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里岛的落日正要把最后半块曲奇泡进海平面时,突兀走调的电吉他声惊飞了岸边整群鬼鬼祟祟的长翅鸥。
“不——是——吧——”多宝盘腿坐在停泊在沙滩的一处浮木上,左手指尖还夹着半片贝壳把玩,右手却在和不幸被海浪泡生锈了一点的琴钮较劲,手忙脚乱地做紧急护理。呆壳兽趴在他背后的浅滩里,懒洋洋地卷着尾巴和浪花拍出和声,“呼,这样就好了......奇怪,是什么时候泡水的?”
呆壳兽不语,只是发呆。
“降E调还是F调来着......咦,谱子放哪里了。”青年咬着拨片翻找皱巴巴的乐谱,一低头,左耳上的易拉罐拉环耳饰又不慎勾住了琴弦,吓得自己哇哇大叫起来。
——还好记性不好,一点不顺利的小插曲很快就会被忘掉。
多宝揉着不知为何有点痛痛的耳朵,也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远处潮地上的乐谱,开始心情愉快地即兴改调。
左脚打拍子溅起的水花惊醒了睡梦中的余师傅,慢吞吞地绕着自家不省心的训练家转了一圈。海风悠悠地吹,青年索性甩开变调夹,暂且忘记自己最爱的硬核摇滚,任凭海风把弦音揉成随性的蓝调,混着脚边半壳海水与风的天然和声奏完了最后一段。
“Ye, encore!”没有观众也要记得奖励自己,多宝师傅不忘给自己鼓掌喊安可。
“海风吹,海燕飞,远方的游人你何处归??哼哼哼~”
他仍保持着半盘坐的姿势,任由涨潮的浪花漫过脚踝。
暮色正在降临,不远处有管理员驾驶着沙滩车沿营地外围播撒防潮粉末。这种用柯利奇本土植物研磨的橘色粉末既能驱赶蚊虫,又可以在白沙上划出糖果般的渐变色带,变成第二天清晨送给早起旅客的惊喜风景线。
“唉,肚子好饿啊——去找点什么吃好呢......”多宝嘟嘟囔囔地从野生座椅上爬起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顺着营地里烧烤香味飘来的方向四处张望,“肚子都咕咕叫了,回去的路在哪里......话说我跑这儿来干嘛来着?”
就在自由自在的摇滚man嘀咕着“牙乌跑哪儿去了我要去整点烧烤恰恰怎么天都黑了发生什么事了”东张西望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衣角被扯了扯,“欸?”
多宝一低头,和一双温柔的深棕色眼睛对上了视线。
“......” 两双色泽相近的宝石在月光闪着同样的微光。
“哇,我见过你,你是那个金发少爷家的爱管侍!”是穿了小衣服的宝可梦就很好认了,多宝蹲下身子,“怎么啦,是要我跟你走吗?”
系着围裙的管家微笑着点点头,挎满贝壳的藤编篮子在她手上晃了晃。
————————
沿着凯里岛西岸延伸的月牙形沙滩上,几十余顶浅棕色帆布帐篷错落分布,每顶帐篷都搭建在抬高的木平台上,边缘垂落着防雨的宽大棕榈叶帘。营地中央立着三处带遮阳顶棚的露天厨房,铸铁烤架上的炭火终日温热,旁边木架上整齐码放着柯利奇特产的本地木柴。十余张原木长桌沿着海浪的足迹摆成弧形,未清理的桌面上残留着阳光晒出的盐粒结晶,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让人不经回忆起金砂城外同样会在月色下生辉的金色沙丘。
于是当海风裹挟着盐粒掠过营地时,铁锅架在篝火堆上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烧烤架的香气就会惊动浅水区的野生宝可梦......
......还有野生旅客。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这里啦!”个子很高的流浪音乐人热情地挨个和人和宝可梦和宝可梦和宝可梦.....(好了不能水字数了)握手,“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来蹭饭的!”
好理气直壮的社恐啊!
“你好你好,我叫蒲公英!”小妹妹好奇地抬起头仰望190+高海拔的辣妹系摇滚青年,“哇,你好高呀.....等等等会儿再说!烤肉要糊掉了呀呀呀呀——” 话没说完,蒲公英就带着菊草叶七手八脚地跑开了,徒留下两个i人队友面对野生的恐怖大E人。
“你好.....多宝。”科斯莫谨慎地握了下吉他手带茧的手指,有些迟疑地念出了这个对他来说有些古怪的名字。
“欢迎。”克劳德点了点头,向有过数面之缘的旅友友好递过一串果香烤肉,平静地看黑皮青年欢呼着在长桌对面坐下,转头继续面无表情地虔诚地进行餐前高速吟唱,“如果晚餐会有海鲜饭那我许愿要剥壳虾仁、火腿、鱿鱼圈的海鲜饭,洋葱可以切成碎碎但彩椒要大块能挑出来最好是环形的。”
“听起来好香!”多宝哇了一声,高高举起自己过长的袖子,左侧领口也跟着歪到了一边:“我想吃汉堡!!!!!”
兴高采烈地发出了毫不见外的声音。
超能妙喵队: ......哪来的合众入。好典的口味。
“都可以。不过克劳德,你也稍微多吃点蔬菜,”科斯莫无奈地看着依然微笑点头的沙瑞娜德,“女士,你也别太惯着他了......”
爱管侍不语,只是默默举起了手边的蜂蜜罐子,表达了对于自家少爷同样不健康的甜党饮食的谴责。
“......我也没有摄入糖分超标吧。”科斯莫若无其事地扭过头,“蒲公英呢?”
烤架那边远远传来了蒲公英活力满满的回应:“不吃西蓝花!其他都可以!还有烤水果好了你们谁要吃——”
随着满意摇晃的面包角消失在墙后,去准备孩子们的晚餐,科斯莫这才悄悄侧过身,和老朋友小声抱怨,“真是的,沙瑞娜德还是这么喜欢......”单词在舌尖绕了两圈,最后把到处捡小孩这件事以一种委婉说法表达了出来,“......乐于助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她来说喂几个孩子不是喂。”克劳德平静地把手里的铁片凹成太阳珊瑚形状的模具。
“......确实。”
只是捡了个饿肚子的迷路小孩回来,多大点事. jpg (虽然这个孩子疑似确实大了点还高了点哈 )
——总之自来熟的多宝师傅快乐地叼着烤串加入了旅行团等饭的行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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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访客还有一位。
白瓷锅里正咕嘟着橙红油亮的米饭,虾仁弯成月牙状蜷在饭粒间。穿成串的鱿鱼圈正在炭火上滋滋冒油,边缘卷起焦脆的金边;火腿丁和章鱼足被切成拇指厚的圆片,在热锅里煎得焦黄喷香。洋葱碎早已炒成金棕色,蒜末的香气混着海鲜的鲜味直往鼻尖钻,让还在跳脚嚷嚷着不服气的一般路过反派大人也软下了神色。
“哼!”愤怒的白炸毛摇晃了几下,像一只摇头晃脑扭屁股的雪吞虫,“哼!!!”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反派亲。”蒲公英笑着把加德按到了椅子上,沙奈朵眼疾手快地摸走了咆哮队常驻的作案工具扩音喇叭,“来都来了,要不要吃顿饭再走?”
