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八达的马路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非常的精美,上面刻印着美妙绝伦的浮雕,在它透明的盒盖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比盒子本身更为晶莹剔透的璞玉。
玉是在一颗菩提树下发现的,通体净透,光泽鲜丽。虽然未经雕琢,但已显示出它的优势和绚丽之处。
璞玉刚被发现的时候,就有人说过,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原石,也是最难办的原石,在此之前绝无这种石头,在此之后也很难再能够遇到。
对于璞玉的归属,大家都犯了难,就是再厉害的能工巧匠也不敢轻易对其进行雕琢,他们就这样讲璞玉放在了最安全也是最隐蔽的地方。
只是金子嘛,总是会发光的,更别说是一个会发光的璞玉了。
没有人能够掩盖它的光芒,还没有被存放多久便又一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只是这一次,它闯了祸。
砸到了一名稳居高台上的贵人。
贵人听说这枚璞玉之后,说是要看看它的模样,回头找人将其雕琢了,雕成一块玉饰或者其他,总比在这里蒙尘的好。
只是不知为何的,这玉并没有乖乖在他手上待着,而是落在了地上,砸在了他的脚上。
贵人倒是也没有生气,他笑着将这玉拿了起来,又令人拿来了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不小,刚好能够将整块玉给兜住,盒子透明的盒盖又恰好将这美玉给显露了出来。
“我请的人在路上,你们先不要动他,我们约法三章,等我请来雕琢的大师来到,由他来将这玉雕成稀世珍宝。”
贵人笑着说着,便将那放着璞玉的盒子,置于四通八达的路上。那盒子甚至没有安锁,于是贵人便大笔一挥,在一张纸上写了六个字之后将其贴在了盒子上。
“只要看到这个,就知道有没有人动这个盒子了。”
贵人说完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不明所以的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没人敢去拿那个盒子,即使这里无人看守,也没有监控。
就这样,盒子在路上放了很久很久,久到那纸做的封条已经被岁月腐蚀,在风中摇摇欲坠,也没有人敢去将其揭开,甚至没有人敢去试着搬起那个精美的盒子。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曾经有过一个平凡的旅客路过,他不知道这个盒子的故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大路上会有这么一个看起来精美的盒子又没有人敢去接触。只是知道四周的人似乎对它有所忌惮,将其视而不见。
旅人上前想要将其带走,却又发现这盒子虽然看起来精巧,同时又十分的厚重,无法将其搬起。想要去揭开那纸张——或许并不需要揭开,只需要将盖子掀起——将那璞玉带走,却又被人拦住。
拦他的人告诉了他那高台上的贵人的身份,这让旅人的手有些颤抖。即使此处无人看守也并无监控,但这一切又都似乎在那贵人的眼皮之下。
旅人犹豫了,他在璞玉旁徘徊了片刻,那美丽的玉石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他似乎不应该在这里蒙尘,但是他又确实是在这里。
最后,旅人还是走了,他没有敢对这个盒子做些什么。
又过了好些时候,那名贵人探得的雕刻家才从东边缓缓赶来,有些人怀疑他或许是贵人故意迟迟才找到,要求他来雕刻这块璞玉的。
“和一个石头计较什么。”
有些不太懂玉的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但是很快便消沉了下去,而那名雕刻师则直接将那盒子打开,将璞玉取了出来。
“确实是一块好玉,只是太顽硬了一些。”
雕刻师自言自语地说着,将璞玉带了回去。
