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前作在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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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场
【辰和法克纳尔风雨兼程,穿过平原和森林,在家族的城堡前驻足。家族众上,坐在正厅上,一派紧张肃穆。】
族民 (小声)族长此次召集大家意欲何为,不知众位可有什么消息?
族民二 (附耳状)我听人说,这次属实是好机会,我等以家族之名将在帝国之中更上一层楼
族民三 可凡有利益之事必伴随着风险,而今又并非辰一世陛下刚继位之时,我们向来明哲保身,又何必在帝国早已稳定之时再度生事?
族民众 皇权更替,暗潮汹涌,所有家族都将重新下赌注,我等也将如此,我等也将如此!
(辰穿过人群,坐到他的位置上,族长上)
族长 感念诸位归来,众位皆知先皇已去,当今陛下尚未成熟,他的政治人生受到的挫折实在太少,不比先皇上位虽早,但早年压力颇大,又天赋异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大清洗,让各大家族的利益都随之洗牌,只能跟着他的步伐走,当时的我们没来得及跟上牌桌上的变局,如今却是新的机会,这些年来教会一直被皇权所束缚,我们那曾经声势浩大的光明神教怎会甘心如此?如今正是他们压过皇权的好时机,我们必须选择,皇室并不记得我们,但教会此次伸来的橄榄枝纵使有毒,我们也将得到新的发展,橡树亦当有更多的生长空间,这是我等的野心,也是所有存在于帝国的家族所必有的野望。但局势万变,我们必须一心,方可火中取栗,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喧哗,一部分人呈动摇之态,一部分人则握拳向前,面上有狂热之态,辰环视四周,并不作态,人群退去,有一人转入他面前,同他对视)
辰 人皆有野心,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你来此又是为何?莫非会以为我会为此感到不安?你错了,我的确应当感谢你,在乱局中掌控野心操纵形势正是我曾经擅长:我也曾被政治所忽视,但我却可成为后来的我,正是因为我愿意在隐忍中引导这一切走向我的利益。更何况,这个家族做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错事,千百年来教会和皇权一直这样,纠缠着尝试夺取对方的东西,彼时我有所成效,而今又让我足以把握好手中的东西,在我曾经无法触及的方向给它们一击,我又如何不想要谢谢阁下呢?
杜维 不愧是我们曾经的皇帝陛下,我的同伴,我来到人间自然是为了祝你实现你的目标。
捣乱的妖魔啊,请跟随我的行为,赐福这无福之魂灵,让他有崭新的力量满足他的欲望,让你们来汲取恶毒的混乱之音,他会是我们的同伴,同行在破坏的道路之上,永远没有高升的可能。
(魔女旋上,围绕杜维和辰歌唱)
魔女一 一个已死的灵魂
魔女二 一个破败的躯壳
魔女三 正走在坠落的路上
魔女四 正落往沉沦的深渊
魔女众 我们途径此地,去往我们的国度,你这魔鬼呼唤我们转道此处,只为了见这样一个普通的可怜的没有归宿的存在,竟也要我们同情怜悯他吗?可我们要永远叛逆,与尔等并非同途,如何才能说服我们,从我们手中抓住一份诅咒的气息?
辰 你这自负的介绍人只是想要玩弄一场魔术,却从不肯告知台上的看客,只能得到现在这样的质疑也并不奇怪。
杜维 我站在这里就应当是表演台上最中心的存在,如何要在意你们愿不愿意随我的心意?
更何况,你当然会愿意走向它们,你从来不会拒绝你的助力,这正是你的自信和傲慢,故而我绝对不会对你的行动感到失望,不是吗?
辰 我并不愿意听从这精明的恶魔,但他说的又的确是我的心声,我情愿被摆上戏台,成为人前独木,只因我要拥有我的一切。
(向魔女众)诸位,你们所期待的正是叛逆,有什么又比得上死人复活更叛逆呢?我是叛逆的显示,只是想从诸位手上收得某些珍奇货色,并不同你们相悖,如何要紧张我会破坏你们的计划,又或者你们本身并没有计划?
年轻的魔女 我等向同一处而去,无关你是生是死,我们并不在乎,男人的叛逆如何又能同女人相比,我们早就掌握生死,你又怎么比得过我们?
辰 (暗自)女人掌握生死?
(他抬头)我明白,但我同样和你们是一处的,我要为我的儿子去抚平道路中的隐患,为人父母者总如此,请给予我你们能给的,我会得到你们对子女的生与死爱和恨。
年老的魔女 男人哪有真怜惜自己骨肉的?不过是虚伪的发言,父子相残最为可笑,我们看透这一切,偏要让男人之间的斗争继续拓展
魔女们,我们将绕着这个男人飞行,留下我们的恨,让他的期待全都落空,只见得到空空如也的一切,没有人能抓住魔女,我们就将在此分开。
魔王,我们就将再次分道扬镳,祝你一切失败,快离开!快离开!什么都不要留下!
(众魔女下,家族众重上,族长转到辰面前,透过杜维看向辰)
族长 卢西恩·艾亨瓦尔特,你是年轻一代中原不受重视的那个代表,而今新变,你可愿接受家族的使命,探入这摊浑水之中去,为家族寻求到最好的未来?
辰 如您所愿。
(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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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客人,请下注,买定离手。”
一身黑衣,身着棕色马甲的荷官看着赌桌旁的客人们,脸上带着营业式的微笑,嘴角略弯,让其他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看管的这个桌子是幻影赛马,桌上立着大大的赛马场,起点处有四匹看上去精神饱满的幻影马匹,客人们将赌注下到桌旁的号码格里,根据最后的结果来决定输赢。而结果的判断很简单,哪匹马最快到达终点,对应号码格子就会获得胜利,压中的人就可以取得自己的成果。而不消说,失败者则会完全失去自己的财产。
这个桌子,输赢都很快,但是又跟赌场其他桌子的客人没什么区别,大部分人赢了兴高采烈,输了则垂头丧气。
“别催,别催。”桌上仅剩的一个客人手心攥着金币,他在思考下哪个格子,嗓门很大,回答的也很粗鲁。他的头上满布汗水,手里的金币左挪到右,又从右挪到左。
“赛马即将开始,”魔法赛场的提示音开始,几个提示的字也在赛场的上空飘着。
“就在这了!”那个满头汗水的客人拍下手中的金币,放在押注第三个格子。
在这枚金币落下的瞬间,赛马场的闸门打开,四匹马像是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在赛马场快速奔跑、转弯,向终点奔去。这几匹马的速度都很快,形成一道道棕色的轨迹,连续快速奔过几个弯角。
“剩下了最后一百米!”魔法解说员的声音突然激情了起来,“三号马现在领先半个马身,但后面的马并没有放弃,所以结果并不好说。”
最后一个押下赌注的男人紧张盯着桌上的魔法赛道,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是他最后一个金币,而他压的恰好就是三号马。
三号马向终点狂奔而去,距离终点越来越近,眼看就剩下十米的距离,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稳了,这下稳了。
他搓了搓手,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满。
这是他最后一个金币,也是他全部货款的最后一个金币,而这也是他最后的救命钱。本来他是从其他镇子前往首都做贸易,路过此地,看见了赌博的牌子,一时之间手瘾犯了,结果输的只剩下这个金币。
“距离终点已经很近了,三号马继续保持第一的领先,”魔法解说员的声音继续着,“还有大概五十米的距离,三号马的速度并没有减慢,而其他的马看上去似乎也在奋力追赶。”
“据说三号马从来都是最慢的那一匹,它的年龄大了,腿脚也不好,经常落在最后一名。没想到今天居然跑到了第一名,难道要成为一匹的黑马?”
