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责:随意
写在前面:
同人
cp:广陵王*孙权(无差
原作:代号鸢
但FF14pa
在奥罗尼部的传说中,一个人的命定伴侣会被他称为“我的月神”。
在某个那达慕大会后,一位长者预言通过兄弟斗技成为部族长兄的孙策会在不久之后寻找到自己的天命之人,彼时孙权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但那天他因为太阳太过亮眼在帐篷里没有出门,消息还是妹妹孙尚香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分享的,也不知道掺杂了多少水分。
他当然不相信这个所谓的预言,部族的这位长兄是他的血缘兄长,他从小仰视并决心要超越的对象,他从未想过要寻找自己的月神,一心只想带领奥罗尼部成为更强大的部族,在每一届那达慕大会上取得优胜——这样的兄长会需要他的月神?可别说笑了。
可当那位自称游商的娇小女性来到奥罗尼部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是在草原上几乎见不到的晨曦之民,站在帐篷里的时候,鳞片会泛出淡淡的白光,像月亮一样,孙权在心里这么下定义;明明体格和姐姐们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她看起来格外纤细柔软,像月神思念时落下的最宝贵的眼泪。
孙权第一次见到兄长那么紧张,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面对她提出来的要求几乎都不作想就想要点头——
”抱歉,这个条件我们奥罗尼部不能够答应,我们只能保证我们部落,不得干涉其他部落的运转。“孙权上前一步,打断了已经笑得满面开花的兄长。
她微微侧身,视线流转到孙权身上,又很快转了回去,她对着孙策浅浅笑了起来:”孙策族长,不介绍一下这是谁吗?“
孙权站在她身侧,看着她面上的假笑,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心头火起。
他磨了磨后槽牙,面上却不动声色,理智地保持沉默,如他所料,他的那位兄长迫不及待地为远行者介绍:“这是孙权,我的亲弟弟。”
孙权看兄长几乎都要手舞足蹈起来,在游商面前拼命称赞着他,他并不为此感到高兴,相反地,他揉了揉眉心,正色再一次打断自己兄长的孔雀开屏:“长兄,是否有些太怠慢贵客了。”
孙策一拍脑袋,抓抓后脑勺,笑了起来:“抱歉啊,一时激动,让你听了这么久,先坐吧,我们坐下聊。”
晨曦之民微笑着说着没关系,轻飘飘的眼神落在孙权身上,同他对视又一触即退,但哪怕只是一刻,孙权也看清了她那双不带一丝笑意的眼,他又听到她说,我很感兴趣,谢谢你。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视线正巧落在她随着行动摇曳的长袍下露出的鞋上,那双鞋繁复得不似行商会穿的,而更像是什么格外精美的特供品。
你是谁?
“……叫我大乔便是。”孙权听到她这样笑着同兄长说,兄长顺势而为,叫她叫自己的名字,两人谈得宾主尽欢,只有他在一旁冷眼旁观。孙权选了她正对面的位置坐下,视线微微垂下,并不看她的脸,他几乎没有再说话,只觉得自己化为了奔涌的河流中心的一块冷硬的顽石,在沉默中注视着欢跃的水流向下去,偶尔、只有很偶尔,他会抬起头来,从兄长的笑容里看见她毫无笑意的眼。
大乔一行轻松地得到了借住在晨曦王座的权限,孙权一开始还会为在草原上遇到白鳞敖龙感到轻微的不适应,但他因为眼睛的缘故在夏日本就不太出门,故而他微弱的反对声音被毫无疑问地镇压,当然,也许除去反对之外还有些被他按捺下去的欣喜,她呆在晨曦王座最好不过,正方便他抓住她的马脚。
她很忙,听尚香说她总在同各个部落沟通行商的可能,兄长虽同她以之连结,可这份连结显得脆弱不堪,孙权有时候见到兄长为此沮丧(当然是偶尔所见),会忍不住想,长兄将她视作他的月神,只可惜娜玛太忙,竟来不及为太阳落下一滴泪来。
尚香也格外喜欢她,老跟着她跑来跑去,只有孙权几乎不同她接触,可耳边总听到她的名字,躲也躲不开,几乎成了一个魔咒,连梦境都被诅咒缠上,那身银鳞落进梦里,成了一地月光,而那双无情的眼,化作了月下最润泽的海洋。
她提出离开的那天,刚好是孙权收到她的身份讯息的日子,她是广陵一地的王者,外临帝国之祸内有请神之灾,来草原是避祸也是除害,她在草原扮作行商联系盟友,同时号令手底下的人进行大扫除,想来成效不错,不然为何急着要走呢?孙权心里涌上莫名的怒气,奥罗尼部是这届的草原霸主,可她竟从未想过同奥罗尼部结盟,她分明知道的,分明知道长兄倾慕她、将她视为人生唯一的伴侣!
他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骑在马背上冲了出去了,这天的阳光很好,他迎着阳光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疼得都要流下眼泪来,他随意抹了两把脸,袖口的蓝染上更深沉的颜色,又在太阳和风下一瞬消弭了。她才刚辞别不久,孙权自小养大的白虹马又是难得一见的宝马,故而带着主人很快便追上了辞行的一行人。
“殿下想要结盟,何不考虑奥罗尼部呢?”孙权坐在马上,看着同样骑在坐骑身上的敖龙族女性,抚平自己的气息,正色问道。
女人看起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又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小仲谋,你追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
孙权一时热血上涌——被气的,仲谋是他的乳名,而此时称呼乳名的确是过于轻佻,更显得他少不更事,他几乎就要恨上面前这个人了,可到底还是冷静下来,语调冷硬:“殿下,您是要拒绝奥罗尼部的友谊吗?”
这个像月亮一样柔和的女人轻轻笑起来,眉眼如刀,她挺直了脊背,以几乎是俯视他的角度——敖龙族女性身材娇小,这也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俯视呢,在这个时候,孙权却不自觉地走了神——掷地有声:“你又有什么资格放话说奥罗尼部,凭借你那不成熟的武艺吗?这些话你兄长来同我说我且不惧,更何况是你?”
她下了坐骑,向他走来,她身边有人想要阻止,又被她一个眼神逼退,她走到孙权身边,抚摸着白虹的马鬃,对他以从未想过的温柔语调说话:“况且,你们长兄所求的,我不想给。”
他愣在马上,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心脏却砰砰跳起来,振聋发聩,她背过身去,挥了挥手,留下一句:“回去吧,我给你留了离别礼物。”
回到部落的时候,孙权迎面撞上了孙尚香,她凑上来,直接问他:“仲谋,方才你突然跑到哪里去了?”
孙权没有回她,孙尚香不依不饶地补充:“你眼睛怎么了?有点红,你刚刚哭去了?”
这下可不得不回了,孙权闷声反驳:“被太阳照到的,眼睛好痛。”
孙尚香噢了一声,又绕回去:“我说仲谋,外头天色这么亮堂,平日里你可不会到处乱跑,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她这么说着,还伸出一只手来探向孙权的额头,似乎是要看他有没有发烧。
孙权后退一步,警惕道:“离我远点,你又想干什么?”
孙尚香笑嘻嘻地贴近他,从背后摸出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喏,大乔姐姐的临别赠礼,你对人家不假辞色,可人家还记得要给你留一份礼物,下回再这么失礼兄长一定会教训你的。”
孙权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他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什么木头,动都动不了,孙尚香见他一直不接,还以为他还是不想解释大乔的好意,拉过他的手把盒子塞到上面。分明是很轻的一个盒子,但孙权却觉得它像有千金重一般,沉得他没法动作,接触到盒子的地方好像被火燎过,传来滚烫的触感,可他却不自觉地抓紧了那个木盒,感觉喉咙酸涩,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奇怪:“你没有礼物吗?”
孙尚香斜瞥了他一眼,眼神鄙视,孙权被这一眼瞥得回过神来,像被迎头浇了一头一脸的冷水,又听到孙尚香说:“当然不啦,她给好多人都留了礼物,不只是你我,大哥也有,还有好些人呢。”孙尚香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符牌来,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大乔姐姐送的是这个,大哥也一样,我去问了母亲,她说这能在黄金港的绣衣楼换一大笔钱呢,行商就这么赚钱吗——好羡慕大乔姐姐啊!”孙尚香说到后头也没再看孙权的表情,她大叫了几声,蹦跳着上了房,开始她的每日娱乐去了。
被留下的孙权方才还滚烫的手心一点点发凉下来,几滴水珠落在盒上,砸出几片水花,孙权掩了面逃进帐篷之中去,只留下一句“太阳晒得眼睛疼”的嘟囔在空气中消散,也不知道他是说给了谁听。
这天晚饭孙权没去吃,不过他本来也没太多人关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尚香都没来骚扰他,叫他安静的在帐内与那个盒子对坐一天。
盒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看起来就像随便找了个什么东西敷衍他的一样,他有些恶心思地构陷想象里的她,不过大家都有,想必太贵重的话亏损会有些太多,他又忍不住为她解释,是啊,当然是这样。盒子是被红绸扎起的,在绸缎尾规整地写上了三个字,“二公子”,落笔藏锋又清隽有力,这是她亲手写的吗?他忍不住这样想,知晓她的身份后,这些事不叫她亲手去做才是常态,可观字见人,他忍不住期冀这是她亲手送出的礼物——哪怕同他人一样也没关系,如果是她亲力而为的话。
他又忍不住想起先前那声“小仲谋”,在奥罗尼部的这些日子里,虽然只有偶尔被她窥视到自己警惕的观察,但她从不心虚,甚至在他眼里看来有些挑衅,她会直接走到他面前同他打招呼,唤他“二公子”,哪怕她同兄长互相称名、哪怕她同尚香业已姊妹相称,但她在他面前总是疏远又守礼的,她从不在他身上浪费力气,伪装出一副伪善可亲的模样。我总有一天会把你的皮给扒下来的,孙权在那些“二公子”的呼唤中吞下这句话,却被一句轻佻的称呼打得落荒而逃,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那些被隐藏在怒火底下的迫不及待地跃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他几乎都想要砸掉这个盒子,却又在快要碰到桌子的时候收住了手,虚虚地掠过盒子上方的空处,垂到落下来的红绸上,那红绸如同火焰般在他的手心里燃烧起来,他细细摩挲着红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头的热闹已经不再,室内更是静得落针可闻,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叹气声落在地上,比火药爆炸的声音还要响,惊得他终于回了神。
他掀起门帘,捧着盒子走了出去,今夜月光很好,月神娜玛平静地拥抱着他,就像他出生的那夜一样——曾有人这样说过。银辉照耀着大地,纤毫可见,他看向月亮,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知道那是谁,分明不曾发生过任何,但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知何处而来的心虚,他避开了那个人,换了个方向,走到了草原上去。
草原广阔,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敛容整理自己的装束,又看向月亮,无声地说了什么,终于打开了盒子。
里面除了那枚人人皆有的符传外,还有一副由墨晶制成的眼镜。
他立在原地愣了很久,眼泪又落了下来,这次他没法迅速地找到新的理由,再想起她,却只记得一双多情的眼,像月亮落下的眼泪一样闪亮。
同人
無聲
越秀一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早知道就应该同九叔一样,学些武艺傍身,免得落入这样的尴尬境地里。
“我说你,既然不懂水充什么英雄,我又没想要自杀!”越秀一恢复意识的时候,正好听到小声抱怨的女声。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彼时他在回府的路上,见到一女子伸着身子往桥下探,整个人几乎都要栽下去了一样,越秀一来不及思考,径直冲了上去——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睁开眼来,见到一片雪白,房顶……有这么白么?他有些迷茫,又听到轱辘转动的声音,他被撑着半直起身,见到一个女子——似乎有哪里不对,他颇为拘谨地低下头,又在脑海中闪过瞥见的女子的装束:她看起来像同他差不多年纪,着一头短发……短发?越秀一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地抬头,正撞上女孩迫近的脸,她气势汹汹地开口:“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从湖里捞上来吗?你既然一下水就晕,怎么还想着扑上来救一个陌生人啊,还是在根本没搞清状态的情况下!”
越秀一虽然尚还不明白情况,但也能听出是女子救下了他,他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来,诚恳地道歉:“非常抱歉,这位姑娘,是我莽撞了。”
他没有得到回应,就在他忍不住抬头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只手向他的额头伸来,他还没来得及闪避,温热柔软的手就搭在了他的额头上,没一会便收了回去。他有些紧张地抬头,只见到女子表情有些奇怪,她敲了敲床沿,自言自语道:“没发烧,那怎么不会说人话?”
越秀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才好,他甚至感觉到一丝诡异的熟悉感,面前这个打扮怪异的姑娘,同自家九叔颇有些奇怪的相似之处,虽然要越秀一细说到底相似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但越秀一表情越发奇怪起来。
越府那位九公子乃是金陵城里的大名人,他虽同越秀一差不多大,但一则辈分不低——被越老太爷捡回来后寄在小儿子名下,是货真价实的越府第三代,二来天生聪明,越秀一已经算是聪明灵敏的人了,又加上从小被祖母带在身边,从来也不会有人说他蠢笨,但同越千秋那种七岁便敢搅动风云甚至把朝廷重臣拉下马来的妖孽还是有差距,越秀一起初还饶有不服气,到后来倒是认知到自己同九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倒也展现出同越千秋不同的光彩来。
至于面前这姑娘,说她同越千秋相似,越秀一自然不是在说她过于伶俐,而是她在某种更深层的、像是被掩盖在越千秋纨绔皮下最不可告人的方面上同他相似,越秀一从很小的时候便注视着自己这位九叔,甚至可能比他自己想象得都要了解越千秋,故而才有这样的感受。
“请问姑娘,此地是何地?”