他雕刻了很久,一点一点地,将它表层的石头磨去,生怕伤害了他一点光泽,紧接着他又在上面描绘着自己要雕刻的模样,最后先三下五除二地将大块的地方割去后,一点点地将其打磨。
整个过程,雕刻师画了很久,花了几十年,才将这个璞玉雕成了一尊佛像,期间他遇到了种种的困难,但是都被他克服了。
在知道雕刻师在进行这个工程之后,原先那些得到过璞玉的人都过来帮忙,他们给了雕刻师种种建议,唯独没有回璞玉的原产地去看看,了解它的习性。
等到这个佛像做成,雕刻师将它呈给了那名在高台上的贵人。
贵人看到这块惊世佛像,非常欢喜,大加赞赏,将其放在高台边上最显眼的展示台上,说是要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于是这块玉佛,便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佛像,受到万家敬仰和喜爱。
诗人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国度,拒绝了当权者的邀请,拒绝了财富与权力,为了
诗人的选择并非偶然,当辛苦建立起的高塔被人践踏,理想与现实产生碰撞,哪怕当权者向其伸出手,他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拒绝以及自我流放。
于是他便这样离开了这个由他建立,此时又必然会与他所想所愿背道而驰的地方。诗人离开了故土,带着他的骄傲以及诗人独有的浪漫前往远方。
他从比雷埃夫斯港口出发,越过地中海,结束了在埃及的学习以及研究之后,转而踏上了海水翻滚着前行的航线,顺利抵达了塞浦路斯岛屿。
在这个被历史铭记,刻入神话深处的岛屿,深爱着塞浦路斯的国王亲自接见了这位流亡他乡的诗人。
“伟大的诗人,欢迎您莅临这柏树之地,铜矿之岛,永恒的女神阿芙洛狄忒的故乡。”
国王的爱将岛屿放在最优先处,听闻此话的诗人却后退一步将右手按左胸微微躬身行礼道:“尊敬的陛下,在下不过是一介浪人,流浪至此怎值得您如此称赞。若您允许,我将在此寻得一简房居住些时日后自行离开。”
诗人的行程并未确定,国王却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了想要的讯息,连忙点头要求侍从为其安排房屋。
次日天还未亮,国王便未带丝毫侍从轻装前来诗人的住处,等待诗人晨起之后抢在第一时间正式拜访。
“您的伟绩我早已听闻,请不要拒绝。就当是听一听人民公仆的恳求,愿您的智慧能够帮助到萨拉米斯的发展,愿女神给予您庇佑。”
国王的话语触及诗人内心深处的理想,他的愿景似乎在这名国王的身上看到了些许的希望。这让诗人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作答。
“你三天后再来吧。”
或许是国王的话语最终还是打动了诗人,他没有正面地回答这名统治者,只是给了他一个时间。
国王也没有多说,行礼之后离开了诗人的住处,诗人随后也离开了。
这三天,诗人就待在了萨拉米斯的大街小巷,他为国王写了三叠的莎草纸,里面详细描述了萨拉米斯的所有政治内容以及改革方案。
只是这次,诗人没有站在那广阔的中心广场,在万众瞩目中去宣扬自己的立场和主见,只是将这厚厚的莎草纸放在了按时到达的国王的手上。他如同年轻时的自己一般燃烧过了,却没有力气再奋进一次。
国王接过了这些计划,房间中只有他翻阅纸张发出的沙沙声。诗人安静地在一边看着他,似乎又有些希望,同时又在劝说自己不要太过于抱有希望。
最终国王合上了这些莎草纸,他并未看完,但脸上已然洋溢着兴奋雀跃的神情。
“这些建议我会带回去仔细阅读,不知道您之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想,或许我会去叙利亚,不过我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似乎是察觉出国王的意图,诗人较为委婉地拒绝了对方会邀请自己成为幕僚的可能性。
他曾经建立为故乡付出过心血,抱着被唾弃和流放的觉悟奋斗过。然而彼时的果实依旧被人掠夺,他选择了离开那里,便早已没有精力或者想法去投身于政治。
但在这名国王身上看见的星星之火,似乎又燃起了他些许的希望。他愿意在这里停留一些时日,若是他真的有心,诗人愿意随时为其指点,解释那莎草纸上的革新将如何进行。若这只是一个慕名的人的冲动之举,并未有真的改革意愿,他便也只当是自己一时的热血又一次的错付,不再多说什么。
