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一招】松清显
关键词:无名指
评论:随意
*边狱巴士同人作品
*修改中
你认不认识“化为标本的天才”?反正天才是一个再大不过的谎言,这个词造出来的唯一用处就是让人在它之中迷失。我曾经听说的故事是:镜中每一个世界的李箱都拥有才能,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镜子里的都是我自己;所以,这只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拥有所谓才能而已。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待这种头衔的,有时候我像念魔咒一样对着自己念它,感觉似乎被赋予了什么力量,可我又明白这除了一个空洞能指以外什么都不是,而这个空洞的重量已经足够压垮东朗。说到底,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别人这么看我。
大概只有浮士德女士那样的人对头顶上皇冠的材料无所谓吧。今天她破天荒地来敲我和鸿璐合租的这间小公寓的门,告诉我她有个猜想需要我帮忙去验证。是关于鸿璐的,关于我们离开那辆巴士公司以后他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看,她从不耻于告诉我她需要帮助。我以为他去开了家收尾人事务所,我说,但他不跟我多说工作上的事。
他对外的说法是这样的,浮士德女士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我查过协会的记录,完全不存在他作为收尾人接取工作的记录。她伸出右手给我看,我有这么几个猜想,李箱。大拇指代表他入职了什么H公司之外的世界之翼,食指代表他已经离不开J巢的赌场了,中指代表他悄悄回了鸿园,不管是什么原因,小指代表他突然发现猎杀血魔才是他命定的战场,至于无名指,浮士德不认为这个概率很大,但还是不应当忽略:他确实经营着事务所,但用收尾人的名义做着什么其他的事。
在前往句点事务所(鸿璐是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的路上,我回想着和鸿璐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虽说是室友,他也非常热情友善,但我平时和他说的话还没有和浮士德来往的消息多。我试图回想他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他回来睡觉的时间很不规律,但每次回来都会打扫卫生。比起生活空间,这里对他来说似乎更像是个仓库。他在这里存放了一柜子漂亮的替换衣服以及各式各样的手枪,我是说,被雕刻得颇为华美的那种。我曾经帮他整理过这些东西,抚摸过那些镂花,显然鸿璐最喜欢的主题是鸟类,有站在树枝上的、低头梳理羽毛的、抬头仰望的、振翅高飞的、只留下几根羽毛的,在金属和红木的夹缝中熠熠生辉。我不认为鸿璐真的用它们来开枪,首脑对枪械功能的限制本就严格,如果真的希望它们有战斗力,为什么不把更多金钱和精力花在装饰以外的事上呢。
后巷的街道让我想起我见过的那些巢。它们惊人地没有本质区别,黑色的立方体和无数个细小的浅色矩形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光线照不进来,它们倒是孜孜不倦地向外放射五光十色的线条。只是后巷更加陈旧,更加摇摇欲坠,更加污迹斑斑。这毕竟是住在巷子里的人导致的,我见过鸿璐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反复整理衣服,把他脖子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遮住,他说都是处理委托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句点事务所却被收拾得很体面,大门被漆成了赏心悦目的淡蓝色,金属门牌也被擦得铮亮。遗憾的是浮士德女士和我并没有找到登门拜访的机会,一整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委托人上门来,鸿璐每次都只请一位进去——那笑容大概是永久性地挂在他脸上了——然后把门反锁起来,直到一两小时之后这个委托人离开,他才会开门请下一位进去。他的工作似乎只是在事务所里接待这些人,至少一天下来我们我们都没见到他离开事务所。
