没有核验序列号,真正的幸运儿就在它们之中,颁奖典礼无法开始,只因为这位万中无一的幸运儿还没有出现。
工作人员众:
还没有出现!
工作人员丙:
三位女士,我们必须要推迟这场颁奖典礼了,我们要找到最后的四台机器(众人喊:四台!四台!),找出正确的那个(众人喊:最正确的那个!)。
(工作人员们喊着正确下场,场上只剩下三位女士)
赫拉:
(心声)我的家中也买了一台机器,莫非我会成为那个幸运儿?
(赫拉急忙下场)
雅典娜:
天后永远那么匆忙,那我也先离开了。
雅典娜:
(心声)让我回去看看,那个正确的答案是不是在我这。
(雅典娜下场)
阿芙洛狄忒:
(微笑着在空无一人的后台转了个圈)四选一呀,真想看看我有没有这样的幸运。
(阿芙洛狄忒微笑着下场)
【第三场】
人物:
帕里斯
快递员
羊羔
场景:
帐篷内部
【帐篷内部的空间不小,但被杂乱的杂物堆满了,帕里斯草草整理了一下,其实也就是把某些东西随便扔到另一个堆上,但好歹是清出了一块能放得下箱子大小的地方。
快递员抱着箱子走进来,由于视线受限,踩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差点直接摔了出去,帕里斯赶紧上前一步接住了箱子,退到了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方,和快递员一起把箱子放了下来。
羊羔不紧不慢地跟着快递员走了进来,轻巧地跳过路上的阻碍,跳到箱子上面】
快递员:
(擦着汗)老兄,说老实话,我从来没想过当配送员会遇到这么危险的任务。
帕里斯:
这样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抱歉,我并没有指责你的选择的意思。
快递员:
我也知道是这样,快签个名吧,我好完成这一单任务。
帕里斯:
嘿,先不要着急,你一定累了,先来喝点什么。
(帕里斯从杂物堆里拉出一个巨大的铁桶,又摸出一个木杯,倒满了什么递给快递员)
快递员:
不……不用……噢,还是谢谢!(他喝了一口)这是什么?我之前没喝过,羊奶吗?
帕里斯:
正是如此。老哥,我实在是好奇,你是为什么选择做快递员的?
快递员:
(有些疑惑)什么理由?你一直牧羊可能不知道,但现在,除了应征入伍,要想不当个流浪汉,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工作可以做了,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时代里,哪有什么选择让你选?
(帕里斯没有再说话,快递员慢慢地喝完了那一大杯羊奶,把杯子又递给帕里斯,直起身来,又撞到横在半空中的一根棍状物)
快递员:
(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指着箱子上的快递单)请签个字吧。
帕里斯:
(接过笔)你们对字体有要求吗?
快递员:
没有,只要字迹清晰就可以。
帕里斯:
(犹豫)我要写什么内容?
快递员:
你的名字就好。
帕里斯:
(继续犹豫)全名吗?还是别的?
快递员:
什么都行,你画只羊都行。
帕里斯:
真的可以吗?
(站在箱子上的羊羔亲昵地蹭了蹭帕里斯,舔了舔他的脸)
(帕里斯在快递单上用简笔画画了只小羊)
快递员:
谢谢你的羊奶,我该回去了,享受你的夜晚吧。
(快递员下场)
(帕里斯和羊羔开始一起拆箱子,帕里斯刚打开箱子,摸出了一个莎草纸包,他随意地丢到一边,羊羔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在杂物堆里翻找。)
帕里斯:
(自言自语)虽然“金苹果杯”错过了,但我还是得到了一台电视机,这也不赖。
(帕里斯哼着歌下场,羊羔还在翻找着什么。)
【第四场】
【监控录像】:
【有个携着一道闪电来到兑奖处的人,他站在兑奖机前仔细核对,核对后有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动作,然后他转身离开,离开时用闪电烧毁了一个莎草纸包。
【有个人夜跑经过兑奖处,上前查对了一下,摇摇头离开了,摄像头显示出被碾成碎片的莎草纸包。
【有个穿着非常奢华的晚礼服的人从一辆红色的跑车上下来,她向监控摄像头打了个招呼,撕下被贴在莎草纸包里的序列号芯片,在机器面前操作了一下,离开了兑奖处,夸张的礼服晕出轻快的幅度。
【第五场】
人物:
帕里斯
羊羔
阿芙洛狄忒
雅典娜
赫拉
工作人员众
场景:
帕里斯牧羊的草原
【帕里斯一早就带着他的羊群去到了草原一边的湖边,他在湖边找了个树下休息,羊群在湖边静静地吃着草,羊羔卧在他身边,不断地咀嚼着什么
草原的边缘,有一群人上场,他们带来了很多摄影工具,发出很大的声音。
三位争夺金苹果杯的女士在人群后面,赫拉穿着一身西装,表情里有些不耐烦,她看了好几次手机,却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信号,又烦躁地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助理;雅典娜上身穿着运动内衣,下穿一条瑜伽裤,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阿芙洛狄忒今天穿得非常朴素,她穿着纯白色的裙子,头戴花冠,赤足走在草原上。】
工作人员甲(导演):
最后一台机器的主人到底在哪里,谁有具体的地址吗?
工作人员乙:
我们联系到了配送员,得到了他的地址,就在那!
(众人赶到快递员给的地址所在地,却只看到已经被绳系紧门的帐篷。)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帕里斯,他们在帐篷附近走来走去,讨论着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导演小跑到赫拉身边)
导演:
美丽的天后大人,您是否能帮助我们寻找到这位幸运儿?
赫拉:
我将唤来一些有翼飞翔的精灵们,你们跟着它走,就能找到你们想要找到的人。
阿芙洛狄忒:
天后大人,您不跟着一起去吗?(她捂嘴轻笑)我能否跟着这些人先去见见那位把握三位神灵的心脏的人呢?
雅典娜:
我也跟着去吧,神王后要留在这里吗?