那姑娘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盯着他,看得他感觉有些窘迫,差点要问一句“怎么了”,但还是收住了话头。
“医院啊,你失忆了?这么狗血?不会吧?”
越秀一有些头疼,他大概能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处处有异,他几乎就要怀疑是否是自己发了胡梦,但一切陌生到哪怕是梦中也难以想象,他定了定神,想着自家九叔会怎么面对这样的场面,有些生涩地将并不熟悉的名词吐出来:“医院,原来如此,这位姑娘,多谢你了,你还好吗?”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是因女子而进的医院。
她摆了摆手,不再在乎他的奇怪语气,回答他:“没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你的医费还是我出的!”她突然变了脸色,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前天才失业,进医院多贵啊你懂不懂!”
越秀一被迫得一惊,他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问道:“医资……大概花费几何?”
女子见他犹豫,表情反而缓和下来,很不淑女地抓了抓头,叹了口气道:“哎……你也是一片好心,不是你的错,算了,我赶紧去找下一份工作就好了。”
越秀一几乎要脱口一句“这怎么能行”,但想起自己尚在完全陌生的处境之中,且把大话吞下,反而有些腼腆地笑起来:“那么,我同姑娘一起寻工吧,也有个照应。”
她愣了下,扬了扬眉,笑得飒爽:“这样也不错,我叫苏晓,你呢?”
“我名越秀一,苏姑娘,日后请多多关照。”
免责:无声
「上面」哪里都好,唯有一件事总叫我耿耿于怀——我们所能见到的所有环境,都是模拟出来的,也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者真的是这样,平日里有工作的时候还好,一旦肩上无事,我总会不自觉地怀念起真正的夕阳。
日本个说法说黄昏时刻是逢魔时刻,每到黄昏时,容易看到精怪或者逝者,其实在我看来,大概就是因为天色昏暗,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站在自己面前,故而将所见到的东西都视为普通的陌生人类来对待。我以前说不上是无神论者,但也不觉得神秘事件会降临在我自己头上。
但我的人生,的确是从那个黄昏而改变的。
那天下午的时候我在路边看到了一只死掉的鸽子,血从它的嘴边渗出,凝固在被火烤炙的地上。我站在它面前转了两圈,思考了几分钟,给我在鸽舍工作的舅舅打了个电话,找附近的店家借了个塑料袋,带着它去了鸽舍。
舅舅后来和我说,根据鸽子脚环上的编码来看,这只鸽子应该来自于别的省份,因为实在找不到主人,只好他们埋葬了它。
我那个时候没太多想,把死掉的鸽子交给舅舅就进了鸽舍,鸽舍内部空间不小,夕阳照射进来不算太刺眼,但我眼睛向来光敏感,遮着眼往前看的时候,只看到一点赤色的亮点,它在我面前,一动不动。我看不太清到底是什么,却感觉到内里传来的审视意味。不知道为什么,我站在那里,甚至都不敢动弹,一直到天色黑下去,舅舅来喊我,打开了灯,我才终于看清楚,那是一只白鸽。
这场无言的对峙终于被打破,她转了转脖子,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扇了扇翅膀,擦过我的肩膀,飞到了一旁墙壁上伸出的短枝上去。而我一时茫然,总觉得被她的羽间触碰到的地方在发热,但伸手摸去又觉得什么都没有。
我总是无法忽视直觉告知我的那些东西,哪怕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但我还是向舅舅讨来了她,我叫她,「夕纪」。
我在这之前并没有养过鸟,但好在夕纪并不是普通的鸟,她几乎不需要我为她提供些什么,好像一切她自己都能解决。我隐隐觉得她是有智慧的,我同她相处得越久,就越能理解她想要表达些什么,但一直没有办法证实,一直到「那天」。
其实在那天之前的一个星期,我就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焦躁同不安,起初我以为是因为气候太糟糕的缘故,但她的反应又叫我总觉得不只是这样,一直到那天世界改换,我第一次直接听到她在对我说话。很难说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可能是入了魔,我情不自禁地想要跟随她逃离崩坏的下界。
其实来到上面后,在独处的时候,特别是昼夜交替的时候,我总在想,这个没有黎明与黄昏的世界,真的是我想要的世界吗?诺亚的运力有限,平时的自然模拟已经十分吃力了,为了节省能源,中心委员会一开始就将黎明或者黄昏的运行程序删除了,天亮和天黑都是一瞬的事情,这固然省下了能源,但总叫我觉得没有实感,它们就在那清晰地提醒着我,一切都是虚假的。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足够贪心,又想要拥有真实,又不愿放弃安全和平和的生活。和我不同,江来到上面后倒是很快地接受了现状,她甚至同一只叫青青的狐狸签订了契约——真想不到,原来也有这样的人的,能在此寻找到了她的真实的人。
『你在后悔吗?』我心底传来一句话,那是夕纪的意识。
我自然不会觉得我在想的事情能够瞒得住我身侧的如此机敏的她,也没有想过要瞒她,不过她这样直接来问我也叫我有些惊讶,按照她的性子而言,我以为她会对此沉默的。我摇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回复她:“说遗憾是肯定有的,可说到后悔倒也不至于,我既然选择了一条道路便没有回头再选的可能。”
『只是没可能吗?』
我又沉默,她很少会表现得如此尖锐,又或者这并不是尖锐,只是因为我难以回答,所以显得结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兴许是退一步要跌落得粉身碎骨的恐惧,又或者是不愿反悔的倔强,或者是连我自己也无从说起的烈火烹油般的那些隐秘心思,向前是锦绣成空或是一片坦途我不敢确认,向后是粉身碎骨还是回归自然我也不敢赌,这些无根源的一切让我立在原地受火炙,千言万语在嘴边盘旋,最后落为了一声叹息:“我无法预料明天我将会如何想,我自然也不敢那么笃定地说未来一定是怎么样,但在这一刻,我能够听到内心深处的声音,它在说,我不愿背约,我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那个可能。”
她没有再说话了,窗外传来扑扇翅膀的声音,我打开窗,夕纪从花园里飞进来,落到我肩膀上的那一瞬,外界暗下去,到了黑夜的时刻了。
与此同时,灯开了。
要求:笑语/求知
【写完了!】
嘿嘿!喜欢!
【第一场】
人物:
帕里斯——男,十六岁,特里斯王子
快递员——男,青年男性
羊羔——一个月大的小羊
场景:
帕里斯的帐篷前
【一片空旷的草原,一眼看不到尽头,牧草有半人高,被风吹动的时候会有浪潮般的声音。
在西侧高丘的背风窝,立着一个被扎得很稳固的帐篷,帐篷门帘被推开,帕里斯抱着一只羊羔走了出来,他有些不耐烦,反复抬手看表上的时间,又往东边看,远目看得到草浪里有一截公路。】
帕里斯:
已经超时了很长时间了,昨晚就应该送到了,现在下午四点了,终于有信号了,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帕里斯怀里的羊羔动了动,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叫了声。)
帕里斯:
你也觉得要打是吗?打给谁比较好呢?打给商家?物流?配送员(羊羔又叫了一声)?你说配送员是吗,但我没有配送员的电话……(电话铃声响起)哎呀,来电话了。
(帕里斯用一只手环抱住羊羔,另一只手探进袍子里,摸索手机)
(铃声停下了)
帕里斯:
又错过了,我的所有问题都是这样,永远不能立刻解决,错过就是我的宿命。
(铃声又响起)
帕里斯:
说错了,这个人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也许我的问题能够在今天解决。
(铃声持续响着,帕里斯手上握着手机,他看着手机屏幕,坐了下来,一直没有按下接听,铃声不响了)
帕里斯:
总是这样,总有什么东西帮我做了选择,我自己从来没有做好过什么选择。
(羊羔从他怀里跳出来,在他面前围着自己的尾巴绕圈)
帕里斯:
你真是幸福!你什么也不用在乎,也不用自己做出选择,你只需要饿了就去吃牧草,无聊了追着自己的尾巴就能活下去,拥有这样的幸福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哪怕是神灵都要羡慕的。
(羊羔吃草,铃声又响起来,声音格外刺耳,帕里斯被铃声吓到,按到手机上的接听键)
(东边的公路上出现一个在快速移动的点)
电话里的声音:
可算是打通了,请问是帕里斯吗?
帕里斯:
(沉默)
电话里的声音:
喂?请问能听得到吗?是帕里斯先生吗?(声音远离了一点)信号又断了?可恶,终于打通了一次。(声音又凑近,拉大声音)喂——?听得见吗?帕里斯先生?
(羊羔停下吃草,跑到帕里斯面前,对着手机叫了几声,听上去很像人在应声)
电话里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帕里斯先生。
帕里斯:
(对着羊羔,压低了声音)你又在玩什么呢?不仅是这个人被你当作了玩具,就连我也不得不同你玩这个游戏,你不像一个新生儿,而像是一头猛兽,把玩你所遇到的所有人。(他把手机靠近耳边,开口说话)您好,我是帕里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电话里的声音:
你是帕里斯?那刚刚的帕里斯先生呢?
帕里斯:
刚刚不过是我养的羊羔,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牧羊人。
(公路上的小点越来越近,那是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他一只手把握着车把,另一只手在打电话,车后座还放了一个大纸箱)
骑在摩托车上的人:
(心声)可一只普通的羊羔怎么会发出人一样的声音呢?
骑在摩托车上的人:
帕里斯先生,您订购的电视机正在配送中,我是这单的快递员,请问您的具体地址在哪呢?
帕里斯:
昨天的云层层堆在天边,我还以为要下暴雨了,但今早上却又什么都没有,我现在还需要它吗?
快递员:
您好,我只想要知道您的具体地址在哪?
帕里斯:
你知道“金苹果杯”吗?我记得它的颁奖典礼是昨天晚上吧?
快递员:
“金苹果杯”?听上去有点耳熟。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
(快递员突然停下摩托车,转到摩托车后面看那个巨大的箱子)
快递员:
……由“金苹果杯”提供的专属产品,购买者可以抽选序列号获得一份神秘大奖。……这是什么,哦,抽选结果全部出现之前,“金苹果杯”的结果将暂不公布,愿各位……真是太好了!帕里斯先生,你想看的“金苹果杯”还没有颁奖,至少我们所知道的,您还没有抽奖呢。
帕里斯:
什么抽奖?我有些没听清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能到?
快递员:
您还没有告诉我您的具体地址呢。
(帕里斯往公路那边看去,快递员就在不远的地方,停下的摩托车的方向向着更远的远方,帕里斯向快递员走去)
帕里斯:
就在附近,你停得正好,我走过来,太妙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快递员:
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懂。
(帕里斯上前去,同快递员打招呼,他和快递员一起将大箱子搬了起来,向帐篷走去)
【两人下场】
【第二场】
人物:
赫拉——女,四十岁,表情严肃,身上有浓厚的精英气质。
雅典娜——女,三十五岁,看起来长期在健身房锻炼,身材健美,眼睛格外明亮。
阿芙洛狄忒——女,三十六岁,常以撞色系穿搭风格示人,尤其喜欢佩戴巨大的耳饰,完全是时尚的弄潮儿。
晚会的工作人员
场景:
颁奖晚会的后台
【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着急地准备着手上的工作,雅典娜、赫拉、阿芙洛狄忒坐得很近,她们周围有几个人在为她们化妆】
赫拉:
女士们,我们是为何要为一个奖项产生争执呢?更何况,我们参与进这样的游戏又能获得什么呢?就连发自本心的快乐我们都快失去它们了,我们真的要为这样一个“最美女神奖”而违背我们的天性和职责吗?
雅典娜:
伟大的神王后,你如果认为这一切是无意义的,大可退出,留我和阿芙洛狄忒争执,您在一旁看戏,怎么样?
阿芙洛狄忒:
(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好在化妆师正好还在整理面前的瓶瓶罐罐,造型师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但她并不在意)雅典娜说的对,您觉得这个提议作何想呢?
(赫拉无语,阿芙洛狄忒笑得更夸张了,雅典娜在一旁微笑,后台其他的工作人员还在跑来跑去,准备各项工作)
化妆师A:
(清了清嗓子)三位女士,请不要乱动,我们在打扮世界上最美丽的神像,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
阿芙洛狄忒:
(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雅典娜和赫拉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化妆师和造型师们继续为三位女士化妆,背后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有个很焦急的工作人员跑了出来)
工作人员甲:
马上就要到颁奖典礼开始的时间了,可现在出现的所有的序列号都没有吻合中奖序列的,我们已经统计了37681个序列号了,可我们总共也只发放了37685个机器,中奖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工作人员们窃窃私语状,声音从小变到大,像浪潮一样)
赫拉:
众位,为何你们如此惊慌?
工作人员乙:
还有四台机器没有核验序列号,真正的幸运儿就在它们之中,颁奖典礼无法开始,只因为这位万中无一的幸运儿还没有出现。
工作人员众:
还没有出现!
