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PM,凯里露营地。
午后的阳光将沙滩晒成了一片晃眼的银白,细沙像被筛过般均匀绵软,赤脚踩上去会微微发烫。在沿着半月形海湾排开的露营区里,蓝白条纹的遮阳棚下支着数十顶帆布帐篷,每顶帐篷前都摆着折叠躺椅与小木桌,桌上搁着喝到一半的椰树椰汁和翻开的杂志;礁石区边缘,几只太阳珊瑚正趴在暖和的石头上打盹,而圆滚滚的海豹球们已经偷溜进休息区,正试图用脑袋顶开游客的野餐篮,或是立起来推倒蓝鳄造型的垃圾桶......(等等,不要翻垃圾桶啊喂。)
营地中央立着三座原木搭建的露天凉亭,挂着成串贝壳风铃,随着掠过的海风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催眠了一大片不愿意去往外面的世界受日光摧残的游客。
比如某位科斯莫大少爷。
“我和ice去打排球了哦——”克劳德早已骑着心爱的水上摩托消失在了波涛间,蒲公英有劲地挥着手臂和已经焊死在了遮阳伞下面的科斯莫打招呼——得到了大少爷一个懒洋洋的飞吻。
于是她兴冲冲地带着冰九尾冲向了沙滩排球。
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个排球场!
——————————
海水近岸处是清透的薄荷绿,浪头卷起时能看见底下被冲刷得圆润的贝壳碎片。退潮后的湿沙滩上留着串串痕迹——人类的拖鞋印、宝可梦各式各样的脚印,还有连片的海豹球滚出的螺旋纹路。
而在靠近潮线处的排球区里,沙滩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宝可梦形状的沙滩排球在空中嗖嗖乱飞,击球部位从手脚头到尾巴或者屁股(咦)变化莫测,不知道谁家的引梦貘人正顶着菊石帽帽当裁判,一脸沧桑地睁着同样睿智的眼睛,脑袋像节拍器一样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
“好!扣杀!”木古的墨镜闪过犀利反光,左脚在沙地上划开一道凌厉的弧度,看得出来他即将打出绝赞的一击......但不幸的是主播耍帅未半而中道崩殂,刚跳起来便被正好同样跃起的队友、也就是好侄子家的耿鬼一头命中肚子,于是连球带人一起砸进了沙坑里,只剩一只手露在外面,像是无声的呐喊,等待着自家伊布宝贝们的救援......
从沙坑外你追我赶蹦蹦跳跳路过了的小岛小空大概是无意地踢了更多的沙子进去。给自家训练家白紫挑染的头发增加了另一种难言的色彩。
......或是迫害的combo。
蒲公英:“......这人好眼熟啊。”
——————————
“哔!”
引梦貘人裁判一脸生无可恋地不知道第几次吹响哨子,新一轮的沙滩排球赛重新开始。
身量高挑的棕发青年矫健地一跃而起,猛地挥下手臂,把胖丁造型的排球砸向对面——结果球在半空突然扭成爱心形状,反而“噗嗤”一下喷了进攻方满脸的粉红泡泡。
“呜哇.......”多宝师傅心爱的遮阳帽在这种全面打击下没起到什么防护作用,他迷惑地举起长长的外套袖子擦了下脸,左耳上易拉罐拉环形状的奇妙耳饰也和旅行团衬衫一起被染上了层亮晶晶的粉色,跟着他的动作轻轻晃了晃,“欸,好香的球啊?”好奇地把脸埋进袖子里闻闻。
“笨蛋——这是露营地特供的香氛排球啦!”对面戴着兔兔墨镜的挑染粉发少女叉着腰,一手竖在嘴边向他大喊道,“换个球,再来!”
刚往嘴里灌了一整罐树果汁的粉发青年打了个哈欠,脸上看起来自带不爽效果的表情都变得奇妙了起来,身边的月精灵也爬到了他头上,好奇地一起围观这大混乱的沙滩排球区。
苗子举着自己心爱的红配绿.....意思是精心挑选的滂大的一个天然雀沙滩排球。她跃跃欲试,她积极热身,看来这位美丽动人的巨力少女是准备把多宝做成夕宝.....