(赫拉看了看两人,也笑了起来,眼神却仍然很凌厉)
赫拉:
既然二位都去,我怎么能不凑这个热闹呢?一起去罢?
阿芙洛狄忒:
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随着精灵的指引来到了湖边,帕里斯在树下睡着了,羊羔见到这么多人,咬住帕里斯的耳朵叫了好几声,帕里斯终于醒了过来。)
(一群人围了上来,摄影的灯光闪烁,他们争相给帕里斯递上话筒,帕里斯一开始有些不清醒,又被面前的一切惊到,几乎要跳起来,他谁的话筒都没有接过,退了几步背靠住树干)
众工作人员:
您好,请问您之前是否有下单“金苹果杯”专属机器?
您好,请问您是为什么不去兑奖?
您好,请问您是什么人?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您好,……
帕里斯:
(沉默)
阿芙洛狄忒:
(走上前来)请大家安静一下吧,(对帕里斯说)小伙子,你是不是很迷茫?首先要恭喜你,我们今天到这里,是因为你中了一个大奖,你还记得你购买的“金苹果杯”专属电视机吗?
帕里斯:
(点了点头)
阿芙洛狄忒:
(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手)对啦,恭喜你,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已经进行了抽奖,但都没有抽中大奖,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们希望抽中奖的那个人——也就是你,能给我们做出一个最公正的判断。
赫拉:
我们需要你判断的是:
雅典娜:
我们三人之间,谁是最美的那个。
帕里斯:
(视线在三位女士之间游移,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赫拉扬眉,雅典娜微微低身,阿芙洛狄忒轻轻地笑了笑)
赫拉:
你想要什么?凡俗之间的所有成就和权力我都可以给你当作选择我的奖励,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就是权力了,它是永恒不朽的典范,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个奖励。
雅典娜:
我想,你一直面临着选择的困境,我可以奖励你以智慧,拥有选择的智慧的你再也不用担心陷入难题,你的人生也会拥有更多的选择和更好的可能,你不应该拒绝智慧。
阿芙洛狄忒:
小伙子,你可真忧郁,你有没有所爱的生活?
帕里斯:
我只是想要像它一样幸福地生活。
(帕里斯指了指卧在树下不停咀嚼什么东西的羊羔,它一直都那么惬意,几乎不在乎任何人来到这里。
三位女神看着羊羔一时沉默,羊羔吐出了一直咀嚼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团被泡烂的纸团,赫拉移开了视线,雅典娜没太在意,又看向帕里斯,阿芙洛狄忒抿抿唇,笑了起来,她向羊羔招手,羊羔抬起头来,像帕里斯一样将三位女神一一看过,又把纸团叼起,跑到阿芙洛狄忒身边,阿芙洛狄忒接过羊羔叼过来纸团,弯下腰把羊羔抱在了怀里,羊羔在她怀里很是安适,它衔住阿芙洛狄忒花冠的一根枝条,轻轻地啃食。
阿芙洛狄忒抚摸着羊羔,向另两位女士浅浅行礼)
阿芙洛狄忒:
(看向赫拉和雅典娜)两位,告诉你们一个很遗憾的消息,它的选择是我。(看向帕里斯)而帕里斯,虽然并不是你选择的我,但我还是愿意替你实现你的期待,你真的想要过、爱着那样的生活吗?你现在还能够反悔。
帕里斯:
我在我的人生中总遇到很多的选择,但我从来不知道选什么才是好的那个,最后都在被命运推着走,我似乎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任何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我想我不会后悔。
阿芙洛狄忒:
谢谢你们的选择。
(她打了个响指,羊羔变化作一个小婴儿,而帕里斯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小羊羔,它眼神懵懂地看过人群,最后眼神落在自己的尾巴上,开心地追逐尾巴起来。)
赫拉:
你真是好运,最后做出选择的居然是这只羊。
雅典娜:
你早有预料?不然今天你怎么会穿成这样,这可和你平时的风格大不一样。
阿芙洛狄忒:
也许是这样吧。女士们,那么,这个金苹果我暂且收下了,颁奖晚会见。(她向工作人员众点头,手上托起一个金色的苹果,闪耀夺目。)
(众人下场,只留下一只小羊羔在一直追逐着自己的尾巴。)
免责:随意
绿珠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燕子扑扇翅膀的声音,这所破落的茅屋本不应该留得下带来喜悦与安宁的燕子,但绿珠住进来的时候,这位老房客早已经搭筑好了属于自己的巢穴。还是我占了它的家哩,绿珠这么想,把身上结块的薄被一掀,小跑出门去村里头打水。
早春的清晨还带着土里没化开的寒气,井水更是冰寒透骨,激得人一激灵,绿珠使劲嚼了嚼刚折下的柳枝,新抽芽的柳枝还处在柔软和僵硬之间,在牙齿间被碾成一片片的碎渣,冰凉的井水一入口便叫人倒牙,绿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吐在一旁,那些柳树渣便又重回了柳树下,等待随着土地的呼吸重回地底去。
“珠儿,侬又要克守着嗰啲生唔出芽嘅,冇犯宝,同阿姑织咗呢布,夏天换咗新衣。”绿珠正准备往河边走,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她,她回头一看,是邻家阿妈。在绿珠父母死后,她没少偷偷给绿珠送过吃的,甚至还因为这事挨过不少打。
绿珠晓得她喊她去织布没有坏心,全然是为她好,但还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阿妈,我过些天再来帮你,我的树要生起来啦,我都能听到它的声音了。”
邻家阿妈摇摇头,咕哝了一句什么,没好气地赶她:“女娃娃,莫胡思乱想嘅,晓得嗰管不住侬,侬去吧,不怕饿出头嘅宝崽。”
绿珠笑着福了福身,又喊了一句:“那我给阿妈采点水蜜花,晚点带回来,阿妈,我先走了!”