对于下班之后在事务所门口见到我们,鸿璐并没有怎么惊诧。他不会主动把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昭告天下,但在我们已经找上门的情况下,他似乎很乐意跟我们聊一聊。在用料十分可疑的便宜咖啡馆里,他摇晃着汽水说,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鸿园最需要的是善良,这个想法放之整个都市都不无道理。那么善良可以从哪里生发出来?在我们出生的时候,我们都拥有一样的心脏,善良的心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现在每天都和各种各样的人做的事情是在制造善良。我本来想指出他的委托人似乎以男性客群为主,他做的事并不一定在制造人类,但我看了看浮士德女士的脸,把疑问又咽了下去。鸿璐继续他的论证:就像我们都能感觉到的那样,都市人对这件事的兴趣实在是太低了,那缺乏善良也不奇怪了。
那我呢?在回去的路上,我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拥有所谓的善良。显然我也是都市人的一员,可我对其他人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觉呢,我从不以提出问题的方式思考这件事。我只能漫无目的地作出一些判断,比如,如果把鸿璐眼里的事物放给别的什么东西看,一定会生产更多的泪水吧。但是,那眼睛是为了给长生不老之人观看而存在的,那里传出来的只有笑声。所以说我适应不了都市人这种生物啊。总有一天我的脸庞也会变得柔软,就像总有一天我可以展翅高飞;可是那一天仍然在很远的地方。我所能做的只有一如既往地和浮士德女士——擅长提出和回答问题的浮士德女士,今天带我去拜访句点事务所的浮士德女士——一起回到我的房间,注视着她从裙摆下面掏出她的器官,那不起眼的无名指勾起衣料的边缘。我顺从地凑上去。
*显然地,部分内容致敬李箱《翅膀》
作者:【十一招】松清显
关键词:失重
评论:随意
*同人作品
小素世用签字笔把每个课本上的“一之濑”涂成黑色,涂到即使从背面看也无法分辨原文的笔触为止。她抱着一摞本子,踮脚将它们码到五斗柜最高处,一摞接一摞,然后是零散的几本。摆到最后一本时,她手指被又硬又粗糙的东西划了一下。她赶紧抽手回来,发现从柜子顶上掉下枚装着五颜六色胶囊的胶囊板。她捡起胶囊板看了一下,上面写着许许多多汉字和片假名,只有一个胶囊上写着的字小素世能看懂。
“未来的你。”
她吞下药片,一位看起来不很开心的大姐姐瞬间出现在了她面前。
那大姐姐叹了口气,居高临下地对小素世告诫:“你过十八岁生日那天,不要接受高松灯的生日礼物。因为高松灯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高松灯路过天文馆的时候听一群操池袋口音,认识许多汉字的男人聊天说成人生日要从红灯区开始。高松灯显然知道什么是红灯区,但她也不知道应该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大概她觉得成人生日要从红灯区开始这个说法有一些内在合理性,但我们两个女孩去那里不太好。所以她就领我去了音像店二楼。那店不是开在正经地方的店,不然不会让一个刚刚成年和一个未成年的女高中生上去。灯说这里总有一些绝版的老式笔记本,她会多花一些钱买下来,所以店总是让她来随便看。
