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agick魔法师 序章 主线
· 非常简短地打一下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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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亚斯走出米拉克大图书馆时,夕阳正逐渐隐没进巨人山峰的深处。余晖四散开来,大团大团的云尽是深邃的橘红色,仿佛火焰曾燃烧至整片天空。
今年的春天似乎格外温暖,年轻的魔法师心想。本打算径直回家的他改了主意,左手抱着从图书馆借出的两本古籍,右手张开,掌心朝书,低低念了句简短的咒语。光芒闪烁间,怀中的厚重书本已不见踪影。
埃利亚斯转过身,往镇外的方向走去。沿途的街道上装饰着五彩斑斓的旗帜和花环,明亮的颜色充满了生机。不知何处在演奏轻快的舞曲,伴着远处传来的欢笑与谈话声,大抵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春日节盛宴做准备。他快步走着,心不在焉地猜测再过几天会是怎样热闹的场景。
越往前走,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声就越清晰,形成的水汽随风而散,如幽灵般飘荡至米拉克,带来一阵凉意。视线里已能看到小镇边缘的白树林,埃利亚斯深吸一口略显湿润的空气,不再停留,从林间穿行而过。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他依旧为铭刻于白树之上的符文深深赞叹。洁白如雪的枝干上刻着的纹路简洁大方,以极高的效率将魔法师注入其中的魔力转换为保护米拉克镇的法阵。枝头的花苞在逐渐变暗的天幕下透出淡淡的白光,有几朵更是已展开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着。
往年的花季也是这么早吗?埃利亚斯有些不确定。这是他来到米拉克的第三年,但他对这座小镇的了解中仍有太多未知。
“埃利亚斯,你可知道,白树的第一朵花因谁而开?”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熟悉的温和声音在他耳边呢喃,仿佛看到一棵业已枯萎的白树枝干中忽地涌出蓬勃的生命力。他的视线垂落至铺满鲜草的土地上,身后的影子与不可见的黑暗融为一体。
有一瞬间,风声俱寂,单独一人站在林中的魔法师深陷于这片毫无生机的、死寂一般的安静中。
“埃利亚斯,埃利亚斯,你要回归何处……”这声音几乎是直接从他心底浮起的。
我在米拉克镇,我无需去往任何地方。他想,我再不会听那穿堂而过的风了。他感觉喘不上气,很久以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呼吸。
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仿佛从世界另一端传来,唤醒了埃利亚斯。他注视着那只身披天鹅绒般的灰褐色羽毛的小鸟在空中盘旋两圈,并未栖息于任何一棵白树之上,展翅飞进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 界-BORDER- 委托达成月 再来一次
· 只会写流水账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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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博尔德传来的联络时,艾栖林正在园艺店的一角仔细整理凯恩需求的干花。她一时间不明白为何会有委托找上自己,毕竟,协会中更擅长战斗、协商、处理各种层出不穷的麻烦事的大有人在,直到她读到简短的报告上的妖精二字。
“只是因为下水道中突然出现了令妖精们厌恶的东西,就把整个区域的出口都封锁了吗……”她苦笑着摇摇头,捡起几片飘落的花瓣放回原处,“还是尽快先和同行人会合吧。”
虽说艾栖林早已离开爱尔兰,也鲜少与同类再做交流,但她一直知道英国各地都有妖精们聚居的群落,伦敦也不例外。常人也许会忽略茂盛森林中的细微光点,花妖可不会错认一个隐匿踪迹的妖精。可是,对于来到目的地后的交涉部分,她毫无头绪。
非高峰期的伦敦地铁并不算拥挤,艾栖林紧握着扶手,在隆隆作响的车厢里思索着该如何友善地向妖精们提出诉求。她想得太入神,连在自动闸机出口不小心撞到了人都没能回过神。被反冲力撞得倒退两步的花妖忙不迭地道歉,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姣好的面容,明亮的红眸中透出好奇。
“你好呀,我是维尔杰。”有着精致脸蛋与修长身躯的天使朝艾栖林伸出了右手,将她扶稳站好。
“你好,维尔杰先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花妖努力地踮起脚,伸手去握同僚递出来的……另一只右手?