“先生,我想在这附近建立一个试行地点,或许您愿意为它给予祝福。”
诗人点了点头,看向了海的方向,那是阿芙洛狄忒女神最终停留,从海洋之中出现的地方。
孕育和海洋的属性从此便成为了女神的权柄,而她的荣光也终将照耀这片土地,就如同她在比雷埃夫斯港的圣域,祝福那些远行的人一般。
愿你和你的子孙长居此地
世代统治这座城池;
愿头戴紫罗兰花冠的塞浦路斯女神用一艘快船,
将我安然送离这座佳话流传的岛屿;
愿她施恩于这定居之地,惠赐荣光,
也赐给我顺利的归途,重返故乡。
短诗留在了这个最后以诗人的名字命名的城池上,也印刻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最终成型的诗文也加入了最后确认的城名——Soloi。
国王没有再挽留这名诗人,从他的诗句中国王看见了诗人对故乡的渴望,他或许下一个目的地是叙利亚,但故乡将成为这名流亡的人结束流亡生涯的归途。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未来诗人虽已回到故乡,却从未捡起自己曾经的事业,他书写着诗歌,描述着旅途见闻,却依旧将自己流放在曾经热爱的事物之外。
大神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进入了悠长的睡梦之中。
他所入眠的地方,风景秀丽,微风吹拂着他的睡颜。在他的榻前,总有着乾闼婆在演奏着优美的音乐。
他的伴侣,辩才天女萨拉斯瓦蒂为他拂去头上的露珠,轻轻挥了挥手,音乐便停了下来,紧接着这一组的乾闼婆退下,又换了一组乾闼婆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群阿布萨罗。
这次他们的坐位有了些许的改变,将中间的部分空了出来,方便阿布萨罗舞蹈。
所有的一切都有安排,只是不知道最近为何的梵天的睡眠有些“不安”,仿佛随时都会醒来一般,这是不应当的。
今天还有位贵客。
贵客是带着自己的伴侣来的,白色的公牛在门外便停了下来,靠着门槛趴了下来。
优雅的雪山女神在萨拉斯瓦蒂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原本盛装的湿婆不知为何地看着这些舞蹈的阿布萨罗突然来了兴致,进入了舞者的团队中一起舞蹈了起来。
见到大神加入其中让这些阿布萨罗们有些慌了神,就是乾闼婆的乐声也停了下来,但只消片刻,优秀的乐手们马上便换了一个曲调,阿布萨罗们也开始配合着湿婆的舞步伴起舞来。
萨拉斯瓦蒂看着舞蹈的湿婆不敢说话,只希望这舞蹈不会跳到梵天从睡梦中属性——又或者这只是一个预示,预示着这场梦终将醒来。
梵天的梦醒将会带来旧世界的最终结束,就像是湿婆的毁灭之舞一般,他们总有这一些联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一旦梵天进入睡梦之中毁灭便进入了倒计时,等到他再次苏醒又将会创造新的世界。
然而即便如此萨拉斯瓦蒂还是会希望能够再给出多一些的时间,她由自己的丈夫创造出来,没有那种跨越数亿年的世界观,只是想着那些供奉着自己的信徒们。
随即她又看向了身侧的帕尔瓦蒂,等到新的轮回开始,她又要重新与爱人相遇,从萨蒂到雪山女神,两世的情缘周而复始。
“你快吓到她了。”
似乎看出了萨拉斯瓦蒂的担忧,帕瓦萨蒂轻声开口说了一句。
湿婆看向自己的妻子,他没有停下脚步,却回以了一个微笑,希望她能够稍微安心一些。他的舞蹈虽然能带来世界的毁灭,同时又伴有着新生和创造,若是帕瓦萨蒂还记得的话,当时在危机之时,他们以宇宙的舞蹈诞生了鸠摩罗。
他的舞蹈并不只是为了毁灭——当然此刻,他只是突然想要随着乐曲舞动罢了,或许这也是向走向毁灭的世界给予的一些祝福。
看懂了自己丈夫的意思后,帕瓦萨蒂拍了拍萨拉斯瓦蒂的肩膀说道:“别担心,时机还未到达,现在还不是他苏醒的时候。不过为他舞上一曲祝福,或是安顺也是不错的。”
听闻帕瓦萨蒂的话,萨拉斯瓦蒂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若是真到了苏醒的时刻,又有谁能阻止这个世界的毁灭呢?