工作人员丙:
三位女士,我们必须要推迟这场颁奖典礼了,我们要找到最后的四台机器(众人喊:四台!四台!),找出正确的那个(众人喊:最正确的那个!)。
(工作人员们喊着正确下场,场上只剩下三位女士)
赫拉:
(心声)我的家中也买了一台机器,莫非我会成为那个幸运儿?
(赫拉急忙下场)
雅典娜:
天后永远那么匆忙,那我也先离开了。
雅典娜:
(心声)让我回去看看,那个正确的答案是不是在我这。
(雅典娜下场)
阿芙洛狄忒:
(微笑着在空无一人的后台转了个圈)四选一呀,真想看看我有没有这样的幸运。
(阿芙洛狄忒微笑着下场)
【第三场】
人物:
帕里斯
快递员
羊羔
场景:
帐篷内部
【帐篷内部的空间不小,但被杂乱的杂物堆满了,帕里斯草草整理了一下,其实也就是把某些东西随便扔到另一个堆上,但好歹是清出了一块能放得下箱子大小的地方。
快递员抱着箱子走进来,由于视线受限,踩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差点直接摔了出去,帕里斯赶紧上前一步接住了箱子,退到了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方,和快递员一起把箱子放了下来。
羊羔不紧不慢地跟着快递员走了进来,轻巧地跳过路上的阻碍,跳到箱子上面】
快递员:
(擦着汗)老兄,说老实话,我从来没想过当配送员会遇到这么危险的任务。
帕里斯:
这样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抱歉,我并没有指责你的选择的意思。
快递员:
我也知道是这样,快签个名吧,我好完成这一单任务。
帕里斯:
嘿,先不要着急,你一定累了,先来喝点什么。
(帕里斯从杂物堆里拉出一个巨大的铁桶,又摸出一个木杯,倒满了什么递给快递员)
快递员:
不……不用……噢,还是谢谢!(他喝了一口)这是什么?我之前没喝过,羊奶吗?
帕里斯:
正是如此。老哥,我实在是好奇,你是为什么选择做快递员的?
快递员:
(有些疑惑)什么理由?你一直牧羊可能不知道,但现在,除了应征入伍,要想不当个流浪汉,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工作可以做了,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时代里,哪有什么选择让你选?
(帕里斯没有再说话,快递员慢慢地喝完了那一大杯羊奶,把杯子又递给帕里斯,直起身来,又撞到横在半空中的一根棍状物)
快递员:
(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指着箱子上的快递单)请签个字吧。
帕里斯:
(接过笔)你们对字体有要求吗?
快递员:
没有,只要字迹清晰就可以。
帕里斯:
(犹豫)我要写什么内容?
快递员:
你的名字就好。
帕里斯:
(继续犹豫)全名吗?还是别的?
快递员:
什么都行,你画只羊都行。
帕里斯:
真的可以吗?
(站在箱子上的羊羔亲昵地蹭了蹭帕里斯,舔了舔他的脸)
(帕里斯在快递单上用简笔画画了只小羊)
快递员:
谢谢你的羊奶,我该回去了,享受你的夜晚吧。
(快递员下场)
(帕里斯和羊羔开始一起拆箱子,帕里斯刚打开箱子,摸出了一个莎草纸包,他随意地丢到一边,羊羔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在杂物堆里翻找。)
帕里斯:
(自言自语)虽然“金苹果杯”错过了,但我还是得到了一台电视机,这也不赖。
(帕里斯哼着歌下场,羊羔还在翻找着什么。)
【第四场】
【监控录像】:
【有个携着一道闪电来到兑奖处的人,他站在兑奖机前仔细核对,核对后有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动作,然后他转身离开,离开时用闪电烧毁了一个莎草纸包。
【有个人夜跑经过兑奖处,上前查对了一下,摇摇头离开了,摄像头显示出被碾成碎片的莎草纸包。
【有个穿着非常奢华的晚礼服的人从一辆红色的跑车上下来,她向监控摄像头打了个招呼,撕下被贴在莎草纸包里的序列号芯片,在机器面前操作了一下,离开了兑奖处,夸张的礼服晕出轻快的幅度。
【第五场】
人物:
帕里斯
羊羔
阿芙洛狄忒
雅典娜
赫拉
工作人员众
场景:
帕里斯牧羊的草原
【帕里斯一早就带着他的羊群去到了草原一边的湖边,他在湖边找了个树下休息,羊群在湖边静静地吃着草,羊羔卧在他身边,不断地咀嚼着什么
草原的边缘,有一群人上场,他们带来了很多摄影工具,发出很大的声音。
三位争夺金苹果杯的女士在人群后面,赫拉穿着一身西装,表情里有些不耐烦,她看了好几次手机,却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信号,又烦躁地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助理;雅典娜上身穿着运动内衣,下穿一条瑜伽裤,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阿芙洛狄忒今天穿得非常朴素,她穿着纯白色的裙子,头戴花冠,赤足走在草原上。】
工作人员甲(导演):
最后一台机器的主人到底在哪里,谁有具体的地址吗?
工作人员乙:
我们联系到了配送员,得到了他的地址,就在那!
(众人赶到快递员给的地址所在地,却只看到已经被绳系紧门的帐篷。)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帕里斯,他们在帐篷附近走来走去,讨论着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导演小跑到赫拉身边)
导演:
美丽的天后大人,您是否能帮助我们寻找到这位幸运儿?
赫拉:
我将唤来一些有翼飞翔的精灵们,你们跟着它走,就能找到你们想要找到的人。
阿芙洛狄忒:
天后大人,您不跟着一起去吗?(她捂嘴轻笑)我能否跟着这些人先去见见那位把握三位神灵的心脏的人呢?
雅典娜:
我也跟着去吧,神王后要留在这里吗?
(赫拉看了看两人,也笑了起来,眼神却仍然很凌厉)
赫拉:
既然二位都去,我怎么能不凑这个热闹呢?一起去罢?
阿芙洛狄忒:
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随着精灵的指引来到了湖边,帕里斯在树下睡着了,羊羔见到这么多人,咬住帕里斯的耳朵叫了好几声,帕里斯终于醒了过来。)
(一群人围了上来,摄影的灯光闪烁,他们争相给帕里斯递上话筒,帕里斯一开始有些不清醒,又被面前的一切惊到,几乎要跳起来,他谁的话筒都没有接过,退了几步背靠住树干)
众工作人员:
您好,请问您之前是否有下单“金苹果杯”专属机器?
您好,请问您是为什么不去兑奖?
您好,请问您是什么人?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您好,……
帕里斯:
(沉默)
阿芙洛狄忒:
(走上前来)请大家安静一下吧,(对帕里斯说)小伙子,你是不是很迷茫?首先要恭喜你,我们今天到这里,是因为你中了一个大奖,你还记得你购买的“金苹果杯”专属电视机吗?
帕里斯:
(点了点头)
阿芙洛狄忒:
(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手)对啦,恭喜你,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已经进行了抽奖,但都没有抽中大奖,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们希望抽中奖的那个人——也就是你,能给我们做出一个最公正的判断。
赫拉:
我们需要你判断的是:
雅典娜:
我们三人之间,谁是最美的那个。
帕里斯:
(视线在三位女士之间游移,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赫拉扬眉,雅典娜微微低身,阿芙洛狄忒轻轻地笑了笑)
赫拉:
你想要什么?凡俗之间的所有成就和权力我都可以给你当作选择我的奖励,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就是权力了,它是永恒不朽的典范,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个奖励。
雅典娜:
我想,你一直面临着选择的困境,我可以奖励你以智慧,拥有选择的智慧的你再也不用担心陷入难题,你的人生也会拥有更多的选择和更好的可能,你不应该拒绝智慧。
阿芙洛狄忒:
小伙子,你可真忧郁,你有没有所爱的生活?
帕里斯:
我只是想要像它一样幸福地生活。
(帕里斯指了指卧在树下不停咀嚼什么东西的羊羔,它一直都那么惬意,几乎不在乎任何人来到这里。
三位女神看着羊羔一时沉默,羊羔吐出了一直咀嚼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团被泡烂的纸团,赫拉移开了视线,雅典娜没太在意,又看向帕里斯,阿芙洛狄忒抿抿唇,笑了起来,她向羊羔招手,羊羔抬起头来,像帕里斯一样将三位女神一一看过,又把纸团叼起,跑到阿芙洛狄忒身边,阿芙洛狄忒接过羊羔叼过来纸团,弯下腰把羊羔抱在了怀里,羊羔在她怀里很是安适,它衔住阿芙洛狄忒花冠的一根枝条,轻轻地啃食。
阿芙洛狄忒抚摸着羊羔,向另两位女士浅浅行礼)
阿芙洛狄忒:
(看向赫拉和雅典娜)两位,告诉你们一个很遗憾的消息,它的选择是我。(看向帕里斯)而帕里斯,虽然并不是你选择的我,但我还是愿意替你实现你的期待,你真的想要过、爱着那样的生活吗?你现在还能够反悔。
帕里斯:
我在我的人生中总遇到很多的选择,但我从来不知道选什么才是好的那个,最后都在被命运推着走,我似乎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任何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我想我不会后悔。
阿芙洛狄忒:
谢谢你们的选择。
(她打了个响指,羊羔变化作一个小婴儿,而帕里斯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小羊羔,它眼神懵懂地看过人群,最后眼神落在自己的尾巴上,开心地追逐尾巴起来。)
赫拉:
你真是好运,最后做出选择的居然是这只羊。
雅典娜:
你早有预料?不然今天你怎么会穿成这样,这可和你平时的风格大不一样。
阿芙洛狄忒:
也许是这样吧。女士们,那么,这个金苹果我暂且收下了,颁奖晚会见。(她向工作人员众点头,手上托起一个金色的苹果,闪耀夺目。)
(众人下场,只留下一只小羊羔在一直追逐着自己的尾巴。)
免责:随意
绿珠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燕子扑扇翅膀的声音,这所破落的茅屋本不应该留得下带来喜悦与安宁的燕子,但绿珠住进来的时候,这位老房客早已经搭筑好了属于自己的巢穴。还是我占了它的家哩,绿珠这么想,把身上结块的薄被一掀,小跑出门去村里头打水。
早春的清晨还带着土里没化开的寒气,井水更是冰寒透骨,激得人一激灵,绿珠使劲嚼了嚼刚折下的柳枝,新抽芽的柳枝还处在柔软和僵硬之间,在牙齿间被碾成一片片的碎渣,冰凉的井水一入口便叫人倒牙,绿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吐在一旁,那些柳树渣便又重回了柳树下,等待随着土地的呼吸重回地底去。
“珠儿,侬又要克守着嗰啲生唔出芽嘅,冇犯宝,同阿姑织咗呢布,夏天换咗新衣。”绿珠正准备往河边走,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她,她回头一看,是邻家阿妈。在绿珠父母死后,她没少偷偷给绿珠送过吃的,甚至还因为这事挨过不少打。
绿珠晓得她喊她去织布没有坏心,全然是为她好,但还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阿妈,我过些天再来帮你,我的树要生起来啦,我都能听到它的声音了。”
邻家阿妈摇摇头,咕哝了一句什么,没好气地赶她:“女娃娃,莫胡思乱想嘅,晓得嗰管不住侬,侬去吧,不怕饿出头嘅宝崽。”
绿珠笑着福了福身,又喊了一句:“那我给阿妈采点水蜜花,晚点带回来,阿妈,我先走了!”