“叫我维尔杰就好。我也是刚到。”金发男人露出友好的笑容,轻快地收回了手,艾栖林看着垂下的手臂悄然隐没在宽大的衣袖后,不禁暗暗称奇。“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和妖精打过交道呢。这是怎样的生物?”
“每一支都有自己的独特性格,具体我不是特别了解……”艾栖林回道,小手不自觉地揪住裙摆,“大部分妖精的领地意识都很强,如果像报告中所说的那样,这片地区的下水道已经几乎处于瘫痪状态,那么一定是遇到了极其不想靠近的生物吧。”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维尔杰朝她眨了眨眼,“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伦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中有名有姓的森林竟也不下十处。在艾栖林的带领下,两人并没有费多大劲就进入了离求援区域最近的森林深处。树木由边缘的稀疏逐渐变得茂密,高大的枝叶交织成屏障,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只留下零碎的光斑掉在地上。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和柔软的苔藓,踩上去犹如踏入地毯般舒适,空气中尽是湿润的泥土气息,其间夹杂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原来伦敦能看到这样的景象。”维尔杰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赞叹道。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森林中传出去很远。立时,有闪烁的光点从树间飞舞而出,伴随着细微的铃铛声,仿佛在低声呢喃。艾栖林扯了扯维尔杰的衣袖,天使体贴地俯下身,以便听清她小声的汇报,“就是这里了。”
“尊敬的妖精们,我恳请你们解除对这片地区下水道的封锁。”维尔杰对着面前的空地朗声说,“我们有同伴被困其中。”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其中仿佛还夹杂着吃吃的窃笑。艾栖林咬住嘴唇,握紧的拳头中凝聚出一团微弱的白光,又摊开手心,朝掌中吹了口气,白光便破碎成点点光斑飘散开来,朝着空地上方的某处重新凝聚而去。
一个小巧而美丽的身影在白光中逐渐显现,表情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这个妖精身形纤细,大约只有人类的手掌高,皮肤晶莹剔透,背后的透明翅膀微微振动,如蝴蝶般轻盈。她穿着一件由花瓣和枝叶编织而成的裙子,双手抱臂,警惕地看向两人。
“不属于此地的妖精和陌生的人类,你们未曾受到邀请,请不要再前进。至于下水道,那是我们为了保护自己设下的屏障,谁让你们的同伴不巧闯进去了。”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动听。
“他们是为了调查那片区域发生的异状,并没有恶意。我们也无意打扰你们。”维尔杰说。
“人类的承诺辞藻华丽,却往往不切实际。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妖精优雅地摇了摇头,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如丝滑的绸缎。
艾栖林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天使。维尔杰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并没有更正妖精的误认,“人类中也有值得信任的守诺者,正如异族中也有一意孤行的毁约者。我们来自博尔德,解决威胁你们的事物同样是博尔德协会的职责所在。如果能解开魔法,让我们前去帮助调查,一定能更快找出真相。”
妖精沉默了一阵,目光转移到艾栖林身上。她的注视持续了很长时间,久到艾栖林握住维尔杰的手都因用力过度而发抖了,才重新开口。“两个小时。你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去寻找你们的同伴。不要忘记许下的承诺,记住,森林在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非常感谢。”天使优雅地深深鞠了一躬。
走出森林的路上,艾栖林忍不住把自己的困惑问出口,“维尔杰为什么不反驳说自己并非人类呢?”
天使摸了摸下巴,露出俏皮的笑容,“这说明我的隐藏很成功。况且,当人类真是太有趣了,不是吗?”