“什么还可以点菜......可恶你们这些家伙......”加德在长椅上不安分地扭了扭,仿佛下面正有电电虫在偷偷刺挠他。
“沙瑞娜德很喜欢你呢,”科斯莫笑眯眯地在加德身后俯下身,略长的一缕发丝顺着动作垂到了后者肩膀上,“想要点什么?都可以提。”
“哦哦哦哦哦我要吃蘑菇浓汤和披萨,饮料要果汁汽水!”很好哄的加德大人应声上钩,“甜点要肉丝面包!”
“披萨有喜欢的风味吗,水果香肠牛肉芝士有没有偏好?”
“香肠牛肉芝士!我要吃香辣的!”
“当然可以。”科斯莫慢吞吞地眨了下眼,弯腰和爱管侍轻轻碰了下额头,“她说再给你做个芝心的卷边,喜欢吗?”
“喜欢喜欢!谢谢管家亲!谢谢你少爷你人真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哄好了的加德美滋滋捧起了盘子,和多宝一起排排坐吃烤肉,还被不见外地友好拍了拍肩膀。
“哇.......”蒲公英一边晃着腿一边碰碰克劳德的胳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反派呢。”
想想自家那个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像反派的发小,克劳德正欲言又止,就被打断了吐槽蓄力。
“不是可爱,是帅!!!”远处传来了某位刚被坐在对面的多宝捏了脸蛋还夸了可爱的咆哮队老大中气十足的咆哮。
“......彳亍口巴。”
格林歌剧院的三组巨型金色壳片层叠错落,仿照穿山王背甲设计的壳顶犹如金砂城的黄金。夕阳沉入海平线时,在白日里泛起辉煌光泽的穹顶便被浸染成了蜜金与珊瑚红的渐变色。壳片交接处的弧形玻璃幕墙如海浪的切面,折射出下方湛蓝海湾的浮光掠影。
通往正门的阶梯上,盛装的游客们正三五成群地与宝可梦驻足拍照。长翅鸥群歪头打量大厅玻璃幕墙上浮雕的嘟嘟图腾,间或不怀好意地扫视着外乡的训练家们,让不少游客在摆pose之余不忘大惊失色地捂紧了口袋里的钱包。
看来这群本地宝可梦为柯利奇的精神文明建设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指提醒大家注意自身财产安全。
邪恶的长翅鸥真是太正义了!. jpg
悠闲的超能妙喵队同样出现在了剧院门口。
克劳德拿着相机,对着宝可梦就是一顿咔咔猛拍,从凑在一起踮起脚张望海报的两只超能妙喵到展翅滑过歌剧院壳状穹顶的七夕青鸟,主打一个手快全拍了宁可胶带阵亡也绝不放过一个镜头。
蒲公英也是拖家带口地前来,她头上顶着草莓,手里捧着刚起名为果冻的蚊香蝌蚪小朋友,ice跟在不远处悠哉地看着风景,至于薄荷......这孩子正在绕着所有人的腿转圈,和试图咬它头顶叶子的月精灵玩你追我赶的躲猫猫。
异色的沙奈朵自带一袭纯白礼服,长裙包裹下的腿长而纤细,行走时像是踮着脚尖的芭蕾舞者。阿祖拉优雅地提起裙摆模仿海报上的舞姿,正好避开横冲直撞的淘气月精灵,脚步翩翩地转到了科斯莫身旁。
“走吧,亲爱的,”科斯莫配合地扶着沙奈朵的手,让她在海风中轻盈地转了一圈,像朵盛开的蓝花。
Azura,天空蓝。下意识在心里念着沙奈朵的名字,他青灰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掠过四周。
歌剧院三面环海,东侧露台正对凯里岛的大堡礁群。晴日里可望见浅海处星罗棋布的珊瑚礁斑块,偶尔有巨翅飞鱼掠过翡翠色水面;西侧则与格林角艺术都会的绘彩公园相连,街头艺人的彩绘热气球常飘过歌剧院上空,在壳顶投下斑斓的移动色块。
非常好的景致,宁静,祥和,又富有艺术人文气息.....正好映衬他家天空女神的美貌。
科斯莫满意地收回视线,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远处正有几辆烟尘滚滚的摩托车驶来。
好像有点眼熟......?错觉吧。
他没有在意。只是转过身,与挥着手招呼的队友一起走进了歌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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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回忆起在歌剧院门口看到的那几道拉烟,科斯莫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眼熟吗,怎么不该眼熟呢,多么熟悉啊。
——这不就是咆哮队登场的经典背景吗!!!
就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舞台上突然响起了一段劲爆的旋律,四位身着奇装异服、异常眼熟的年轻人闪亮登场,咆哮队的“主唱”加德一脚踩在自带的音箱上,扯起话筒指向台下:“啊——接下来我们会征用舞台, 给你们这些家伙看看真正演出的样子!做好觉悟吧!”
完了。早就在各种地点幸或不幸地偶遇过这队柯利奇本地特产伟大反派团体的游客们只觉得眼前一黑。
不要啊——我们还没看完的舞天鹅湖——!!!!
灯光骤然熄灭的瞬间,观众席炸开一片惊呼——舞台中央的巨幕开始循环播放着嘟嘟娘演唱会录像,震耳欲聋的电子音效彻底淹没了原本悠扬的八音盒旋律,震得穹顶上的水晶吊灯直晃。
“我都还没有看到「舞天鹅变奏」。”科斯莫脸上常挂着的那副面具似的笑容都有些走样,嘴角轻微颤抖着,坐在他身边的蒲公英几乎错觉自己在一片嘈杂的环境中听到了队友咬牙到咯吱作响的声音,“这真是......”
不妙啊。完全不妙啊。蒲公英惊恐地把自己缩进了椅子里。
“无法原谅。”与训练家心意相通的君主蛇早已蓄势待发。在最后一个音节落地的瞬间,一道金绿色的影子已然如离弦之箭般从坐席上射出。
协调训练家站了起来。
“哇。”克劳德松开叼着的吸管,发出了个声调毫无起伏的语气词,“稀奇。”他敷衍地举了下Koko杯子以示自己在精神上支持队友正义执行摇滚反派的立场。
蒲公英左一个右一个地搂着缩在她怀里被吵得伸不出头的迷布莉姆和蚊香蝌蚪,努力把夹在腿间的焦糖爆米花桶抬高了点:“......加油!”
科斯莫向他们点点头,接着扬起了毫无温度的笑意——走向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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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的摩托蜥呢?” 拿着应援棒的Coco朝着加德歪过身子,小声问道。
“停剧院外面了。”加德也默默斜过身子,小小声回答。
“欸......”Coco发出了不妙的声音,她指了指对面正在给沙奈朵整理丝巾的挑战者,“那人可是带了六个球哦,单从数量来说打我们三个都快够了。”
“可恶,不要小看我的大吃大喝啊!”
“真是没问题吗老大,那小子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惹唉?”
看着对面那个明明面带微笑但不知为何能让人感受到那个表情的意思似乎是《你 死》的金发训练家,雷欧力忍不住往重泥挽马身上靠了靠,凑到加德耳边小声嘀咕道。
“少啰嗦,就算只用三只宝可梦我也不会输的!” 加德左右开弓地推开啰里吧嗦的小弟,梗着脖子在地板上弹弹弹,“而且今天在赶来的路上已经骑了摩托蜥半小时了!等会儿回去都得我把它扛着啊!”