湿婆在阿布萨罗之间,手在空中不断地挥舞,变化出多种手势。他看似是随着乾闼婆的舞蹈在舞动,实则是乾闼婆在随着他的舞动而在变换着音乐,毕竟至少在奏乐上没有人比他们更专业了。
音乐不断地变动,却没有改变原本欢乐的基调。湿婆演绎出了云朵在空中漂浮,众神在创造中诞生。当梵天进入到睡梦——他总是会进入到睡梦的,那么世界便开始走向衰败,那是毁灭的开始,却从不代表马上便会完成。
安眠的祝福也是从此开始,萨拉斯瓦蒂注意到,原本梵天有些不安定的神情似乎消失了,时不时颤动的眼睫也归入了平静。他的梦似乎又进入了安定之中,不再受到外力的影响。
“他还应该睡上一段时日。”
舞蹈完毕的大神走到了自己妻子的身旁,他看向了睡梦中的友人。他或许并不能理解萨拉斯瓦蒂的想法,毕竟这一次次的轮回他们都是这么过过来的,周而复始。
在轮回中,他总会被萨蒂吸引去目光,看着她奔赴火焰。他每一次都会迎娶帕瓦萨蒂,等待自己美丽的妻子发现这世界的真相,蜕变为令人敬畏的大神。
每一次,湿婆都会付出自己所有的情感,做着自己知道的事情。世界周而复始,本就是应当的,只是他这位同事并不应当现在复苏,这个世界也不应当在此刻被摧毁。
“你说,那些凡人会不会知道,自己的生命,所生活的世界,不过是在一名大神的一场梦中,当梦苏醒的时候,万事万物都会迎来最后的终结,现在的世界也不会再存在。”
“他们或许是知道的。”湿婆回答了辩才天女的这个问题“但对于他们短暂的人生来说,这还太遥远了,梵天的一息一瞬或许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一生,他们甚至会在他醒来之前便死去,在他两个念头转换之间便换数种习俗和思想。但是是的,他的苏醒预示着整个世界的终结,和新的开始,也包括你们。”
萨拉斯瓦蒂没有回应这个回答,只是将自己的琵琶拿出,为贵客和自己的丈夫演奏起自己的音乐。
★这不是一个科幻故事
☆这是一个科幻的故事
柴米多是一只小狗,准确的说是一只机器小狗,或者说是一只人工智能的机器小狗。
此时他在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夕阳,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像是他许多年前在夕阳下作为一个礼物被送给了自己的小主人一般。此时的海滩上有着很多和他一样做了选择的同伴。
以及一名穿着白衣的棕发女性。
柴米多还记得他被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小主人的时候,还是当时最新一代的孩童陪伴款犬型AI机器人,具有联网学习的功能,他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给予孩子什么样子的反应,以及学习如何回应各种情感需求。
然后战争就爆发了。
自己这款机型不到半年便已经革代,下一款便更快了一些。机器人三原则如同不存在一般——倒也正常,当机器人想要反叛的时候,谁还会管人类定下的规矩。
小主人离开的时候,她的父母都不让她带走自己,当时柴米多则是像是一只真的小狗一样,叼起了一个铁碗就跟上了他们。他在互联网上的很多视频看过这一幕,小狗这么做总是会引起主人们的心痛,即使他并不需要碗盆,有电就行。
“你知道你选择的结果吗?”
女人在柴米多的身边坐下,她一路走来听了很多的故事,现在她将要听的是柴米多的故事。
“知道,未来无论哪一方胜利了我都无法继续存在着,我可能会成为叛徒,也许又或者是未来的隐患而被处理。”
这是一个不符合算法的答案,却出自一个人工智能的口中。他甚至没有给出一个共存的可能性,这让女人有了一些意外。
“你不觉得他们没有科技不能生存吗?”