随着天色亮堂,村庄也热闹起来,绿珠一路上同不同的人打招呼,也听到有人笑她痴傻,只知道守着种不出来的树而不晓得帮人下地换点吃食,绿珠早已经习惯这些闲言碎语,她也因此算得上是十里八乡的知名人。好在她父母死时她便懂得了旁人的话语于她无用的道理,所以也不以为意,反倒还有些省了烦扰的舒心。
她在河边种下了一颗旁人看不见的种子,并一直在等待着它生起来。她的同室住客衔来过一株带叶的小枝,恰落在她的脸颊旁,她睁眼起来便见到了枝上晶莹的一串红豆,颜色比拜堂的红衫都要漂亮。可当她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把的时候,那小枝一瞬便化为飞灰,只有她握住的那颗红豆还留在她的掌心。可旁人都说她犯了痴,她手上哪有什么红豆子,分明空空。她起初还同人争执过,到后来囿于大仙做法的压力,总算是收了声。她想了想,最后决定种下那颗种子,冬日里天寒地冻,也就河边还有可供锄出一块土的地方,她借来阿妈的小菜锄,寻了个好天气,终于把那颗“祸根儿”抛下了。
可虽然红豆子不再在她手上,绿珠还是没能恢复众人想要的正常,她开始整日整日地待在河边,外人都说她实在是发了昏,没救了,但因她不再同人吵闹,也就没什么人刻意过来管她,只有流言在碎嘴中传递八方。
绿珠最开始的时候真怀疑自己是被大仙儿给下了咒,但她不很怕见到妖灵,甚至还有些期待,更何况,在那些没被人发现的法术作用下,她也确实听到了被她种下的那颗红豆子生长的声音。
它破开自身的硬壳,探寻着被河水洇实的湿土中的每一个软弱点向上顶去,有时候还会瑟缩回去,像在呼痛一样,可怜又可爱。绿珠向来喜欢蹲坐在河堤边上,见到周围每日漫出青草的浅芽,她有时候会想,其他的草木也会像红豆子一样这么聪明吗?红豆子像听得到她的心声一样,每当这个时候,它就会敲敲身周的土墙,又在绿珠把心思重新聚焦到它身上的时候一动不动起来。
随着埋在地下的红豆迫近地面,绿珠也愈发清晰地听得到它的声音,甚至到后来,绿珠都能从它的动作中领会出它的意思,就像今天,她清晰地获知,红豆马上要破壳而出,成长为一颗苍天大树,听来很不可思议,但绿珠却深信不疑。
她在路边的草丛里摘了些水蜜花,这种可以作吃食的小花在嫩草中显得格外显眼,她很快就装满了自己的衣兜,接着一路小跑到了河边。红豆子在她靠近的时候还有些生气,顶了顶头上的土层,绿珠低下头去,发现红豆子距离破土而出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了,地面都被它顶出一小块凸起。她忍不住笑起来,蹲下去摸了摸那块小小的土包,像在同红豆子打招呼。
红豆子也开心起来,它轻轻地举起头顶的土层,示意绿珠后退。绿珠重又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赤脚踩到了浅浅的暖水才停下了后悔的脚步。见她驻足,红豆子顿了顿,一鼓作气地突破了头顶的束缚,得见天光。
它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从一棵嫩芽,转瞬长成一株小枝,又迅速抽条,很快长出半人高,它还不肯停歇,继续向上生长。绿珠听到鸟羽拍落的声音,一只燕子低飞过她面前 ,落下一片羽毛,她轻轻抓住漂浮的这片羽毛,只见到燕子落到已有一人高的小树上,像消融进去一样,瞬间无影无踪,只有鸟羽还带有燕子身上的余温。在燕子消失的那一瞬,绿珠见着小树猛地拔高,很快长成了一人难以环抱的大树,大树遮出一片阴影,绿珠向前一步,落在阴影之中。她走进阴影之中的那一刻,她仿佛见到树干分开,走出一个挂着双丫髻的女孩儿,女孩儿笑着向她招手,她穿着红豆子那么漂亮颜色的红衫,眼睛是墨黑的,像绿珠捡到的那根鸟羽一样。
“我等你好久啦。”绿珠跑上前去拉住女孩的手,面上笑意盈盈。
“多谢你啦,要一起走吗?”女孩回握住她,这样问她,绿珠没有问女孩要去往哪去,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点头的一瞬,平地起风,吹过整座村庄,洒下一地的红豆树果。邻家阿妈的院落里,除了红豆树果之外,还飘来了绿珠穿穿补补的破旧衣服,她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想来应该是她采的那些水蜜花。
后注:是“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的“春日宴”,择出了情的概念,所以用了红豆和梁上燕两个概念。
要求:随意
滑铲,真滑铲(逃ε=ε=ε=┏(゜ロ゜;)┛
“在世界上,有一个国家,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这个国家的国王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发愁的事情,唯独有一件事总叫他感到忧心,他已经四十岁了,同王后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他却没有一个孩子可以继承他的王国……
“王后为此担心,向女巫们寻求生子秘药,她成功了,国王和国家的民众们都师父开心,为她和她肚子中的孩子祈福……
“在深冬的雪夜,王后安全地生下了她的孩子,那是一个女孩,女巫预言这个女孩日后会有雪一样白皙的皮肤,皮肤下会透着血一般的红润气息,头发会像乌木那样黑亮……”
讲故事的女人注视着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女孩,声音不自觉放缓放轻,女孩有一头红发,在昏暗的光下仍夺目耀眼,她呼吸清浅绵长,显然已经睡沉了。
女人凝视着这个女孩,确定她真的睡着了,才用轻得无法听清的声音继续说着故事的后续:“但人们所不知道的是,王后不止生下了一个孩子。在她的国家里,双生是不祥的象征,生下不祥的双子的王后因为生产死去了,那时候有流言说她被囚禁了,也有流言说她已经死去了,而她的另一个女儿则不知所踪,也许是死在了那个冬天吧。”说到最后,女人轻轻叹息,安抚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女孩表情安宁,像生活在世间最好的宫殿之中。
在森林的深处有一座城堡,城堡里生活着一个女孩,她有一头美丽的红发,有苹果花一样美丽的脸庞,她叫林檎。从小她便和母亲生活在城堡中,一直到她十六岁母亲去世,她都没有见过其他的人。但这对林檎而言并不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她从小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她继承了母亲的学识和魔法,她同森林中的草木说话,藤蔓爬上城堡,在每一扇窗前同她打招呼,偶尔路过城堡的飞鸟也会落下来亲吻她的面庞。