解说员将赌桌上的气氛带了起来,在他说话的同时,四匹马继续向终点前进,但它们的差距并不大。
就算在魔法赛马场上,也是马蹄奋飞,带起飞扬尘土,一米一米向重点前进。
三号马的马头前倾,终点的长绳近在眼前,它的四蹄一伸一缩。
就在结果马上揭晓之时,它的脚下一滑,身体突然下沉,前腿跪下,摔在了长绳的面前,距离也就只有十厘米。只不过它的马头并没有越过长绳,而后面的马匹在几秒钟陆续踏过终点线。
最终,紧跟着在三号马身后的一号马成为第一名,也让押了它的人赚的盆满钵满。
而那个最后押了三号马的大汉,颓然坐在地上,似乎是对周围的声音都没有了反应,彷如一尊石雕,分毫不动。
又是一个战败的失意者,荷官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大汉的失态,但对方的这个行为在这个赌场中习以为常,几乎每天都有很多这样的人出现。他们总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要通过这种行为来取得大量的财富。
可是,幸运之神怎么可能轻易眷顾他们。
荷官轻轻摇了摇头,依旧主持着他的工作。他这张桌子的人消失了一个,马上又有另一个填补进入。
那犹如丧家之犬的大汉被人拖走,拖过收银台,拖向门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赌场内的气氛与热度却没有任何的减弱,每张桌子的周围依旧是人头攒动,下注的声音此起彼伏。
每时每刻,赌场的资金都在流动,从一人的手流到他处,但最终大部分人就会流入荷官的手中。当然了,荷官的工作就是如此,招待客人,并且将客人手里的钱都赢过来交给赌场。几乎任何一个荷官都是高超的赌徒,他们必须知晓客人的心里,掌握赌桌的节奏,知道什么时候该输,知道什么时候该赢,输多少才不会引起过重的损失。
当然,他们不可避免的遇见那些以赌为生的人,这些人往往手段更加高明。对于这类人,荷官的办法是放任,然后等待赌场派人前来处理。为了避免更多的损失,赌场自然会尽快更好的将这件事料理好。
赛马的荷官在两局的间隙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他已经站了一天的时间,笑脸迎人。相对于其他赌桌来说,他这里算是清闲的,因此他并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兴致勃勃的观察客人们。
手中的钱出出进进,赛马一圈又一圈,他丝毫不关心结果,就好像无论怎样都与他无关。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随身的魔法钟铃响了起来,但只有荷官自己听得见,这是赌场特制的提示钟铃,既能够提醒员工时间,又不会影响到客人。他看着一只钟铃浮现在空中,前后摇晃,随后按下了顶端的小型法阵,法阵闪了闪光,随后钟铃消失。
没过几分钟,有另一名荷官装扮的人来到这张魔法赛马场的旁边,走到了荷官的位置。原来的这位荷官在主持完一局赛马后,将位置让了出来。
“辛苦了。”原来的荷官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帽子,将自己惯用的东西收拾好,把台面恢复的干干净净,随后交给下一位荷官,“那么我先走了,夜间愉快。”
“你也辛苦了。”接手的荷官走到自己应到的位置,将随身物品放在了一边,“好了各位,欢迎继续下注。”
原来的荷官转身离开魔法赛马场,一路溜溜达达走回了职员更衣室,换好了自己平常的衣服,走回了家。
每次工作之后,他都喜欢在固定的餐馆点一桌子菜给自己吃,在他的理念里,吃得饱饱的才能够好好休息。这一次也不例外,牛排、沙拉、汤、煎鱼、炸蘑菇,还有饮料以及他最喜欢的薄荷麦酒,所有的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
他看了看旁边的赌场,脸上突然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埃尔法德,什么事这么开心?”女招待卡丽娜脸上带着微笑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盘蒸好的土豆放在他面前,“店长送的。”
“谢谢。”被称为埃尔法德的这名荷官依旧如常的对着卡丽娜笑道,“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这算不算需要开心的事?”
“当然,这当然是令人开心的事情。”卡丽娜替埃尔法德添满饮料,而后走开。
现在的这个时间虽然是凌晨,但餐馆里的客人并不少,赌场的客人们并不会这么早的就去睡。对于他们来说,夜生活刚刚开始,吃过了“午餐”,他们就会重新返回战场,重新开始厮杀。
埃尔法德在吃东西的同时,也喜欢观察周围的客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的眼睛在四周巡视。
一成不变的招待,在厨房忙碌但却高兴的餐馆老板。进进出出的客人对于他来说,大部分都见过,至少大部分人在半个月之内会一直出现在这里。而他也看到了那个被扔出来的大汉,就是在他桌上输光身上最后一枚金币的那个人。
大汉的神色依旧沮丧,他的面前摆着很多的已经被喝空了的酒瓶子,整个人充满酒气,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
“该怎么……该怎么办……”他的嘴中嘟嘟囔囔,若不是有心听,显然会忽略这些细微的声响,“必须得想……想办法……”
这是埃尔法德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那个人便彻底睡了过去。
“卡丽娜,钱放在这里了。”埃尔法德从腰间摸出两枚银币,放在被吃空的盘子边上,起身向外面走去。
“要回去了吗?”卡丽娜将客人点的菜放到对应的桌上,随后走到埃尔法德坐的那一桌,将银币收好,然后干净利落的收拾盘子。
“嗯,”埃尔法德慢慢走去门口,路过了那名大汉的身旁。他与对方擦肩而过,大汉的脚边多了一个袋子,落地时传来轻微的“叮当”声。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睡梦中的埃尔法德被不停响起的魔法铃音惊醒,他看了看手边的滴水钟表,早晨四点,他刚睡了三个小时。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睡梦中他正邀请一名酷似卡丽娜的女孩子一起共进晚餐,两个人聊的很投机,马上就要发展到下一步。
无论什么理由,都不会饶过打断他美梦的人,他这么想着,接起带来魔法铃音的留声筒。
“什么人?”他的气压很低。
“别生气啊,埃尔法德。”对方显然听出来了他的语气并不开心,带着致歉的情绪慢慢讲着,“是我,阿尔。”
阿尔,就是昨天接手他那桌的荷官,算是他的熟人,只不过对方显然认为自己是他的好朋友。
“什么事?”
“我跟你说,赌场被抢了,昨天有一伙人闯进了赌场的金库,将当天的金币都带走了。”
“……”这件事很令人震惊,毕竟在人们的印象里,这家赌场的保护安全措施很到位,要卫兵有卫兵,要魔法有魔法,“赌场的保护没有起作用吗?”
“起作用了,但我听说保护安全措施并没有起到防护的作用,敌人似乎知道魔法与护卫的位置与水平,将所有危险的地方全都避让过去。”
“嗯?”埃尔法德微微拧眉,但他没有打断对方的讲话,而是安静的继续听。
“而且他们的动作很快,从进门到行动结束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存放金子的金库就被洗劫,就连附近的珍宝库也被洗劫了。”
“被洗劫了,那老板的反应?”