艾栖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变化成人类的模样大抵是不够的,自己要学习的仍有很多。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去下水道里通知可怜的被困成员,其他的等事了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我爱你,就像星星爱金色的月亮
就像诗人爱他的幻想所创造出来的诗篇
——《我爱你,就像大海爱日出》米拉·罗赫维茨卡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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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所有的社交场合中,凯恩从未想过会在酒吧里遇到艾栖林。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酒精与微甜烟草的气味混合着凉爽的空调风扑面而来,瞬间把花妖带入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神秘世界。尽管天色尚早,但木桌上已点起数盏蜡烛,照得一切都半明半暗。墙上的装饰画和旧唱片被包裹进昏黄的灯光里,零零散散的几位顾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艾栖林的目光从吧台上排列着的各式酒瓶转到吧台后那张熟悉的脸上。“凯恩先生!”她借着柔和的光线认出白发男人,立时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抬起手朝错愕的吸血鬼挥了挥,全然未察觉任何不妥之处。
“艾栖林小姐,您怎么会来这里?”努力让语气显得不那么像是在说教,凯恩放下手中的雪克杯,将不慎滑落的袖口往上挽多了一道。
“我是来找您的。”花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吧台边,变戏法似的捧出一束藏在身后的红玫瑰,直接递到他面前,“凯恩先生,什么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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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艺店里有位客人一直在向我哭诉失恋的痛苦,还把扎好的花束遗落在了店里。她预定时说是准备当天送出的,我就把根茎都削掉了。”艾栖林坐在高脚凳上,两只手环握着陶瓷杯,一边小口啜饮杯中液体,一边给凯恩解释,“如果不尽早修剪并插入水瓶中,它们很快就会枯萎的。我记得凯恩先生对红玫瑰情有独钟,就给您带来了,地址是向伊丝塔秘书请教的。”她的表情十分认真,身体微微前倾,不像来送花,反倒像在探寻某个宇宙难题的谜底。
血族在心中对博尔德咒骂了一句,面上还保持着笑容,“那个关于爱的问题又是怎么回事?”
“凯恩先生似乎比我年长,又与人类相处密切,我实在无法理解爱意得不到回应的苦衷,连安慰客人都无从入手,或许凯恩先生能指点我一下?”艾栖林仰起脸看向高大的男人,眼神中满是期许。
没人告诉他在异种族调和协会登记还会遇到这种事,凯恩觉得有些头疼,“小姑娘,你可以去问问博尔德那些充满干劲的领路人,他们经验丰富,会处理你遇到的一切问题的。”
“说的是呢。”艾栖林眨了眨眼,像是才想起这个理所当然的选择。她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露出明媚的笑容,“谢谢凯恩先生……的款待……”她为了不妨碍血族的工作喝得太急,缺氧和其他什么带来的晕眩猛烈袭击了意识,舌头不自觉地打成结,连一句简短的话都说得磕磕绊绊,“我好像……有点困……?”说完,还未等凯恩答复,艾栖林便将脑袋往吧台上一磕,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血族探身从她手中拿过陶瓷杯,闻了闻杯口,满脸愕然。玛格丽特?他明明吩咐后厨做一杯消暑的果汁饮品。回头看去,只见相识的酒保也在往他这边看过来,朝杯子略一偏头,又指了指那束放在吧台上的玫瑰花。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把艾栖林挡得严严实实,酒保看不清具体情况,自顾自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显然是误解了。
这下是真的麻烦了。凯恩深吸口气,从裤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将末端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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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栖林感觉自己像失去人类身躯的重量般腾空而起,越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越过苍翠欲滴的夏山田野,倒退回满是白雾、浓烟、踏板旋转与风箱冶炼声的蒸汽时代。在对人类社会还知之甚少的时期,身为花之妖精的她曾来过彼时被称为雾都的伦敦。