在某天,在森林中找寻草药的林檎回到城堡时,发现藤蔓们移开了挡住大门的屏障,一片叶子俯身告诉她,有一位陌生的少女来到了这座城堡之中,她像是受了伤,又或者是太过疲惫,一走进城堡便昏迷了过去,藤蔓们带领少女打开了久未启封的客房,让她能睡个好觉。
林檎并没有在意少女的存在,她急于将自己新寻找到的草药融合进正在研究的药方,对现在的她而言,别说陌生的少女到来,哪怕是母亲苏醒也不能打扰到她。
少女在城堡中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她醒来时还有些迷茫,她身上的被子还带着一些阴冷的气息,房间里也没有过多的装饰,这并不是她过往生活的地方,她很快回想起来,她背叛逃离了那个家。
此地的主人是个什么人呢?少女这样想着,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礼——虽然不请自来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失礼了,但她的教养始终在要求她展现出更得体的样子。
这是一座看起来十分古老的城堡,但奇怪的是,虽然从外面看来,藤蔓环绕城墙,像是久无人居的阴森古堡,内部的一切却又光鲜亮丽,并没有年久失修的痕迹,就是太过安静了,像没有一个人一样。少女走在这座安静的城堡中,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想要问“有人吗”,但一张嘴便发不出声音来,像有人在她心里吞掉了这些东西一样。她脚步越来越快,看上去像有些失措的样子,好在没有人看得到,只有藤蔓们注视着她。她走完一层,一直走到了尽头都没有见到一个人,突然听见了从哪里传来的一声闷响——像什么东西闷声炸开的声音。她蓦然驻足,等待声音的再次传来。
她终于确定,声音来自于她的脚下,但她却并没有看到下楼的楼梯,兴许是自己哪里有遗漏了吧,少女向城堡大厅走去。这座城堡是有主人的,那主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少女终于找到了下楼的道路,只是这条道路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她惊叫出声,站在入口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藤蔓一路探入一扇掩住的门,少女礼貌地敲了敲门,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她欠了欠身,开口:“抱歉,打扰了。”终于打开了门。
门内是一片狼藉,地下室几乎没有任何光源,只有摆在木架上泛着荧荧绿光的水晶球,一个同她差不多高的人背对着她,正在搅拌着面前的大瓦罐,这看起来太像是书本上的女巫的房间了。少女脸色变幻,这是女巫的城堡吗?女巫在她的记忆中是勾连魔鬼的邪恶存在,如果不是她现在这种情况,她必然是要呼唤侍卫们将这座城堡的主人带走的,但如果是现在,就连她自己都要被卫兵们抓捕甚至杀死的现在……她笑了笑,主动说话:“您就是此地的主人吗?擅自闯入甚为不周,请您原谅,我十分感激您的短暂收留,请问您怎么称呼?”
林檎没有回头,她仍然集中在面前的药锅上,语气平淡:“没什么,你要走吗?直接出去就好。”
少女表情呆滞了一瞬间,又迅速地收敛了,她咬了咬下唇,有些赧然地笑道:“那个……我能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吗?”
林檎却是没怎么考虑就回答了她:“可以,只要你不吵我就行。”
就这样,这个少女在城堡中暂住了下来,林檎没去多管她,只是以夜继日地泡在地下室里,少女在城堡中生活了小半个月都不曾见到林檎出现过,就算去地下室见她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更不用说互通姓名了。在城堡中的前两页少女还有些紧张,在传闻中女巫会将人类剖开取人类的肢体去制作魔药,她睡前都要好好将房门堵好才敢上床,但也许是林檎始终没有离开过地下室的原因,又加上少女发现林檎也不过和她差不多大,她慢慢地也放松了起来。
城堡中的生活自然没有少女以前的生活那么如意,但少女并没有对此有什么抱怨,加之藤蔓们慢慢熟悉了少女的存在之后,常常会给她送来一些圆圆的红果,她在某本书中见过这种红果,似乎是叫林檎果,是女巫会种植的诅咒之果的一种。少女收下这些红果,但一颗也没有吃过,没有女巫的允许的话,记录中食用它们的人都会死亡。
就在少女都快要习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城堡中的时候,她终于在某个早上下楼的时候同林檎对上了面。在那时两人都愣住了,不为别的,林檎同少女相对,像是空间中摆放了一面镜子——除了林檎有一头红发和少女的一头乌发之外,她们几乎长得完全一样。
林檎看看她,又看看自己,难得地呆住了,少女的表情却有些复杂,该怎么说呢?喜悦?痛恨?委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最后都转化为红了的眼眶和留下的眼泪。
林檎完全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她拉住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她身边的藤蔓,指了指正在哭泣的少女,苦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是好,这倒把少女逗笑了,少女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妹妹,我是你的姐姐,白雪。”
“白雪……?姐……姐?”林檎有些呆愣地接受了这个拥抱,白雪她知道是谁,是母亲从小讲述的睡前故事的主角,但姐姐是怎么回事?她不明白,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林檎。”
白雪轻轻地笑起来,她松开了林檎,用手抚摸着林檎的脸庞,温柔地说道:“乖孩子,你不记得姐姐了吗?”
林檎并不愚笨,但几乎没有和人打交道经验的她,完全不明白白雪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她只是老实地摇头:“母亲并没有告诉过,我还有个姐姐。”
白雪面上的表情更为复杂了,但林檎并不懂,她继续说道:“母亲只在我小时候同我讲故事的时候说过一个故事,主角的名字便叫白雪,她是你吗?可你不是公主吗?”
白雪听到她的问题笑了起来,但林檎却觉得她似乎很悲伤,抚摸她脸庞的手力道也不自觉地变大,她抬起手去包裹住白雪的手,再从藤蔓的叶片间摸出一个红果递给白雪,白雪眨了眨眼,泪水落在红果上,像一滴血液落下,她轻轻地叹息:“我好想吃掉她,可以吗?”