“老板很恼火,他正在大发雷霆,”阿尔的声音略微变低,“你什么时候来?老板召集所有人。”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说话的同时,埃尔法德放下留声筒,去寻找外出的衣服。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内里白色衬衣,褐色的亚麻裤子。
临出门时,他从角落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挂在腰间,又抓起了挂在门边的披风出门。外面风雨交加,这个时候出门可不是什么好决定。
该死的鬼天气,但刚好。
冒着风雨走出门外,但他并未向赌场的方向走去,而是转身走向相反方向,离城而去。
赌场的老板斯科尔双手背负,走进赌场的大门。保安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大厅里,他们的手中都拿着武器,但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反抗就被砍翻在地。在这些死尸的身上大多是一击毙命,一道深深的伤口或在尸体的背上,或在尸体的正面。
沿着尸体组成的轨迹一路向赌场深处走去,直到金库的前面。经过精心设计的金库大门敞开,曾经被金子填满的金库内部此时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非常的干净。
这个金库从没有出过问题,这个记录已经保持了二十年。
“他们有多少人?”整个现场很简单,赌场老板斯科尔很快就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而把保安卫长叫到了身边。
保安卫长也身受重伤,被人用担架抬到了斯科尔身边,她的脑袋上包着绷带,微微鲜血渗出,面色有些痛苦而且虚弱,即便如此她仍旧需要去回答斯科尔的问题——
“一共有四个人,两个带着武器的战士,两个使用法术的施法者。”
战士……
这个职业没有任何稀奇,但却让他想起了一件早已忘却的往事。
三年前,一名自称维克托的战士在赌场中大杀四方,却并未耍任何的手段。但对方当时被手下人赶出了赌场,而自己当时听到的报告是怀疑这个维克托出老千,就算对方为自己辩解也无济于事,毫无作用。
“你们这帮王八蛋,欺负老子是个外乡人吗?”他还记得在窗边的自己能听到对方的嚣张话语。
“小子,虽然你出千没有被我们看出来,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离开,免得受苦。”赌场的保安卫长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在那边大呼小叫的维克托。
“操,你等着,老子早晚宰了你们!把这家赌场搜刮干净。”
“有本事你就来。”
而后他隐约听说维克托被征召去大陆的其他地方当雇佣兵,没了音讯。只是似乎最近确实有人跟他报告,有见到类似的人出现在赌场周围,不过他并未在意
现在他明白了,这一次,对方是来履行约定的。
“四个人吗?”在思绪中重新回神,斯科尔又转头扫了一圈身旁的尸体,“四个人就能够将他们全都干掉,看起来我的钱都打了水漂。”
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冰冷的语气却让在场的人都顿觉寒冷刺骨。
“老板,请听我解释……”保安卫长的声音有些畏缩,但她仍旧想要辩解什么。
“够了,”斯科尔打断保安卫长的话,“将尸体和这里收拾干净。”
而后他又转向身边的记录员,“告诉财务室,按照每个人两千金币的份额下发抚恤金给这些保安卫士的家人,不得有误。”
“是!”记录员点点头,将这件事妥善记下,并且通过魔法通讯装置安排下去。
“至于你……”斯科尔看向保安卫长,“回去好好休息,领五百金币当做伤疗费。现在,去好好休息。”
“谢谢先生。”保安卫长感激的躺回了担架上,任由其他人将自己抬走。
斯科尔看着远去的保安卫长,心中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对这件事感到愤怒,但从现场的痕迹以及尸体的伤口可以看出来,对赌场进行抢劫的那些人都是战斗好手,而且有针对的计划,这并不能责怪那些保安卫士。而且现在,显然他还需要思考别的。
“告诉这里的经理,尽快收拾,尽快恢复营业。”
“是!”
斯维奇镇的镇外黄沙漫天,埃尔法德冒着烟尘慢慢走在路上。突然,他身边山崖下的阴影中响起一个声音,“埃尔,怎么这么慢,等的我都快睡着了。”
“不要着急嘛,维克托,事情要一件一件处理。”埃尔法德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阴影内,“再说,如果我着急的离开,那么立刻就会被发现端倪。”
“就你说的好听。”被称作维克托的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穿着板甲,身后背着一柄大斧,腰间挂着长剑与盾牌,“要干活的可是我们。”
“那么结果如何?”
“还用问吗?”维克托大笑,而后从身后拿出了一袋钱币晃了晃,丢给埃尔法德,“这是你的那份,多谢你提供的赌场情报。”
“不客气,多谢惠顾。”埃尔法德稳稳接住了叮当作响的金币袋子,“那么……”
“再也不见。”维克托晃了晃手,消失在阴影之中。
“有缘再见,维克托·波克曼。”埃尔法德笑了笑,重新迈出脚步,向远方而去。
作者: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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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世界计划东云姐弟骨同人
从小到大,常有人说,我和彰人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
我不否认这点。刚回归雪平老师的画室时,那里多了许多我不认识的人。老实说那时我的心里很忐忑,作为一个一度放弃画画又满身灰尘地把它拾起的人,一个软弱脱逃的胆小鬼,一个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原地踏步的庸才。日常交谈间免不了闲言碎语,洗手间的转角处,最让人内心不安的地方,我站在窗外阳光的投影下听着他们的话,听着他们说大画家的女儿是如何拥有任性随意的特权,厌倦了就离开画室,心血来潮了就回来画画,不需要对抗家人的勇气,不需要赌上一切的决心,也有人会站在背后帮忙托底,只要什么时候想继续这场画画的游戏,就会有资源回到身边。
那时的我满心满眼都是对那个大画家的怨恨,我还记得自己被掐红的手心,咬得紧紧的嘴唇,看见二叶的前一秒马上要滑落脸颊的泪水。
我们确实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有一个厉害得让人心烦的父亲和非常爱我们的母亲,我想彰人也是这么想的。我把脸颊埋进枕头,明明都在这条路上痛苦地前行着,不过是因为痛苦的境遇不同,就能对着一个毫不了解的背影说出那样的话。你懂什么,你又懂什么,我控制着要这样喊的冲动,正因为我也不够了解他们,我才不能跟他们做一样的事情。
偶尔我也会想,彰人在下定决心要走上音乐的道路时,又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他不像我一样,光源与投影相生,因为和那个摆脱不掉的人选择了同一条道路,从此只能走在他的阴影下,大概会轻松一些吧。
可我总是看到他眼眶红红的样子。我知道,他不是一个生来就不爱哭的家伙,虽然他总是在被我抓住的时候说这点小伤根本无所谓,可心里的伤痕却不能靠涂药恢复。他不想把眼泪给别人看,所以总是用力地擦自己的眼眶。真是的,就不能对自己的皮肉好一点吗?受伤也不在乎,淋湿也不在乎,把皮肤擦得红红的也不在乎,我这样赌气地想着,他是不知道痛吗?童年无忧无虑的快乐总是会让人在清醒时才发现来不及,在他还是一颗小橘子的时候,又是因为什么才能在仅仅一次的失败中感受到空虚呢?
”我没有可以拼上觉悟去做的东西。“
他这么说。
那我呢,我有可以拼上觉悟去做的东西吗?
我看向手里捏着的画笔。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却总是回想起来。我笑着劝他不用那么认真也可以开始尝试一件事情,却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画画是我愿意拼上觉悟去做的事情吗?看着他向前奔跑的身影逐渐坚定,我总是害怕自己对他的担心只是想掩盖自己多余的软弱。我想开口问他,你在街头唱歌,开心吗?可每次看见他一脸疲惫与怒火,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只知道他在隔着一面墙的房间里一直唱到声嘶力竭,少看不起人了,少看不起人了,他这样说。
我们早早地看见了足以为之付出一生的壮丽景色,却被困在玻璃做的心愿瓶里,无论从哪个方向敲打都无法破壁。因为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求索的道路很艰辛,所以只要看着就好了,你还有很多更轻松的路可以走,那个把我关在里面的人总是这么说。你的才能太脆弱,在这片世界里没有活下去的能力。少看不起人了,我的内心回响着,我确实也说出口了。
“那彰人呢,你又是怎么看他的?”
