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伊西多  </p><p>评论要求：笑语/求知  </p><p>  </p><p>正文：  </p><p>  </p><p>出丑了。  </p><p>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长椅哭过了好几首歌。抓起纸巾，她迅速看一眼他。他目光关切，她闪避不及。  </p><p>“谢……”  </p><p>一口气哽在喉头，两滴泪打湿纸巾。  </p><p>“谢谢。”她带着哭腔说。  </p><p>纸巾上沾了眼影、睫毛膏，他们都看见了。他低声发问：“你需不需要去趟洗手间？”  </p><p>“不……”  </p><p>她尽力了，咬住嘴唇，仍然遏止不住从喉头迸发出的号哭声。  </p><p>她伏在膝头时，他的手轻轻拢在她的背上。她的肩胛骨在窄窄的连衣裙、薄薄的皮肉下耸动。她拉直过的黑发一甩一甩。  </p><p>路人拉着行李箱走过，匆匆向这里一瞥。他是个年轻男孩，高大，眉目清疏，浑身都穿黑色，工装裤，运动鞋。  </p><p>她坐起身，眼睛红肿。她比他还高，白色连衣裙束紧了上半身，漂亮得看不出年纪。  </p><p>他们以为他们或许是情侣。  </p><p>她又说了一遍：“谢谢。”  </p><p>“没事的，老师。”  </p><p>她一时无语，用纸巾捂住眼睛。眼泪被吸干后她定睛细看。  </p><p>她确实是个老师。但她不记得这个学生。  </p><p>“你是红岛高中的同学吗？”  </p><p>“我是66级的，9班的学生。”  </p><p>她茫然地点点头。66级她已经印象模糊。但这个孩子在刚才那个破碎的时刻陪在她身边，她无法说自己不记得。  </p><p>“你现在在哪里上学呢？”  </p><p>“在济阳。我已经读研究生了，读土木的。”  </p><p>“读研究生了？挺好的。”  </p><p>“嗯。老师接下来要去哪儿？”  </p><p>她只觉得又想哭了。何以那些敷衍的套话不能继续。“我刚从海南回来，现在要回家了。”  </p><p>“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爸爸的车在外面。”  </p><p>“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p><p>“走之前咱们加个微信吧！”  </p><p>他们加上了。她填备注时，他好心地提醒名字。她赧然一笑。还是不知道是谁。  </p><p>直到她坐上公交车回家的时候，突然想起。是他！那时候他个子还没有这么高，脸眉还未长开。他手里的册子一看就是自行打印的，密密麻麻的铅灰色小字，“屁股”“羞怯”“哭喊”这种字眼不断出现。她把册子放回他手里，说：“以后别在晚自习上看书。”高中的男孩。过于典型的，普通的高中男孩。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表示，就把册子放回了书包。她又记起他的名字了，没错。  </p><p>那是他肮脏的小秘密。但她恍惚了，发现学生的这种罪证，尴尬、不自在、手足无措的反而是她。那犯了罪的人是谁？如果不是她自己，心为什么跳得这么急？  </p><p>可是，今天，她也有秘密了。他怎么看她？他在关心她的时候，想起那秘密的一晚了吗？  </p><p>阳光如冰般清澈。她瘫倒在座椅上，抱紧自己。  </p><p>  </p><p>老师会对他说什么呢？此时他坐在汽车后座，她所有生活的点点滴滴，泼洒出来的情绪，有意识或无意识透露出来的所有尽在掌握，他恍然自己打开了另一扇门。外面的世界如此广阔，无边无际，在凭空产生的丛林和再造的丛林中，在尾气的味道和消毒液的味道里，一代代新人旧人前仆后继。但他宁取一片小小的海藻。那才和他闪着微光的内心相契。  </p><p>就跳过每一句繁琐的日常。他们最终会相熟。老师，我可以不叫你老师吗？我想叫你姐姐。叫你的名字。他还不知道他们将要谈论的话题，那些事情都将要发生或正在发生。但一切偶然都将成为必然，他们会吵架，措辞激烈，语气粗横。对不起，他会先道歉。他们会比之前更亲密，亲密到他终于可以约她出来。等她意识到问题时，一切都已经太晚。  </p><p>或许她不会越轨，但他会尽己所能说服她。他们之间差了甚至不到十岁，这算什么不可逾越的天堑？没有雷池，一切都不会改变。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到那时他们尽可以回忆这些过往，昨天和今天。  </p><p>或许她会发来消息：是你。你就是那个在晚自习看小说的学生。  </p><p>你在车站靠近我有什么企图？  </p><p>那他也就可以直白地吐出一切了。他会说老师，姐姐，让我们用问题来交换问题：你在车站里为什么要哭呢？  </p><p>他会交代，一上车他就看见她了。那时她的眼睛正盯着外面的丘陵和厂房。他的座位就在她斜对面。他打开前置摄像头，仔细观察她的脸。  </p><p>他承认她变了很多。头发留长，穿衣风格改变。但他对她就是有那种洞察力，一瞬间的颤抖，僵在当地，没什么比这些身体反应更真实。  </p><p>他会和盘托出：他铭记她。不仅用头脑，也用欲望。就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她悄悄站在他身后。当时他是一个大脑中塞满黄色废料的高中生，刚开始发掘自己在性方面一些异于常人的兴趣。他在网上拷贝了许多spank小说，将它们打印装订成册。  </p><p>在她拿起那本手册时，他的心怦怦乱跳，大脑中的信息蒸发无踪。她走后他像一个奋力挣扎游上岸的人，长长吐出一口气，立刻如芒在背。她看见了！他无法预测她的举动。即使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她的眉目间毫无异样，这桩事情就此揭过。  </p><p>他铭记她是不可预料的后果。她在聚会上拍摄的每一张照片里，她在画面的中心。毕业时他不断地看她，以为这就是一切的结束。不是那样。  </p><p>她会如何回答这些问题呢？会觉得迷惑？恶心？愤怒？拉黑他？挂断电话？那时他又该怎么让她了解这一切呢？  </p><p>她会说什么呢？  </p><p>为了让这一切不会发生，他仍在想象她的回答。  </p><p>  </p><p>End  </p><p>  </p><p>备注：作为一个故事来说其实完成度挺低的。没什么剧情头尾（我可能在因惯性自评）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