小弟齐声叹息,不约而同地一巴掌按在了自己脸上。
“老大不行的话你还是换辆车吧!”
“口胡,你们懂什么,我这可是镇上最快的摩托蜥!”
“打扰了。”抱着手臂的金发训练家幽幽地打断了吵得忘情的咆哮队。
体型格外庞大的君主蛇俯下身,把脑袋贴在科斯莫的肩膀上,“别急......马上就开始。”他安抚般摩挲着君主蛇颊上的花纹,摘下一个豪华球,偏过头遥遥指向加德,“您想播出嘟嘟娘演唱会,我想看完舞天鹅湖的演出——既然都带了宝可梦,就用训练家的方式解决。”
“3v3赛制,不能中途替换,三局两胜。”
“加德大人不会不接受吧。”科斯莫似笑非笑,有华丽大赛“暴君”之称的君主蛇抬高了头颅,鲜红瞳孔睥睨地俯视对面。
“开什么玩笑,区区对战!”加德一拍大腿,蹦到音响上叉腰,“来!让你看看咆哮队的厉害,为了嘟嘟娘我可是无敌的!”
科斯莫微微一笑:“加德大人最近去过UHU商店吗?”
“去,去过啊,怎么了?”
“那就好。”协调训练家欣然点头,语气友善,内容听起来却一点都不客气,“我会把你变得和五色多味包一样蓬松可爱的。”
我会把你打成小面包. jpg
“哈——?”加德愤怒地弹弹弹,“你这家伙好大的口气——!可恶啊,如果你输了就要把你的嘟嘟娘手办交出来!”
“什么他居然有手办——放心吧老大,我的圈圈熊也与你同在!”纳德郑重其事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露出了不知为何格外坚毅目光,胸口的嘟嘟娘痛衫也似乎跟着发出了刺眼的光,“你就安心的去吧!”
“纳德!”加德感动地骑着音箱蹲下,一拍肥宅小弟的肩膀:“虽然听起来好像不是很靠谱但谢谢你啊!”
“——为了嘟嘟娘!”
“夺回嘟嘟娘手办!老大赛高!”
“老大最强!给那个小白脸点颜色看看!”
在小弟们给力的喝彩下,加德一推自己的炫酷粉嫩挡风镜,帅气地向着穹顶高举起了右手:“来吧,讨厌的外来人!”
科斯莫摘下帽子,随着白礼帽在他手上轻巧地转过一圈,他向对手微微鞠躬,完美的十五度俯身。
于是精灵球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被高高抛向空中——
“去吧,大吃!”或激昂如瀑布。
“拉开帷幕吧。”或平稳如曲谱。
——正所谓舞台如战场!欢迎来到摇滚格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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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问对战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了?
“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推嘟嘟娘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哭泣的加德火车一路鸣着汽笛跑了出去。
那天,加德长大了。 *欣慰
至于变得扁扁的加德大人之后收到了新鲜出炉的小点心慰问——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我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一只冰九尾
1.
我叫ice。
品种是冰九尾,学名是阿罗拉九尾,今天是我跟着我辈分上的小主人家庭成员情况的妹妹:麻生 蒲公英,来到柯利奇的第二周。
我出生于阿罗拉的宝可梦培育中心,据麻生夫人所言,小时候的我性格还没这么平静,会跟着他们大女儿在沙滩上乱疯。不过现在,我觉得比起平静应该更多的是一种麻木。
“Ice——Ice——来跳舞吧!”
眼前这个扎着花苞头梳麻花辫即将在今天戴什么发卡这件事情上犹豫半小时但还是义无反顾地牵起了我的前爪决定将这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的人类,就是我的小主人蒲公英。
“这么高兴?”
说话的是科斯莫,据他好友克劳德所言为卡洛斯正白旗富n代。这位金发小少爷全名太长我就不在此赘述,总而言之是很靠谱的人类之一。
我向靠谱的人类投以求助的眼神,他可能懂了,也可能没懂,反正只是笑着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毛。最后解救我的是他家的君主蛇,摇摆着路过时顺带尾尖一卷给蒲公英塞回座椅里。
“因为听说恶系道馆,是一个超级大的大剧院诶。”迷布莉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窝回蒲公英怀里。“呀,早上好,阿云!”
阿云,又名克劳德,很靠谱的人类之二。我挪挪位趴到蒲公英椅子下头,给这位丰缘人让出道来。
紫黑发男生微微颔首:“早。”
我眯眼瞟了眼弦窗外的太阳,原来下午两点是早上,们丰缘.jpg
爱管侍送上符合每一位训练家口味的红茶,最添上小蛋糕,做完这一切后便回到科斯莫身后,深藏功与名。
“听旅行团的旅友们说,恶系道馆的道馆挑战是,表演一场关于英雄的话剧。”蒲公英放下手机洛托姆,抿了两口红茶,至于小蛋糕就进了迷布莉姆的肚子,“好喝!谢谢你沙瑞娜德!”
“不如想想要出演什么剧目。”科斯莫前后晃动茶勺,他方才悄悄往里头又添了一块小方糖,“歌剧魅影?”
“好诶…...”
其实无论怎么样蒲公英你都只会说好…...我用爪子洗脸,余光目睹君主蛇在所有人都沉浸讨论时悄悄打开冰箱门,目标直指果汁。好兄弟刚才救我于水火,所以我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2.
剧目定下来了,是歌剧魅影。
选角定下来了,蒲公英是女主角。
前后不重要,总之小姑娘焦虑得没边了,差点没拆头饰就闷头大睡。
我咬住她袖口使力不让她往床上栽。“哇…...”蒲公英退而求其次坐到床上,脸埋进手掌模仿我洗脸,接着又指了指自己,“我来演女主角...…”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宝跟她一个人,我默认这句话是在问我,于是我晃晃尾巴表肯定。
“可是…...可是...…”蒲公英摸出阿云准备好的剧本,可是了半天没可出个所以然。她沉默着阅读,我靠到她腿边,也沉默着看着她。
也许麻生夫人说的对,我的性格是太过平静了。但蒲公英身处家庭、亲情的漩涡,她的身边一直很喧闹,喧闹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需要这么一个平静的时候跟平静的“我”,去思考挣脱还是启航。
“如果是姐姐…...会怎么做呢?”
……不你姐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只会欣然接受然后在舞台上自由发挥反客为主去拯救英雄。
听到小姑娘憋了半天才憋出的这么一句话,我闭了闭眼,决定假装没听到。
3.
从服装到台词,再到舞台搭配以及剧本内容与“英雄”这个概念的巧妙融合,我都不得不佩服不愧是非常靠谱的人类之一和之二,他们的默契在合作这件事情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往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但他们俩过不下去。真神奇。
蒲公英在这个环节负责提供提供“是诶”“是的”“好啊”以及“我觉得超棒”的情绪价值。但她这几天晚上睡得很晚,背台词背得要疯魔了。
我跟迷布莉姆尽可能多待在她身边,相对于只是单纯在担心小主人状况的草莓,从小的陪伴让我更能了解蒲公英一点:她不认为自己能承担这么重要的角色;害怕一点点的失误会将所有人的努力功亏一篑,就像她习惯性去退让、不去打破家庭的镜花水月。她一直徘徊于诱惑或者牢笼,从而忽略了自己有向上飞翔的可能。
不过。我在坐椅下走来走去,挨个蹭过每个人的小腿,最终回到蒲公英的身边。
你还是个孩子呢。
4.