“随他去做他喜欢的事情就好。”
假如他也和我一样,没有你们所谓的,在那个世界活下去的才能呢?
“是吗,抱歉,我不太清楚。”
抱歉,我不太清楚。
操控瓶子里的天气很简单,简单到也许只是几句话的事情。没有人知道瓶子里的温度是怎样的,除非捧在手心,贴在脸颊上,用体温去细细地感受。
我靠在墙边上,静静地坐下,听那有些模糊的声音。
我知道的,你不是只想随便地开始试一试而已,虽然我是这么说的。街道里的大家都是好人,你总是对妈妈这么说,可我明白,因为有爱莉的事所以明白,即使是好人也不一定不会让他人感到痛苦。你不是因为新鲜所以想去随便唱唱的小子,就算你还有退路,就算你这辈子还可以做很多事……可你不会给自己第二个选择了。
为什么我会知道?好像那些模糊的夜晚里我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笃定:我就是知道。
属于我的那一天也总会来到。我和他,是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春暖花开,都要躺在一片冰雪下的人。
再反应过来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都是我创造的了。
他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确实比我坚强,比我坚定千倍万倍,可他却无言地诉说没有我就没有如今这条路上的一切。为什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就连被我伤害了都不在乎。我抓着他的肩膀问,为什么不推开我,为什么不阻止我?他沉默,我也沉默。想要变得更强,想要让我好受,想要为什了什么别的东西,可是,自己呢?眼眶慢慢变得湿热,视线模糊前我看见他的瞳孔微缩,随后终于皱起眉……声音是一如往常那样不耐烦的调子,对我说快停下吧,真的很痛。
真是一直以来都没变。要是能更早一点说痛不就好了。
原来除了我自己,谁都能看出来,我的一生早就已经离不开画画了。所有我沉浸在其中忘我的快乐时间,陷入自我怀疑时久久消沉的时间,不断在内心反复拷问自己觉悟的时间,一切都是因画而生的。我看不见,他却替我看见了。
我吸了吸鼻子,好像又想到往事了。瑞希有时候会调侃我,还没有长大就做这种像老阿姨一样的事情,会老得更快。也许是当我可以用和多年前一样的表情,一样幸福地在同一条路上站起来,旋转、挥舞,面朝阳光的时候,其间的记忆就被珍重地藏进阴影里了吧。光与影是相生的,没有阴影的话光就不会打在物体的身上,这样想来,我们也被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藏进了影子里。
只不过,现在的我们,都有足够强大的心去包容自己的影子了。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件橙色的外套,外面的雪下得纷纷扬扬的。彰人把我的房间门粗暴地推开,肩上落着些碎雪,看着我打开屏幕下线,递给我一副手套:“醒了啊,又和社团的朋友熬夜工作了吗?别偷懒,快去帮妈妈一起把门口清一下。”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还挺开心的。”
“我也是……话说在前面,今天还跟那些家伙约好了练习完出去玩,你可别找我跑腿。”
一切都是那样轻飘飘,就像融化在玻璃上的一滴雪。帮彰人取走落下的CD盒的时候,我看到夏日祭那天穿的文化衫,和爱莉一起挑的护照夹,还有被我画满生日快乐涂鸦的芝士蛋糕盒子,都被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这个熟悉的房间的一角。
“路上小心。”
“你的口气还真像妈妈。”
“啊、啊,那好走不送。”
“啧,真羡慕你能成天窝在家里。”
“啰嗦什么,快点去你的吧。”
路上小心,妈妈总是笑着对我们这么说,去吧,出发吧,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你们能够享受其中,家里一切都好。
我躺回自己的椅子上,打开数位屏。当我慢慢开始意识到它终究是托举我的东西,困在玻璃瓶的世界里,免于在风浪中漂游,我们被一层脆弱又坚固的保护罩托举起来,见过许多人需要咬牙投身于洪流之中才能见到的景色。层层的细雪一点点,将我们厚厚地覆盖住,雪地下连根的芽彼此分享着体温,等到阳光的暖意溶化冰雪,等到我们终于意识到瓶子带来的温度,一切,都会发芽的。等到蓬勃的野心开始成长,最终我们都会走出这个温室,成为一个保护者,给他人一个世界。
给彼此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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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的那天,宦官赵敛秋在外面惨叫了整整一夜,可当朝皇帝心底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欣喜,枕着这声音,他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
1996年四月,天上灰蒙蒙的,下着小雨。虽说江浙一带的天气总是如此,可这天却格外有些阴冷,路边的桃花早早地开了,却没料到突如其来的倒春寒,今早通通死在了地面上,又被便衣警察符萍匆匆踏过,沾染了泥水。符萍在一间古董店门口停下,拍了拍肩膀上积攒的水珠,然后才跨过看起来颇有年头的门槛,走进了屋里。
报案人是店里的老板,姓金。案子不大,只说有人偷了自家的东西。此时人正跟没事一样站在屋檐底下喝茶呢。一进门,符萍就闻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烂木头味,又更加刺鼻一点,让她想起领导办公室里的墨水。
刚过八点,屋里还是有些昏暗,符萍摸索着打开了电灯开关,先前笼罩在店里的阴霾被扫去大半,她看见浅黄色的灯光下,各色器物摆件齐聚一堂,货架上摆不下的就挪到地上,不知不觉挤满了过道。符萍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生怕打碎了又要赔钱。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架子上一个白瓷烧制的送子观音正对着她笑,这笑让她感到心寒,她不由得捏紧了袖口。
接下来的工作无非就是和同事一起调查现场,清点遗失物品。刚开始时进展得很顺利,但就在符萍准备离开去调附近的监控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卷水墨画从货架高处滚下来,正好落进她的怀里,未干的墨水弄脏了她的衬衫,蹭了一身漆黑的污渍。
她哎呀了一声,想把它放回去,又怕打翻了别的东西,只好把画卷递给了门口的老板。后者接过去,随即笑着解释说可能是回南天的缘故,连画也返潮了。她也就没往心里去,这件衣服后来怎么也洗不干净,念在是婚前老公送的,虽然也再没穿出去,却也一直没丢,就这么在衣柜深处放着,直到第二年清明节,孩子出生时也没想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孩子也日渐长大,按理说符萍本可以再磨蹭一两个月再回去上班的,可偏偏她又要强,不愿意老在家里待着,于是在秋天时就回到了岗位上。说是不顾家倒也太难听了,她只是养不熟自己这个儿子,仅此而已。学会说话前的婴儿和小猫小狗没有区别,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多半建立在语言的交流上,人们只通过书信来往就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不说话、不回应,只能发出野兽般呓语,凭借着最基础的生物本能行动的婴儿最多只能和母亲建立起饲主与宠物的关系。
据说有一些女人会在孩子懂事以后把他们当成丈夫来对待,但符萍目前为止离生出这样的想法还十分渺远。1998年冬天的时候浙江难得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雪日后是否有人记得,又是否真切地改变了些什么,就无从知晓了。雪是从她从警局回来,进了家门之后才开始下的,她提着从外面买回来的快餐盒,一只手取下外套,丢在了沙发上。与此同时,第一片雪花从窗外掉下来,玻璃上也如实倒映出了她的脸。
符萍在这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无日无烛,只有明月阴冷而敞亮地悬在头顶,她站在被染红的雪地里,干燥、锋利的寒风割过她的脸颊,她听见积雪沙沙作响,而鼻腔内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刺痛。而除此以外再无任何声音。一滴温热的血落在雪地上,符萍这才发现,空气太干,太冷,让她开始流鼻血。