“你愿意永远生活在森林之中直到死去吗?”林檎看着那张同自己是那么相似的脸庞,在森林的注视下说出自己的承诺,“如果你愿意,吃下这颗我送给你的诅咒之果,从此我们共享生命和一切,在森林的最深处直到死亡,如果你并不愿意,吃下她之后你就会死亡,你有这样的准备吗?”
“原来诅咒之果是这样的果子。”白雪轻轻叹息,她没有犹豫地拿过那颗红果,在下口前又停下,对林檎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也许有很多的困扰,但请等我吃下她,如果我还能活着,我再同你慢慢说这一切,好吗?我的妹妹,我的……林檎。”
她吃下了那颗红果。
免责:随意
同人,原作是天启之门,呃,虽然和恶魔没啥关系,但是加上恶魔可能更合适。
“让我三天后再复活你?”杜维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辰的要求,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名字从生命赞歌乐谱上抹去?”
“你不会这么做的,不是吗?”辰也笑起来,很是坦然,“难道你不值得我的信任吗?”
“这可是性命的事,你不如去拜托橙橙,她肯定不会趁机干掉你的,我的话就不一定了。”杜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橙橙……”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想了想,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就当是……以友谊的名义,怎么样,我的朋友?”
杜维看起来有些惊讶,他提了提精神:“这是你第一次使用这个约定吧?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辰语气认真:“我是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开玩笑的,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杜维轻轻叹了口气,盯住辰看了很久,眼神亮得惊人,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松弛下来,他收敛了懒洋洋的姿态,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认真说道:“你不会为了公孙起那家伙做这些的,所以,你是决定了?”
他没管辰,继续说道:“我守你这一次,可以。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辰沉默了片刻,叹息点头:“我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答应。”
杜维笑了笑,眼里却仍然闪着寒光,他认真地摇头,说道:“即使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但我还是要说清楚,我的要求是,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么,永远不要告诉橙橙为什么,以友谊的名义,你我在此立誓。”
辰看起来毫不惊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杜维,点头道:“这是你的最后一个要求了吧,我答应你,以友谊的名义,我永远不会告诉橙橙原因。”
“那走吧,先进副本。”杜维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他转了个身,背对着辰向一个方向走去。
“我好像没说要参与这个副本吧。”辰摇了摇头,还是跟了上去。
“在副本里送你去黄泉还挺有意思的,你不觉得吗?”棕红色的头发在风下轻轻飘荡,随着风传来的还有杜维的轻笑声。
“我以为按照你的懒惰,你会找个地方躺着。”辰小声说了一句。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贵族的教养吧?”
“我这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姓奥古斯丁的家伙果然都是小心眼。”
“没有姓鲁道夫的家伙混蛋就行。”
两人都没有看系统发布的任务的打算,进了副本之后杜维才随意地看了眼副本评级,B级的副本,对他和辰而言不值一提,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辰,你的雷霆战车呢?”
辰还是一副风姿绰约的样子,听得此话,翻了个极为不雅的白眼:“你真的要一个准备去死的家伙给你开车吗,你自己的呢?”
杜维脸上露出一丝羞赧,他眯了眯那双奇异的眼睛,笑道:“你知道,我没驾照。”
辰摇摇头,不知道是为他的懒惰还是为他的无耻叹了口气,从储物空间里丢出一辆雷霆战车,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杜维也不在意,相当熟稔地上了车,拍了拍手,发令道:“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送你去世界尽头。”
副本里哪里最安静?在副本刚开启的时候这个地方毫无疑问,自然是破关所在处,辰坐在驾驶位输入了几个目标,看着已经把座椅放下躺着的杜维,吹了声口哨:“可真会享受。”
杜维确实是很会享受的,他不仅已经躺了下来,还戴上了墨镜放好了果汁,若不是他躺的只是车椅,别人还以为他在沙滩享受太阳浴呢,他懒得回辰,等会要出力,现在不好好休息那岂不是很亏。
辰也没再管杜维,倒是把车顶调为了透明色,放了阳光进来,杜维倒是有了反应,声音听起来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一样:“这么嚣张?就不怕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挡路?”
“荆棘花团的名号还是有些的,不长眼的东西,杀了就是了,你这个比恶魔还恶魔的郁金香大公不会还会手软吧?”
“这可冤枉我了,我很少杀人的。”
“上次在英国被你坑杀的几千人你就忘了?”
“又不是我自己动手的,而且我记得,在旁边出积分的那个人好像是你吧?”
辰笑起来,也把车椅放了下来,学着杜维一样躺下,看着虚假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杜维也没有反应,看起来像是真睡着了。辰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家伙会这么迟钝,不过这样也好,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杜维啊杜维,你又知道了,你当然会知道。
等到决定的那天吗?不用面对橙橙,这样也好。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哪怕他不想也不忍心,但总有一天他要下决心的。杜维的这个要求精准地踩在了某条线上,像是过去数不清多少年来他们的每一次打交道一样,他不知道杜维到底猜到——或者说知道了什么,但无非是那几件事,他不止一次想要说清楚,包括这一次,但每当他要开口,杜维都能给他一个很好的理由让他住口,他侧头看向旁边的杜维,这位郁金香大公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他,肌肉都是松弛的,虽然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这根本不能代表什么。
“怎么?嫉妒我长得比你帅?”杜维都不睁眼,还是那副懒鬼样,“不好意思,这是天生的,要找你找你妈去。”
辰失笑,也没回话,他坐了起来,雷霆战车的车速被他设置得并不快,他看向车外,风景倒是很不错,哪怕知道是假的,看起来赏心悦目也不错。
在两位老怪物的人生中,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副本,但辰并不至于自信到所有的副本他都体验过,但他的确是不同的,他轻而易举地将雷霆战车开进了建筑古朴的大殿之中,由于目前副本里的其他人还没有触发相关线索,大殿中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黑袍神父,辰看了他一眼,没太在意,他下了车,邀请杜维:“杜维,我们好久没有比试过了吧?”