随着天色亮堂,村庄也热闹起来,绿珠一路上同不同的人打招呼,也听到有人笑她痴傻,只知道守着种不出来的树而不晓得帮人下地换点吃食,绿珠早已经习惯这些闲言碎语,她也因此算得上是十里八乡的知名人。好在她父母死时她便懂得了旁人的话语于她无用的道理,所以也不以为意,反倒还有些省了烦扰的舒心。
她在河边种下了一颗旁人看不见的种子,并一直在等待着它生起来。她的同室住客衔来过一株带叶的小枝,恰落在她的脸颊旁,她睁眼起来便见到了枝上晶莹的一串红豆,颜色比拜堂的红衫都要漂亮。可当她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把的时候,那小枝一瞬便化为飞灰,只有她握住的那颗红豆还留在她的掌心。可旁人都说她犯了痴,她手上哪有什么红豆子,分明空空。她起初还同人争执过,到后来囿于大仙做法的压力,总算是收了声。她想了想,最后决定种下那颗种子,冬日里天寒地冻,也就河边还有可供锄出一块土的地方,她借来阿妈的小菜锄,寻了个好天气,终于把那颗“祸根儿”抛下了。
可虽然红豆子不再在她手上,绿珠还是没能恢复众人想要的正常,她开始整日整日地待在河边,外人都说她实在是发了昏,没救了,但因她不再同人吵闹,也就没什么人刻意过来管她,只有流言在碎嘴中传递八方。
绿珠最开始的时候真怀疑自己是被大仙儿给下了咒,但她不很怕见到妖灵,甚至还有些期待,更何况,在那些没被人发现的法术作用下,她也确实听到了被她种下的那颗红豆子生长的声音。
它破开自身的硬壳,探寻着被河水洇实的湿土中的每一个软弱点向上顶去,有时候还会瑟缩回去,像在呼痛一样,可怜又可爱。绿珠向来喜欢蹲坐在河堤边上,见到周围每日漫出青草的浅芽,她有时候会想,其他的草木也会像红豆子一样这么聪明吗?红豆子像听得到她的心声一样,每当这个时候,它就会敲敲身周的土墙,又在绿珠把心思重新聚焦到它身上的时候一动不动起来。
随着埋在地下的红豆迫近地面,绿珠也愈发清晰地听得到它的声音,甚至到后来,绿珠都能从它的动作中领会出它的意思,就像今天,她清晰地获知,红豆马上要破壳而出,成长为一颗苍天大树,听来很不可思议,但绿珠却深信不疑。
她在路边的草丛里摘了些水蜜花,这种可以作吃食的小花在嫩草中显得格外显眼,她很快就装满了自己的衣兜,接着一路小跑到了河边。红豆子在她靠近的时候还有些生气,顶了顶头上的土层,绿珠低下头去,发现红豆子距离破土而出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了,地面都被它顶出一小块凸起。她忍不住笑起来,蹲下去摸了摸那块小小的土包,像在同红豆子打招呼。
红豆子也开心起来,它轻轻地举起头顶的土层,示意绿珠后退。绿珠重又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赤脚踩到了浅浅的暖水才停下了后悔的脚步。见她驻足,红豆子顿了顿,一鼓作气地突破了头顶的束缚,得见天光。
它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从一棵嫩芽,转瞬长成一株小枝,又迅速抽条,很快长出半人高,它还不肯停歇,继续向上生长。绿珠听到鸟羽拍落的声音,一只燕子低飞过她面前 ,落下一片羽毛,她轻轻抓住漂浮的这片羽毛,只见到燕子落到已有一人高的小树上,像消融进去一样,瞬间无影无踪,只有鸟羽还带有燕子身上的余温。在燕子消失的那一瞬,绿珠见着小树猛地拔高,很快长成了一人难以环抱的大树,大树遮出一片阴影,绿珠向前一步,落在阴影之中。她走进阴影之中的那一刻,她仿佛见到树干分开,走出一个挂着双丫髻的女孩儿,女孩儿笑着向她招手,她穿着红豆子那么漂亮颜色的红衫,眼睛是墨黑的,像绿珠捡到的那根鸟羽一样。
“我等你好久啦。”绿珠跑上前去拉住女孩的手,面上笑意盈盈。
“多谢你啦,要一起走吗?”女孩回握住她,这样问她,绿珠没有问女孩要去往哪去,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点头的一瞬,平地起风,吹过整座村庄,洒下一地的红豆树果。邻家阿妈的院落里,除了红豆树果之外,还飘来了绿珠穿穿补补的破旧衣服,她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想来应该是她采的那些水蜜花。
后注:是“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的“春日宴”,择出了情的概念,所以用了红豆和梁上燕两个概念。
要求:随意
滑铲,真滑铲(逃ε=ε=ε=┏(゜ロ゜;)┛
“在世界上,有一个国家,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这个国家的国王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发愁的事情,唯独有一件事总叫他感到忧心,他已经四十岁了,同王后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他却没有一个孩子可以继承他的王国……
“王后为此担心,向女巫们寻求生子秘药,她成功了,国王和国家的民众们都师父开心,为她和她肚子中的孩子祈福……
“在深冬的雪夜,王后安全地生下了她的孩子,那是一个女孩,女巫预言这个女孩日后会有雪一样白皙的皮肤,皮肤下会透着血一般的红润气息,头发会像乌木那样黑亮……”
讲故事的女人注视着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女孩,声音不自觉放缓放轻,女孩有一头红发,在昏暗的光下仍夺目耀眼,她呼吸清浅绵长,显然已经睡沉了。
女人凝视着这个女孩,确定她真的睡着了,才用轻得无法听清的声音继续说着故事的后续:“但人们所不知道的是,王后不止生下了一个孩子。在她的国家里,双生是不祥的象征,生下不祥的双子的王后因为生产死去了,那时候有流言说她被囚禁了,也有流言说她已经死去了,而她的另一个女儿则不知所踪,也许是死在了那个冬天吧。”说到最后,女人轻轻叹息,安抚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女孩表情安宁,像生活在世间最好的宫殿之中。
在森林的深处有一座城堡,城堡里生活着一个女孩,她有一头美丽的红发,有苹果花一样美丽的脸庞,她叫林檎。从小她便和母亲生活在城堡中,一直到她十六岁母亲去世,她都没有见过其他的人。但这对林檎而言并不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她从小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她继承了母亲的学识和魔法,她同森林中的草木说话,藤蔓爬上城堡,在每一扇窗前同她打招呼,偶尔路过城堡的飞鸟也会落下来亲吻她的面庞。
在某天,在森林中找寻草药的林檎回到城堡时,发现藤蔓们移开了挡住大门的屏障,一片叶子俯身告诉她,有一位陌生的少女来到了这座城堡之中,她像是受了伤,又或者是太过疲惫,一走进城堡便昏迷了过去,藤蔓们带领少女打开了久未启封的客房,让她能睡个好觉。
林檎并没有在意少女的存在,她急于将自己新寻找到的草药融合进正在研究的药方,对现在的她而言,别说陌生的少女到来,哪怕是母亲苏醒也不能打扰到她。
少女在城堡中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她醒来时还有些迷茫,她身上的被子还带着一些阴冷的气息,房间里也没有过多的装饰,这并不是她过往生活的地方,她很快回想起来,她背叛逃离了那个家。
此地的主人是个什么人呢?少女这样想着,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礼——虽然不请自来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失礼了,但她的教养始终在要求她展现出更得体的样子。
这是一座看起来十分古老的城堡,但奇怪的是,虽然从外面看来,藤蔓环绕城墙,像是久无人居的阴森古堡,内部的一切却又光鲜亮丽,并没有年久失修的痕迹,就是太过安静了,像没有一个人一样。少女走在这座安静的城堡中,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想要问“有人吗”,但一张嘴便发不出声音来,像有人在她心里吞掉了这些东西一样。她脚步越来越快,看上去像有些失措的样子,好在没有人看得到,只有藤蔓们注视着她。她走完一层,一直走到了尽头都没有见到一个人,突然听见了从哪里传来的一声闷响——像什么东西闷声炸开的声音。她蓦然驻足,等待声音的再次传来。
她终于确定,声音来自于她的脚下,但她却并没有看到下楼的楼梯,兴许是自己哪里有遗漏了吧,少女向城堡大厅走去。这座城堡是有主人的,那主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少女终于找到了下楼的道路,只是这条道路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她惊叫出声,站在入口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藤蔓一路探入一扇掩住的门,少女礼貌地敲了敲门,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她欠了欠身,开口:“抱歉,打扰了。”终于打开了门。
门内是一片狼藉,地下室几乎没有任何光源,只有摆在木架上泛着荧荧绿光的水晶球,一个同她差不多高的人背对着她,正在搅拌着面前的大瓦罐,这看起来太像是书本上的女巫的房间了。少女脸色变幻,这是女巫的城堡吗?女巫在她的记忆中是勾连魔鬼的邪恶存在,如果不是她现在这种情况,她必然是要呼唤侍卫们将这座城堡的主人带走的,但如果是现在,就连她自己都要被卫兵们抓捕甚至杀死的现在……她笑了笑,主动说话:“您就是此地的主人吗?擅自闯入甚为不周,请您原谅,我十分感激您的短暂收留,请问您怎么称呼?”
林檎没有回头,她仍然集中在面前的药锅上,语气平淡:“没什么,你要走吗?直接出去就好。”
少女表情呆滞了一瞬间,又迅速地收敛了,她咬了咬下唇,有些赧然地笑道:“那个……我能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吗?”
林檎却是没怎么考虑就回答了她:“可以,只要你不吵我就行。”
就这样,这个少女在城堡中暂住了下来,林檎没去多管她,只是以夜继日地泡在地下室里,少女在城堡中生活了小半个月都不曾见到林檎出现过,就算去地下室见她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更不用说互通姓名了。在城堡中的前两页少女还有些紧张,在传闻中女巫会将人类剖开取人类的肢体去制作魔药,她睡前都要好好将房门堵好才敢上床,但也许是林檎始终没有离开过地下室的原因,又加上少女发现林檎也不过和她差不多大,她慢慢地也放松了起来。
城堡中的生活自然没有少女以前的生活那么如意,但少女并没有对此有什么抱怨,加之藤蔓们慢慢熟悉了少女的存在之后,常常会给她送来一些圆圆的红果,她在某本书中见过这种红果,似乎是叫林檎果,是女巫会种植的诅咒之果的一种。少女收下这些红果,但一颗也没有吃过,没有女巫的允许的话,记录中食用它们的人都会死亡。
就在少女都快要习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城堡中的时候,她终于在某个早上下楼的时候同林檎对上了面。在那时两人都愣住了,不为别的,林檎同少女相对,像是空间中摆放了一面镜子——除了林檎有一头红发和少女的一头乌发之外,她们几乎长得完全一样。
林檎看看她,又看看自己,难得地呆住了,少女的表情却有些复杂,该怎么说呢?喜悦?痛恨?委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最后都转化为红了的眼眶和留下的眼泪。
林檎完全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她拉住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她身边的藤蔓,指了指正在哭泣的少女,苦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是好,这倒把少女逗笑了,少女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妹妹,我是你的姐姐,白雪。”
“白雪……?姐……姐?”林檎有些呆愣地接受了这个拥抱,白雪她知道是谁,是母亲从小讲述的睡前故事的主角,但姐姐是怎么回事?她不明白,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林檎。”
白雪轻轻地笑起来,她松开了林檎,用手抚摸着林檎的脸庞,温柔地说道:“乖孩子,你不记得姐姐了吗?”
林檎并不愚笨,但几乎没有和人打交道经验的她,完全不明白白雪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她只是老实地摇头:“母亲并没有告诉过,我还有个姐姐。”
白雪面上的表情更为复杂了,但林檎并不懂,她继续说道:“母亲只在我小时候同我讲故事的时候说过一个故事,主角的名字便叫白雪,她是你吗?可你不是公主吗?”
白雪听到她的问题笑了起来,但林檎却觉得她似乎很悲伤,抚摸她脸庞的手力道也不自觉地变大,她抬起手去包裹住白雪的手,再从藤蔓的叶片间摸出一个红果递给白雪,白雪眨了眨眼,泪水落在红果上,像一滴血液落下,她轻轻地叹息:“我好想吃掉她,可以吗?”
“你愿意永远生活在森林之中直到死去吗?”林檎看着那张同自己是那么相似的脸庞,在森林的注视下说出自己的承诺,“如果你愿意,吃下这颗我送给你的诅咒之果,从此我们共享生命和一切,在森林的最深处直到死亡,如果你并不愿意,吃下她之后你就会死亡,你有这样的准备吗?”
“原来诅咒之果是这样的果子。”白雪轻轻叹息,她没有犹豫地拿过那颗红果,在下口前又停下,对林檎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也许有很多的困扰,但请等我吃下她,如果我还能活着,我再同你慢慢说这一切,好吗?我的妹妹,我的……林檎。”
她吃下了那颗红果。
免责:随意
同人,原作是天启之门,呃,虽然和恶魔没啥关系,但是加上恶魔可能更合适。
“让我三天后再复活你?”杜维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辰的要求,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名字从生命赞歌乐谱上抹去?”
“你不会这么做的,不是吗?”辰也笑起来,很是坦然,“难道你不值得我的信任吗?”
“这可是性命的事,你不如去拜托橙橙,她肯定不会趁机干掉你的,我的话就不一定了。”杜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橙橙……”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想了想,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就当是……以友谊的名义,怎么样,我的朋友?”
杜维看起来有些惊讶,他提了提精神:“这是你第一次使用这个约定吧?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辰语气认真:“我是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开玩笑的,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杜维轻轻叹了口气,盯住辰看了很久,眼神亮得惊人,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松弛下来,他收敛了懒洋洋的姿态,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认真说道:“你不会为了公孙起那家伙做这些的,所以,你是决定了?”
他没管辰,继续说道:“我守你这一次,可以。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辰沉默了片刻,叹息点头:“我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答应。”
杜维笑了笑,眼里却仍然闪着寒光,他认真地摇头,说道:“即使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但我还是要说清楚,我的要求是,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么,永远不要告诉橙橙为什么,以友谊的名义,你我在此立誓。”
辰看起来毫不惊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杜维,点头道:“这是你的最后一个要求了吧,我答应你,以友谊的名义,我永远不会告诉橙橙原因。”
“那走吧,先进副本。”杜维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他转了个身,背对着辰向一个方向走去。
“我好像没说要参与这个副本吧。”辰摇了摇头,还是跟了上去。
“在副本里送你去黄泉还挺有意思的,你不觉得吗?”棕红色的头发在风下轻轻飘荡,随着风传来的还有杜维的轻笑声。
“我以为按照你的懒惰,你会找个地方躺着。”辰小声说了一句。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贵族的教养吧?”
“我这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姓奥古斯丁的家伙果然都是小心眼。”
“没有姓鲁道夫的家伙混蛋就行。”
两人都没有看系统发布的任务的打算,进了副本之后杜维才随意地看了眼副本评级,B级的副本,对他和辰而言不值一提,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辰,你的雷霆战车呢?”