店开在一栋池袋老楼的拐角,楼梯间很狭窄,拐角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又从不清理,黏糊糊的。我牵着灯的手让她扶着我胳膊先迈上起码有四十厘米高的楼梯,然后我再上去。起码这次不要扶着那个恶心的转角了。她告诉我平时她会去角落的框子里翻找有没有可收藏的东西,但是这次她会带我去看那些碟片。我说告诉她通常而言,如果想要送这种意味的成人礼,送口红就可以了。灯摇头说口红素世已经有了,碟片大概也已经有了,她准备的礼物是陪我过来。我说现在是2027年,已经没人用光碟这种介质了;灯说这里是日本。
然后她就执意要按货柜的顺序看下去,第一组货柜里的碟片是:巨乳、BDSM、女同性恋、剧情。我们像是在参观博物馆一样一张一张拿起来看封面上排版似乎有些逻辑的宣传文案和封底上的介绍,灯比对起不同出版商的推广风格。这种观看进行地很缓慢,因为碟片其实是很多的,而我们会聊起来这两年里的很多事——不是借碟片发挥而是因为那些五颜六色的广告语想起一些只有我们才能感受到的事情。老实说我不能很准确地说出我喜欢什么身材的女人。对于女人脸我有偏好,身材则没有。
灯告诉我封面上那些巨大的男性器官其实都是假的,它们也不会真的射出东西来,而是通过某种剪辑技术让人以为是真的。如果男演员在片场那么频繁的话,拍摄会很难进行下去。因为这样男演员和女演员的气势都会受到影响。我才发觉原来我之前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件事:结束以后怎么办?我想问灯但是放弃了。结束以后这件事应该不是我需要操心的。
开始看女同性恋区的时候,我就把结束的事情抛到脑后了。不过我对女同性恋区那些女人的看法和之前封面上的女人的看法差不多,这可能是因为我不是女同性恋,但是不好说。因为我对那些人体器官的看法也差不多。总的来说,可能我只是感觉不到人类的重量。灯则非常沉迷女同性恋区,因为它们的广告语写得更用心。我们在这个只有一排四层的小角落花了大约十分钟,然后在拐角剧情区和女同性恋区的交界处发现一张封面上是戴着面具的丰川祥子正被四架加上闪光灯特效(表示它们正在拍照)的索尼相机对着,举着照相机的人可以看出是睦、八幡同学、佑天寺同学和三角同学。祥子除了头绳和面具外全身什么都没穿,分开双腿躺在一张巨大的、揉皱了的红色幕布上,四周光线很暗(闪光灯特效不会真的发出光来),因为特殊的处理看不见一些部位。
灯拉着我租下那张和其他几张同样是Ave mujica主演的碟片。我们回去一一看过才发现其实里面的内容甚至比不上封面的噱头。祥子躺着那碟片里是长达30分钟的假拍摄纪实,画面里Ave mujica另外四名成员穿着常服或蹲或站对着祥子拍照,有时。三角同学会站起来,走到祥子身边装模作样地为她调整动作,或者那块红色幕布的纹理细节,或者拿一本东西上来给祥子看。祥子阅读时另外几个人也停下拍摄,假装小声交流。后半段,八幡同学拿来一大碗熟玉米淀粉(灯告诉我的),用注射器吸满然后洒在祥子身上,佑天寺同学会蹲下连拍这个场景。
起初她们弄完一次就用湿纸巾给祥子擦干净、换一块看干净的幕布,接着则是三个人都站在祥子身边用好几个注射器连续将玉米淀粉射在祥子身上,她面对着佑天寺同学的身体变得闪闪发光。最后三角同学对祥子说了什么,祥子立刻瘫倒在幕布上,用力腹式呼吸了几分钟,坐起来,接过三角同学递过来的衣服穿上,和睦耳语了几句。影片在这里就结束了。光碟简介上写着诸如“演员如人偶般复活”或者“荧幕上,演员即人偶”之类感觉是祥子想出来的句子。可以读懂意思,但完全看不明白祥子当时是怎么想的。
灯开始放第二张光碟。这张光碟的主演只有祐天寺同学和祥子两人。画面里祥子不断将一些补光灯、三脚架之类的东西摆在一张白色的折叠电脑椅旁边,然后祐天寺同学搬来一个架子,从房间角落不起眼的行李箱里翻出来好几个几个不同形状和材料的玩具。然后带上面具,在镜头角落里换上Ave mujica的演出服。祥子则一直在画面中央摆弄着正对着摄像机的显示器。