只听见那沙沙的响声近了,有什么东西在地上一段一段地拖着走。她环顾四周,却没注意到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脚踝。那人披头散发,像个婴儿一样伏在地上,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抑或是他早已死去多时。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拨开那只僵硬、冰凉的手,手指却黏糊而软烂,掐住手腕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那只手的五个指甲全都已经剥落了,指尖血肉模糊,都开了花,似乎已磨短了一寸,都是他在地上死命抓挠留下的。伸手扣进厚厚的积雪,将指甲嵌进地砖的缝隙里,指甲掀开了就换血肉填上,血肉磨光了就露出森森白骨。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站起来走呢?符萍拔掉他倒插进肉里的手指甲,抬头望去,只见那人身后哪有什么双腿——早就被拦腰斩断了,身后只拖着一堆稀稀落落的,破拖把一样的肠子和五脏六腑,结上了黑红相间的冰霜,他是拼死命地用双手爬到她脚边的。符萍捧起那人的脸,拨开结成一缕一缕,掩盖住面容的长发,一双因怨恨而不自然地放大的,骇人的双眼正死死瞪着她。只有月光依旧照着,不分何年何月何人。
她从梦中惊醒。
窗帘死死地拉着,透不进一丝光亮。即便是冬天,屋里也像是门窗紧闭了七十年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先前从未有这种感觉,现在却觉得自己的肉体已经融化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梦中无比清晰的场面与她作伴。她确信那双充满血丝的死人眼睛正与她的精神重叠,以至于她渐渐能够看清自己的手——不,不,不是这双血肉模糊,指甲崩裂的手,换一双吧;那双修着圆圆的短指甲,学过开枪,有些粗糙,戴着结婚戒指的手哪去了?她再次闭上眼。
这一次她听见了有人在抽泣,由远及近,最后来到了她身边,所谓肉体的真实感回来了,符萍睁开她自己的双眼,只见墙上那盏小夜灯泛着苍白的光,哭声是从身边的儿子身上传出来的,连哭泣也不如其他婴儿般响亮,像是出了故障的音乐盒,断断续续的。她把孩子抱起来,手碰到他的那一刻反倒被吓了一跳,差点把他从怀里丢出去,符萍才知道这孩子发烧了。于是赶紧把丈夫推醒,把孩子交给他,自己起身下床去找感冒药,却感觉迷迷糊糊的仍在梦中。她先是拉开了窗帘。
雪还在下,雪地里泛着莹莹的光,有些发蓝,远处像是有个人形,但细看又只不过是树木的影子。她看得有些出神,直到丈夫看她不太对劲,试探着叫了声,把她从恍惚中拉了出来。感冒药放在衣柜的下层,符萍拉开柜门,蹲下身来,儿子微弱的抽泣声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像劳累了一天后挥之不去的嗡鸣。以至于她没意识到第一滴落在她身上的是什么,照常去取了装药的塑料袋,起身时就看见地板上已经汇聚了一滩深红色的血,符萍心里发凉,以为是自己算错了日子,被月经给偷袭了。慌忙起身时却看见那血是从衣柜上层流下来的。她把心一横,身子往里一探,就发现那件两年前在古董店弄脏的衬衫,如今正点点滴滴地往下淌血。
要拿出来吗?拿吧,也是时候该丢掉它了。符萍眼疾手快拎着衣架把它从漆黑的衣柜深处拿了出来,可哪还有什么血呢?只看见原来的白衬衫上,墨水像霉菌一样爬满了整件衣服,湿漉漉的,可返潮天还没到呢,于是她转过头问:“你也看见了?”
“看见什么?”丈夫看上去像被她的表情给吓到了,只是疑惑地把问题给抛了回去。
符萍只感觉鼻头发酸,把衣服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抹了把若有若无的眼泪后就拿着药去厨房冲了杯感冒冲剂,倒进奶瓶里,倒出去,又倒进来,像个技巧娴熟的咖啡师,直到棕色的透明液体变得温热——也许有些太凉了,才回到床边把孩子接过去,给他喂药。
第二次望向窗外时外面那个影子又近了一些,已经比树枝更个像人样了。她试了好几次,才向丈夫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话是这么说的:“你帮我把窗帘拉上吧,我不看了。”
丈夫照做了,她也暂时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可她怀里的孩子可就没这么走运了,喂到嘴里的药水就是咽不下去,从嘴角溢出来,呛得他直咳嗽,符萍慌忙抽了几张餐巾纸擦掉孩子脸上的药水,又把他扶起来使劲拍了拍后背,孩子仰着脸,不知看的是她还是谁。
这天夜里,夫妻俩开车带着孩子往医院赶,积雪反照着车灯的光,把四周照得很亮,可远处仍是黑暗。车胎碾过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雪花迎面吹来,遮挡住符萍的视线,又在下一刻被雨刮器扫下去。深夜里本就是容易生出无端恐惧的时刻,目不可及的黑暗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没人知道,只是从久远的先祖那里遗传下来的恐惧还在病态地折磨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在夜里,寻常事物也仿佛被附体了一般诡异,所谓草木皆兵正是来源于此。
汽车驶入一片凭空出现的浓雾,挡风玻璃前隐约笼罩出一片模糊的身影,随后是一声闷响,轮胎碾过血肉,一股粘腻的味道在车内扩散开来,符萍踩下刹车。孩子仍然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又从襁褓里伸出两只手想要在半空中抓住什么,有些东西不太对劲......符萍打开车门,步入幽蓝的夜色中,那血腥味若即若离,似乎在寒风中被吹散了,远不如车内那般浓郁,再难寻觅踪影。车后面呢?照不到血痕。那车底下呢?是梦里的那人又回来了吗?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若与那张鬼脸对视上了,也不算太糟,但车底下却什么也没有。她的潜意识里冒出一个念头,让她小心抬头时撞上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唉,你到底是谁呢?让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符萍一点一点地起身,抬头,雾已经散了,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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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在透明的水杯之内,散出七彩微光。伊桑尼亚端着水杯站在酒馆的露台之上,眼看着两个略有些眼熟的人类和精灵在人群中穿梭而行,那人的一头红发很明显。
今天早上,他们几个人按照商定的计划在不同时刻离开方特家,各自去不同的地方进行调查,并约定中午在他此时所在的这个酒馆——瑞拉格酒馆见面。
“看到他们了吗?”他身后的桌上被放下四杯麦酒。
“嗯,某人的红发很明显。”
整个奥林镇的中心乃是一个圆形广场,广场的中心有一座白色的石制喷泉,水帘从空中飞落,落于水面,水花微翻,层层彩虹映照在水面之上,形成完满的圆环。
城镇大致分为四个区域,围绕圆形广场分布,西侧是贸易区,东侧是行政和教堂区,南侧是居住区,至于北侧……是大片大片满是青色的农作物,待到成熟之时,所得的收获便会被人收到仓库里,给镇里人留一部分,给圣城送去一部分,最后剩的部分便被卖去其他的城市。
而作为他们见面地点的瑞拉格酒馆,就在圆形广场的西方。
基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行政与教堂区并没有人主动想去探查,而且他们也认为没有什么理由会让那些人带着巫妖的权杖去接近教堂,常理来说不可能,剩下谁去什么区域则是按照个人兴趣来了。
“所以谁要去那里?”伊桑尼亚看着在场的其他人。
迪亚特已经出发前往行政和教堂区办事,顺便看看会不会找到关于那队人的线索。在事情处理结束之后,他就会如同计划一样,出发前往圣城,若无别事。
“这里!”维克多和格里菲尔的手指同时放在摊开的地图上,而且指的是同一个区域——贸易区。
“……”伊桑尼亚与杜卡特同时看了看对方,点点头,而后一起向另外两人讲到,“好,那你们两个去贸易区,我们去居民区。”
“诶?”被分配的两个人同时看向伊桑尼亚和杜卡特,“为什么?”
