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没有援助，没有退路，没有希望，你必须独自战斗。 </p><p> </p><p>——甚至不会有人为你们流泪，你和你的同伴的名字会从墓碑上抹去，湮没在黑暗里。 </p><p> </p><p>——等待你们的不是胜利的荣光，而是肮脏屈辱的死。 </p><p> </p><p>——但我许诺你最珍贵的奖赏。 </p><p> </p><p>——即使是一支箭、一颗石子、一粒沙，也有自己的命运，倘若能让敌人的铁蹄延迟片刻，他们就有一线生机。 </p><p> </p><p>——我们会带他们离开，带他们走上生之道路，即使城市化为灰烬，他们也一定能重建家园。 </p><p> </p><p>——所以，请成为沉默的城墙和坚盾，在那里无声无息地死去吧。 </p><p> </p><p>——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要后退分毫。 </p><p> </p><p>凉爽的风从城市屋顶之间穿过，从晾衣绳上的衣物中穿过，从鸽子的羽翼背后穿过，晨钟像被这风吹动一样摇晃，发出响彻云霄的鸣响。手推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前进，轮轴吱吱作响，马儿的蹄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炉膛里的火“呼”地腾起一阵火星。  </p><p> </p><p>小孩子在街道上奔跑，面包师傅抱着挡住视线的面包山嫌他们挡了道。屠夫在砧板上砰砰敲击。木匠弯腰把卖水果婆婆掉在地上的橘子捡起来。六弦琴手坐在广场喷泉边上调音。酒馆门前有人坐着高声谈笑。 </p><p> </p><p>富有活力的声浪在城市上空回响，辨不清其中任何一种，但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合成了一个音调，热切地说活着，活着，活着，仿佛亘古不变的心跳。 </p><p> </p><p>——能得救，只要再坚持一瞬。 </p><p> </p><p>把他的身高刻在门廊上的祖父。 </p><p> </p><p>摸着他的头发慈爱地微笑的母亲。 </p><p> </p><p>捧水到他嘴边的少女。 </p><p> </p><p>一脚把他踢进水塘自己也溅得浑身是泥的损友。 </p><p> </p><p>躲在他身后偷窥陌生人的小家伙。 </p><p> </p><p>——全部都能活下去。 </p><p> </p><p>——假如真的有神灵存在的话，请让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痛苦都落在我身上。 </p><p> </p><p>——因为那正是我的使命啊。 </p><p> </p><p>面对潮水一般压上来的军阵，他瞄准冲在最前面敌人盔甲的缝隙拔出了剑。 </p><p> </p><p>然而，那儿有什么随着对方的奔跑而上下跳动，撞击着盔甲闪闪发光。 </p><p> </p><p>他瞪大眼睛，那是父亲留下的怀表。 </p><p> </p><p>一瞬的犹疑让矛尖洞穿了胸膛，自己的血终于也在破损脏污，由银白色变成暗红色的盔甲上描上一片痕迹，让黑暗从那里涌出，吞没全身。 </p><p> </p><p>声音听不见了。 </p><p> </p><p>远方的家乡和眼前的战场，都只剩下一片寂静。 </p><p> </p><p>他看见巨石从上空落下，火雨从天而降，战马抬起前蹄仰头嘶鸣，撞击的剑刃闪着白光，看见战士们脸上恐惧的表情，被火熏黑沾满血污的脸，看见他们张嘴喊着什么，手中的号角迸裂成碎片，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