辰还是一副风姿绰约的样子,听得此话,翻了个极为不雅的白眼:“你真的要一个准备去死的家伙给你开车吗,你自己的呢?”
杜维脸上露出一丝羞赧,他眯了眯那双奇异的眼睛,笑道:“你知道,我没驾照。”
辰摇摇头,不知道是为他的懒惰还是为他的无耻叹了口气,从储物空间里丢出一辆雷霆战车,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杜维也不在意,相当熟稔地上了车,拍了拍手,发令道:“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送你去世界尽头。”
副本里哪里最安静?在副本刚开启的时候这个地方毫无疑问,自然是破关所在处,辰坐在驾驶位输入了几个目标,看着已经把座椅放下躺着的杜维,吹了声口哨:“可真会享受。”
杜维确实是很会享受的,他不仅已经躺了下来,还戴上了墨镜放好了果汁,若不是他躺的只是车椅,别人还以为他在沙滩享受太阳浴呢,他懒得回辰,等会要出力,现在不好好休息那岂不是很亏。
辰也没再管杜维,倒是把车顶调为了透明色,放了阳光进来,杜维倒是有了反应,声音听起来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一样:“这么嚣张?就不怕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挡路?”
“荆棘花团的名号还是有些的,不长眼的东西,杀了就是了,你这个比恶魔还恶魔的郁金香大公不会还会手软吧?”
“这可冤枉我了,我很少杀人的。”
“上次在英国被你坑杀的几千人你就忘了?”
“又不是我自己动手的,而且我记得,在旁边出积分的那个人好像是你吧?”
辰笑起来,也把车椅放了下来,学着杜维一样躺下,看着虚假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杜维也没有反应,看起来像是真睡着了。辰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家伙会这么迟钝,不过这样也好,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杜维啊杜维,你又知道了,你当然会知道。
等到决定的那天吗?不用面对橙橙,这样也好。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哪怕他不想也不忍心,但总有一天他要下决心的。杜维的这个要求精准地踩在了某条线上,像是过去数不清多少年来他们的每一次打交道一样,他不知道杜维到底猜到——或者说知道了什么,但无非是那几件事,他不止一次想要说清楚,包括这一次,但每当他要开口,杜维都能给他一个很好的理由让他住口,他侧头看向旁边的杜维,这位郁金香大公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他,肌肉都是松弛的,虽然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这根本不能代表什么。
“怎么?嫉妒我长得比你帅?”杜维都不睁眼,还是那副懒鬼样,“不好意思,这是天生的,要找你找你妈去。”
辰失笑,也没回话,他坐了起来,雷霆战车的车速被他设置得并不快,他看向车外,风景倒是很不错,哪怕知道是假的,看起来赏心悦目也不错。
在两位老怪物的人生中,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副本,但辰并不至于自信到所有的副本他都体验过,但他的确是不同的,他轻而易举地将雷霆战车开进了建筑古朴的大殿之中,由于目前副本里的其他人还没有触发相关线索,大殿中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黑袍神父,辰看了他一眼,没太在意,他下了车,邀请杜维:“杜维,我们好久没有比试过了吧?”
“你要和我打架?”杜维装出一副头痛的样子,无奈得恨,“简单点,你直接自杀不就好了吗。”
“邀请我来的人不是你?”辰还是那副优雅微笑的样子,不为所动。
“唉,胜之不武啊。”杜维叹了口气,眼睛却亮起来,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缓慢,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接近了辰,迎上辰刚举起来的那只手,两只手相对的那一瞬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有在它们分开后,之间的空间坍缩成了一个黑点,杜维并没有后退,他更向前去,下一刻他身后出现数十个火球向辰袭去,辰哈哈一笑,随意地摇头,看起来很是轻松:“杜维,你怎么总喜欢玩这样的伎俩。”
他手一握,杜维身后的火球一瞬间熄灭,辰反而皱眉,杜维倒是眨了眨眼,手按到了辰的胸前,辰被冲击力击退得后退两步,耳边传来杜维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辰,小心一点吧还是。”
而刚刚熄灭的火球又亮起来,却只剩一个格外小的光点,落在辰眼前,他下意识闭眼,手上动作却不停息,以掌为刃,砸向杜维的左肩,杜维的身体以奇妙的姿势扭动了一下,避过了辰的攻击,辰也不以为意,顺势拍向杜维的腰间,杜维本就熟悉辰,自然也能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用早有准备的手掌同他对碰了一把。
辰这时才重新睁眼,正对上杜维的那双眼睛,那双眸子浮现出一对奇异的符号,从杜维的眼中仿佛跃了实质性的光芒,直直落入星辰一样的眼眸之中,辰的气息跌落了一瞬间,身上又迎来一支箭。
计都罗喉弓!杜维一箭落下,得势不饶人,他召回身后的计都罗喉弓,握住弓身,弓刃旋转间袭向辰的喉咙,那也是箭射中的地方,杜维听到辰轻笑的声音:“你赢了。”
下一秒生命赞歌乐谱亮起一道极为微弱的光,辰的动作也停滞下来,杜维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赢了个头,没意思。”
他想了想,把辰的身体丢到了大殿的主位上,向那个黑袍神父走去,笑了起来:“好了,麻烦的家伙走了,该收点我的胜利品了。”
那个神父在这一刻也不再瑟瑟发抖,而是立直了身体,斥责他:“被恶魔蛊惑的人类,停下你不敬的行为,你会遭受报应的!”
杜维满不在意地笑了,他挥了挥手,除了辰所坐的椅子所在的区域之外,整座大殿都像是被一点点擦去一样,他还在和神父说话:“被恶魔蛊惑?不,你错了,我就是恶魔。”.
这时,一个被封存的黑匣子从虚空中浮现,黑袍神父身上也燃烧起来,但即使如此,他仍然不能破除杜维施加的压力,他双眼渗出血泪,怒视着杜维:“恶魔之羽不是你能拿的东西,它应当被净化!”
杜维瞥了他一眼,他身上燃烧的火焰也随之熄灭,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自言自语道:“你还不能死,副本这么快就完成的话,不是很好对辰交代。”他想了想,风度翩翩地侧身:“那请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吧。”说着,他一掌拍向黑袍神父,将之拍成一滩碎肉,但偏偏留下一丝生命气息,留在原地。
他向前踏步,隐入空间之中,大殿一瞬间复原,只有主位同之上的辰消失不见。杜维解决掉这一切之后,又在身周布下几层屏障,才终于拿出被他收取的长匣,这之上设置了禁制,但自然难不倒他,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匣子,奇特的力量传来,他皱眉,又把屏障多加了几层,才把匣子全部打开了。
“辰……你这家伙,要瞒到什么时候呢。”一声微不可闻的的叹息声,在空间中悠悠传开。
里面是一对染了污血的白色羽翼,像天使落在人间的羽翼。
免责:随意
但是是同人(沉默
“姊姊,我去上学了,早餐在桌上,出门的时候记得吃。” 白起像平时一样,出门前去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他站在门口等了会,终于听到白岑清醒过来回话的声音,才拿起钥匙离开家。
艾尔铁诺的冬天不算冷,但比起雷因斯来就要冷得多了,虽然已经在艾尔铁诺生活了好几年,但白起还是有些不适应,他闷声咳了几声,紧了紧领口,向学校走去。
让白起去上学其实是白岑的主意,白起本人不太乐意,但他习惯说好,又知道白岑只是希望他多同一些“同龄人”们接触,所以也没有提出过反对。当然,实际表现上就不太符合白岑的期待了,白起在学校内是最沉默的那类学生,课上几乎不同老师互动,课后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考试成绩也是最中规中矩的平均线,没有人会在意这样的学生,更不用说,在他的刻意冷淡对待下,也没有什么人同他有交情,实在是和白岑送他来上学的初衷大相径庭。
不过今晚白岑一定会开心的吧,白起这样想,他今天回家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不少,大概要和白岑差不多时间到家。果不其然,他到家楼下的时候,楼上已经亮起了灯。
“今天你回来得好晚啊阿起。”白岑这个时候已经换上了居家的衣物,她从厨房里探出头,看到白起放下包,笑嘻嘻地飘下一句话。
“社团活动。”白起简单地回答,然后等着——白岑猛地拉开厨房的玻璃隔门,冲到他面前来:“你参加社团啦!有什么好玩的吗!今晚要吃什么!”
白起笑起来,像这个年龄的人那样扯了个鬼脸,看起来有些得意的样子:“不告诉你,说起来,姊姊最近下班都好早啊,你不用加班了?”
白岑动作一僵,但很迅速地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夸张地双手捧心:“呜呜呜呜……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做姊姊的真是好伤心。太伤心了,为了我破碎的心,今晚我要加三勺特辣辣酱!”说到最后,她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白起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在白岑的死亡凝视下正了正脸色说道:“好,那我先去同医生联系一下,感觉今晚我得进医院了。”
“好吧,那两勺?”白岑在旁边已经眼泪盈盈,一副心痛欲绝的样子。
“姊姊,要不还是我来做饭吧。”白起叹口气,往厨房走去。
白岑弹跳起来,先一步跳进厨房里去,把他往外推:“去去去,今天我给你庆祝,不许打扰我做饭,大不了我少放一点嘛!”
白起摇摇头,不再和她争,回到客厅从包里拿出一些书,放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他在心里叹口气,摇了摇头,又把一瞬间的迟疑甩出了脑袋。
白岑今天似乎的确回来得很早,没多久她就搞定了今晚的晚饭,两菜(其中有一个是分了两个盘装的特辣版和正常版——当然,正常版也放了不少辣椒)一汤,对于只有两个人生活的家庭而言实在是非常丰盛的晚餐了。白岑很自然地把加了料的那盘菜放到自己那边,吃了几口就被辣得面红耳赤,抓起旁边的杯子就往下灌,才发现杯子里被白起自觉地倒好了冰牛奶。她大喝一口,笑了起来,狠狠地揉了一把白起的头发,摆出一副有其万事足的样子。
吃完饭后半小时白起还要吃药,白岑看着快要空盒的药,避过白起,轻轻地叹了口气。但白起还是听到了,他沉默了片刻,想要开口:“姊姊,我……”
白岑同时也开口:“阿起,不要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白起看着白岑的笑脸,在心底叹息一声,点点头,老实地吃掉了今天的药剂。
两人的生活过得平静而单调,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白岑似乎确实不再加班了,导致现在晚上回来得晚的那个人变成了白起,于是他俩的晚饭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口味,好在两人都不太在乎这些,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离复检的日子越近,白岑叹气的次数就越多,白起知道她在为什么发愁,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复检前一周,白岑瞒着白起在网上预约了一位医生,而白起说那天有活动,所以比之前更早出门,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也就没叫醒白岑。白岑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她匆忙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医院。白岑这次预约的医生看起来像自由都市生人,胸大腰细还拿着一根烟枪陶醉地大抽一口……等等?白岑踏入诊室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她后退两步看了看自己有没有走错地方。
身披白大褂的美人看起来同身上的白大褂格格不入,她眯着眼睛旁若无人地抽着水烟,等到白岑再进来的时候才放下烟杆,看起来还有点恋恋不舍。她一双媚眼扫过白岑,白岑还没有反应过来,鼻尖便一道香风扫过,嘴上还留了点温软的触感。那美人笑起来,却是让人有些意外的爽快,她伸出手来:“白岑小姐是吧,很高兴见到你,我姓陶,你叫我胭凝就好。”
白岑还有些呆呆的,下意识回握道:“陶医生你好,我是在网上看到您的研究课题来预约的白岑。”
陶胭凝相当自然地拉过白岑圈到她怀里,温热的指尖落在白岑的耳垂,白岑只能听到她柔媚的声音,却叫她一瞬间绷紧了身体:“白岑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我不是稷下出来的那些家伙。”
白岑的理智瞬间回笼,她将自己从陶胭凝的怀里抽出,眼神清明地盯住她:“你要说什么。”
“宝贝儿,不要紧张嘛,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白家出身的那群变态啦。”胭凝笑得妩媚,又轻飘飘地砸下一柄重锤,“我有办法帮你维修一下你家的那个‘小弟弟’哦。”
“你要从我这得到什么?还是你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白岑心下震动,但面上仍然警惕。
她们对峙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胭凝先举了白旗,她揉了揉眉心,噙着笑意叹气:“还不出来?”
从内室走出一个白岑熟悉的身影,是白起,他表情有些复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岑倒是先开了口:“你都知道了?”
白起点头,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姊姊,我早就知道了,在你第一次带我去医院的时候我就听到了。”
白岑也叹了口气:“我不是刻意避开你同医生讲话的吗。”
“姊姊。”白起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是人造人,自然也有人造人的一些特别之处吧。”
没等白岑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姊姊——”他停顿了一瞬,接着说下去,“姊姊不用这么辛苦也没有关系的,如果从诞生时间来看的话,我应该才是兄长啊,你可以更多地依靠我的,好吗?”
“所以你最近说的社团活动?”白岑没有接话,又问道。
“对不起。”
胭凝在一旁看两人沉默对视,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拿起烟枪来深吸一口,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吧,白小姐还要不要听听我的办法了?”