“最后狡小狐会割断你手上的锁链。”阿云点点蒲公英腕上的链条,“是糖,会有点黏,不用担心。”
他穿着魅影戏服,半边脸被白色面具遮着,反派形象与说出口的叮嘱成反比,“按照彩排来的就好。”
小劳拉少见地没有乱跑或者扑人,只是安静地蹲在我身边。是的,在正式演出的时候,我领到了看好其他孩子们的任务,基于我有丰富的经验。(谢谢你爱瞎跑的菊草叶)
科斯莫对镜露出个标准的笑容来,他一身子爵扮相,仿若真是从旧时代走出的贵族。小少爷迅速进入状态,施施然牵过蒲公英的手,“来吧,亲爱的女主角。”
狡小狐压低帽檐从舞台暗道奔向自己出场的位置;钢铠鸦立与阿云身后,气场与魅影这个角色简直浑然天成;相比起诱惑或蜜糖,君主蛇摇了摇尾巴,一双赤色竖瞳仿佛即将登上的不是舞台而是对战的赛场。
我看向蒲公英,看向这个生命里编织着风的女孩。
“飞吧,蒲公英,乘风去往不可及之地。”
5.
我叫ice。
品种是冰九尾,学名是阿罗拉九尾。今天是我的小主人的队伍登台演出的日子,而我负责待在后台与爱管侍一同照顾其他孩子们。
爱管侍准备了茶、小蛋糕,我理理毛发,准备好了自己蓬松的怀抱。
而台前,剧目正在上演。
悄悄练习无数遍的
穿过艺术气息浓厚的格林角,连彩绘公园那些缀满香甜糖果气息的一切都落到了后头。脚下公路逐渐拉长,亮晶晶的细沙嵌在沥青之底,乘着阳光映出譬如珍珠般的光泽,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心细才能发现的宝藏?蒲公英伸手握住把手将一侧弦窗向外推出一个小弧度。海滨公路清爽宜人的风带着能让阿罗拉小孩兴奋的大海气息沿着缝隙走独木桥,跃进房车跟旅客们打了个照面。
是大海啊。蒲公英心想。思念会带着每一个早早离家的小孩寻回儿时那片遥远的汪洋。柯利奇是奇迹般的金色梦幻乡,所以大梦一场也无所谓。身侧一瞬荡出轻盈跳跃带来的波动,阿云的太阳精灵阿烟隔着一段距离优雅自如地舒展身姿,精致的小披风正顺着风向摇曳。
沙滩、海浪、潮起潮落,夕阳将这些融到一处都蕴成水墨,于是一切都是闲适到令人安心的色调;果汁、躺椅、钓鱼…还有长翅鸥,目睹过这些宝们先前在路上堪比战斗机般向下俯冲,目标直指旅客们钱包的英姿,以至于这会儿再也没有人敢小觑他们。话说这也是柯利奇的一道风景线吗,那可太好了。
:我不当人了,我去码头整点钱包!.jpg
“好多诶…”蒲公英放眼过去一圈游乐设施,各种引人注目的标语,难得产生了有趣的太多、不知道从哪个开始才好的幸福烦恼。小姑娘思索片刻,手指一指一旁标着【椰蛋椰汁!柯利奇本土商品从小喝到大】什么【QQ咩咩好喝到咩噗星冰茶】再配合大到夸张的实物立牌。最终选择了相对不会踩雷的一项。
饮品店的招牌是老熟人星冰茶,口味爽利解渴,配上沙滩背景简直是一套酣畅淋漓的组合技,没有人招架得住,起码他们不能。
墨莓从大舌包中探出脑袋,手中还抱着买饮料赠送的与自己同色系的蓝色小陨星。阿云搅动吸管,饮品从善如流沁出一阵莓果糖浆特有的香甜,切割平整的冰块随波逐流,与杯壁拥抱发出叮叮当当令人愉悦的碰撞声。属于好友的君主蛇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盘成占地面积可观的金字塔形状,尾尖勾着遮阳伞小幅度地晃了晃,试图用摇摆的阴影来暗示自家待在伞下的训练家。
科斯莫正半蹲着和蓄势待发的劳瑞尔交涉,尽可能地给这要去大战沙滩排球的孩子扣紧帽子、摆正披风。后者喉咙间冒出咕噜咕噜的撒娇声,两只前爪搭在训练家的膝盖上,大有要拱过去黏糊贴贴的意味。
“去吧,”小少爷顺手摸了把月精灵手感极好的毛发,一边扬起早早装好新胶片的相机答应着,“会给你拍照的,好孩子。”
好孩子小劳拉转了个圈,欢天喜地的撒欢去了。
————
沙滩属于水上公园,到处是兴致勃勃结伴而行的旅客。人多起来,草莓顺势从蒲公英头顶滑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对方怀里。自家迷布莉姆不喜欢进球,又容易害羞,大耳朵一卷给自己裹成只粉球球。
“好哦。”蒲公英用脸蹭蹭迷布球,掂了掂重量,抱紧了些。
潮水一次一次拍上岸,每一回都会有人群因猝不及防的惊喜袭击冒出笑闹或惊呼。也许在大海眼中,人类也是某种好逗爱逗的宝可梦?橙白相间的圆形浮标用绳串起,受着波涛上下晃动,用于区分开深水区和浅水区。海水一寸一寸荡出光的彩片,混着洁白细腻的沙,造一场梦幻的盛宴。
科斯莫租用了两个相邻的沙滩躺椅,整体蓝白条纹相间的超能妙喵样式,与他今天的衣着配色很搭。君主蛇如愿以偿喝上了焦香果味星冰茶,一口咕嘟下去一杯的那种,此时正咬着吸管一下一下去凿底部的碎冰,妄图再挤出点什么。
没其他人…和宝,ice摇摇尾巴舒舒服服趴到另一张躺椅上。冰九尾面前也摆着同款星冰茶,用两只前爪屈曲圈住,难得不用看着自家训练家,趁这时候眯眼浅眠一会。
“嗯。”听到手机洛托姆另一头好友的声音,接过阿祖拉贴心递上的相机,科斯莫走到遮阳伞的边缘,循着对方的指示望过去,语调散漫地回复,“看到你了。”
阿云跨坐上摩托艇,手机洛托姆顺着他向上托的手势高飘,直至屏幕中容纳进大片海域,自己和人群都变成两头身的小人。碧波层层叠叠,浪花卷起海水拍上腰际,做一幅无声的邀请。
应和着专业人员的叮嘱,阿云扣上护目镜,为不遮掩视线,刘海十分难得且帅气地背着,露出光洁的额头。他试着轻轻拧动车把,觉察到即将出发,噗隆隆发出兴奋的嗡鸣声。
起步速度不快,时速不过百码时只能在海面打出浅浅一层白色浪花。阿云绕着浮标兜了一圈权当适应,海水一下一下拍上小腿,紫黑发迎风张扬着。
岸边,科斯莫举着相机连拍几张,只是调整焦距再抬头的功夫,就看到自己好友已经驾驶着摩托艇窜了出去,速度快到现在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个黑色的小点。
基础而简单的构造在机械通眼里被划分为小儿科那一类。对于摩托艇的最大性能有了估算,阿云逐步提速,几息之内车把拧到底。摩托艇前端受力抬起,再重重击打下去,带着使用者一同颠簸。翻涌到人高的浪花从海面炸开,又在空中解体劈头盖脸地落下。远远看过去,是克劳德在驯服海洋,他做那一往无前的剑客,纯黑的摩托艇劈出雪白的路来。看得科斯莫不自觉鼓掌,阿祖拉撑起遮阳伞带训练家移步到海岸线,好凑近再抓拍几张。
跑了三个来回,黑色吸热太阳晒到背疼。海水富含盐分,晒干后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道落盐画,朵朵盛开,酷似浪花。
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是久违的疲倦与不适。又绕着凯里岛兜了半圈,记下些自己感兴趣的方位,阿云还回摩托艇摘下护目镜,用手背按了按眼下挤到发红的皮肤,“我回去冲一下,换身衣服。”
…………
“我可没想到你还擅长这个。”房车上吹风机的动力不是很足,折腾半天也只能吹上个半干。看着好友过来的几步路都在不停拢起长发又放下,科斯莫贴心递上干净的毛巾,对着躺椅比了个绅士的邀请手势。
“你知道的,我们那儿的特产是海洋队。”超级丰缘人这么说着,随手用毛巾吸尽自己发尾下端那几丝潮意,深紫发就这么散开,除了打了几缕未干全的小卷外与寻常无异。他打眼扫过周围,直至手上事干的差不多了才再开口,“蒲公英呢?”