“——要来咯,看球!”
蒲公英敬畏地绕开了这处球网都已经摇摇欲坠的战场,没敢收看旅友变成多宝. zip的绝赞画面。
——————————
好不容易见缝插针地等到了一处空余的球场,蒲公英刚开心地举起吼吼鲸排球,这坨蓝胖子突然“啵”地漏气缩成了一片耷拉下来,从天而降地蒙住了她的脑袋。
“欸,欸?”蒲公英发出了懵懵的声音。
偷偷咬破了排球的邪恶海豹球正混在球堆里,用自己圆润的肚皮猛拍沙地,把排球当成水枪靶子“嗖”地一下顶过网。对面的训练家还没来得及摆姿势,就被从天而降的“超大号排球”砸中屁股——那团滚到沙地上的排球突然睁开了无辜的黑豆眼,“噗噜噗噜”喷了他一脸咸海水。
“什——么——啊——”被痛击到趴在地上的旅友发出了惨叫。
“第三只了!这是今天混进来的第七只海豹球!”救生员举着喇叭大喊,脚边五只已经被逮捕的圆滚滚的罪魁祸首们正在偷喝他的冰镇Koko。
“接好了。”右眼上有道疤的红发少年眼神一凛,沉稳的气质也陡然变得认真了起来,抡起胳膊砸向充气海豹球——
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很帅的一击,但意外果然还是并不令人意外地发生了!
真正的海豹球突然从沙坑窜出来,用鼻尖顶着排球玩起杂技。被肥美宝可梦带球过人秀了一脸的预备巡护员无奈地看着这坨蓝白团子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最后“啪”地用尾巴把球拍进对方界内——正好掉进正在偷懒晒太阳的裁判的菊石帽子里。
比赛逐渐演变成人球辨识大战。每当有人发球,全场都会陷入疯狂指认:“尾巴!看有没有小尾巴蜷着!”“戳一下!会叫的就是真的假球!”“吔,不要对我喷水——”
某位机智的童子军小朋友甚至掏出了口袋里的橙橙果当诱饵,结果引来二十多只海豹球叠罗汉冲场,把本就饱经沧桑的网架彻底压成了海带片。
“啊,紫色海豹球!出闪了——!!!”从一锅粥里似乎传来了没有透露姓名的闪光爱好者今井苗子女士的咆哮。
真好啊,夏天。
————————————
黄昏时分,所有参赛者都瘫在了遮阳伞下喘气。十二只玩累的海豹球蜷在记分牌旁边打呼噜,怀里还抱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防晒霜和半块三明治。主办方临时搬来的“海豹球防伪检测器”(其实就是会夹海豹球屁股的大钳蟹)已经累得吐泡泡,边上全是被它夹破的沙滩排球......等一下,这是哪个不靠谱的出的主意?
