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要前去的城市,日落的阳光如同金子一般洒满了整个街道,光线落入了喷泉之中,被溅出了无数水珠打湿了地面,落在了少年的斗篷。他轻轻扯过布料避免沾湿,捧着一些刚出炉的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是和这个城市这个时间相称的金黄色。
他推开了自己家的门,优雅的绅士和他的女士正在坠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河,腐烂在了这个豪宅之中。瑞菲利斯忽略了女人的娇吟,拉开椅子坐下,去嚼那些面包,小麦的香味扩散在自己的舌尖,却完全尝不出香甜味。他不能发出什么声音,不应该影响父亲……不应该,一边想着,他一点点吞下了剩下的食物。
那个女人在他收拾盘子的时候走出来,看上去满面春风——父亲好像尤其喜欢这样浪荡的姑娘,好和平淡无奇的母亲区别开。那个女人甚至在离开时想要给他一个吻,他避开了,父亲却笑着迎上去,又是一个及其甜蜜的吻。父亲的笑容一直保持在女人离开后,面对他却摆出了一副刻薄的模样。
父亲、或者说那个男人有些粗暴的拽起他的衣服,把瑞菲利斯从椅子上拉起来,他的拳头悬在了空中,没有落下来,半响却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这里是他的家,瑞菲利斯不敢这样回答,黄昏已经褪去,这座被称为日落大道的城市陷入了黑暗之中,原本闪闪发光的金子不过是一些漆黑的石板,只留下了几座小房子中的灯光闪闪。“我为什么还要养那个贱人的孩子?”那个男人高喊着,将人摔到地上,少年嗫嚅着对不起之类的话语,却让对方更加暴跳如雷。“你们毁了我的生活,你得赔偿我,继续去赚钱,他娘的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噢,其实瑞菲利斯忘记了,上个星期父亲刚把他的房间改造成了狗舍——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是一个不一样的女人站在父亲旁边,抱着一只他说不出品种名的狗,被精心装扮,似乎比更多的人要高高在上不少。“噢,我们的小瑞菲会生气吗?”“他?他不会啦。”女人甜蜜的娇嗔似乎很受父亲的喜好,事实上,瑞菲利斯确实没有生气,只不过被当时房间的狗毛弄得浑身不舒服而已,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住在旅馆。其实挺好的,旅馆的老板娘很温和的称呼他为“勇者大人”甚至会在晚上送上一杯热牛奶。
他很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在冬天的雪落下时,遮掩住了所谓日落大道的噱头,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纯洁的白色,飘飘洒洒的把一切都覆盖住,最终也只剩白色。
所以就算不是被推选,他也会接下那个除去魔王的任务——其实无论什么称号,如果威胁到这个地方的话,他都会去除去威胁的。
……但是稍微有些不习惯,他试图挺直自己的脊背,但环视着周围的女孩,又稍微的蜷缩着一点自己的身子,好在他本来就比较纤细,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仆姑娘而已。瑞菲利斯感叹着这是多么的惨无人道,居然让其他人去作为奴隶帮佣,坐在运送魔王城女仆的车辆上,他在角落悄悄的擦拭了自己的匕首——银质的,加上了一点魔法,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他撩开自己老式的女仆长裙,将匕首别在了大腿的吊带袜口处。过程中不乏有些耳尖发红,但他轻咳了一声,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任务的伪装而已。
一切都应该很顺利,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骚扰的话。她很轻松的护住了那个还尚且年幼的君王,有些轻薄的对他吹了个口哨去用风撩开他的裙子,瑞菲利斯有些羞愤的压下裙子,稍微在地上滑出几步稳住了自己的步子,下一秒拿着剑向着对方要害砍去。也许是实力的碾压,风刃本来是冲着他面容来的,却割破了他一直覆盖在脸上的面具——瑞菲利斯失了神,来不及听人嘲笑居然是混进来的小老鼠之类的话,竟匆匆的逃离了城堡。
他很难得的失败,他甚至不敢立刻回到那个城镇,只能够随处找了一家旅店试图修补自己的面具——或者换一个新的。坐在床上的瑞菲利斯有些沮丧,他想刚才他一定很狼狈:穿着裙角破碎的女仆装,还一直捂着自己的脸,假发也滑落了一半。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摘下了假发,镜中有着大海一般蔚蓝眼睛的人也同样注视着自己,白皙的皮肤似乎有着一丝透明的模糊感,漂亮得不像是人类的孩子。瑞菲利斯停顿了一下,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他已经很熟练使用魔法来伪装自己了,那个家伙也没看见自己的真面貌,他还能再去一次……换成更为普通样貌的瑞菲利斯想着,用斗篷裹住了自己,陷入梦乡。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家伙会卑鄙到光明正大找去自己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