可以看出来显示器里是一个直播软件的后台。接着祐天寺同学坐在电脑椅上,完全背对着摄像头,10分钟时间里只能看见她双腿搭在桌子上,对着屏幕一个接一个拿过旁边的道具,在大腿之间假装摆弄。画面最后是祥子过来,和祐天寺同学一点一点将电脑桌前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刚才直播过的痕迹。
看完这个,灯叹了口气。她手边还有封面上画着在商场里行走的睦、在舞台上演出但演出服显然改短了的祥子和一个坐在茶几旁穿着演出服但没戴面罩的祥子的碟片。
我们一致同意放那张封面最没有设计感的。果然它里面不再有色情内容。是祥子的一段自白。她说选择色情题材的原因是她故意想要让题材喧宾夺主,弱化剧情里的故事性从而让观众更加去深入思考祥子想要表达的思想,即“舞台上的演员也是人偶”这个观点。不论是精密的,还是丑陋的东西都是由人一点点设计出来的,Ave mujica通过舞台剧的方式强化观众对音乐性的认知这一点是祥子一开始的想法,但是经过一年多的演出祥子更想要探索艺术领域表达方式和表达必要性之间的关系。
但我觉得祥子只是单纯在炒作一些很无聊的热度,而且就碟片在外面完全不知名这一点而言也能感受到祥子所谓的探索完全失败了。灯则对我说虽然搞不懂祥子在做什么,但听见祥子说她在表达,自己也想试着表达。所以她已经给Mygo其他成员发了消息,询问要不要拍祥子这样的舞台剧。我告诉灯这样很傻,而且祥子说不定只是在给自己的特殊性癖找理由。
灯重复了几下特殊性癖这个词。然后告诉我她决定亲自去问问祥子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表达是成功的。我才明白过来因为表达这个词对灯来说就是倾诉自己,但是用这种方式拉着我们一起冲进地狱还是未免太过激了吧。灯控制不住自己的重力,这么一想还真是可怕。单纯使用语言不可以吗,我问。祥子也写舞台剧,但舞台剧不够,祥子是这样认为的。那灯是怎么样认为的呢?想和大家一起做事。那就去排练吧?红灯区?完全和红灯区无关吧。素世讨厌这份生日礼物吗?原来不是租的啊?
素世俯下身子,从手袋里掏出几张光碟,一个脸蛋相当漂亮的蓝色头发女孩看着画面外小素世的脸。
“总之,无论如何不要听灯的,不然你就只能被迫接受这样的生日礼物了。”
小素世摇了摇头,她把手里的药片递上去,好像没听见素世在说什么似的。
“我看不懂这个。”
“我来看看,哦好吧。这个的效果是你会和未来的自己相遇,然后失去这段相遇的记忆。看来我怎么告诫你都没用了,你就期待着和祥子和灯成为朋友,然后无可避免地走进那些烂事里吧!如果你还能记得些什么,记得以后哭的时候轻一些,太歇斯底里对嗓子不好。”
作者:松清显
评论:随意
*同人作品
*总之会修改的
藤原妹红β
午夜,你来到剧场的楼顶上。主建筑从来没翻修过,仍然是那个鹤立鸡群的样子。与以前不同的是,此时此刻它张灯结彩,被装饰得如同节日的花船。周围的楼顶被搭建成了舞台,整夜都有歌舞表演,将这个不存在的节日渲染得如同圣诞夜一般热烈——讽刺的是,在零点将由一场焰火表演让气氛达到高潮,和你记忆中那个恐怖的夜晚如出一辙。为了突出这一场景的划时代意义,主办方还扔掉了市场批发的廉价电子焰火,特地准备了刚刚研制出来并上市不久的强力焰火供燃放。让一个出过名的演员“重获新生”就是这么棒的事吗?你知道今夜庆典观景台设在楼顶,焰火燃放点则在楼下的广场,仰望星空的人们能清晰地看见爆裂沸腾的鲜艳充斥整个夜空。这正好给你提供了机会:只要你把辉夜给你的炸药扔进去,就能瞬间引爆所有的焰火,引起超大范围的强力爆炸,足以炸毁整个剧场。
之前的两个小时里,你找了家酒馆,坐下来给另一个自己写一封长信,你写得很慢,时不时地停下来删掉几个字,咬了咬手指又继续写。你说了你想要什么,你要到哪里去,如果能再见到铃仙要告诉她什么,如果可以的话真的还想再上一次台啊,我从来没有那么拼命地去做一件事,你这样写道,这实在是一封又长又难写的信,但你却觉得写起来就和呼吸一般,带着一种你从未体验过的、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你把你所有的故事用最平静的语言讲述出来,就像是第一次清晰地看见自己。写完并发送之后,你找到了剧场,爬上了楼顶。正当你沉浸在思绪中的时候,钟声敲响了十二点,所有的焰火被瞬间引燃,你义无反顾地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从楼顶一跃而下,跳进焰火中央,同时拉响了绑在身上的炸药,仿生义体与焰火一同炸裂,在星空中绽放成了一朵最鲜艳的花。