好消息是,在痛失了大部分真正的沙滩排球后,玩疯了的游客和宝可梦们终于都消停下来了。
“......”带着皮卡丘头套的游客一直安静地待在沙滩伞下。他沉默地与身边不知何时翻滚过来的海豹球对视,后者的两只小短鳍按在了这位衣服厚得令人担忧的游客的外套上。
“噗噜噗噜?”软乎乎的脑袋被按了下,海豹球又迷惑地滚走了。
“明天还要玩吗?”隔壁伞下的科斯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伸手戳了戳正在用鳍肢偷偷拍打桌上拍立得相机的海豹球。
“噗噜!”不知道是拍到了哪个按键,拍立得把一张照片吐了出来——画面里是夕阳下所有人追着排球摔成了叠罗汉的大合照。
“我想回卡洛斯。”
站在驾校门口的科斯莫发出了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饱含情感的一句话。
柯利奇临时驾校的训练场像是被沙暴啃噬过的汽车坟场。从一眼就看得出来饱经岁月冲刷的门口向里看去,只见锈蚀的轮胎堆成金字塔,褪成灰白色的“倒车入库”指示牌上停满圆法师,还蒙着一层被新手司机们潇洒的甩尾糊上的尘土;三只普隆隆姆正为争夺助教头衔互相喷射尾气,另一只大概也是助教的洛托姆在边上滋啦滋啦地笑——直到蒲公英好奇地捡起滚落在地上的半截排气管敲响铁皮棚,金属颤音惊飞了在沙坑里打滚的沙河马,它们才齐刷刷地转头看了过来,激动地从气缸里喷出了一口黑烟——看得出来确实非常的热情好客.....颇具柯利奇当地风格。
科斯莫仰头看着外墙上歪歪扭扭贴着的一张告示或者说广告,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金砂城临时驾校.....不限年龄、性别自由、自愿报名.....”他扯了扯嘴角,“合理合规吗,我觉得这放在卡洛斯是违法的......”
“住口。”克劳德面无表情地用大拇指一比驾校的方向,“要么你闭嘴,我去考个驾照;要么。”
疑心病很重的老朋友的脸凑了过来:“你是打算把车交给陌生的、别人家的洛托姆来开吗?”
“——全程?” 带着一种或许能称得上险恶的表情。
克劳德: 你信洛托姆还是信我。
老实点!. jpg
科斯莫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搂住沙奈朵的胳膊: “......你说得对。”
“所以我们走吧?”蒲公英抱着被她叫做“草莓”的迷布莉姆从边上探出了头,自来熟的孩子快乐地拍了拍两位同伴的肩膀:“一起考驾照——”
——————————
“科目一是理论考试......是宝可梦生态题?”科斯莫单手托着下巴,垂眼扫过题目,“请列举三种能在沙漠风暴中导航的宝可梦及其生理特征。”
试验卷数量有限,三个人不得不挤在一起看题,约好了谁做错了就要交给下一个人来写。
“送分题。”克劳德只扫了一眼就看向了下面,蒲公英“欸”了一声,露出了和肩膀上的迷布莉姆同款的迷惑表情。
钢笔在试卷上划出优雅的弧线,“沙蜻蜓的复眼具有偏振光感知能力,盔甲鸟的磁感神经丛,还有我们家沙奈朵的空间感知.....”
“扣十分。”克劳德突然从背后抽走科斯莫的试卷,“题目限定野生宝可梦。”
科斯莫:“......什么?”还真没看到这个要求。
围观队友挑战理论题一命通关失败的蒲公英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
————————
实战环境不见得会比理论考核轻松。
蒲公英被安全带给勒得倒抽冷气:“哇,不是,哇,我还是第一次开车..... 好大的车?!”副驾驶座上的冰九尾默默用尾巴缠紧了安全带,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
“用尤加利木当方向盘真是天才设计。”科斯莫用丝帕擦拭着座椅上顽固的树脂渍,在意识到这个车座的资历可能比他的年龄更长久后又果断选择了放弃,转而把另一张手帕铺了上去。劳瑞尔蹲在方向盘上好奇地东张西望,蓬松有力的尾巴正一本正经地摇晃着,像是车前的雨刷器一样富有节奏地从左摆到右,从右摆到左。“不过他们就没有真皮套.....” 大少爷的话音未落,担任考官的洛托姆突然钻进了仪表盘,整辆车都顿时发出垂死病人般的咳嗽,像只被踢了一脚屁股的肯泰罗似的暴跳了起来,“等、等一下!我还没系安全带!”
不在,不听,不知道,反正死不了。克劳德面无表情地无视了队友们的鸡飞狗跳,默默把帽子边沿往下压了些,挡住午后时分过度热情的日光,另一只手将档杆推进砂石地模式,一脚踩下油门——发车!
不知道前方是否一切顺利,但总之加油啊,自家超能妙喵都在那边的树荫底下乘凉的超能妙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