“你要和我打架?”杜维装出一副头痛的样子,无奈得恨,“简单点,你直接自杀不就好了吗。”
“邀请我来的人不是你?”辰还是那副优雅微笑的样子,不为所动。
“唉,胜之不武啊。”杜维叹了口气,眼睛却亮起来,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缓慢,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接近了辰,迎上辰刚举起来的那只手,两只手相对的那一瞬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有在它们分开后,之间的空间坍缩成了一个黑点,杜维并没有后退,他更向前去,下一刻他身后出现数十个火球向辰袭去,辰哈哈一笑,随意地摇头,看起来很是轻松:“杜维,你怎么总喜欢玩这样的伎俩。”
他手一握,杜维身后的火球一瞬间熄灭,辰反而皱眉,杜维倒是眨了眨眼,手按到了辰的胸前,辰被冲击力击退得后退两步,耳边传来杜维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辰,小心一点吧还是。”
而刚刚熄灭的火球又亮起来,却只剩一个格外小的光点,落在辰眼前,他下意识闭眼,手上动作却不停息,以掌为刃,砸向杜维的左肩,杜维的身体以奇妙的姿势扭动了一下,避过了辰的攻击,辰也不以为意,顺势拍向杜维的腰间,杜维本就熟悉辰,自然也能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用早有准备的手掌同他对碰了一把。
辰这时才重新睁眼,正对上杜维的那双眼睛,那双眸子浮现出一对奇异的符号,从杜维的眼中仿佛跃了实质性的光芒,直直落入星辰一样的眼眸之中,辰的气息跌落了一瞬间,身上又迎来一支箭。
计都罗喉弓!杜维一箭落下,得势不饶人,他召回身后的计都罗喉弓,握住弓身,弓刃旋转间袭向辰的喉咙,那也是箭射中的地方,杜维听到辰轻笑的声音:“你赢了。”
下一秒生命赞歌乐谱亮起一道极为微弱的光,辰的动作也停滞下来,杜维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赢了个头,没意思。”
他想了想,把辰的身体丢到了大殿的主位上,向那个黑袍神父走去,笑了起来:“好了,麻烦的家伙走了,该收点我的胜利品了。”
那个神父在这一刻也不再瑟瑟发抖,而是立直了身体,斥责他:“被恶魔蛊惑的人类,停下你不敬的行为,你会遭受报应的!”
杜维满不在意地笑了,他挥了挥手,除了辰所坐的椅子所在的区域之外,整座大殿都像是被一点点擦去一样,他还在和神父说话:“被恶魔蛊惑?不,你错了,我就是恶魔。”.
这时,一个被封存的黑匣子从虚空中浮现,黑袍神父身上也燃烧起来,但即使如此,他仍然不能破除杜维施加的压力,他双眼渗出血泪,怒视着杜维:“恶魔之羽不是你能拿的东西,它应当被净化!”
杜维瞥了他一眼,他身上燃烧的火焰也随之熄灭,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自言自语道:“你还不能死,副本这么快就完成的话,不是很好对辰交代。”他想了想,风度翩翩地侧身:“那请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吧。”说着,他一掌拍向黑袍神父,将之拍成一滩碎肉,但偏偏留下一丝生命气息,留在原地。
他向前踏步,隐入空间之中,大殿一瞬间复原,只有主位同之上的辰消失不见。杜维解决掉这一切之后,又在身周布下几层屏障,才终于拿出被他收取的长匣,这之上设置了禁制,但自然难不倒他,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匣子,奇特的力量传来,他皱眉,又把屏障多加了几层,才把匣子全部打开了。
“辰……你这家伙,要瞒到什么时候呢。”一声微不可闻的的叹息声,在空间中悠悠传开。
里面是一对染了污血的白色羽翼,像天使落在人间的羽翼。
免责:随意
但是是同人(沉默
“姊姊,我去上学了,早餐在桌上,出门的时候记得吃。” 白起像平时一样,出门前去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他站在门口等了会,终于听到白岑清醒过来回话的声音,才拿起钥匙离开家。
艾尔铁诺的冬天不算冷,但比起雷因斯来就要冷得多了,虽然已经在艾尔铁诺生活了好几年,但白起还是有些不适应,他闷声咳了几声,紧了紧领口,向学校走去。
让白起去上学其实是白岑的主意,白起本人不太乐意,但他习惯说好,又知道白岑只是希望他多同一些“同龄人”们接触,所以也没有提出过反对。当然,实际表现上就不太符合白岑的期待了,白起在学校内是最沉默的那类学生,课上几乎不同老师互动,课后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考试成绩也是最中规中矩的平均线,没有人会在意这样的学生,更不用说,在他的刻意冷淡对待下,也没有什么人同他有交情,实在是和白岑送他来上学的初衷大相径庭。
不过今晚白岑一定会开心的吧,白起这样想,他今天回家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不少,大概要和白岑差不多时间到家。果不其然,他到家楼下的时候,楼上已经亮起了灯。
“今天你回来得好晚啊阿起。”白岑这个时候已经换上了居家的衣物,她从厨房里探出头,看到白起放下包,笑嘻嘻地飘下一句话。
“社团活动。”白起简单地回答,然后等着——白岑猛地拉开厨房的玻璃隔门,冲到他面前来:“你参加社团啦!有什么好玩的吗!今晚要吃什么!”
白起笑起来,像这个年龄的人那样扯了个鬼脸,看起来有些得意的样子:“不告诉你,说起来,姊姊最近下班都好早啊,你不用加班了?”
白岑动作一僵,但很迅速地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夸张地双手捧心:“呜呜呜呜……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做姊姊的真是好伤心。太伤心了,为了我破碎的心,今晚我要加三勺特辣辣酱!”说到最后,她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白起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在白岑的死亡凝视下正了正脸色说道:“好,那我先去同医生联系一下,感觉今晚我得进医院了。”
“好吧,那两勺?”白岑在旁边已经眼泪盈盈,一副心痛欲绝的样子。
“姊姊,要不还是我来做饭吧。”白起叹口气,往厨房走去。
白岑弹跳起来,先一步跳进厨房里去,把他往外推:“去去去,今天我给你庆祝,不许打扰我做饭,大不了我少放一点嘛!”