艾栖林对伦敦的初印象便是浓密的灰色雾霭。街道狭窄而湿滑,石板路上积满了雨水和泥泞,路旁橱窗的玻璃上蒙着一层薄雾,使人看不清内里陈列的琳琅满目的商品。高耸的烟囱不断吐出滚滚黑烟,与雾气交织在一起,把天空衬得更加阴沉。来往的人们裹紧大衣,低头快步穿行在拥挤的街头,煤油灯的微弱光芒在雾中摇曳,幽暗而冷峻。
此时,她站在一堵装饰华丽的石墙边,有些愣神地打量着周围。一切都与她的记忆别无二致。远处的大本钟低沉地敲响,许多盏灯突然亮起,红色的天鹅绒幕布随之落下,建筑内部隐约传来喧哗和乐器调音的声音。
是了,艾栖林想,这里是伦敦的剧院。
她看着男士们身穿考究的燕尾服,手握拐杖,头戴高礼帽,举止优雅地交谈。她看着女士们身着繁复的晚礼服,轻轻挥动华丽的羽毛扇,珠宝在灯下折射出点点光辉。她的视线快速掠过排成整齐一列的马车,漏出枝形吊灯一角的门厅,点缀着金色浮雕的剧院石柱,最终落在剧院门口角落里一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里杂乱地堆放着各种废弃物,破旧的票根、被丢弃的报纸、皱巴巴的包装纸,还有一束扎眼的玫瑰。它显然曾经被精心包裹,丝带上还有细腻的纹路。尽管被遗弃,玫瑰的花瓣依旧饱满,色泽鲜红,像是凝聚了夕阳的余晖。
艾栖林凝视着玫瑰花束,心中升起强烈的孤独与失落感。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抬起头,看向剧院张贴出的巨型海报,无声地念出用花体英文标注的戏剧名。
“是《仲夏夜之梦》,讲的是情人间浪漫的爱情。看来现实中更多的还是令人叹惋的悲剧呀。”
艾栖林转过头去寻找声源,发现正对她说话的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松鼠。“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年轻的花妖似在发问,又似在喃喃自语。
“因为我是一只热爱戏剧的松鼠。” 松鼠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伸出前肢挠了挠鼻子,“你总有一天也会知道的。爱不是随意滴下的三色堇花汁液,也不是丢进垃圾桶的玫瑰,那是一种美丽的人类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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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花妖的头还半埋在臂弯里,双眼只朦胧地睁开一条缝,意识也尚未恢复清醒,但脆生生的呼唤穿透了逐渐嘈杂的酒吧人声,传进血族的耳中。男人愣了愣,停下了用抹布擦拭玻璃杯的动作,下意识应声道,“我在。”
“凯诺梅尔·那菲斯诺。”她又说,声音小了些,语气也变得不太确定,却被留心聆听的凯恩完整捕捉,“……这束玫瑰就交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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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后续在艾栖林的记忆里十分模糊。她只记得自己彻底清醒时身处园艺店二楼的小公寓里,正安稳地睡在卧室床上。时间已流逝到后半夜的末尾,桌上还放着一小捧新鲜的薄荷叶。
薄荷是早些时候吉黛特作为给她零食的回礼,这个我还记得,她心想,摘了一小片轻轻嗅着。独特的香气在鼻尖环绕,使她混沌的大脑平静不少。据那位侏儒所推荐,直接吃的味道也不错,于是艾栖林欣然将它含进嘴里。
一股清凉感瞬间袭击了她的味蕾,驱散了嘴中残留的那股酸甜中带着一丝辛辣的奇妙味道。恢复了些许精神的花妖靠坐在床头,摸出兜里随身携带但几乎从不使用的手机。她一直没能很好掌握这项发明的用法,但强烈的好奇心在此刻战胜了一切,她无师自通地摸索出使用搜索引擎的正确方式,在弹出的窗口下打出方才想到的一系列味觉关键词。搜索结果告诉她,凯恩先生请的饮料很可能是一杯鸡尾酒。
是这样啊。她双手环抱住膝盖,盯着亮起的屏幕陷入沉思。是酒精的作用,所以自己才会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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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爱呢?艾栖林又一次问自己。即使看过不下十部讲述人类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的戏剧,她依旧不懂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感。
要是真有知道的那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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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没有选择再睡觉。她滑下床铺,推开窗,让清晨的微风拂过脸颊,静静地看着天边破晓的曙光。漫长的夜晚悄然流逝,从楼下的园艺店里传来沁人心脾的芬芳香气。
夏天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