一旁趴了大半天的冰九尾伸伸懒腰,闻言竖起一对尖耳。
—————
沿着沙滩一直走到连人群都少见的地步,说的好听叫散步直白点就是迷路。
不过有手机洛托姆,问题不大,正好还能到处逛逛,给旅伴带点伴手礼。
风攀上肩来吹动鬓发,也许她也曾这样拜访过某个作家孜孜不倦的笔尖,那其中也会写出这么静谧的海来;云卷薄处起,会有主角正在下定决心带上伙伴向世界出发的热血;有不知因何而起又何时结尾的故事,都缀在海的眉眼,做那妆上的一点红珠。
哪怕隔着靴子,也依旧能感受到沙子的细腻柔软,蒲公英随意踢着步走。与幼时相似的场景会让她回忆乃至回避,但说到底还远不足以沉浸其中的地步。“哎呀,”小姑娘捧起怀里的宝可梦,“我们来堆沙堡吧!”
草莓扬起耳朵,表赞同地亲昵着贴了贴。
这儿离海岸线还有段距离,沙子想要聚起来也要花点功夫。蒲公英用已经喝空了的星冰茶杯灌满海水,卷起袖子创作。迷布莉姆扒上训练家的脑袋,避开精心编织的花苞头,找了个观察点评两不误的好位置窝着了。
“这是ice。”圈出个大概,再添上冰九尾标志性的尾巴,“总是眯着眼呢...…”
脑袋上的评委跟着点头。
再捏出个四肢乱飞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形状,“这是爱乱跑的薄荷。”
想想菊草叶种种犯傻行径,“jue!”评委这次出声附和。
“最后是…...昨天晚上睡觉从床上滚下来再偷偷爬回来以为我不知道的草莓哎呀痛...…”
迷布莉姆甩甩耳朵,把训练家的脑袋当鼓打。
“我也睡蒙了嘛,错了错了,下次马上抱…...”哭笑不得地将宝可梦摁进怀里,“咦?”蒲公英眨眨眼,“我没看错吧,沙子在动…...”
事实上这个年纪的眼神还是相当不错的。离一人一宝不远处正有一个小小的“沙堆”正在缓慢挪动,配合着现在这么一个略微人烟稀少的场景,感觉接下来就要开始某种恐怖片片场了…...充实的好奇心占了上风,蒲公英站起身几步跨过去,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那个沙堆。
“啊。”
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宝可梦迷迷糊糊地睁大眼睛,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偏离了大部队的路径——一只蚊香蝌蚪。蒲公英大概比划着,这孩子只有2/3个草莓大小,这么看还是个小体型。
早在进入凯里岛时,导游小姐就用那活力满满的声线以车载广播的方式告知了所有旅客:现在正是柯利奇宝可梦大量发生的时节,如果遇到踌躇不前的蚊香蝌蚪请伸出援手。
回想导游的话语,“你是迷路了吗,”蒲公英歪了歪头,对上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我一样?”
迷路的孩子吐了个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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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香蝌蚪皮肤下黑色漩涡状的部位是最接近它们内脏的位置,你贸然去碰不甩你一脸泥都不正常。”莫兰迪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堪称常识的基本知识,一头粉发因为刚睡醒显得有些蓬乱,正随着走动而晃荡。
他一手拿着一杯果汁,肩上挂着蒲公英轻巧的斜挎小包,自家小体型月精灵占据头顶,拥有家庭帝位的孩子左右看看,最终还是盯回到一旁蒲公英两手抱着的装有蚊香蝌蚪的临时器皿上。
发现时这小家伙已经一只宝咕蛹了好长一段路,可能是还意外在沙里埋了一阵的缘故,看起来呆呆的只在吐泡泡。直到蒲公英用海水浸湿手掌,准备直接给宝抄起来就冲向海边——好在自家迷布莉姆的特性是危险预知,才避免了训练家被泥巴糊脸的结局。
所以我为什么在这儿,我明明只是睡醒了去搞点果汁喝喝.jpg ——一般路过莫兰迪. exe未响应。
“嗯...…”蒲公英语气充满歉意地跟捧着的还在吐泡泡的小家伙道歉,“抱歉啊,吓到你了…...”
草莓趴在头顶,跟着小声“jue”了一声。
“啊,还有谢谢你大哥哥。”
“哦……”莫兰迪思考不出什么结果,微微侧过头,露出个有些惊讶的笑来,“没什么,都是旅行团的,还有,我叫莫兰迪,是比克提尼队的。”
“我是超能妙喵的!叫我蒲公英就好!”