白起摇摇头,不再和她争,回到客厅从包里拿出一些书,放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他在心里叹口气,摇了摇头,又把一瞬间的迟疑甩出了脑袋。
白岑今天似乎的确回来得很早,没多久她就搞定了今晚的晚饭,两菜(其中有一个是分了两个盘装的特辣版和正常版——当然,正常版也放了不少辣椒)一汤,对于只有两个人生活的家庭而言实在是非常丰盛的晚餐了。白岑很自然地把加了料的那盘菜放到自己那边,吃了几口就被辣得面红耳赤,抓起旁边的杯子就往下灌,才发现杯子里被白起自觉地倒好了冰牛奶。她大喝一口,笑了起来,狠狠地揉了一把白起的头发,摆出一副有其万事足的样子。
吃完饭后半小时白起还要吃药,白岑看着快要空盒的药,避过白起,轻轻地叹了口气。但白起还是听到了,他沉默了片刻,想要开口:“姊姊,我……”
白岑同时也开口:“阿起,不要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白起看着白岑的笑脸,在心底叹息一声,点点头,老实地吃掉了今天的药剂。
两人的生活过得平静而单调,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白岑似乎确实不再加班了,导致现在晚上回来得晚的那个人变成了白起,于是他俩的晚饭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口味,好在两人都不太在乎这些,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离复检的日子越近,白岑叹气的次数就越多,白起知道她在为什么发愁,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复检前一周,白岑瞒着白起在网上预约了一位医生,而白起说那天有活动,所以比之前更早出门,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也就没叫醒白岑。白岑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她匆忙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医院。白岑这次预约的医生看起来像自由都市生人,胸大腰细还拿着一根烟枪陶醉地大抽一口……等等?白岑踏入诊室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她后退两步看了看自己有没有走错地方。
身披白大褂的美人看起来同身上的白大褂格格不入,她眯着眼睛旁若无人地抽着水烟,等到白岑再进来的时候才放下烟杆,看起来还有点恋恋不舍。她一双媚眼扫过白岑,白岑还没有反应过来,鼻尖便一道香风扫过,嘴上还留了点温软的触感。那美人笑起来,却是让人有些意外的爽快,她伸出手来:“白岑小姐是吧,很高兴见到你,我姓陶,你叫我胭凝就好。”
白岑还有些呆呆的,下意识回握道:“陶医生你好,我是在网上看到您的研究课题来预约的白岑。”
陶胭凝相当自然地拉过白岑圈到她怀里,温热的指尖落在白岑的耳垂,白岑只能听到她柔媚的声音,却叫她一瞬间绷紧了身体:“白岑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我不是稷下出来的那些家伙。”
白岑的理智瞬间回笼,她将自己从陶胭凝的怀里抽出,眼神清明地盯住她:“你要说什么。”
“宝贝儿,不要紧张嘛,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白家出身的那群变态啦。”胭凝笑得妩媚,又轻飘飘地砸下一柄重锤,“我有办法帮你维修一下你家的那个‘小弟弟’哦。”
“你要从我这得到什么?还是你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白岑心下震动,但面上仍然警惕。
她们对峙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胭凝先举了白旗,她揉了揉眉心,噙着笑意叹气:“还不出来?”
从内室走出一个白岑熟悉的身影,是白起,他表情有些复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岑倒是先开了口:“你都知道了?”
白起点头,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姊姊,我早就知道了,在你第一次带我去医院的时候我就听到了。”
白岑也叹了口气:“我不是刻意避开你同医生讲话的吗。”
“姊姊。”白起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是人造人,自然也有人造人的一些特别之处吧。”
没等白岑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姊姊——”他停顿了一瞬,接着说下去,“姊姊不用这么辛苦也没有关系的,如果从诞生时间来看的话,我应该才是兄长啊,你可以更多地依靠我的,好吗?”
“所以你最近说的社团活动?”白岑没有接话,又问道。
“对不起。”
胭凝在一旁看两人沉默对视,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拿起烟枪来深吸一口,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吧,白小姐还要不要听听我的办法了?”
白岑和白起几乎是同时转过眼神来看向她,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内室,“进去坐坐吧?”
“首先,我想要问一下,你们俩想要的是什么呢?是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胭凝此时的表情十分严肃,她指了指白起,接着说,“又或者是你所要求的,将人造人的优势发挥开来,让你不再是废品?”
“我希望他好。/我想帮姊姊。”两人同时答道。
听得这个答案的胭凝倒是皱起眉,她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拜托,我问的是具体的,能不能不要给我打太极。”
“他之前一直在你这是想要什么?”白岑看了看抿嘴不语的白起,问胭凝。
“当然是后者咯。”
“那我选这个。”白起想要说话,但被白岑用眼神制止了,白岑收敛了表情又看向胭凝,“但我还想问一句,‘陶潜’先生这么帮我们是为了什么?”
“呀,被白小姐认出来了啊。”胭凝以手掩口轻笑起来,只是眼里却没有笑意,白起看起来也毫不惊讶,她轻轻叹气,作服软状,“真受不了你们白家人,我确实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我现在需要他帮我做一些有关人造人参数的实验而已,并且绝对不会告知白家,对他而言也绝不会有什么损伤,只有好处的,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不能说。”
白岑却笑起来:“看来白鹿洞那边也禁止你研究这些东西吧,很好,我很满意。”她拍了拍手,一下放松下来,把坐在一旁坐姿端正的白起拉到她的身边,拍拍他的手背,笑起来:“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不用太担心。”
“但是……!”白起咽下要说的话,看着白岑,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姊姊,无论我会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姊姊。”
“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得我要把你当小白鼠一样好不好?这可是我推演了五十年的课题,已经把意外因素降到最低了。”胭凝没好气地打岔,“好了,小帅哥,从今天开始,你的实验时长要提升到之前的三倍,做好准备了吗?”