一条丝带,两张羊皮纸,一片盛放的淡蓝色花海。泽维尔带着结束任务的汐礼来到博尔德的大厅时,看到的就是这几样物品和一个冥思苦想的艾栖林。
“这是什么花呀?颜色好漂亮。”粉色头发的女孩好奇地靠近,摸了摸细腻柔软的花瓣。
正如汐礼所说,眼前的一大捧鲜花是淡雅的蓝色,每朵花中小巧的花冠均被五片花瓣围绕,在阳光下散发着清凉宁静的气息。“是蓝雪花。”艾栖林回答,声音有些恍惚,似乎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有什么困扰的事吗?”泽维尔问。
“我想在克莉丝汀的演唱会上送给她,又觉得每次只送捧花有点太单调了。”艾栖林说,手握成拳头状捶了捶额头,“我知道克莉丝汀的粉丝们会送卡片、画作、亲手烤制的点心等等,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半句几乎消失在空气中。
泽维尔看着被苦恼困扰的花妖,好心提议道,“或许你可以用它做一些干花书签?蓝雪花这么美,如果能更好地保存,克莉丝汀也会感到高兴的。”
艾栖林看起来有些支支吾吾,“其实,我只熟悉包扎花束的方法,连怎么做干花书签也不太清楚。”
“干花的话,是不是压扁就好啦?”汐礼拍了拍她的肩膀,险些把花妖直接拍倒在协会地板上,“我可以帮你!”
“汐礼酱,不止要压扁晾干,适当的装饰也必不可少哦。”泽维尔很有经验地指点,“我记得协会的日常物资中还有些用得上的东西,我去拿来吧。”
“太好了!”艾栖林双手合十,脸上充满感激之色,“多亏泽维尔和汐礼的帮忙!那我先做点准备工作。”
正答应着要抬脚离开的泽维尔听清身后传来的碎碎念后,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听到了吧?等下可能会有点痛,这位可爱的女孩子要帮我把你身体里的水分挤出来,这样才能更长久地保持你现在的模样。之后要与你相处的是我们博尔德最著名的歌星,和她在一起,你每天都能享受美妙的歌声……”
艾栖林用最诚挚的口吻说着,细致地观察每一朵花,将其中色彩鲜艳、形状完美的挑选出来。她的手指在根茎间滑过,亲密的语气像是在和多年老友谈心。只是,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对朋友说这样的话吧……
大概是花妖的天性。泽维尔深吸一口气,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想。
· 界-BORDER- 第一次活动 委托达成月
· 短打选手堂堂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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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塞维利亚备受挑战。一方面是眼下这份整理图书室的委托,如果只是给几面墙的书本分类排序还好,她在牛津就读期间曾干过类似的兼职,偏偏博尔德的图书室大得惊人,馆藏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从异种族的行为习性到模仿人类生活的十万个小技巧,单是书目浏览都看得她眼花缭乱;另一方面则是伊丝塔秘书以工作效率为由分配的双人小组,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塞维利亚一时间不适应身旁的协作同伴。
“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样更快。”塞维利亚对那名身材娇小的花妖说,“按标题首字母排序,我负责A到N的部分,你负责O到Z。”
艾栖林点点头,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在红发少女的注视下略显退缩。塞维利亚注意到她的支支吾吾,便补充道,“够不着的高层书架就用图书室右侧角落的折叠梯。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叫我来帮忙。”
“好的!谢谢塞维利亚。”花妖顿时放心地笑了,朝她挥挥手,做了个打气的姿势,“待会见啦。”艾栖林迈着轻快的步子转过拐角,迅速消失在塞维利亚的视线中。
也许和别人搭档还不算太糟,年轻的领路人心想,推来移动书柜准备开始整理。
这份平静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午后,期间塞维利亚不仅给错位的旧书归位、刚进的新书分类,还顺手整理了近数月的借阅记录。多亏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科技,许多过去繁琐的流程得以简化,即使有某本难以确认的书籍,她也能在数据库中找到合适的标签与位置。
除了眼前这本不知从何而来的书。
到底是哪个家伙把既没有标题也没有梗概的东西放进读书室的。塞维利亚心想,面对着电脑显示的一片空白的搜索结果,没由来地有些烦躁。她翻开硬皮封面的第一页,只见上面用花里胡哨的字体写着出场人物的介绍。
“塞维利亚整理的速度好快呀!”耳边响起略显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去,才发现艾栖林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自己身边,正好奇地探头,“我负责的部分也完成了。要一起去向伊丝塔秘书汇报成果吗?”