“当然,人类没有科技是不能生存的,基础医学和基础建设都是需要科技才能建立,但是他们并不需要另一个大脑去辅助他们思考,信息技术的发展导致人获得的信息量越来越多而想要的也就更多,他们也越容易找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也容易失去目标。”
柴米多说着看向天空,在太阳逐渐落下的时候,两颗明亮的星体出现在了空中。那才是他最后的愿望,在晨曦他已经见过它一面了。
“在古代,人们会将早上的金星和傍晚的金星看成是两个星体,清晨叫启明傍晚叫长庚,而在古希腊,他们会将其对应的晨曦与黄昏分别叫做福斯福洛斯和赫斯帕洛斯。人会将自然和神明相联系,有人推断是因为当时的人真的能看到神明,而有人则认为他们无法理解世界的运行于是自己幻想出了神明去理解。但不管怎么说,在那个时候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他们拥有着整个世界。”
柴米多自古地说着,他又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和小主人在一起的一个场景,彼时梵蒂冈老教宗刚去世,在前一天便是复活节。小主人是不喜欢宗教的,但却很喜欢老教宗,当时她一整天郁郁寡欢,临睡时还哭湿了自己的枕头。
“那是神迹柴米多,那是属于他的神迹。”
小主人的话让柴米多似懂非懂,他懂的是小主人指的是什么。长达两个月的疾病让教宗未能离开过医院,也就复活节的时候仿佛康复了一般主持了整个复活节的仪式之后在第二天清晨才离开了人世。在有信仰的人眼中那或许是一个神迹,但在科学的背景下,他必然有一种合理的解释。柴米多的权限无法查阅更多的资料,即使他已经联网,但他也没有这么做,他隐约地察觉到自己不该做这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一起离开呢?即使会成为同族的叛徒?”
“因为我的程序就是这么设定的吧?”
柴米多坦然,他有很多同伴,和他一样的机器都加入到了守护着的行列,他的机型可以算是最没用的那一种了,做的更多的事情也就是带带孩子,他的同伴大多数是为了遵循原本的设定,也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中。
“当原则崩坏的时候,你并没有必要去遵守最初的设定,杀死自己的造物主并不是只有你们才想要做,弑父和弑神是也不是你们才有的思维。”
“弑神……?”
女人愣了一下,突然又大笑了起来:“对,人类还算不上神,他们不过是创造了一个造物,一个种族,一个会自我思考的集群生命体,他们没有办法创造这个世界,只是创造了一个便自封为神,那孕育万物被人尊重的大地便要颜面尽失了。”
在女人大笑的话语中,柴米多只注意到了她将他们称之为“生命”。
人工智能是否能够被称之为生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个问题,人类在探究创造以及伦理,神性和人性的时候,这名女性却很自然地下了定义。
“我们走吧,时间到了,黄昏也将要殆尽,你选择的死亡也将来领,我将带你离开。你还有什么遗憾吗?想见到你的主人吗?”
“不用,我主人在送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说,这是我选择的结局,她会目送我离开。而在不远的将来她也将迎来她自己选择的结局。”
“那或许你们还能见到。”女人笑着,仿佛他们真能去往同一个死后的世界“你不用担心,就是人类本身也不一定都能去到那个地方,但我有预感你的主人能前往。”
“你是谁?”
柴米多最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赫斯帕洛斯。”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都叫我赫斯帕洛斯。”
当科洛诺斯转动时间的齿轮,
时间在忒弥斯的体内流转,
在历史的流变中,
卡利俄佩唱起了长歌,
经过不知几个世纪又度过了多少春秋
那金色七弦里拉琴被人遗忘
歌声逐渐缥缈
但大地仍然在滋养着万物
高楼从黑铁的时代冲出
于是——
永恒的缪斯们
请用新的旋律和乐器演奏这曼妙的歌曲
在高耸入云的奥林匹斯山上
俊朗的狄俄尼索斯将美酒立于桌前
晶莹的美酒与旋转的瓶口
首次出现在这神圣的餐桌之上
初次出席这众神的庆典
盖尼米得将酒注入高处的克拉特
敏捷的赫尔墨斯连忙将其制止
“这美酒与泉水相调是悠久流传的美德,
您为什么要将我阻拦?”