两人的手机洛托姆都用来照明以及识别退潮时才显露出来的不同种类的贝壳。蒲公英偶尔会发现紧闭着壳的珍珠贝们,又在莫兰迪“妈呀夹到你就老实了”的背景音中放弃了来摸一摸的想法。
随夜幕降临而逐步亮起的灯火星星点点缀在四周。海边小屋作为食物香气源源不断的来源也挂起了彩灯,色彩循环闪烁着。算算不过几步路的功夫,海水便从静谧的蓝过渡到无言的黑。
“啊,听到了。”
“什么?”蒲公英转头看向临时同伴,闻言也细细分辨起来,但耳边回荡着的还是那些反复的潮声。
莫兰迪打了个哈欠,随口解释着。“我最近打FPS,听的会远一些……反正快了,再走几步。”
大舌贝成群结队跳上岸边,甩甩舌头,目睹这对奇妙的组合路过。就如莫兰迪所说,慢慢的,扑通扑通的跳水声密集起来,手机洛托姆正欲循声照去,没飞远便被粉毛大哥哥一个大跳捞了回来。
虽说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在这种情形下工业光照还是太过于突兀。人类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新生的宝可梦们———蚊香蝌蚪小部分扎堆在深水区畅游,大部分仍徘徊在潮退后的沙地,那声音就是他们不断试图克服对深水区恐惧的最好的证明。
蒲公英下意识噤声,在离蚊香蝌蚪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蹲下身放下器皿。小家伙见到族群便不断摆动尾鱼鳍,贴上容器内壁隔空对人蹭了蹭。
接着一跃而起,轻松跳出容器,小身影转瞬便融入同类。
“走吧。”莫兰迪拍上几张满意的照片,率先撑着膝盖站起身。
诶,我眼前怎么黑黑的哦,原来是低血糖了!太好了还以为是天太黑了看不见呢.jpg
“好...…”蒲公英顿了一下。接着有些疑惑地从头上抱起大耳朵下垂正正好好挡住自己听力途径的迷布莉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你没听错,”莫兰迪一手叉腰,一手朝远处挥舞着,“这里。”
“莫兰迪——”苗子双手做喇叭状,“怎么不接电话?”
“啊,没注意...…”粉发少年摸了两下自己的小辫,带着点转移话题的性质,“沙滩排球开心吗?”
“开心!”苗子双臂交叉向前做了个垫排球的起式动作,与队友聊起来,“跟你讲哦,刚刚……”
………
“那你呢,亲爱的蒲公英。”科斯莫笑得亲切又和蔼,问题是这笑容也太标准过了头。天还亮着那会儿没大着急,正好沙滩排球区又发生了海豹球球大混乱。等一切平息,太阳都落山了,队里的小姑娘还未归队,好在ice对处理这一类事件经验丰富(从撒手没的菊草叶身上)顺道还遇上了同样联系不上队友的苗子小姐。
“没,没注意,对不起。”蒲公英上滑手机洛托姆,看着那几条未接来电声音越来越小。这时小腿又碰上了轻飘飘软绵绵的东西,一低头,冰九尾竖着蓬松的大尾巴,正在一旁平静地盯着她。
科斯莫先看看发现队友平安无事便以几乎瞬移的速度观察蚊香蝌蚪去了的阿云;又注意已经抱着冰九尾乱蹭并念叨着“错了错了没有下次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嘛”“给你买果汁现在就买立刻就买!”的蒲公英。他深吸了口气平缓呼吸,伸手抵住太阳穴,缓缓靠上阿祖拉,眼神柔软而平和,“…...下不为例。”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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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代表着落幕的夜晚,格外有意思的一天以卡点坐上了最后一班拉普拉斯花车为结尾。
从有些摇晃到逐步平稳,伴随摇篮曲般舒缓沉静的波涛声,总感觉身心都被洗涤了呢。
带着花环的拉普拉斯唱起歌谣,蒲公英坐在尾端昏昏欲睡,在梦境与现实反复间听到同伴呼唤自己,“看水中。”她侧过头,对上阿云无论何时都安之若素的紫色双眸,没问原因,下意识地去执行。
水下是无数的蚊香蝌蚪。
或许他们还不够熟练,或许半小时之前,他们多数还在岸边踌躇不前,但此时他们摇摆尾鳍,游何在不曾涉足过的深水区。这些新生的生命向着更宽广的海域跳跃、结伴,一整日的反复尝试铸成了此刻的无所畏惧。其他花车上也同时有旅客注意到了这一幕,带起了极具感染性的欢呼浪潮。
“太厉害了——”蒲公英喊着,她注意到有个小家伙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原地摇摆着转了个小圈辨认方位,接着朝这里游过来。他体型偏小,只有2/3个草莓大小。夜晚的海洋暗流涌动更加难以前行,蚊香蝌蚪选择此时结伴而行,更是为了保护其中这些比较弱小的孩子。
不会吧…...蒲公英的心怦怦直跳,她低头,不出意外对上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蚊香蝌蚪从水下探出脑袋,歪了歪头,吐了个泡泡。
腰后装着ice的精灵球受到感应,轻轻晃了晃,抵住蒲公英的后腰,就像第一天来到柯利奇时无言鼓励她去认识科斯莫一样。
蒲公英有些紧张地揪住裙摆,递出精灵球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你愿意,跟我,一起旅行吗?”
她听到自己说出了悄悄练习过无数遍的话。
-end
“奶酪火锅,传统上来讲会搭配白葡萄酒或者樱桃酒,不过很遗憾,我们只能用热红茶呢。”用长柄叉子慢慢搅动着陶瓷平底火锅,科斯莫注视着正在缓慢融化、泛起细密小泡的奶酪,慢吞吞地说道,“很适合大雪封山的时候享用。倒些葡萄酒,蘸上欧包,法棍或是吐司......再来点新鲜水果沙拉和冰淇淋,就会是个美妙的夜晚了。”
“在雪山上互相串门的时候没吃这个好可惜......”蒲公英表情呆滞地捧着个小碟子,呆呆地注视着锅里不断加入各种她不认识的奶酪,忍不住伸手截胡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啊,这个好吃!”
“毕竟事发突然,当时车上也没有储备奶酪......这是孔泰奶酪,味道温和,坚果香明显。喜欢的话等会儿可以磨成粉撒在你的冰淇淋上。”科斯莫拈着银叉,又把上面颜色可爱的奶酪塞进正在扒拉熏肉拼盘的克劳德嘴里,“尝尝这个。米莫莱特,半硬质,奶香味会比较突出。”
“咸的,还行。”克劳德面无表情地嚼了嚼,给了个及格分。
“你这咸党......”
“怎样。”
蒲公英捧着脸蛋,嘴里嚼着块刚出炉的酥脆羊奶饼干,正笑眯眯地看着队友拌嘴——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被轻轻碰了一下。
“Ice?怎么啦。”以为是冰九尾在叫她,蒲公英回过头去,却意料之外地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豆豆眼,“欸?”
属于大型鼠鼠的豆豆眼眨了眨,飞翼般的卷耳朵也跟着在空中忽扇了两下:“啾~”
“雷丘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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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单独出现的博士被毕恭毕敬地请到了桌边。
“话说这是雷丘队的......?”
“博士?”
“博士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芝士就是力量?”
科斯莫哭笑不得地抱起耳朵高兴得竖得高高的博士:“博士,您怎么来了?”环顾一下四周,视野范围内没看到雷丘房车的影子,可能是被附近起伏的山丘地形还有到处都是的羊羊羊羊羊给挡住了,“栎歌老师没陪着吗......”
“丘!”熟悉的阿罗拉雷丘赏脸地贴了贴便宜学生的面颊,就踩着尾巴一个滑步——飞到了奶酪火锅旁,眼巴巴地扒着桌沿,下巴放在桌上,脸蛋上亮起几撮电花,“Bie!”
“「闻到有香香甜甜的味道就过来了」......?”科斯莫无奈地按住了额头,“您可真是.....好吧,博士。”
他接过爱管侍递来的小盘子,笑着向博士扬了扬:“感谢您莅临指导——想试试树果奶酪火锅吗?”