“还不行。”塞维利亚冷着脸回答,举了举手中的书,“这里有一本写得很糟糕的无名小说,我找不到它的任何记录。”
“诶?”艾栖林微微皱眉,稍加思索,“我印象中没看到有缺失的空位……这本书是什么题材的?”
“爱情。”人类以极快的速度哗啦啦地翻过整本笔记,看得艾栖林眼神中满是崇敬——她居然能这么快地读完一本书!——,“淳朴文艺青年受到现实打击变成冷漠社畜后被二次元白发猫耳娘拯救重燃生活热情的故事。”
“……诶?”
“现在该拿它怎么办呢。”在面面相觑数分钟后,还是塞维利亚打破了沉默。“总不能把它扔掉。”
显然塞维利亚很有这么做的冲动,艾栖林默默想。“它是手写的,看制式也像协会发放的供给品,或许这是协会中某位成员的私人物品?我们要挨个去问问看吗?”
“那也太麻烦了。”塞维利亚长叹一口气。早该想到工作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
“我有个想法,”花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她的脸色,“塞维利亚的异能中有制造幻境这一项对吧?如果把大家都邀请到公共休息厅,再让所有人身临其境体验一遍这本书的内容,持有者应该就会主动认领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将整本书还原?”塞维利亚抿紧嘴唇,淡金色的眸子中仿佛有熊熊火焰在燃烧,“我拒绝。”
“可是我听说塞维利亚的大提琴演奏冠绝全英国,没能现场听一次真是遗憾。”艾栖林的脑袋耷拉下来,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太好了!”花妖立刻抬起头,双手握住塞维利亚的手,兴奋溢于言表,“我这就去请多格通知大家!”
古色古香的博尔德大厅中央,塞维利亚轻柔地抚摸着心爱的大提琴,微微卷曲的红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她身着一袭简单而优雅的黑色长裙,像是准备在协会举办一场小型音乐会。艾栖林也正是以音乐会的借口发布通知的。
见观众落座完成,她优雅地浅浅鞠躬,闭上双眼,微微侧头,拉响了琴弦。低沉而美妙的琴声如流水般流淌而出,塞维利亚的脸上满是专注与宁静,仿佛此刻她就是音乐的化身。
“好美……”艾栖林轻声赞叹。
塞维利亚似乎听到了,又似乎只是在旋律中抓住了某个节拍,她的演奏速度忽地加快。白色如实体般的雾气从大厅四角弥漫而出,在任何人来得及反应之前,就将连同塞维利亚与艾栖林在内的所有人全数包裹其中。
“哇,这是什么?”
“等等,这个轻浮男是谁?”
“这位长着猫耳的小姐也是异种族?是来加入博尔德的吗?”
“——他们为什么一见面就亲上了?!”