“姊姊,相信我!”白起的眼睛亮起来,他握住白岑的手,白岑也回握过去,笑着点头:“嗯!我等你变强了保护姊姊哦。”
要求:笑语
斯塔族很少做梦,老实说,在我人生的前十六年里,我几乎没有做过梦,但在临近成年的这些日子里,我总是在做一个梦,或者说,我总觉得它是一个连续的梦。因为在醒来后我再回忆这个梦,只记得无穷无尽的纯白色,连地面都是纯白一片。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地面,白得耀眼,就连回忆都叫我眼睛有些发涩。
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地面永远不会是纯白色的,它要么是沙尘掩住的灰黄色,要么是被黎婆婆称为“雨”的黑水灾祸打击后出现的斑驳的黑灰色。
白色……好奢侈的颜色。我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那样的白,就连神降里也几乎没有那种漂亮的颜色,黎婆婆说在半耳叔叔那代人的神降记忆里还有不少,到了我们这代就几乎见不到了。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我们斯塔族早就已经习惯了见不到这样的美景的日子——如果我也像大家一样不曾做过这个梦的话。
也许我应该把这个梦告诉黎婆婆,黎婆婆是我们这片街区的祭司和智者,她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妈妈,还是拥有最多知识和记忆的人,我早该把这个梦告诉她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总在开口前又感到一种恐慌,像说出口我的生命便要遭遇无法挽回的变动一样。
日子在我的沉默中一天天过去,这个常叶还算不错,黑水灾祸只毁掉了我们很少一部分的母株,大家都很高兴,但藏在我心底的不安却一日日地膨胀起来,我无法操纵这片垂落在我头顶的阴影,只有梦境成为我短暂的栖身之地。我越来越习惯于在一片纯白中生活,我见到我走在地面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又很快湮没在无尽的白色之中。梦境多好,但我不得不醒来再面对更大的阴影和更深的恐慌,甚至旁人都看出我的不对来,但好在成年式就要举办了,即将要面对成年式的孩子怎样古怪大人们都不会太放在心上的,我这样想。
但我没想到的是,还没有到来年的成年礼,在落昼我生活的世界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动——黎婆婆病了,病得很严重,我抛掉了我内心的胆怯和惶恐,成为了照顾黎婆婆的那个人,我见着她一天天地虚弱下去,从咳嗽到站立不住,再到只能躺在床上难以动弹。但她的智慧却从未褪色,某天我趴在她身边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掌轻轻地落在我的头上,传递着温暖又慈和的温度,我终于同她分享了我这大半年来的梦境。
“那是北国的土地。”黎婆婆这样说。她告诉我,我所见到的白色是雪的颜色,它是北国亘古不变的存在,掩盖了一切的历史。
从那日起,我的梦有了新的变化,我梦到我向下穿过白雪积成的土地,也梦见我飞向白雪来时的天空,但我醒来的时候总会忘记我所见到的一切,我想要问黎婆婆,但她却没有回答我。
她已经不用再回答任何的问题了,我见到她智慧的眼神熄灭下去,如星星般闪亮的光点从她身上散落到周遭的世界中去,还在我眼前绕了个圈,我突然明白了祭司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黎婆婆的归天祭是在落昼最长的一天举行的,那天,所有人都来到她身边,亲吻她已经闭上的眼睛,就连刚出生的小婴儿都不例外。我见到那些闪亮的光点落到每一个人身上,像在回礼。
“我们的神将引领这位智者去往祂的神国。”我是最后一个上前的,我握住黎婆婆早已僵硬的手,亲吻她,“而我将遵循神的意志,去往北国。”
每一个新生的祭司都有独属于其的试炼,长辈们自然也不会拦着我,他们只是拉住我,在归天祭上跳了一夜的舞,那是成年式的仪式,这一夜过后,我就是无可否认的大人了。
天将亮的时候,我辞别众人,向北去。我不知道前路会遇见什么,只知道无论在哪,我的方向都只是向北,有时迷失了方向也不曾叫我停下脚步,我追随着我的梦境向前走去。
下雨的夜晚我会见到一条巨大的鱼飞翔在落着雪的天空中,那时候我便会暂时休憩一下,同当地的母株对话。祭司的智慧是通过母株传承的,而我们刻印自己的经验的时候,又能传递给她们以能量去持续产出维护族群生存的食物,这是神明赐予祭司的责任和恩泽。
有时正在流浪的祭司得到了神明给予的第一份恩赐,就会驻扎于一地,成为当地的祭司。我向北的旅途见过太多的祭司,有人同我并行过不少的时间,最后停留在某地,我却始终没有停驻下来。那条巨大的鱼总在我需要离开之前游过我面前,我见到它身下被遮出一片黑暗,那是雪国的黑夜,我站在黑夜的边界上,却无法向前去,于是我又向北。
后来,无论我行到何处都有人能认出我,我已经是斯塔族人口中流传的传说,可我分明都要忘记我是谁了,只记得一路往北。
在漫长得我都无法数清的日子中,我已经忘记我流浪过多少城市,也忘记我留下过多少刻印,我终于一步步走到梦中的大鱼身旁去,黑夜无声,我却听到黑夜的回答,它对我说:“小鱼儿,向北就好,不必怕迷路。”
我醒来,见到面前的这片广阔海峡,终于见到了梦中的黑夜。
它越至海中,潜入海底,变为庞大的飞禽,只轻轻一抖翅膀,便抖落一道铁色的灰烬,我有了一座桥。
此刻我身旁无人,只有我同这具年华老去的躯壳,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比黎婆婆还要老的年纪,但我却在踏上桥的那一霎那,变作一尾鱼儿,跃向天空,落到了最初的梦境中。
我听到神的声音落下,我得到了祂的恩赐,那是清净一切罪业、及其一切殊胜的成就同四种灌顶的智慧。我听从神的指引,将落在北国大地上的白被掀开,露出被掩盖的一切。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庞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