“你们都想去贸易区。”伊桑尼亚点点头,同意杜卡特说的话。
“好吧。”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维克多与格里菲尔都没有反对这个决定。
“你们怎么比我们还快?”
维克多和格里菲尔推开酒馆的门,在老板的指引下沿楼梯而上,在二层走廊的尽头露台找到正等着他们的杜卡特和伊桑尼亚两人。
“居民区需要注意的事情不多,而且路程也比你们要近。”伊桑尼亚给两人的面前各自放上一杯麦酒,而后便默不作声,一副‘等听’的样子。
贸易区距离居民区有一段距离……
维克多一边喝着手边的麦酒,一边讲述他们的所见所闻,格里菲尔坐在旁边静听,在某些时刻插言进行补充。
在迪肯的引领下,两个人先绕行到瑞拉格的前面,然后从瑞拉格旁边的小巷子走入名义上的贸易区。眼前的建筑将空间压缩,不多的天光顺着建筑间的部分落下,让并不宽的小巷不至于漆黑一片。
密密麻麻的店铺,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充斥于空气中,店铺前大部分镶嵌着装设玻璃的橱窗,展示店内的商品。
“这城镇的物品上看去还不错……”格里菲尔停在橱窗前看向里面,橱窗用窄窄的木头做框,嵌着透明的玻璃,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摆在玻璃后面的角落,盒子呈打开状态,里面装着一枚由彩色玻璃拼成的小枚徽章,徽章的样子看不太清。
“是吗?”维克多兴趣缺缺地看着周围,似乎对另一侧的烤面包更感兴趣。
“…………”格里菲尔看着维克多,摇了摇头,走向另一处地方,那里的招牌上刻着装满货物的大篷车。而在店铺前面堆满了货物,大部分都是些日常用到的篮子、木板、绳子和水桶等等。
“这是什么……?”就在格里菲尔刚想离开这件铺子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维克多拉住了衣服。
“什么让你大惊小怪的?”顺着维克多的手看过去,格里菲尔看到了一个三角形带分叉和把手的铁架子,铁架子上连接着两个圆形的轮子,而铁架子的中间位置有一个三角形的软垫,他还看到轮子之间有一条铁质的链条相连。
这是什么……他看着铁架子上的锈迹斑斑,还有被腐蚀出来的坑坑洼洼,认真想了一阵,却没有想出来是什么。
“也许是什么上古科技……我们还不知道的技术。”格里菲尔很肯定的点头,经过仔细搜索,他不得不承认在他的脑海中并不存在这种东西。
“两位想买点什么?”他们站在门前讨论的身影,早已被杂货铺的老板注意到,老板笑脸相迎,双手不那么夸张的搓了搓。
“额……”维克多显然略显尴尬,他挠了挠头,看向格里菲尔。
“有绳子和火把吗?”格里菲尔即答。
“当然有,你们要多少?”
“五根绳子,五个火把。”
“……”老板听到这个数字,稍稍一愣,随即恢复了正常,“好,三个金币。”
他转瞬即逝的表情并没有逃过格里菲尔的眼睛,只见精灵掏出了五个金币,将其中三个交到老板的手上,“给。”
老板看了看另外两个金币,转身去屋里拿来了五根绳子和五个火把。
“交给他吧。”格里菲尔指了指站在身边的维克多。
“诶?怎么就给我……”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维克多,抱着怀里的火把和绳子一头雾水。
“看老板你的神情,好像对这些绳子和火把的数量有点熟悉啊?”格里菲尔笑眯眯的问着,同时把玩着躺在手心的金币。
“嗨,告诉你也无妨,前几天也有两个人来买了跟你们数量一样的绳子和火把。”老板倒是坦诚,“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满满一大马车。”
除了刚刚讲的那些,还有蜡烛、粮食、水、烛架,还有日常生活所需要的大部分物品,老板给了好长一段物品名单。
“他们自己的马车吗?”
“不是,我将店里的马车借他们,在他们用过了以后,又给我送了回来。”老板笑了笑,“当然,还给了一些额外的小费。”
“那你知道他们将那些货物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不知道,我没跟着去……”老板摸着自己的下巴,“不过回来的时候轮胎上有黄色的木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找找看?”
“明白了,谢谢老板。”格里菲尔的眼睛在老板的身上转了几圈,又在店铺里转了几圈,最后将手中的两枚金币放在老板手里,“小费。”
“多谢惠顾!”老板的脸上像是开了一朵灿烂的花,大声喊着,目送格里菲尔和维克多的离开。
继续向前前行,两个人还看到了特别大的一片区域,人与人之间擦肩摩踵,而在人群的两侧,是一个又一个摊位,一辆又一辆摆满了瓜果蔬菜、不同肉类,叫卖声交杂在一处……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新鲜的鹿肉……”
“这边有新鲜的蔬菜,来买哟!”
“伊桑尼亚大概会乐意来这里看看的。”维克多在一个摊位上拿起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果实看了看,果实只有他指尖大小。他丢了一颗在嘴里尝了尝,酸酸甜甜的,感觉还不错。
“你在吃什么?”
“黑星星。”维克多将这小小的果实同家乡的那种果实对应上了,口感稍微有些差别,但味道没差别。
“黑星星?”格里菲尔有些困惑的拿起了那种小果实看了看,又尝了尝,“感觉还不错,买一些回去吧。”
“谢谢惠顾!”一旁的摊位老板在给另一位客人结账之后,手脚利落地将两人挑好的小果实装袋包好,并且收了对应的金币。
“黑星星?哦……黑星星。”杜卡特听到这个名字略显疑惑,随后便想起了什么似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维克多歪头看了看杜卡特,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讲什么其他的,只是从包里掏出了那包包好的黑星星。
“尝尝吧。”格里菲尔将包装打开,露出成堆的黑色小果实,果实就如他们所说,个个犹如手指尖般大小,散落在包装上似是散落在天幕上的星星。
“这是龙葵。”伊桑尼亚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一棵丢进嘴里,“还不错。”
“龙葵……是这个植物的系统名字,被学术会记录在案。”他继续补充道。
“我们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维克多不打算在这种小水果上继续纠缠,话锋转向去居民区的两人。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伊桑尼亚看了看杜卡特,对方只是沉默无语。
离开方特家,伊桑尼亚和杜卡特慢悠悠向南走去,几条主干道贯穿这个区域,无数分支小巷从主干道延伸而出,房屋节次鳞比排列在道路周围,一条条绳索系在两栋房屋之间,上面的衣物如旗帜一般随风摇摆。
路上的行人有的不急不忙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有的脚下如风,快步从他们两人身边跑过,还有的头顶着篮筐走入家门,里面似乎是摆着可口的水果。
这里还真是平静……
伊桑尼亚感受着风中的味道,是香甜的葡萄干面包。
“小心!”