于是,全体协会成员都在悠扬的大提琴声中被迫观看了一场异常生动的互动式电影。当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这本书属于自己,而它最终以博尔德的集体精神创伤为罪名被赫莱森协会长没收。
整理图书室的委托圆满结束,可喜可贺。
艾栖林抱着盛满水果的竹篮走进协会厨房,惊讶地发现这里并非只有她一人。冰箱前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乱蓬蓬的银发、单眼眼罩以及安静得甚至毫无呼吸声都让花妖觉得十分熟悉。
“凯恩先生?”自早先在园艺店相遇后,她思来想去,总算记起自己曾在异种族调和协会中见过这位血族。
男子闻言回过头,认出说话者后又露出了那种戏谑的笑容,“是花妖精小姐呀,好巧。”他深吸一口气,有些沉醉地眯了眯眼。
艾栖林点头赞同。对撞伤凯恩的那次意外,她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可是既不知道对方的联络方式或是工作场所,也没能在协会中再次碰面,满腔的歉意便无处可表达。尤其是那时凯恩似乎说脚扭伤了非常痛……她偷偷低下头瞟过地板,被黑靴子包裹的脚踝看起来没有异常。
凯恩从冷藏区拎过两袋红色的液体,让出了冰箱前的位置。艾栖林见状,感激地道谢,想了想,从竹篮中捧出一小堆鲜嫩的草莓,在公用厨具区找了个保鲜盒盛好,递到凯恩面前,“这是我种的草莓,现在正是季节,请凯恩先生尝尝吧。虽然没能做成果酱,但新鲜的直接吃应该也会味道不错。”她笑着指了指凯恩手上的东西,补充一句,“凯恩先生,莫非是喜欢红色?”上次也折走了最鲜艳的红玫瑰,大抵正是如此吧。
说完,艾栖林拿过竹篮,把带来的水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末了在冰箱门贴上一张手写字条,“水果随意自取。”总算了结一桩心事,又完成了分享水果的预定计划,心情极好的她哼着一支小调,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血族已经沉默良久。
凯恩看了看雀跃的花妖,又看了看协会提供的血包,一时语塞。她说的果酱……是指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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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露水和泥土,森林一向是艾栖林最喜欢的地点——她在爱尔兰的花与草之间生活了整整两百年,连为自己取人类名字时都选用了栖于林间的含义*。而在去过多次克莉丝汀的演唱会与数张反复循环的专辑的熏陶下,她对于音乐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所以,当她在常去散步的森林中听见悠扬的笛声时,不由得被吸引住,往声源方向走去。
越过两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小片空地的正中间,有位绿发的年轻女子正在吹奏一支木笛。艾栖林见她正沉浸在乐曲中,并不想打扰,于是轻巧地坐在满地落叶上,与几只松鼠、一头幼鹿以及数不清的鸟儿一同欣赏她的演奏。
一曲终了,吹笛者心满意足地吹出最后一个音符,在视线扫到艾栖林时却突然一僵。显然两人都想起了不久前的见面——彼时这位名为吉黛特的侏儒抱着花妖的腿说过许多难以分辨真假的故事……
艾栖林想赶快说些什么打破尴尬的气氛,可是她本来就不善言辞,这种紧张的情况下更是一句合适的话都找不出,连对演奏的称赞都完全卡在喉咙里。眼看着吉黛特几乎已生出逃离现场之意,情急之下,她抓住了空气中尚未流散的一丝音符,就着刚才演奏的旋律哼起歌来。
“森林里小溪静静流过,高高的林木默默矗立;纹丝不动,树荫浓密,斑驳的影子映在树皮**……”
吉黛特显然松了一口气,将木笛重新举到嘴边,毫不费力就跟上了艾栖林的节奏,再次吹起这支美妙的乐曲。至于互相问候与解释事故的原委,留待稍后再讲也不算太迟。
*英文中Aisling是18世纪爱尔兰的诗歌体裁,意为梦或理想,20世纪后也用作女名。
**摘自托尔金所著《精灵宝钻》中的蕾希安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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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呢?
