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Vol.211「千年」《石头》  </p><p>  </p><p>作者： 夏获无  </p><p>  </p><p>评论要求：随意 </p><p> </p><p>当叶子变得焦黄，风中带起丝丝凉意，秋天就到了。  </p><p>和过去的无数个秋天一样，一切生命都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准备。和曾经的秋天不同的是，一场地震发生在这片山林之中，人们在裂开的山体发出的轰鸣中惊慌失措，直到大地的振动停止。  </p><p>一些岩石随着振动脱离了大地和大山，而被自然的伟力粗暴撕扯下来的众多石块中的其中一块石头，在树丛之间滚动着，顺着山坡最后一头扎进山脚的泥土之中。  </p><p>就这样，石头在这里扎下了根，从此一动不动。风吹雨打，不知过去多久。  </p><p>直到风从北方带来冰雪，又是一个冬天，雪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也在石头上盖上白袄。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跋涉而来，在石头旁停下脚步。  </p><p>“还撑得住吗？”高大的那个说道。他们赶着去城郊的庄园，等风雪一停就从城里出发，踏着数尺深的积雪。两人都穿着厚实的棉袄，仍然被冻得够呛。做父亲的不由担心自己的孩子。  </p><p>孩子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累。”孩子点了点头，但推开了父亲递过来的皮毛织成的围巾，“不冷，就有点累。”  </p><p>父亲咕哝了一声，将石头上的积雪扫开。这块石头大概到大人的腰部，横躺在那里。所以他双手伸过孩子的腋下，把他抱上石头，“在石头上休息下再出发。”  </p><p>“太冷，太硬。”孩子在石头上不安地扭动着，“又冷又硬，不舒服。”  </p><p>父亲将孩子抱下来，认真打量这块石头，看到这块石头上有许多凹凸不平的棱角——石头经受的风吹雨打太少，还不够圆润。父亲将围巾对折铺在石头上，再将孩子重新抱上去。  </p><p>“这样好多了。”  </p><p>“这样好多了。”孩子有模有样地学着说话，露出一个开心满足的表情。  </p><p>“休息一会儿再走，等回到家，让阿妈给你熬汤圆吃，吃了汤圆就暖和多了。”  </p><p>“嗯！”  </p><p>两人歇息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重新长路。只有石头留在原地，卸下了身上的积雪，仍是一动不动。  </p><p>  </p><p>沉雷隆隆带来倾盆大雨，连绵的雨声中被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破开，一队骑兵经过石头，迎面碰上了斥候的回报。  </p><p>“将军——”  </p><p>“停！”临头最高大威武的骑士喝停了骑兵，他下马听取斥候的报告，眼睛扫过那块石头，他呼唤自己的亲兵：“地图！”  </p><p>相比过去，石头已经平缓了许多，可以让地图安稳地放在上面了。负责后方步兵指挥的副将和参谋很快请过来，几把纸伞撑起勉强围住了地图，军情紧急，顾不上风雨交加。  </p><p>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迫，还伴随这各种激烈的手势，显然将军对现状并不感到满意。  </p><p>“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再难走的道都不是借口！确保道路通畅供大军通行，这是命令！”将军收起地图，结束了这次临时会谈，结果，结果最重要，“把这块石头也移开，我要足够宽敞的道路。”将军指了指刚刚被当做桌子的石头。  </p><p>挪开一块石头后，道路看起来似乎空旷了不少。大军在路上匆匆而过，石头躺在它的新位置上，仍然是一动不动。  </p><p>此后春去秋来，赶路人的闲谈带来了京城被攻破的消息，旧朝灭亡，新朝已立。江山更易，石头仍然是石头。  </p><p>  </p><p>待到某日天方亮，太阳早早播撒光辉，许多工匠趁着尚不炎热的时候早早出工的时候，一只粗糙的手拂过石头光滑的表面，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石头，随后这位年轻人转过头问道：“师傅，这块石头看起来不错。”  </p><p>“老石匠，你的小学徒问你呐。”  </p><p>老人这才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年轻人圆脸上绽放的笑容。老人嘟囔了俩下，把手里的旱烟往车辕上一敲，走过去指着年轻人骂道：“小滑头，你又搞得什么东西？”  </p><p>老人一停步，路上走着的两辆牛拉车子也停了下来，车上装得都是刚从采石场开掘出来的石料。  </p><p>“不是啊，师傅。我在很小的时候这块石头就在这儿了，每天从这条路上经过，去采石场的时候都能见到这块石头。我挺好奇为什么不动这块石头。”  </p><p>“你小时候，嘿，在老头子我小时候，这块石头就在这儿了。”老石匠拿手敲了敲石头 “前朝，嗯，是前朝的前朝，那时候连海平城都还没建起来，这块石头就已经在这儿了。恐怕有六七百年了。”  </p><p>“你问为什么不动它？因为当你走近海平城，看到城楼和那扇厚实的城门的时候，你会知道你到了海平城；更早一些，当你走到那条沣河，站在开国皇帝修建的那条石桥的时候，你会知道你已经到了海平城；而在更早的地方，当你在这条道路上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人们就会知道，前面就是海平城了。”  </p><p>“人们不会动它，想不到去动它，或许是因为石头已经是这一切的一部分了。”老石匠把烟杆子从左挥到右，把路上行人，路尽头的河流与桥梁，远方的城池和群上，全数兜进来，“而你，年轻人，如果你真的闲的想找这块石头的麻烦，那你就好好学早点出师，别整天折腾老人家。”  </p><p>随着老石匠干哑的嗓音，工匠一行人又重新带着石料上路，只把石头留在那里。  </p><p>后来，终究是没有石匠来带走石头，或许是当年的年轻人改变了曾经的想法，决定让石头继续留在那里，又或者单纯忘记了对这块石头的关注。石头仍留在那里，一动不动。偶而也有醉汉卧倒在石头上，将喝剩的酒液倾倒在石头；偶而也有天真的孩子盯着石头，仔细研究上面的条条细纹和缝隙中四处攀爬虫蚁；石头又经历了数百个春秋的交替；又见证一个王朝的变迁；无数人生的悲欢离合，石头都在，有宛若不在。  </p><p>历经千年，石头经历的变化又何止万千，却仍是那块一动不动的石头  </p><p>  </p><p>   </p><p>END  </p><p>   </p><p>（听着石头歌写的，很零碎的一篇。= =）  </p><p>写于2022.10.31  </p><p>  </p><p>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