白岑和白起几乎是同时转过眼神来看向她,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内室,“进去坐坐吧?”
“首先,我想要问一下,你们俩想要的是什么呢?是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胭凝此时的表情十分严肃,她指了指白起,接着说,“又或者是你所要求的,将人造人的优势发挥开来,让你不再是废品?”
“我希望他好。/我想帮姊姊。”两人同时答道。
听得这个答案的胭凝倒是皱起眉,她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拜托,我问的是具体的,能不能不要给我打太极。”
“他之前一直在你这是想要什么?”白岑看了看抿嘴不语的白起,问胭凝。
“当然是后者咯。”
“那我选这个。”白起想要说话,但被白岑用眼神制止了,白岑收敛了表情又看向胭凝,“但我还想问一句,‘陶潜’先生这么帮我们是为了什么?”
“呀,被白小姐认出来了啊。”胭凝以手掩口轻笑起来,只是眼里却没有笑意,白起看起来也毫不惊讶,她轻轻叹气,作服软状,“真受不了你们白家人,我确实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我现在需要他帮我做一些有关人造人参数的实验而已,并且绝对不会告知白家,对他而言也绝不会有什么损伤,只有好处的,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不能说。”
白岑却笑起来:“看来白鹿洞那边也禁止你研究这些东西吧,很好,我很满意。”她拍了拍手,一下放松下来,把坐在一旁坐姿端正的白起拉到她的身边,拍拍他的手背,笑起来:“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不用太担心。”
“但是……!”白起咽下要说的话,看着白岑,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姊姊,无论我会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姊姊。”
“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得我要把你当小白鼠一样好不好?这可是我推演了五十年的课题,已经把意外因素降到最低了。”胭凝没好气地打岔,“好了,小帅哥,从今天开始,你的实验时长要提升到之前的三倍,做好准备了吗?”
“姊姊,相信我!”白起的眼睛亮起来,他握住白岑的手,白岑也回握过去,笑着点头:“嗯!我等你变强了保护姊姊哦。”
要求:笑语
斯塔族很少做梦,老实说,在我人生的前十六年里,我几乎没有做过梦,但在临近成年的这些日子里,我总是在做一个梦,或者说,我总觉得它是一个连续的梦。因为在醒来后我再回忆这个梦,只记得无穷无尽的纯白色,连地面都是纯白一片。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地面,白得耀眼,就连回忆都叫我眼睛有些发涩。
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地面永远不会是纯白色的,它要么是沙尘掩住的灰黄色,要么是被黎婆婆称为“雨”的黑水灾祸打击后出现的斑驳的黑灰色。
白色……好奢侈的颜色。我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那样的白,就连神降里也几乎没有那种漂亮的颜色,黎婆婆说在半耳叔叔那代人的神降记忆里还有不少,到了我们这代就几乎见不到了。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我们斯塔族早就已经习惯了见不到这样的美景的日子——如果我也像大家一样不曾做过这个梦的话。
也许我应该把这个梦告诉黎婆婆,黎婆婆是我们这片街区的祭司和智者,她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妈妈,还是拥有最多知识和记忆的人,我早该把这个梦告诉她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总在开口前又感到一种恐慌,像说出口我的生命便要遭遇无法挽回的变动一样。
日子在我的沉默中一天天过去,这个常叶还算不错,黑水灾祸只毁掉了我们很少一部分的母株,大家都很高兴,但藏在我心底的不安却一日日地膨胀起来,我无法操纵这片垂落在我头顶的阴影,只有梦境成为我短暂的栖身之地。我越来越习惯于在一片纯白中生活,我见到我走在地面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又很快湮没在无尽的白色之中。梦境多好,但我不得不醒来再面对更大的阴影和更深的恐慌,甚至旁人都看出我的不对来,但好在成年式就要举办了,即将要面对成年式的孩子怎样古怪大人们都不会太放在心上的,我这样想。
但我没想到的是,还没有到来年的成年礼,在落昼我生活的世界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动——黎婆婆病了,病得很严重,我抛掉了我内心的胆怯和惶恐,成为了照顾黎婆婆的那个人,我见着她一天天地虚弱下去,从咳嗽到站立不住,再到只能躺在床上难以动弹。但她的智慧却从未褪色,某天我趴在她身边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掌轻轻地落在我的头上,传递着温暖又慈和的温度,我终于同她分享了我这大半年来的梦境。
“那是北国的土地。”黎婆婆这样说。她告诉我,我所见到的白色是雪的颜色,它是北国亘古不变的存在,掩盖了一切的历史。
从那日起,我的梦有了新的变化,我梦到我向下穿过白雪积成的土地,也梦见我飞向白雪来时的天空,但我醒来的时候总会忘记我所见到的一切,我想要问黎婆婆,但她却没有回答我。
她已经不用再回答任何的问题了,我见到她智慧的眼神熄灭下去,如星星般闪亮的光点从她身上散落到周遭的世界中去,还在我眼前绕了个圈,我突然明白了祭司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黎婆婆的归天祭是在落昼最长的一天举行的,那天,所有人都来到她身边,亲吻她已经闭上的眼睛,就连刚出生的小婴儿都不例外。我见到那些闪亮的光点落到每一个人身上,像在回礼。
“我们的神将引领这位智者去往祂的神国。”我是最后一个上前的,我握住黎婆婆早已僵硬的手,亲吻她,“而我将遵循神的意志,去往北国。”
每一个新生的祭司都有独属于其的试炼,长辈们自然也不会拦着我,他们只是拉住我,在归天祭上跳了一夜的舞,那是成年式的仪式,这一夜过后,我就是无可否认的大人了。
天将亮的时候,我辞别众人,向北去。我不知道前路会遇见什么,只知道无论在哪,我的方向都只是向北,有时迷失了方向也不曾叫我停下脚步,我追随着我的梦境向前走去。
下雨的夜晚我会见到一条巨大的鱼飞翔在落着雪的天空中,那时候我便会暂时休憩一下,同当地的母株对话。祭司的智慧是通过母株传承的,而我们刻印自己的经验的时候,又能传递给她们以能量去持续产出维护族群生存的食物,这是神明赐予祭司的责任和恩泽。
有时正在流浪的祭司得到了神明给予的第一份恩赐,就会驻扎于一地,成为当地的祭司。我向北的旅途见过太多的祭司,有人同我并行过不少的时间,最后停留在某地,我却始终没有停驻下来。那条巨大的鱼总在我需要离开之前游过我面前,我见到它身下被遮出一片黑暗,那是雪国的黑夜,我站在黑夜的边界上,却无法向前去,于是我又向北。
后来,无论我行到何处都有人能认出我,我已经是斯塔族人口中流传的传说,可我分明都要忘记我是谁了,只记得一路往北。
在漫长得我都无法数清的日子中,我已经忘记我流浪过多少城市,也忘记我留下过多少刻印,我终于一步步走到梦中的大鱼身旁去,黑夜无声,我却听到黑夜的回答,它对我说:“小鱼儿,向北就好,不必怕迷路。”
我醒来,见到面前的这片广阔海峡,终于见到了梦中的黑夜。
它越至海中,潜入海底,变为庞大的飞禽,只轻轻一抖翅膀,便抖落一道铁色的灰烬,我有了一座桥。
此刻我身旁无人,只有我同这具年华老去的躯壳,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比黎婆婆还要老的年纪,但我却在踏上桥的那一霎那,变作一尾鱼儿,跃向天空,落到了最初的梦境中。
我听到神的声音落下,我得到了祂的恩赐,那是清净一切罪业、及其一切殊胜的成就同四种灌顶的智慧。我听从神的指引,将落在北国大地上的白被掀开,露出被掩盖的一切。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庞大城池。
要求:笑语/求知
滑铲大成功!
路书阳是被热醒的,这当然不符合道理,因为她总是彻夜开着温度调节系统,按常理而言,除非温控中心不小心将外界温度错误调试成六十度,室内就不应当叫一个人能够被热醒。
但是在廉租房区,再奇怪的事情也可能发生,哪怕这是路书阳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的、只在父母嘴中谈起过的、被称为“停电”的事件。
路书阳并不是很穷的穷人,她有一份非常稳定甚至值得称道的工作,每月能使用的信用点当然也不至于无法支付电力系统的费用。
兴许是系统老化出故障了?廉租房总有这样的问题,要不是图方便和另外的一些原因,她当然也不会成为这片房区的租客。但这种方便似乎会叫她支付更多,她躺在床上这样想,又听到外头传来喧闹声(当然,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也很对得起它的价格),她躺在床上打了个滚,听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终于决定起床。
门外三两人集群,表情各有不同,她凑上去听了听他们的对话,才终于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整个区域的电力系统都突然失效,无法再供应用电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有人说是三点,有人说是五点,但总之是个大部分人都已经停止活动活动的时间,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由于出入房区的设备同样是由电力驱动的,在现在也无法使用了。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人能离开这。
“中心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中心那群人从来不在乎穷人的生死,哪里会管这里的事,恐怕有得等了”……不同的小集体有不同的观点,路书阳并没有加入任何一个队伍,她准备先去出入口看看。
出入口围了不少人,有个男人在拍着那台黑了屏的机器大叫,隔了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路书阳走近才看清他穿的甚至是正装,虽说看起来很廉价,但和他周围穿着破旧的围观者泾渭分明。路书阳没有再靠近出入口,她站在人群中看向空无一人的门禁之外,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转头回去。
那个拍机器的男人终于像是放弃了,他颓唐地抱住机器,大哭起来,哭声听起来很绝望,路书阳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愿多揣测,也不忍再看下去,她转身就走,动作甚至像是逃跑。
如果路上总有人在说话,那么一个人经过的时候总能听到些什么,言语的速度比她逃走的要更快。她走在路上听到不止一拨人说起那个在门口崩溃的男人,虽然没有刻意去听,但只是碎片也能叫她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是底层人出身,很小的时候父母因犯罪被流放,而又因为父母的犯罪记录,中心的助学机构不愿意收他。没有教育记录的人几乎不可能被雇用。他的经历在这片房区并不少见,但他和旁人不同,并没有选择出卖自己的身体(无论是作为娼妓或者是买卖身体的一部分换得短暂的享受),而是想要离开此地。他终于得到了一份工作,却在工作的第一天就不得不旷工,甚至因为他作为违约者,中心对他会有更严苛的惩罚。他本将脱离此处,却又被拽入更深的深渊,自然会崩溃掉。
一路回走的路上,有人叹息,有人不屑,路书阳没有停下脚步,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对此作出什么评价,她同这里的绝大部分住户完全不同,她知晓这一切已经是一种傲慢,她不能也不愿多说什么。
她在家不远的树下见到了一个人,那人蹲在树荫下,低着头,看不出是男是女,这些当然不奇怪,但路书阳忍不住要看到这人。更不用提奇怪的,她身旁还蹲了只狗。那只狗不很大,身上还脏兮兮的,毛也秃了好几处,可路书阳仍然没忍住停下脚步看他们。在这片区域,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除了人类之外的生物。那狗见她停下,稍微瑟缩了一下,但也没有多的动作,只是大口喘着气。那人根本没看她,只是拿起放在脚边的水壶仰头便倒,不一会儿下去大半瓶,路书阳同这人对视了片刻,还是未能判断出伊的性别,只记得伊眼睛很漂亮,不是圆润的那种漂亮,甚至生得有些狭长,但眼神太平静,叫人只记得伊比墨更深的瞳孔了。路书阳也不觉得自己太唐突,就站在伊旁边看伊喝完水又倒出剩下的在瓶盖里,给那只看起来已经很口渴的狗喝了。
“你家也打不开门了?”伊声音和外貌也很像,路书阳第一反应是。
“嗯?什么打不开门?”路书阳反应过来,但还是没能听懂伊说的话。
“看起来不太像。”伊站起来上下扫视了一遍她,路书阳发现伊个子很高,几乎比她快高出一个头去,又瘦得出奇,连站也像站不直的样子,就这样靠着树干,轻飘飘地递过来一个水壶,“帮忙打些水,谢了。”
路书阳也不觉得伊有什么问题,接过水壶,才发现这个空水壶还有些重,她掂量了一下,问伊:“要不要走过去点?我怕太重拿不动。”
她也没有等伊回复的意思,直接走了出去,那狗先跟上,毛掉得光秃秃的尾巴摇着,像要折断一样,路书阳发现这狗还有些腿瘸,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又听得人说:“没人要的。”
“怎么会没人要!”路书阳脱口而出,这可是狗啊,一条活生生的、存在的生命,即使它现在有些丑陋,但……
“人都命贱,狗还值钱?”伊声音冷静到叫路书阳觉得有些冷漠,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伊,才发现伊也在看她。
“你不是这儿的人。”
“我住在这。”
“但你的确不是。”
路书阳没再说话,她领伊到家楼下的树荫下,叫伊在那等着,自己一人上了楼。由于电力系统的停摆,电梯自然也无法使用了,好在她家就在四楼,不算太高的楼层。她上楼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的屋门已经打不开了,那些人平时就交不起电费,多半是通过简单的义务劳动换取一些福利电力供应,但这些电多半都很快被他们用完了,就连房屋门禁都无法支持下去,关上门就没法再打开了。
伊也是这样的人吗?路书阳忍不住这样想,在她过往受到的教育理念里,这一类人要么是残废,要么是瘾君子。伊很明显有手有脚耳目聪明,看起来心智也清楚,不像个瘾君子,但谁知道呢。她不过只是帮个小忙,不必在意那么多。她这么想,在给水壶打水的时候也没忘了给储水的容器放满饮用水,不过在出门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又折返回去拿了几根压缩棒和很小一块肉,门也没有关紧,掩在那儿。
只是还没下楼,她就在一侧楼梯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了,甚至还有那只瘸了一边后腿的狗,真不知道它是怎么上来的,总不能是伊抱上来的吧。
路书阳递给伊手上这些东西,伊接过水壶放在地上,看着她手上的压缩棒和肉愣了一会,说:“你可真是个怪人。我姓张,名字不好念,所以怎么喊都可以。”她接过肉丢给那狗,又掰了一根能量棒自己吃了。
这个姓和伊实在是不太相似,路书阳这么想,但没有表现出来,只点了点头:“小张。”
“你怎么称呼?”