这是一个寻常的周中,艾栖林只是寻常地把做好的草莓酱带来协会——她隐约记得泽维尔在闲聊时说过他和汐礼都喜欢,就看到克莉丝汀如一阵旋风般冲出厨房,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能让年轻人吃这种东西……必须让他们都吃上饭……”
花妖充满困惑地打开冰箱门,里面存放的食材一如往常,没有可疑之处,除了一块格外诱人、散发着珍珠光泽的奶白色布丁和……一把匕首?协会里随身携带这类武器的似乎只有那对形影不离的搭档,她想。即使身为花妖的艾栖林无需进食人类的食物也能存活,但她还是多少能判断,匕首并不属于食材的范畴。那么,克莉丝汀这是要给两人做点真正的饭吗?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克莉丝汀迅速回到厨房,手里还拎着两个似乎装有某种活物的黑塑料袋。大名鼎鼎的歌手打开水池,放好水,从袋中倒出了一些贝类、几只螃蟹和……与冰箱里那把货真价实的匕首一模一样的某种生物?海妖冷着脸把它们挨个清洗一遍,全数扔进协会厨房中最大的一口锅里,又往里扔进一把海草。
“如果只是用清水煮的话,会残留一定的腥味,吃起来也不够鲜嫩。”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红发女性说,看起来有些不安。艾栖林在加入协会时见过她——是领路人中的一员。林笑笑走近那口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锅,站在克莉丝汀的身边,做了个询问的手势,“可以让我稍加调整吗?”
海妖盯着锅看了几秒,依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人类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接过汤勺,拉开一旁的调料柜。不消多时,一股美妙的香气就从厨房中传出。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呢。
艾栖林捞出一块匕首(暂且称之为匕首),蘸了蘸据林笑笑介绍说名为老干妈的酱,边吃边想。追究原因好像不重要了,至少,当天身在协会的成员都享用了一顿海鲜晚餐。
博尔德饭,啊啊,博尔德饭。
夏日的米拉克镇天亮得总是很早。埃利亚斯被阳光唤醒时,镇上的钟才刚敲过六下。他立刻感受到来自身体的抗议——肩膀与手臂都又酸又麻,显然是伏在书桌上睡了一夜带来的后遗症。忍着疼痛给自己做了套简单的按摩后,魔法师接来冷水冲了冲脸,打定主意要出门活动一番。
虽说早就深知米拉克的镇民极具多样性,在任何时间看到任何生物活动都不应让埃利亚斯产生惊讶,但他还是在离家不远处的一块地旁停下了脚步。早些天还是了无生机的深褐色土壤已被郁郁葱葱的绿色占据,大片草本植物似乎随着夏风一同抽芽生长,其中不乏几种他能辨认的草药。
“这株欧白芷长得真不错,”团团簇簇的白色伞状花随风晃了晃;“好强烈的罗勒香,”一丛矮小的绿叶藏在阴影中;“那是……龙牙草?”
“是的。”
突然冒出的声音把正在俯身观察的埃利亚斯吓得险些向后坐倒。悄无声息出现的金发精灵用一种不耐烦的表情盯着他,使他不由得摘下帽子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抱歉,我只是在欣赏,无意打扰。”
“……”
“……”
面面相觑的时间有些长,埃利亚斯选择把视线重新转回那株绿油油的可爱植物上,“锯齿边缘相当规整,叶子纹路也很清晰,种植者一定非常了解各类草药所需的生长环境。”
“嗯。它有保护与驱除的力量,经常被用在解除恶意魔法的药物调制中。”精灵接了话,语气柔和了些。埃利亚斯注意到她挽起的袖口和手边拎着的铲子,“是你种的吗?真厉害。我只在野外用它紧急止过血。”
“康凡斯·里恩。”粉色的眼眸与他对视了一瞬,“揉碎了敷在伤口上效果会更好。当然,有条件还是多备几瓶疗伤药。”
“埃利亚斯,受教了。”魔法师微微鞠躬,酸痛感又迫使他重新挺直腰背,“……或许你知道有哪种缓解疲惫的草药吗?”
康凡斯顿了顿,说,“规律的作息与适度的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