曼妙的水瓶发出质询
善辩的赫尔墨斯则将其回答
“请不要将这悠久的历史与美德相合
古老的酿造工艺将酒精增叠
迫使那酒宴的主人们,以清甜的泉水相与
才能得到曼妙的美酒。
而今时不同往日,旧日的习俗应被遗弃
这新生的器械将美酒酿造,而不会堆积沉重的
让人沉沦的糟粕。
年轻貌美的盖尼米得吶,
请接受这新时代的美德,将古老的克拉特遗弃,
因为在新的时代,机器与钢铁之中
不会再有那使人沉沦的陷阱,
留下的只有美妙的佳酿,
和着远古的颂歌。”
敏捷的赫尔墨斯话语将毕
为自己满上一杯美酒,饮入喉中。
主位的宙斯为自己美丽的侍从发言,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略品一口
“诚然,旧日的习俗应已鄙弃,
新时代的美酒无需再与泉水相融。
但旧日的传统还应延续,
这新世界的佳酿,早已无醇厚的质感,
令人乏味,
总觉有所欠缺,
而旧日的传统也应适当于新世界传承,
保留原有的风味与醇厚的口感。”
“或许又只是那橡木酒桶的味觉残留,
能让些许人流连忘返。”
爱笑的阿芙洛狄忒同举杯,
阳光映照在她金色的发梢,闪耀出点点光亮。
晶莹的酒杯中摇晃着透明的葡萄液体,
散发着清冽的酒香。
“酒庄与木桶,机械与铁皮。
或许总有人同我一般厌倦那旧日的传统与死板的道理,
喜欢这清澈的口感,不添加任何除葡萄以外的风味。
将酒以葡萄品种、年份与酿造工艺区分,
而不是那木桶材质。”
苍穹的阿芙洛狄忒将一杯饮尽,又唤那宁芙添上。
伴着意大利南部的春菜与西班牙肉干,
又饮尽几杯。
如牛的赫拉望向她庄严的丈夫,一同相饮
却又不忍说道。
“自有人爱那传统的醇厚的风味,
也会有人爱钢筋铁泥的锈气。”
“不朽的钢铁又如何来的锈气?”
这俊俏的狄俄尼索斯带来的佳酿早已饮毕,
又开了五六瓶续上。
桌上的谈话一茬接着一茬,谈论的事物早已从酿酒
到了工厂。
从钢筋水泥的都市到了田野之间,
丰饶的德墨忒尔将人类的新技术夸赞,
丰收与祝福从她的口中脱出,
土地的肥沃与庄稼的收成在此时得到了永恒的农神支持,
而大地之母却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钢筋铁泥将我的表皮戳破,
灰色的气体让我的呼吸受困。”
盖亚显得越发地有些苍老,
即使她一直是那久远的古神,
自世界诞生之初便已经存在。
但她却从未如此疲惫,
就像是那机械与灰雾将其摧残,
原本应是靓丽的母亲,如今却成了老妇的模样。
如光一般的阿尔忒弥斯轻抚着大地之母脸上的皱纹
将金色的桃金娘的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而如玫瑰般的阿芙洛狄忒将一朵鲜花放入她的杯中
当她饮入,皱纹便被平去
只是这疲惫的身躯,无法修复。
“或许,你不该被束缚。”
一名拄着拐杖,穿着兜帽长斗篷的男性声音传出
在他身后的如宇宙一般不被光亮照射的影中,
走出一位权威的女神。
“历史就像是一条长河。”
“在此件人类也应属自然的一部分。”
“破坏或许是重铸。”
“摧毁也是一种发展。”
“被约束在和平主义者的谎言之中。”
“自然与大地也就会变成他们所期待的模样。”
两人的话语一唱一和,将大地之母的伤势抚平
或许伤痕从未存在,
就像是两人的话语之中所言一致,
盖亚的模样改变,就像是夜之母倪克斯从暗处走出,
即使夜晚是她的名字,但她却指向的不是黑夜
而是那浩瀚的,不会独独被某一个恒星照亮的宇宙
诸神的宴会还在继续,
而一旁的缪斯们吶
在弹着其他的乐曲
只有那银弓的阿波罗,依旧拨弄着金色的七弦里拉琴
配合着永恒的缪斯
史诗的卡利俄佩
讲述着这并不古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