“路书阳。”
“噢噢,这样啊,叫你阿书可以吗?”伊大概也没想过她的名字是这样的,但只是愣了一下,接着很自然地这样问她。
“都可以。”
小张没有在四楼待太久,等狗吃完那一小块可能它很多年没有吃过的肉之后,就同路书阳告别下楼了。路书阳站在楼梯口看那只瘸了的狗下楼,它几乎像是摔下去的那样摔过每一层台阶,小张站在下头等它,但从不帮手。
路书阳有些想问小张要去哪,但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在看着狗摔过这一层的拐角后回了房间。她想起那些被锁在门外的人,到底还是没有真正关死门,而在门槛和门之间卡了一个扣。
什么时候能来电呢?她躺在闷热的房间里忍不住开始想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太久的吧?虽然今天是假期,但她是老师,如果联系不上的话应该很快会被发现,彼时中心应该就能处理这片区域的失常状态了。
但她心底另一个声音又在说,这片区域处于中心信息更新的底端,中心的判断处理可能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到位,这才是中心的规则。
她就这样半眯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身是汗,她走出门,发现天已经暗下来,看来这一侧的基础循环装置的能源系统和电力系统并不一致啊,她这样想,那至少不至于死太多人。
这个时候的室外正是最热的时候,循环系统还没有开始换气,白天的炽热也没有消退的景象,她突然想到夜风,这是个在她稚儿时期的故事书里听到的意象,但她知道这不过是气流的变化,在夜晚的学校,由于换气系统的持续运行,自然也会有这样的东西,但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她会突然想起来,她不知道答案,也不打算去探寻。她见到有人敲开远处住户的门,被好几个人一起揽进去,她一开始没有明白,但很快反应过来,又退回了房间,掩上门,卡住门锁之后又推了些重物过来抵住。
她不知道在房间中呆了多久,脱离刻度的时间无法被测量,不见天光的房间也无法让人判定这一切究竟发生了多久,她在黑暗里睡去又醒来,储水器里的水位以缓慢却又无可阻止的速度下降,能量棒还有很多,她无法判断这场灾难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她突然想起小张。
出门的时候天正漆黑,也许这只是第二天的夜晚?她看着“天”笑了笑,夜间的室外很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哪怕她已经多加了一件衣服出门。托基因的福,她的夜视能力非常好,甚至能看到漆黑夜色下躺在道路中的那些东西,她小心地避开,下了楼。
没有路灯——当然没有,停摆的设备仍然没有苏醒的意思,暗色太深,吞没掉每一个走进它的人,而她沉默地融入其中。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这对她而言本就是完全陌生的城池,而她只是选择向前走。
欢笑声刺破黑暗,带来光亮——光?她立住思考了片刻,向前走去。
那儿果真有光,有人在空旷处点火,火团成一堆,牵引着每个在夜间出游的人去向那里。寒冷被驱散,沉默被消弭路书阳见到了一个人。
小张站在人群之中,伊看起来比之前更瘦,配合身高甚至有摇摇欲坠之感,伊第一个看到路书阳,笑着对她招手,那狗也凑上来嗅她,路书阳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走进了这些人之中。他们并不以新出现的人为惊,甚至很主动地让开了道路,将她引到小张周边。
“嘘,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间。”小张对她眨了眨眼,看起来甚至有些可爱,伊伸手拉过她,就这样带着她跳起了舞。
路书阳以前没有专门学过跳舞,但小张却很熟练,伊轻而易举地引导着路书阳,其他人欢呼了一声,也两两一组聚在一起,他们笑着开始唱歌,路书阳没有听过这样的歌,但她却听懂了它,她也忍不住笑起来,跟随着小张的引导直到她成为新的引导者。
小张跳的是女步——如果这个随性的舞蹈也有男女步之分的话,路书阳很难想象这样个头的人能将女步跳得那样好那样动人,她望着自己面前的这位朋友,却忍不住想起一些同月色相关的过往,今晚自然没有月亮,人造的也没有,但火光下的伊仍然美得惊心动魄,完全不输月下的一切。
歌唱得停歇了,伊也停下来,拉住路书阳坐到火堆旁去,问她:“阿书怎么夜晚还出门?”
其他人也慢慢停下来,有的站在火光的边缘斜倚着什么聊天,也有的坐到火堆旁同人勾肩搭背地揽在一起,大家都是笑着的,路书阳仍然觉得恍惚,又觉得这样很好,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一直在笑着:“突然想起你来,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过得不太好,没想到你们居然有这样的生活。”
“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了,大家都是没有钱的穷鬼,所以最开始就失去了可以住的地方。”小张挠了挠头,看起来却不那么快活了,“一开始也没有这么好的啦,毕竟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还有地取暖了,我有不少朋友甚至直接被冻死在了夜晚。”
路书阳有些吃惊,小张面上却没什么悲伤的情绪,坐在一旁的人也笑嘻嘻地点头,像是见惯不怪了一样,小张继续说:“后来是你也知道的,死了不少人,空了不少房子出来。从那里头我们捡了不少东西,只是没能得到够我们住的房子,只能白天睡觉,夜晚凑在一起互相取暖了。”
“原来是这样。”路书阳得知了答案,她点着头,又问道,“现在停了多少天电了?”
小张还没有说话,其他人纷纷抢答,但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从半个月到半年皆有,路书阳一时有些难以理解,最后还是小张有些无奈地开口:“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见过四场大雨。”
原来是雨,路书阳明了了,下雨天的白天和黑夜是完全无法辨别的,以前天幕会有下雨的具体时刻,但停电后自然不会有,一场雨就能彻底销毁一个人关于时间的认知,更不用提他们见过四场。
天倏忽亮起,毫无预兆,他们拿起自己带来的东西各自散去,狗蹭了蹭路书阳,跑进已经长得很高的草丛之中去,小张最后站起来,向路书阳伸手:“阿书,我们也该走了。”
“我也留过你这么短的头发。”路书阳拉住小张的手,没有问伊准备去哪,过了会,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说实话,有些想象不出来,但如果是阿书的话,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小张一开始没有回答,走了好久之后才说道,又忍不住摇摇头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个发型确实不太适合我,但如果没有尝试过的话总会觉得有些遗憾的。”小张停了下来,路书阳才发现伊带着她走到了家楼下,她轻轻地笑了起来,“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当然。”小张看着她笑,也笑起来。
路书阳牵住伊的手腕就要向楼内走去,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撞到一边,那人面上狂喜,大喊道:“来电了!”
那些路书阳完全陌生的这栋楼中还存活着的人也纷纷冲下楼来,她甚至见到孕妇或者抱着婴儿的女人出现在其中,她就这样被人群裹挟着一路来到出入口前,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站在出入口处望向每一张迫不及待离开的脸庞,神色惶然,她似乎又听到他们唱的那首歌,却无法在之中再找到伊的身影。
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作者:海稼轩
要求:笑语/求知
他突然睁开了眼,意识也瞬间回笼,完全不像一个上一刻还失去意识的人。这一刻天刚好亮起来,他靠在什么硬物上,面前是刚跃出水面的大日。他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湿润的水气流淌过他的身体,过去被忽视的一切感官都新生,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世界。突然,一片阴影落在他脸上,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望向影子的主人,只是惊鸿一瞥,但他却觉得那一瞬间连初阳的光辉都被盖过。下一刻,他听到柔媚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师父,你终于醒过来了,稍待片刻,我们快要靠岸了。”
他才发现自己在江上,朝日尚不刺眼,落在水面上,砸出一片碎金,他纵目望去望不到边,只有薄薄雾霭轻巧地散去,退得慢些的就落入水中,水珠滴落下去融汇成河流本身,又被游鱼衔住吞入腹中。不只是所见,就连所闻也全然不同,浪花溅起又落下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他惊奇地想要探听更多,是行船驶过又合拢的划痕,是风吹动高草的喧嚷——噢!原来是要靠岸了,他睁开眼看到。
他站起来,觉得腹内空空,手脚也发软,但却觉得自己从未这样舒适过,那个女子侧着身子问他:“小师父,你身子可还好?不如再躺会,待我兄长过来吧。”
他看向女子,发现她竟然同他差不多高,头发挽起,大抵是个年轻的小妇人。他有些失礼地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弯腰以手作瓢,舀起水饮,江水寒凉,他也不在意地连喝好几大口,终于再直起腰来:“多谢这位夫人,不过我尚无大碍,不好白承恩情,您且吩咐,我别的没有,身体倒比旁人健壮,力气也有一大把。”
他见不到妇人的脸,但还是觉得她笑了,她没再说话,只将目光投向岸上。他也跟着看过去,渡口边的岸上,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男子正在手脚麻利地准备着绳索,男子轻而易举地将靠近的小船拴在木桩上,叫他什么也没帮上忙。
男子的官话似乎说得不太好,同妇人说话的时候几乎没说过几句官话,那女子看了他一眼,轻缓地提醒兄长:“阿兄,这位法师听不懂我们说话。”
男人也反应过来,同他友好地笑了笑,开口说话还有些磕磕巴巴:“这位……(“法师”,女子在旁边提醒)法师,你需要……休息吗?我的家前面就在。”
他想了想,也友好地对男人躬身行礼,刻意放缓了语速:“多谢您的好意,那么我擅自打扰了。”
兄妹俩的家就在岸边,离渡口很近,他看出来这座屋子已经有一定年头没有人住过了,最近又有了修缮的痕迹,但做得不太好。屋内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只有一张手艺拙劣的木桌和两把勉强凑好的木椅,屋角还立了一个柜子,看起来有些破旧。
他被邀请坐下,男人也跟着坐下,他才发现桌子还有着淡淡的柳木香,但似乎没晒干,于是多了湿淋淋的不适感。他看向女子,却见女子绕过他们闪进了屋内,他也不好再看,把心神收回来,同男人沟通起来。
男人和其妹并不是本地人,甚至是海外来客,据男人所说,他们来自比蓬莱更远的东瀛之地的日出之国,听闻中原多珍宝,又有圣人教化,一直对此地心向往之。他和妹妹都给自己取了个中国名字,他取的名字叫贺诚。他在船上学习过一些汉话了,但却没有妹妹精通,运气不好,遭了海难,他们和船上的人就此失散。他和妹妹死里逃生已经是大幸,也不敢再奢求钱财。运气好的是,现在正是夏季,失了财物行李的两人倒也不至于饿死在富庶的江南,他们甚至找到了这座久无人居的草庐,有了一处真正的容身之地。
男人说得磕磕巴巴的,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完全明了了他的全部意思,但大抵不差。他想了想,又问道:“贺兄是在何处发现我的?”
“您就躺在水上从上游漂下来,我兄长见您似乎失去了意识,便将您拉上船来。”贺家小妹端了两碗茶盏上来,给他和贺诚都倒上一杯,“不过我见小师父这模样,我兄长不帮您也定然不会有事的。”
他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一笑,拿起茶盏浅浮一口。茶汤和他记忆中的口味完全不同,并无辛辣之感,甚至还带了淡淡的甜味,接下来是青叶的涩味,叫他忍不住平缓了气息。他似乎被多年未见的未知唤醒,分明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一切却叫他觉得本应如此。
“对了,不知法师当如何称呼?”贺诚拍拍脑袋,问道。
“在下俗名李青,幼时被批八字太轻,故而一直养在庙里,受戒时叫慧觉,而今我已经不再在座前侍奉佛祖,故而二位也不必再叫我法师了。”李青捧杯笑答,贺家小妹没有出声,轻轻点头。
“那李兄弟,你现在是作何打算?回家吗?”贺诚屈指敲桌,贺家小妹行了个礼,又进了里屋。
“回家?”李青不由得重复了这个词,他几乎要忘记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了,那个父亲是严厉又慈爱的,母亲是温和又包容的地方,现在已经只属于记忆中一块发黄的角落,看起来竟那么陌生,他摇摇头,“我不会再回去了,父母子女的缘分已尽,我也不应当再回去。我能否借住贵宅一段时间?我会回报您的。”
“如果李兄弟不嫌弃弊宅简陋的话,只是要委屈你同我住一间房了,另一间房是我妹妹的。”
“真是感激不尽。”李青又抿了口茶,“令妹的夫婿是还不曾寻找到吗?”