她在找我的把柄,我知道的,她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毕竟我们俩是同一个人,换是我我也一样。但她不知道我不是铃仙,我不是来取代她的。我只是个替身演员,我的任务是帮她解决最麻烦的事,这没那么难以理解吧。
你全身一轻,感觉如同沉入幽深的海底,周围的光线和时间都变得冰冷而停滞,你却感觉不到恐惧,只静静地下沉,周围的光影在水中折射出光怪陆离的波纹,仿佛你能够从中窥探梦境的夹缝。
冰凉的海水正在一点点冲走你全身爆裂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生涩和僵硬,人们都恐惧未知,你原本恐惧深海,在这样的世界里鲜花会生锈,盐巴会腐烂,但你此刻没有一点挣扎的意愿。你的整个生命都在寻找答案,这已经让你筋疲力尽。你没法睁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但感官却无比敏锐,你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水泡得肿胀,膨大得如同死去的鲸鱼,你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水被搅动,成群结队的鱼群从各个方面涌来,它们从你的体表开始啃食,破开一个个入口后就灵巧地钻进你的身体,蚕食你的内脏,你的全部。你挥动着双手想驱赶鱼群,但却加快了你下落的速度,深海中涌出更多的鱼群,加入了啃食你的队伍。你忽然想到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失去血肉、失去意识,被吞噬得只剩下骨架,落进海底,再也没有惹人厌的回忆,反正你的一生原本就被别人捏在掌心里,再也没有你存在过的痕迹。
你突然清晰地恢复了意识。你睁开双眼,发现蚕食着你的鱼群都不见了,你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纯净的、墨黑的海水包围着你。你却在这空无一物的海中看到月面满面疮痍,人们仓皇逃窜,而夜空中的焰火还在不断加载,光芒万丈的闪耀色块在繁星点点的墨黑虚空中爆裂、沸腾;你看到铃仙在某个房间里从窗户眺望夜空,那只苍白的瞳孔在夜空中回望着她,那时她就能明白月面既是美丽的意象也是你们出生并迷失的地方、你永远的迷宫,它剥夺的是最重要的东西——它夺走了未来。你看到辉夜,但你什么都没说。你听到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和你说话,远在天边又近在咫尺,这声音既像是融合了所有你认识的人的嗓音,又像只有一个人在说话。
作者:松清显
评论:随意
*同人作品
另一个我比我还游手好闲。也可能只是我没来由地感觉她知道每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又感动了什么,即使我从来没跟她说过——我只是讨厌这种感觉。至少她还知道不要多嘴,我也有事要问她。我不相信那是我,鬼知道做什么不好非要装作我,但我不关心这个,我必须知道的是她是怎么做到的。至少,我需要找到一个仔细观察她影子的机会。
失去味觉的那天,你打开门,繁华的旧地狱出现在你面前。灵乌路会展中心与和古明地商贸的荧光灯牌交相辉映,和你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鳞次栉比的店铺仍然亮着五彩斑斓的碳素灯光,但街道空无一人,在繁华的灯光下静默着,像一张制作精良的背景。