惊慌的提醒声撕破了这层在空气中存在的安静,吱嘎嘎的尖刺声同时在他们的身边响起。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巨大的柜子用绳子在空中吊着,歪歪扭扭的滑轮摇摇晃晃,不堪重负。而在柜子的下方,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笑着跑向自己的妈妈。
“啪嚓”一声,载着滑轮的支架突然断裂,柜子直直向小女孩砸了过去。周围的人大多惊叫且慌乱,不过更多的人则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咚!”柜子砸落地面,声音顺着空气传出去好远,烟尘飞起。
“索菲亚!”小女孩的妈妈快步跑向柜子的掉落地点,“索菲亚!!”
“妈妈!”烟尘中传出了小女孩的哭声,而后一个不太高的身影从还未消散的尘埃中走出,怀里抱着那名白衣服的小女孩。
“谢谢你!这位……”小女孩的妈妈看到索菲亚被一名穿着皮甲的矮人抱着送出来,赶紧跑过去接过了自己的孩子,向对方道谢。
杜卡特摆了摆手,“快看看她的情况,不用道谢。”
“谢谢,谢谢。”小女孩的妈妈蹲下,将小女孩放到地上,擦了擦女儿脸上的眼泪,同时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没有任何的伤痕,“不哭,不哭,妈妈在这。”
“……”救了小女孩出来的矮人还想再观察观察母女俩的情况,却听到一旁突然传来压着气音的喊声,“杜…卡…特!快来帮忙!”
“!”杜卡特被这声突然的大喊惊醒,赶紧向身后的大柜子跑去。
刚刚在柜子掉下来的瞬间,他跟伊桑尼亚几乎是同时行动,他将小女孩带离会被衣柜砸到的范围,送去给小女孩的妈妈,而伊桑尼亚则用双手接住压下来的柜子,不让它倒下。但柜子很沉重,以他的力气也只能维持柜子保持原地不动,而无法再推开分毫,急需其他人的帮忙。
好在柜子的所在位置距离杜卡特并不远,在伊桑尼亚支撑的力气全部流失之前,杜卡特成功赶到,将柜子推正,不再倒向某一边。
搬运柜子的工人此时也赶到附近,拼命向他们道歉和感谢。
“最近家里在粉刷墙壁,大事小事不断,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了。”房屋的主人也赶了过来,向两人道谢。
“请小心一些。”伊桑尼亚摆了摆手,请主人家不用在意,“前两天也发生其他事情了吗?”
“是的。”主人家点点头,“石灰沙浆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送到,粉刷墙壁的染料被碰倒,木头梁架突然断裂……”她说了一些事情,听上去都是些损害不那么多的事情,只是很多事情都堆到了一起。
“原来如此,那请加油。”两个人向主人家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前走,去探查居民区的其他地方。
“染料被碰到?”格里菲尔注意到这个细节,将自己的目光从酒杯上的图案移开,“那位主人讲了是什么颜色的染料吗?”
“黄色的。”一直沉默的杜卡特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且提出了新的问题,看向格里菲尔,“这跟你们在杂货店老板那里得到的线索一致。”
“就是这里。”若有所思的格里菲尔点点头,“车轮沾着黄色的染料,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至少是个方向。”
他喝了一口酒,缓一口气继续说着,“等下我们就沿着这条线去找,至少从他们买的东西来看,他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维克多将手中酒杯置于桌上,沉沉地打了一个酒嗝。
自酒馆离开后,几个人先绕行去杂货店,据伊桑尼亚的说法是他有些线索要看——再次给杂货店老板一枚金币之后,他见到那辆送货的车,仔仔细细地看过车轴上挂着的车轮,约有四寸宽,用很结实的木头打造。
看过车轮之后,他还想老板询问那些人所购买货物的重量,得到准确数据后点点头,并向老板表示感谢。
“走吧,我们去找人。”他并没有等其他人的同意,便径直离开杂货店,向居民区而去。
二次轻车熟路,他们很快便来到那个柜子掉落的所在地。经过一番仔细寻找与观察,伊桑尼亚在一处打扫得很干净的土地浅层找到一些渗入土层的漆料,是黄色的。
“黄色的木漆,那辆车经过的地点很可能就是这里。”虽然是猜测的话语,但他很肯定。
“是的。”其他人点点头,在伊桑尼亚寻找黄色木漆的同时,他们也向其他居民进行了打听,确认最近这段时间,只有这一块地方被洒过黄色木漆漆料。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异常漫长,因已经过去两三天的时间,地上的痕迹几乎找寻不到,庆幸的是——天未下雨。
“在这里,”伊桑尼亚在花费近一个水时钟的格子后,终于在一处没那么多人经过的路面上发现他正在寻找的车轮印,四寸宽。
循着隐隐约约的车轮印前行,车轮印带着他们来到一座看上去破烂不堪的仓库前,这栋两层的建筑静静立在地面上。仓库的墙壁用普通的木板搭成,有些木头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腐朽断裂,四壁的窗户均被木板条封死,看不到内部是什么情况。转过一圈,他们没有找到除了大门外的其他入口。
伊桑尼亚刚刚把手伸到门把手的旁边,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门在风的作用下轻轻晃动。
“……”略一迟疑,他闪身站在门轴一侧,反手慢慢拉开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才探头看向里面。仓库里面大部分是空的,只在西北角堆着一些装着食物、水袋、麻绳和其他补给品的箱子,还有一些空着的笼子,里面残留的毛发来看,曾经有几只羊和几只兔子被关在里面。
一扇活板门藏在它们组成的障碍物后面,拉开活板门未带起一丝尘土。
沿着活板门下方的石梯而下,几个人来到一间有着青石板砌成围墙的地下室,地面由灰色的长条石铺成。墙上装着黑色铸铁雕花的烛台,有很多棕色的锈痕覆盖在铸铁表面,上面的蜡烛安静燃烧,烛光另几个人足以看清这里的情景。
转头看向地面的几个人先看到以血液作为颜料画成的法阵,此时已变为黑色,几只宰杀后被放空体内鲜血的羊和兔子的尸体随意被丢在法阵之中,地上却没有很多血液残留。还有四具干瘪的尸体被羊和兔子围在中间,两个黑头发、一个金色头发,还有一个蓝色头发。勉强能辨认出的特征符合迪肯的描述——是肯特、拉特、卡尔所和阿雷斯,他们的脖子上都被割开一道长且宽的口子,伤口处的血液开始干涸。
法阵周围,就如同墓穴中一样,烧着焰色为黑色的蜡烛,一共六根,将圆形的法阵外围平均分为六等分。
“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巫妖法杖!他们走了,离开了!”格里菲尔锤着墙壁,手上的肌肉在力的作用下变得红肿。
“别灰心。”杜卡特拍了拍他的肩膀。
带着并不多的收获,格里菲尔沉默地跟在其他人的身后,他在思考衍生出来的一个问题:巫妖法杖大概率被冒险小队剩下的那人——芙力朵带走了,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啊!!!”突然传来的惊叫声迅速传遍整个奥林镇,而几个人也很快辨别出声音的源头,来自奥林镇的圆形中心广场,再不耽搁,他们拔腿向广场赶去。
广场的水池已然停止喷水,一名身着黑袍的人手拿一柄木头做的黑色法杖飘在空中,法杖的顶端是长有黑色羊角的山羊骷髅头,头部两个凹陷的窟窿中放着碧绿的光芒。
沙克塔拉…沙克塔拉…
阿多尔克抹迪凯……
黑袍人沙哑的声音传进每个人耳中,几秒前还在惊叫逃跑的人变得很安静,齐齐向黑袍人所在的地点走去,脚步缓慢,神情恍惚。人群越聚越多,形成厚实的人墙,所有的人都抬头看向那柄羊头法杖,张开嘴巴,双目无神。
“快打断他的法术!”格里菲尔向身边的其他人喊着,他们几个人是仅存的、未受到黑袍人咒语影响的存在。
……未图拉斯科克!