“是啊。”贺诚面现忧愁之色,“不知道同我们一同来的那些人究竟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其他人活下来。”
“想必都会吉人天相的。”李青安慰道,“不知道贺兄现在最需要什么?你救了我,我就应当回报你。”
“可你一无所有,怎么能回报我?不必如此,我救你只因为我同你一样,请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并非一无所有,我拥有一切。”
“那请你给我财富。作为交换,我也将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在对话中突然传来了女性的声音,她的语气很冷静,连半分情绪都没有被李青抓住,他抬起头,女子从房门内走出来,像是夺人心神的罗刹,同他对视的那双眼睛熠熠生辉,他听到自己应,“好。”
虽然已经定下约定,但李青却并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样子,他头发还是半长的样子,不太方便见人,只是托了贺诚替他寻些抄书的活计。贺诚还不太识字,但也看得出李青应该在此道浸淫颇深。李青偶然发现贺家小妹也翻看过他手抄的书稿,但并没有听到过她对此事的评价,不如说,虽然她同两位男性同住这样简陋的屋舍,但二者却仍然几乎见不到她。
贺诚一开始替李青接到的只是供给贫寒学子的抄书活,得到的银钱少得可怜,但过不了太久,他便收到了新的待遇更好的请托,李青的抄书报酬就这样以叫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飙升上去,甚至在贺诚不知不觉间,他在城中都略有薄名起来。
李青在城外呆了大半年,除了抄抄书稿写写东西外,他还要出门去。他根本像是野人,在山林间采撷他所见的所有,一棵树的树叶从青到黄最终枯萎,枝干从饱满到干枯,树上的藤蔓绽开花朵结出果实又散落他方,他几乎对每一件发生的事情都怀有极大的好奇心,甚至有卧在树下两三天,只为了见雨后菇子吸取甘霖撑开一把小伞的事迹,好在没有旁人见到,不然免不得骂他一句疯癫。
等到来年春暖,他终于不再披头散发,某个集日,他第一次束起发进了城。城中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在人群中穿梭停驻,只觉得万事都新鲜,城池和山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同世人分离,同人世分割开来,但在人潮中他却觉得如鱼得水,虽一切都全然未知,却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下棋一般,局势变幻万千,但规则却是一块不变之石。他跟随人群向前,突然明白,只要他愿意,他注定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事实也的确如此,贺诚一直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从那丝薄名起步,很快做了书院的教习,继而是做了哪位大人物的幕僚,还未有五年,他便已经拥有旁人一生都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地位,但这几年来他很少再来见贺家兄妹,只有每年寄来的一大笔银钱证明他没有遗忘当时的约定。
贺诚一开始对这些钱还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的妹妹却一直安之若素,她将这些钱大部分用在贺诚身上,她在城中替贺诚看好了一所宅子,又置办了一些铺子,叫贺诚进城生活了。剩下的一部分钱,她找人在城外筑了座屋,自己住在里头,在庭院中种了些花草,雇了些人伺候着,每日也怡然自得。
李青再见到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他看着女人想,上天总会给美人一切特权,比如让时间在他们身上都变得缓慢,她就是这样,多年来似乎浑然未变,却又成熟了更多,过往的记忆与现下的真实混淆在一起,叫他一时有些恍惚。
“你回来了。”他看到女子笑起,笑容中见不到没有惊讶或是温情,却又真诚得无可否认。他以为这是他所熟悉的东西,却又觉得陌生,这样的笑在他现在所处的生活中是见不到的,他下意识地这样判定。
“是的,我回来履行约定。”他定了定神,这些年来他同她没有过任何联系,但他却始终知晓自己将要回到此地。
“是吗?你确定已经是时候了吗?”女人收敛了笑容,她审视地凝视了他片刻,叹了口气,“随我来吧,李。”
他跟随着女人出门去,穿过修剪得精致漂亮的庭院,穿过肆意生长的繁茂的丛林,他脱下帽子、靴子,丢掉绣着金线的外袍,就这样多年未见地再次迎接风。夜晚的风带来露水,再次造访他的身躯,穿透过他,吹走他身后多余的衣物,他终于呼吸到熟悉的气息。
那是不绝的江水。
女人站在岸边的小船上,她一丝不挂,雪肤在月色下清晰又朦胧。李青并不应该惊讶的,但还是为美丽所动容,她却毫不变色,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对岸,轻轻地呼唤着他:“上船来吧。”
李青上船去,本就纤弱的绳再系不住舟,小舟随江水而行。她的声音如初见那样柔媚:“你终于回来了,按照约定,我将教导你最后一课。”
“你能够教导我哪些呢?”他将中衣脱下,伸手去抚弄江水,水和缓地润湿他的手掌,传递到他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里,他在江水中新生,而今又注定要在此地褪去陈腐的躯壳。
“教给你自然所告知我的一切,也教给你我所告知我的一切。”女子轻轻地笑,这是属于师长的笑容,引领着他向前行去。
他们交合,起初他生涩,但他学得很快,不多时便学会了她教给他的第一件事,他们随船行而动,随水涌而浮,在数不清的时间中学习着对方。
最后,他们在江水中融合,他终于问她:“你的名字是?”
她笑着念出一段他不明白的音节,然后告诉他,她的名字在汉文中的意义正是此夜此月之时,接着将他拉入水下,他并不反抗,知晓这是一切的终点。
他醒来时已不在江中,而在一棵树下,他方才枕在树根上,只有还在滴水的衣衫证明过什么。
又是一场新生。
补:
虽然主题是菩提,但是全文没有提到菩提,嗯,这是本身的预设。就好像标题所说的“菩提本无树”,这个故事的菩提其实是几次新生和死亡间的所获得的智慧和觉悟,李青的法名慧觉就是智慧和觉悟的意思,我个人认为我应该是押上了这个题的。以及结局中没有直接提到的那棵树是菩提树(没有说主角是释迦牟尼的意思)
总体的话现在回头看感觉风格不太一致,挠头,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应该会改,应该(目移
作者:海稼轩
要求:随意
Jack Jeanne同人
勉强套上了关键词,构思的时候还挺重要的结果写出来反而好像真的很勉强了orz
“明年白田前辈就要毕业啦,有什么志愿吗?”立花坐在白田对面,笑眯眯地问道。
“我的话,你还不知道吗,准备考艺术类大学,继续唱歌。”白田表情平淡,只有很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的面上看出一丝柔和的痕迹。
“不愧是白田前辈,我想也是这样,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立花拍了拍手,狡黠地笑道,“这样吧,白田前辈,明年春假我们一起去富士山吧!唔……就当作是庆祝,怎么样?”
“是你自己想去吧。”白田嘴角勾起弧度,他摇摇头又问道,“怎么不现在去?三年级刚开始,我的压力没有那么大的。”
“现在啊……”立花做思考状,“现在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够方便呢,你想啊,樱花都还没有开呢。”
“可这么说来,明年这个时候不也没有开吗?”白田失笑,但还是点了头,“好,那我们约定好了,明年一起去富士山吧,希佐。”
“嗯!这是属于我们的约定呢,美ツ騎。”立花也笑了起来,像日常一样,聊天之后他们俩便各自投入自己的课题之中去,留在室内的只有流动的无声的陪伴。
白田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的话,大概是他尤其擅长唱歌,是被师长们以未来十年最年轻的男音乐家为目标而培养的。他的恋人和他在同一个学校,是他的学妹,叫立花希佐,也同他一样是校歌剧社团的一员。
在毕业将要到来的这几天里,白田总是想起一年前他和立花的对话,他的确像立花说的那样,很顺利地收获了心仪大学的通知书,走上了属于他的升学道路,所以接下来——
“希佐,还记得一年前的约定吗?走吧,我们去富士山。”
首先是查询电车路线、然后购买车票、简单地收拾一些行李、提前约好住处,要道别的对象都已经好好地打过招呼了,接下来便是踏出第一步,离开这个他呆了三年的、拥有数不清的珍贵回忆的地方。
白田拎着手提箱站在学校大门前,鞠了一躬,还想再看下去,希佐却打乱他的惆怅,她自然地牵住白田的手,对他微笑,白田也轻轻笑起来,他点头:“是啊,还有你呢,即使是新的起点,你也一直会一直在我的身边的。”
登上电车,白田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驰,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正是春天,就好像他和希佐相遇的时候一样。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但他现在回想起来却仍觉得恍若昨日,一个女孩就这样让人无所知地侵入了他的世界之中,与其说侵入,不如说是他自主打开了大门将她迎入其中。
“那个……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闭眼小憩的白田睁开眼,面前是一位同他差不多大的女性,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啊,抱歉,这个座位是有人的,我们是两人一起的。”白田干脆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打扰到您了真是十分抱歉。”那人非常迅速地道了歉,又去找新的空座位了。
白田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看了看时间,意识到再过一会就要准备下车了,他呼唤自己的恋人:“希佐?我们快要下车了哦?”
希佐自然地走到他面前,准备接过手提箱,虽然箱子很轻,但他还是按住手拒绝了她。她也不以为意,同白田一起往车厢的出口走去,脚步轻快。
白田定的是温泉旅店,办理入住后酒店还提供了晚餐,吃完饭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由于他向来注重隐私,不愿到人多的地方去凑热闹,定的房间便没有犹豫地选则了露天风吕客室。现在只剩下两人,他才突然意识到,虽然和希佐是情侣,但因为两位高中生向来止乎礼,定下(虽然有两张床的)双人间还是过于亲密和暧昧了些。
白田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行李,见到希佐脸上也难得泛起羞赧之色,忍不住笑着点头:“抱歉,那我先去泡澡吧,希佐你先休息一会。”
因为是温泉旅馆,汤桶旁引来的水也带着微弱的硫磺气味,他坐在汤桶中,平稳地呼吸着有些轻微刺激的气息。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晚霞的最后一波留痕还固执地悬停在天空之中,但细碎的星子已经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起来,弦月也已经挂在幕布的一角,白田很习惯于这样的安静,像舞台一样,除了演出者之外什么声音都可以被无视掉。
他定的这个房间位置很好,从泡澡的地方远望,还能看得到富士山。虽然天色已经快要完全暗下去,但游人并不少,远远地望去像是一片星辰汇集之地。希佐对他而言是个特别的人,她和他不一样,她的人缘很好,几乎所有人都会在相处中信任她喜爱她,但她又和那些吵闹的家伙不一样,她的热闹就像是在这里远远望去的富士山脚,带来遥远却温暖的光亮。白田以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习惯甚至依赖起她来,人心总不足,但好在希佐原谅并包容了这样的他,才叫他走到这里。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远处的富士山也变得晦暗不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泡了很长一段时间,连脑袋都有些发晕起来, 他赶紧出了汤桶,淋浴过后回了房间。
也许是温泉的放松效果,又或者是一路车旅疲累,白田坐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等到他再醒来时,希佐已经坐在他身旁,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气息。他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地拿过希佐手上的干毛巾,手上动作却很轻,包裹住她还在滴水的发尾,一边抱怨自己的恋人:“总是这样不擦干头发对身体不好,你怎么总会忘记照顾好自己。”
希佐想要点头,但头发还在白田手中,只好收住了动作,老实地举手投降。白田没忍住笑,自己的恋人总有这么可爱的小动作,他神色轻松,也没有继续说话了,只是更细致地让毛巾同她湿润的发丝接触。
等到希佐的头发半干的时候,白田才发现自己脖子有些酸痛。希佐缩到沙发里头来,笑着抱他,他温和地握住恋人的手,在沙发上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同她靠在一起。希佐很瘦,即使是她侧倚着他,白田也几乎都感觉不出她的体重。
两位小情侣在沙发上依偎着度过了一夜,房间内的两张床铺都还是平整的。等到白田醒来的时候,希佐已经梳洗完了,站在他面前。其实白田向来浅眠,但也许是恋人在旁,又加上她刻意小心,叫他即使在沙发上也睡了个好觉。
两人出门的时候还很早,天将将白起来,落在两人之中。白田只提了一个小小的箱子,剩下的行李都留在房间里,另一只手牵着希佐,富士山脚下的樱花还没有到盛放的季节,来赏玩的游人也远远达不到盛况的景象,白田并不遗憾,他只是安静地牵着恋人的手,在每一棵树下认真地看过。见树上还在生长的嫩叶,见还在叶间蛰伏的花苞,见零星绽开的几朵早樱,还有在自己身旁微笑着的恋人。
穿过这片鼎鼎大名的樱花树,白田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小摊点,他买了几份不算甜腻的点心,在一旁的草地上摊开了野餐布。先将点心摆好,再从保温杯里倒出杏子果茶,再将其他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摆好。等收拾好后,他回头想要去握住恋人的手,却一瞬间扑空了。
“欸,小哥,你怎么倒了两杯茶?是在等什么人吗?”
从保温杯里倒出来的果茶香气四溢,两个杯口还泛着微微的热气,白田在原地愣了很久,久到已经开始忙起来的点心摊主都忘记了之前的搭话,他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在等什么人,是我倒错了。”
补:
希佐死亡,所以毕业旅行这段希佐并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真正改变过什么现实世界的东西。
手提箱很轻是因为白田只带了自己的行李,希佐的行李并不存在,她是没有实体的存在,当然也不会有重量。
没有写希佐视角的任何剧情也是这个原因,文中的两位路人同样是看不见希佐的,一切是白田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