你在街道上百无聊赖地走着,灯光映出你的身影——是的,是另一个你。你屏住呼吸看着另一个自己向你直直地走来。你有照镜子的习惯但你从来没这么清晰地看过自己,那个你带着金属的苍白,就连瘦削的线条都一模一样。灯光下她的五官渐渐清晰,你看着她的脸,原本已经温和很多的神情透着满脸的孤僻,你意识到这是还住在藤原不比等家中的你。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你。
温暖的体温传了过来,诡异却不讨厌的、自己的体温,你感受着这种微微的迷醉,溶化了你自己都没能完全察觉到的寂寞,此刻的拥抱是没来由的、原始的微醺在晦明协调得恰到好处的灯光下,这种陌生的暖意被放大到无限大。世界仿佛正在缓慢地定格然后消融,只剩下你和你,还有周围那种暗香浮动(是,是吗)的空气。
你被一种强烈的无名渴望驱使着回抱住她,你的脸颊贴住她的脖颈,而她的呼吸轻轻地喷在你的后颈上,像键盘手撩动琴键的手指,或许你也希望你的生活可以被简单的概括为黑白;你用力加深了这个拥抱,温度从肌肤触碰的地方扩散开来。一双温暖的手满怀爱怜地抚摸你的后背,粗糙程度和你的手如出一辙,只是你的手大概会更凉;从腰部到肩膀,你不知不觉地忘掉了反抗的选项,任由另一个自己随意摆弄。你用越来越紧的拥抱强行掩盖你的慌乱,而那一个你笑了笑,乘虚而入,微微松开双臂,向你献上一个恶作剧般的吻。
你感觉到了嘴唇,柔软而湿热,你甚至忘了闭上眼,只顾着半拒半迎着这个突然的吻。你就那样和对方既像戏谑又像苦笑的目光对视着,你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想必很狼狈,而对方那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在你这样的注视下缓缓变化了,瞳孔变得更大、更深邃,变成了传统美人的标准形状,面颊的线条变得更丰满,一头用蝴蝶结随意扎着的白发慢慢染成了乌黑,杂乱的刘海和鬓发变成了姬发式——她吻着你,变成了辉夜的样子。
你这时才反应过来,你在她怀中万分惊恐地挣扎,拼命想要挣开她,但手脚却像是被灌了铅被绳子绑了起来一样不听使唤。你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你感觉到了一个人的舌尖,在试探着触碰你的舌尖、入侵你的整个口腔。你第一次感觉到人的舌头如此温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粗糙,对象还偏偏是变成了蓬莱山辉夜的你自己,也有可能是蓬莱山辉夜先幻化成了你的样子,你全身发软,就像是最敏感的神经被反复拉扯,内心所有最隐秘的内容都被暴露在你最不想见到的人面前,但诡异的是你并不讨厌。至少你觉得很温暖;你几乎觉得自己可以忘记被几十把脉冲枪同时击中的藤原不必等,可以忘记度过的日日夜夜,可以忘记焰火下蓬莱山辉夜美丽而冷漠的眼睛,是啊,是蓬莱山辉夜,那又怎么样?无论如何,都不会比苍白而混浊的月亮更令人厌恶了。
大脑突然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你被迫在那个刹那结束了所有的纠缠。你睁开眼睛,今天是个不好不坏的天气,天色还很早,窗外飘着蒙蒙小雨。你用力甩了甩头,做了一个深呼吸,鼻腔试图加载鼠尾草和放线菌的气息,好吧,一点都感觉不到。你按了按太阳穴的部位关掉还没响起的内置闹钟,直起身子去看床头的那张便签条,你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拿过来看,随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作者:松清显
评论:随意
*同人作品
*太赶了,之后会一起修改(
听我说,请你相信这样的事真的发生过。十五岁那年,你害死了父亲从家里逃出来。你是私生女,在这十五年里他从来没把你当成人看待,就是他——他让你在这十五年里一直都浑浑噩噩地苟且偷生。你出生在藤原家族,月面最大的商业帝国,在你眼里藤原家的高楼如同一个被走廊和忽明忽暗的光线充斥的封闭孤岛,而整个月面则更像孤岛,在这个世界走到你面前而非你出门去看世界的时代,人们散落在被空中悬轨和玻璃步道切割的光怪陆离的空间中,不夜的城市里一切都繁华而荒芜,苏打水泼洒进万米高空,仰望星空的人们在梦里看见月亮坠落,你的整片记忆都活在这个繁芜孤岛的底色下,既像日出又酷似日落,只不过那时候你每天都忙于用无人机在整栋大楼擦擦洗洗。