“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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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也会抓到一些意外来客。
“我是来尾随...不是,我是说偷拍...啊啊啊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跟着博士和叶弭来的刚所以好路过....?”
带着圆框大眼镜的少女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怀抱着一只系着大围巾的娇小藤藤蛇,看起来要比她冷静得多,在训练家慌乱比划着的时候还平静地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她好像一只......含羞苞。不甚得体的念头一闪而过,科斯莫摘下手套,主动向面颊看起来有些烧红的腼腆草药师伸出了手,“好久不见,中药理疗所的北川小姐。”
“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呀少爷,我......”叶萝单手抱着小藤,正腾出手来握手,目光却刚好越过少年的肩膀,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在他的身后,“我......?”
那里赫然有只非常眼熟的叶伊布,正毫不见外地和博士挤在一起,围着奶酪火锅捞树果吃......
叶萝师傅倒吸一口凉气。
科斯莫困惑地偏了下头。
“咦,谁家的叶伊布宝宝呀,好可爱——你从哪里来的,怎么还有点眼熟?”身后传来蒲公英惊喜的声音。
科斯莫淡定地把头转了回来,看着叶萝:“......看来今天的客人不少。”
“抱歉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叶萝师傅悲伤地闭上了眼。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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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i!朋友们!”
*野生的 阳乐 出现了!
健气的黑发少女笑容灿烂地朝营地里的人们挥手,高马尾在阳光下摇晃着,单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支自由潇洒的歌谣,“听说这里有奶酪聚会是真的吗!”她肩膀上的电飞鼠也跟着站起来挥了挥小爪子。
鼠鼠真可爱......难忘的肌肉电飞鼠......真可爱......肌肉......魁梧女子阳乐......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能想了。不远处听到声音的蒲公英晃着脑袋,惊恐地把奇怪的联想晃出去,继续沉浸式作死.....意思是探索各种口味的奶酪块。
“假的。”克劳德咬着叉子,语气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只是伸腿用脚帮她拉开了椅子,“没有派对,但是有奶酪。”
“那就好啦,我也来咯,”阳乐一屁股坐下,把自己带来的小袋子在桌上展开,“咚咚锵——我带了老家的特色美食哦!奶豆腐!”
显然她非常好的贯彻落实了上门不空手的阿西亚原则!
“非常感谢,我们会尝试的。尝尝这个?”正在投喂君主蛇的科斯莫将熟食拼盘推到她面前,“我推荐野营地供应的奶酪,口味非常丰富,和卡洛斯餐厅的比起来也不逊色。”
深褐色木质长板上已然错落铺开一幅油画般的盛宴,绯红的多洛克萨拉米卷成玫瑰状,油润的伊比利亚火腿如丝绸垂落,帕底亚辣香肠有这大理石般的深红纹理,与浅粉色的卡洛斯风情肉酱形成鲜明对比彼此交织,咸香脂香随室温悄然弥散;帕尔马干酪刨成透光薄片,轻轻覆盖在烟熏奶酪块上,边上环绕着叠成小塔的蒜香面包片,酸黄瓜、橄榄和腌洋葱点缀其间,鲜绿葡萄与绛紫无花果被细细切开露出晶莹果肉,剩余的空隙也被焦糖核桃与烤杏仁的香气铺满。
“哦哦这个好!好豪华,一看就好吃——我在卡洛斯游历过一段时间哦,我不忌口的,让我尝尝,”阳乐张嘴接过爱管侍切下来递到她嘴边的一片奶酪嚼嚼,“居然还有这种投喂吗谢谢谢谢......这个好吃!口感好像黄油啊,很顺滑!”
沙瑞娜德女士露出了慈爱的目光,科斯莫顺势体贴地问道:“你更偏好什么口味的?”
“我想试试那种闻起来臭臭的!”勇于探索的阳乐酱斩钉截铁地大声道。
克劳德:“......”这口味也挺怪,发配去和什么都想尝尝咸淡的蒲公英坐一桌。于是他默默扭过头,安静咀嚼自己嘴里的切片香肠。
科斯莫平静地点了点头,抬起下巴示意充满探索精神的阳乐回头:“蒲公英和叶萝小姐在那边,现在大概是在——品尝羊奶冰淇淋?”
阳乐眨眨眼:“蒲公英大师?小叶萝?”
“是的。那里有很多种不同口味,不同发酵程度的奶酪,你们可以试很久。”他微笑着,“当然,我会建议你们留出一点胃——介于今天预定的晚餐会是卡洛斯风情洋葱汤奶酪通心粉。”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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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来凑热闹的旅客们出乎意料的不止一人,于是接客到自闭的科斯莫难得选择了和克劳德一起蹲在角落里阴暗地进食。
尽管他俩口味明显不合。
“试试这个流心芝士片?”科斯莫转过盘子,“沙瑞娜德用香葱薄饼代替了饼干,空口吃应该也不错......你又在挑食哦。”
克劳德嫌弃地扫开上面点缀的紫苏叶,把饼干起司烟熏鱼肉一起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坚定拒绝:“我不吃草。”
“哼......随便你。托玛林,别光喝果汁了,来......”科斯莫转过头,对上一脸严肃的君主蛇时愣了一下,“嗯?托玛林?”一眼感觉不对,但手上已经非常习惯性地把一块蜂蜜烤奶酪熟练塞进了蛇嘴里。
叶弭:“......”嚼嚼。
不知为何有股老妈子氛围、还戴着骷髅头项链,看起来很潮挺眼熟但显然不是他家的君主蛇淡定地回看着科斯莫,体型是和托玛林接近的庞大。
科斯莫:这不对吧。
“你家蛇蛇刚才进房车去了。”克劳德凉凉地开口了,“你要不回头看看呢。”
科斯莫:“......”
不必要的眼疾手快了的训练家有点心虚地缓慢回过头,看到了自家君主蛇正从房车门口处探出的头、以及不赞同的目光。
那是什么目光呢,亲爱的,为何如此犀利。
里面竟有三分凉薄三分愤怒,两分不可置信和两分悲痛。
叶弭平静地无视了同族一视同仁向它投来的死亡凝视,又从盘子里叼走了一块蜂蜜奶酪。不过这次出了点小意外——花纹鲜明的奶酪有股明显霉菌的味道,还带着干草和蘑菇的气息——风味不说是刺激吧,至少也称得上相当惊人,附赠给了食客一份痛苦面具。
叶弭皱着眉头游开了,留下科斯莫一个人面对自家君主蛇的不满。
“看渣男的目光吧。”克劳德哼笑了一声,拍拍手站起来,准备去看看他期待的海鲜意面烹饪进度如何了。
“不打扰你们,再见。见一个宝爱一个的卡洛斯渣男。” 丰缘入如是冷酷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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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宝可梦们想要一份打包的时候,应该给它们准备些什么?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雷丘博士吃饱喝足就满足地拍着大胖肚皮、在蒲公英的呆呆兽懒人椅上睡去,还不见外地打起了小呼噜,显然需要一些富有自觉的便宜学生帮忙把它送回去,那么给雷丘房车的几位老师顺便打包四人份的零食也是情理之中的;叶萝小姐跟着蒲公英怒尝百味,从羊奶冰淇淋试到tapas吃到沙拉尝过树果碗,只不过还没吃饱就被远处的草药吸引了注意力,钻进了树林里,留下靠谱的小藤给她打包一份晚餐......