随着黑袍人的一声大喊,黑色的光芒以法杖为中心向外扩张,包住喷泉、包住四周的人墙,包住正跑向黑袍人的格里菲尔等人。最后,这光芒将整个奥林镇全包裹在其中。
……………………
飞着飞着,格里菲尔突然发现自己的背后空空,什么也没有。就在他错愕之时,他的身体开始向下坠去。
怎么回事?我的翅膀呢?
他并未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便被无数只爬上他身体的手臂——人的手臂拉入一个黑洞中。
……………………
杜卡特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他伸手抓住枕边的匕首。脚步声来到他所在的房间门前,随即门被一下又一下撞得晃动不止,随时都可能会倒下。
再见!
他背起床边的背包,推开窗户跳出,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掉落在一张大网中。
怎……?
连问问题的时间都没有,无数只手臂便把他拉入黑暗中。
……………………
维克多手握紧自己的巨斧,冲向正向自己冲锋的敌人,双方的对撞在一起,敌人倒着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而他自己也并不好过,在晕过去之前,他看到自己的身体上爬满了黑色的手臂。
……………………
人的叫喊声,水流的哗啦声,树木被炙热的火焰吞噬,所发出的噼啪声。
空气中的热浪拍打着伊桑尼亚的脸庞,他还在拼命将水泼向不断肆虐的火舌,却发现都是徒劳。
燃烧的巨木轰然倒塌,嘎嘎嘎嘎,木头与木头之间的摩擦声在伊桑尼亚的背后作响,正正砸向他所在的地方。
黑色手臂伴随火焰带来的剧痛,一并将他吞没。
糟了!晚到一步!
一点光亮在黑暗笼罩的范围内穿梭,快速移向格里菲尔等人倒下的地方,停下,检查。
失去意识了,不过还有希望,试试吧。
光亮将手中的木牌一一放在四人的手中。温柔的白色光芒将四人的身体覆盖,阻绝黑暗,伴随着祈祷。
醒醒!你们还有希望!
迪亚特的声音近乎同时在伊桑尼亚等人的心中响起,一阵柔和的光芒将他们从无尽的黑暗拽了出来。
睁眼,几个人同时看到正在祈祷的迪亚特,他向几人笑了笑,同时停下念诵。
“既然醒了,那就请来帮忙吧。”他从怀中掏出了圣徽,上面刻着至高神的标识——一只飞翔的鸽子。
万众之上的至高之神,
求祢赐予力量,驱散这黑暗,拯救众生。
祢忠诚的仆人向祢祈求,请给予祢的恩赐!
………
……………
他的话语并不多,一次又一次重复口中的祷词。
“……”
黑袍人注意到他的动作,直接用法杖指向他的这个方向,黑暗中传来“哒哒哒”缓慢的脚步声,听上去更像越来越近的雨点落地之音。
“保护迪亚特!”维克多抓牢从背后摘下的斧子,他没有离开其他人太远,只将靠近的僵尸清除出安全范围。
“别出光线范围。”格里菲尔召唤出几个明亮的光球,三不在四周,在这黑暗中形成一盏明灯,极为显眼。
“他们太多了。”诚如杜卡特所言,僵尸们铺天盖地向他们围拢过来,一层又一层,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伤亡,也不在意疼痛,就如潮水般向他们涌来。
纵然如此,他们还是尽量在不造成致命伤害的情况下打晕那些僵尸,只是…这并不那么容易。
“嗖!”空气中悄然闪过一丝不那么引人注意的黑色丝线,丝线直接扎进迪亚特的心脏处,便消逝于空气中。他雪白的亚麻衫上渗出红色的血液,高举圣徽的那只手也同时垂下,人也倒在地上。
距离他最近的伊桑尼亚快步跑到他的身旁查看,“迪亚特!迪亚特!”
“还没死,”迪亚特摆了摆手,“仪式要继续,还需要继续念祷词。”他将圣徽慢慢塞到伊桑尼亚手里,不言自明。
“可……”
“按照我的词就可以,跟着我念……”迪亚特一句一句地让伊桑尼亚跟着自己复诵,虽不明白,但伊桑尼亚照做了。
他跟着迪亚特的声音复诵直到声音重合,手中圣徽的光芒重新亮起、扩散,驱散黑暗。
笼罩着小镇的黑暗被光明那个驱散,黑袍人失去了对僵尸的控制,那些僵尸都愣在原地,傻傻站着,不再攻击伊桑尼亚等人。
沙克塔拉……
黑袍人的声音再次出现,羊头法杖的凹陷处——绿光又一次亮起。
但是——
黑袍人可以成功一次,却无法成功第二次,杜卡特绕到喷泉的后面,爬上喷泉,踩着喷泉的顶端作为踏板,向上高高跃起,猛力从黑袍人手中将巫妖法杖抢在手中,落地时翻了几个滚,起身后立即向伊桑尼亚等人的方向跑去。
黑袍人在他的身后追赶,迎面却撞上一颗飞来的火球。红色的球体爆发出滚烫且足以灼伤皮肤的热量,黑袍人被整个裹入火球之中,衣服被烧成灰烬,皮肤被烤焦,人肉被灼烧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焦黑的躯体摔落在地,登时四分五裂。
杜卡特被身后的热浪掀飞,直接落在维克多的脚下,对方的斧起刃落,巫妖法杖断成两半。
呼呼呼……
在场的几人重重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不想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迪亚特早已闭上双眼。周围的僵尸晃了几晃,纷纷倒地,砸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并没有战胜坏人的庆功宴,也没有拯救了小镇居民后的欢呼。在教堂中幸存下来的神职人员和少部分居民匆匆赶来,将迪亚特救起,并且对整件事进行善后——救助陷入昏迷的居民,清点被杀掉的镇民们尸体。
次日,从昏迷中恢复意识的村民由幸存者口中得知是——迪亚特、格里菲尔、杜卡特、维克多和伊桑尼亚解决了这件巫妖法杖引起的事件。
该如何对待他们几个,却发生了分歧:一部分人要求解决他们为死者偿命,但被另一部分人拦住,认为他们是救了小镇的恩人,还剩下一部分则在观望。一时之间,几方僵持不下。
而这个风暴的中心,解决了这件事的那些人则在小镇消失了——格里菲尔与杜卡特带着损坏的巫师法杖在事件当晚就离开了小镇;维克多在酒馆睡了一夜,第二天在酒馆老板的掩护下,通过隐藏在酒馆下面的地道,从暴怒的镇民眼皮下溜走。
伊桑尼亚则护送受了重伤的迪亚特,驾着马车赶往圣城,希望可以通过那里的治疗保住这位老神父的命。
不大不小的奥林镇事件就这么落下帷幕,进入某位历史记录者的卷宗之内。舞台上的人回归幕后,各自出发,前往下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