以你父亲为首的大人物将你作为藤原家最廉价放心的劳动力来随意使唤。藤原家族的大楼就像你的生活,灰暗而迷乱,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在告诉你你不配活着,你不知道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擦干净每一堵溅满油渍的墙和每一张落满灰尘的桌面,看好那些清洁无人机,别让它们在什么地方磕坏,害你被饿几顿饭。你唯一的绿洲是你父亲的图书馆,他收藏了堆积如山的纸质书,每周总有一个特定的时间会读书,其它的时间都是你溜进去偷偷看书的好机会,门口的瞳孔扫描认证对你而言也不是问题,它有一个漏洞,你一直对你和父亲极度相似的瞳孔感到恶心,但这种时候它们还是能帮你大忙。你贪婪地读着每一本能啃下去的书,书房里弥漫着油墨味的洁净空气能让你宁静,能让你暂时忘记你的生活,忘记你擦不完的污渍、飞虫般嗡嗡作响的清洁无人机和每一个拼命想要睡着的夜晚,你期待着有一天那些拼凑的信息能告诉你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至于你父亲的死,老实说始作俑者不是你,你只是在竞争公司对家族的一次攻击中搭上了便车。那天被雇来的精英骇客突破了藤原家族的防火墙,他们的病毒使家族大楼内置的人工智能系统直接瘫痪,而你父亲藤原不比等把管理所有家族企业内人工智能员工的中枢安装在家族大楼的智能系统中了(为了节约成本他们早就不雇普通人来做机械性劳动了,你除外)。现在你才意识到那群人的目的就是直接摧毁这座月面上的商业帝国,不过反正这样更好,这个该死的家族就不应该存在。你父亲走上大楼的顶层,试图重新激活系统,所有的保镖都在楼底对付对方雇来的仿生人部队,你抢在他之前爬上了楼顶,打开了楼顶的所有碳素灯。他如同被聚光灯环绕的明星般出现在楼顶,在他惊愕的当儿几个仿生人立刻发现了他,开始向他开枪射击,你也没看清究竟是哪颗流弹击中了他,反正他总是死了。
你躲在楼底,直到确认所有仿生人都离开了现场才从大楼里溜出来。你一心想远离你熟悉的核心城区,越往外走夜里越安静,偶尔有磁悬浮列车在半空中经过,除了引擎声和移动的光线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据你所知,最初月面城市的兴起是由于地面早已不能满足那些庞然大物般的跨国企业对土地的侵占和日渐增长的人口居住需求,人们开发了月球,在周围建起成片的巨型空间站,在其上建起了巨大的太空城市——是的,月球上住着神明本就是无稽之谈——如今的月表已经是新的伊甸园、尖端科技的乌托邦,毫不夸张的说,它是举世无双的。在刚开发完毕的一个世纪里,有财力并渴望着仰望星空的人们都用各种手段移民到了月面,最后一波移民浪潮过去后月面已经接近饱和,留在地面上的人们对月面的态度也以负面为主,于是乎管理层宣布封锁太空港口,月面就此成为独立的世界。
你第一次给另一个自己更换的部件是左手。你把身体的主导权还给她之后她所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用原生的右手去敲左手,那里只有熟悉的皮肤,毫无僵硬的机械触感;她又试着以熟悉的方式移动左手,她说她立刻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神经异物感,但大脑对左手的操控却诡异地流畅,这感觉就像是熟识的一个能剧演员突然戴上面具跳了一曲弗拉明戈舞,动作还流畅而熟练,展现出一位专业舞者的风范。你看着她异彩纷呈的表情,哭笑不得地说:“看来很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