至于勇敢的阳乐。
爱管侍:(切一片)(投喂)(切一片)(投喂)......
阳乐:(张嘴)(吃)(张嘴)(吃)(张嘴)......
*没能拒绝 「慈爱目光」 的阳乐 陷入了苦战!
*阳乐 变得 圆润可爱了!
在对沙瑞娜德有充分了解的超能妙喵们充满敬意的怜悯目光下,阳乐最后绝望地掏出了手机洛托姆,一边大声说着“什么我们房车着火了要回去灭火?啊哈哈你看这事闹的......”,一边抄起同样吃到醉奶的电飞鼠撒腿就跑,终于逃出了生天......
“各位拜拜——!”
“啊,跑掉了呢。”
“再不跑就要撑死了吧。”
“快跑吧......”
三人摇了摇头,表达了对敢于挑战恐怖爱管侍的阳乐勇者的敬意。
“话说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放在料理台上的面包片全都不见了欸?”一边用叉子卷着裹满奶油的意面塞进嘴里,蒲公英疑惑道,“是被小羊吃了吗?我觉得那个不处理就单吃还挺干的啊,真不挑食.....”
“可能吧。”科斯莫随口回答,给保温盒顶上系下一个蓝色的蝴蝶结,沉吟着在标签上写下“to 千荀”后转了转笔,看向在一旁耐心等待的叶弭,“不给你的同伴带点什么回去?除了面包以外。”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君主蛇身后的林子,显然意有所指。
叶弭:........(目移)
叶弭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用藤鞭卷起临别礼物,瞥了眼方才消失在树林里的幽幽紫火——摇了摇头。
造访天文馆是在一个日光盛大的午后。
然而踏入馆中的瞬间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就在大门关闭的刹那,铃海镇特有的那股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羊奶甜香便被拦腰截断,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超越嗅觉的冰凉漫过鼻腔。
人们通常会在很多建筑中感知到这种味道。科斯莫抬头注视着穹顶的夜空,没有掏出香薰过的手帕掩住口鼻,只是在下意识开始辨认星图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想到。
它复杂而凛冽。偶尔簇拥着灰尘的厚重,让人忍不住打出一个喷嚏;或许会掺杂着腐朽的木香,证明自己经历过多么长久的岁月。有时带着点防腐剂和消毒水的刺鼻,但更多时候是一种单纯空旷而寂静的味道......它喜爱人类历史与思辨的结晶,它出现在每一处人迹罕至的书库,博物馆与艺术展,带着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独特气息。
而铃海天文馆的味道是......科斯莫走到一处照片墙边抬起头,玻璃片下封存着泛黄的老相片,疏落有致地占满了墙壁。
这也是一种历史的结晶。他这样想到,并在这种联想中得到了少有的愉快感。所谓天文馆,就是一块熔铸了柯利奇人绵延百年凝望的——琥珀。
他走动的脚步没有引来回声,而是陷进了羊毛编织的吸音毯上,仿佛连带着馆外毛辫羊的咩叫、海风带来潮水涨落的密语、甚至自身血液的奔涌声,皆被一同吸纳入穹顶浩瀚的静默。
这里是琥珀的剖面层,时间在此处凝滞。所以天文馆的味道也是静寂的,像是将整个螺旋星系压成干花标本后萃取的冷凝露,会从浓墨深蓝的穹顶上一滴一滴,极缓慢地流淌下来......直到滴落到参观者的头顶,在夏季也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个寒噤。
“这里空调好冷啊。”蒲公英如是说到。
“回去拿件外套?”
当然,按照唯物主义的说法——也可能单纯是因为冷气太足。
———————————
1.
蒲公英兴奋地东张西望,拉了拉科斯莫的衣角:“这里也好多小羊哦!”
“好多羊。”克劳德阴暗地复读了一遍,眼神难掩渴望地盯着路过的每一位毛绒绒员工,大概因为它们看起来真的都非常软乎乎,适合用来抱抱和御寒,比自己身上的外套更暖和,“我们从哪边开始看,那条路?”
“我没看到什么指示牌......克劳德,你有看到导览手册吗?”对自己有时眼神不太好使这件事有自知之明的科斯莫困惑地在入口大厅转了一圈,入目之处只看到了墙上陈列的各种记录与相片。还有戴着小礼帽打着小领带,一副神气样子的小羊员工们,其中两只穿着西装外套的电龙正在蒲公英和克劳德的带领下向他走来.....他们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了的?
科斯莫无奈地回过头,这才意料之内但后知后觉地发现,感情两个行动力超强的队友早就已经从自己背后消失了。
什么时候?. jpg
2.
“你们好你们好!”绕过一处屏风,靠谱的蒲公英顺利找到了藏在后面的导览台,但当她噔噔噔地靠近一些,刘海顿时就炸成了超坏星的造型,“——欸!” 这里有三只戴贝雷帽的茸茸羊员工正用尾巴抢一支笔!静电火花的噼啪声伴随着咩咩叫在石英展柜上劈出此起彼伏的迷你闪电,难怪她的头发会被电得起飞。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蒲公英懵逼地看着那支罪孽深重的笔......等等那怎么看都是激光笔吧?你们是在玩吧?!激光笔在茸茸羊间飞过来飞过去,最后被一个漂亮的甩尾挑飞,在咩咩声中甩出了一个圆润的抛物线——
“笔飞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
克劳德面无表情地单手凌空接住了那只笔,顺手调整了下帽子的角度:“你们好。”
“有导览册吗。”他礼貌地问道。
3.
两位电龙导游戴着考究的绅士帽,金丝单片眼镜上拴了防丢链,马甲口袋里探出半截怀表链,看起来有模有样的,非常值得信赖——如果能忽略它们嘴角还粘着的棉花糖渣,那确实看起来很有几分学术泰斗的派头,值得一个天文学博士的学位——当然就算加上了在工作时间偷吃还被人发现了这点,它们看起来也依然非常值得信赖!
一看就知道工龄不短的电龙老员工一本正经地对着游客们点点头,示意他们跟上。
走到一处展陈列柜前,尾尖电珠更大些的电龙用爪子扶正领结,尾巴卷起教鞭,点了点里面的产品,是台天文望远镜,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镜筒上不知为何缠满了绒絮。
三个游客凑上去围观。
“「柯利奇第一架天文望远镜」。哇,好有纪念意义。”
“附带坐骑小羊运输时沾上的春日纪念品......”好像知道那些绒毛都是什么了呢。
天文望远镜边上是张泛黄的陨星光谱图,看起来已经脆化了的边缘上赫然清晰的印着一个油爪印,也不知道是不是某只羊羊偷吃曲奇饼干时留下的罪证。
“这个爪印更像毛辫羊,蹄印中间缺少空白,排列紧密......”
“......但这蹄印长度有接近5英寸,根据这个数据反推的话,这只小羊的体型大约会超过42英寸。通常来讲这个体型哪怕在坐骑小羊中也算较大体型了,不太可能会是毛辫羊......”
蒲公英:“......”这俩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听不懂,想吃羊奶冰淇淋。桃桃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