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尘聆 </p><p>评论:笑语 </p><p> </p><p>前十八年,常山未曾想过自己会成为剑客。 </p><p>这职业凡在说书人口中,必有美酒佳人相伴,似乎这般才能拂掉些刀光血影的戾气。 </p><p>可惜常山没有这闲钱,也无相配福分,对他来说这倒霉就像翻掘耕耘大半年田地,结果收成时忽逢洪涝暴雨,颗粒无收。 </p><p>妹妹昨日说,她就要进宫。 </p><p>灯花噼啪,暗黄的烛火摇晃,她如云乌发阴影也在脸上绰约不分明。 </p><p>常山在心里无数次想劝常雪不要犯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那金黄锦绣辇下的世界,本不该和他们有交集。 </p><p>哪怕路过,惊鸿一瞥,匍匐低头,不应该抬眼。 </p><p> </p><p>从小常雪就爱捡一些受伤的小动物回家。 </p><p>他们父亲去得早,母亲没坚持多久,过两年也跟着一并走了。 </p><p>得亏常山天赋异禀,虽然头脑不甚灵活,胜在体力强健,把剩下的几亩地打理得不错。 </p><p>因为在荒山野岭,那些村里泼皮流氓对此没什么兴趣,日子倒也很安稳。 </p><p>对于常雪的爱好,常山颇有微言,但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对方一用那双清澈眼睛祈求,他便最后总是吞下话头。 </p><p>但这回不同。 </p><p>这、这是个人吧。常山有些惊恐,又有些反应不过来和难以置信的木讷。 </p><p>是啊哥哥,他倒在我们屋边不远处。常雪的袖子上沾染了些血渍,和油污混杂出一片脏色。 </p><p>这么重的伤,不是很可怜吗?再说有个爷爷恳请帮忙搬来住几宿,等止血就走。常雪的心性像母亲,总是温柔又善感,说着便要掉下泪来。 </p><p>常山他刚要开口,门环笃笃两声,常雪便起身去开门。 </p><p>多谢姑娘和小兄弟的救命之恩。沧桑沙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p><p>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常山先听得他这么答谢。 </p><p>姑娘,你先继续去擦拭吧,劳烦了。老者对常雪作揖,又对他作揖。小兄弟,你能否随我到屋外说两句话呢? </p><p> </p><p>离开时候,常雪似乎有些不舍,她半回身对常山道,哥哥,你真的不一块走吗? </p><p>自从你跟鹤老学剑法已有三年,他说你的功力现在和他不相上下。常雪嘴唇开合,常山走神看向她拢住轿帘的蔻丹,如此明艳,鲜红似血。 </p><p>还有他也说,现在的京城太平,给你一官半职不是难事。常雪顾自幸福地眯起眼 </p><p>不了,常山摇首,父亲留下的地还得有人管。 </p><p>那么多荣华富贵,几亩地还算什么?常雪长声叹气。 </p><p>而且,而且京城那么远,这山冬天大雪封道,万一有什么事…… </p><p>她忧愁的双眼和母亲也很像,常山于是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自己和妹妹。 </p><p> </p><p>一年的每个季节都有许多花,就像宫里的每个殿都有许多人。 </p><p>他和常雪,不像那些本就在地上生长的花。 </p><p>他们是飘落的雪花,被天空遗弃,又被大地消融。 </p><p>在常雪的恳求下,他帮妹妹和新帝做过许多事,远大于那一官半职。 </p><p>虽然他既不想要剑,也不想要官职。 </p><p> </p><p>丁零当啷,常雪用钥匙解开他身上的锁链。 </p><p>哥哥,你离开这儿吧。她把钥匙递给一边侍从。圣上那我会帮你转圜的。 </p><p>外面有匹好马。常雪把带来的大氅披在他单薄囚衣上。 </p><p>沿途驿站我都想办法了,一直换,很快就能到家。 </p><p>钦天监报,过几天就下雪了。她说话间,雾气向上升腾,掠到墙壁火炬间,倏忽消散。 </p><p>也不知道那几亩地怎么样了。她垂眸一笑,睫毛上扑簌下两颗泪珠。 </p><p> </p><p>他埋不掉剑,世事如浪,即使奋力奔逃,终究滚滚而来。 </p><p>天上纷纷扬扬飘起雪。 </p><p>那一日这么冷,暮色低垂,天星四起。常山看到的老者衣衫单薄,风吹白鹤纹样舞动、猎猎作响。他耷拉着眼皮,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又仿佛只是没什么能放在眼里。 </p><p>那柄剑架在他的喉咙,比这天地间所有都彻骨。 </p><p>两个选择,你跟我学剑,或者我把你们兄妹一块杀了。老者道。 </p><p> </p><p>常山斩断了雪花,从此了无牵挂。 </p><p> </p><p> </p><p> </p>
开头看感觉是骨科,中途感觉不像骨科,更像是兄妹两人不同的选择,即便不愿入世,结果还是因为妹妹的恳求去做事了,锁链这里就像是束缚,妹妹解开了哥哥的束缚,放飞鸟一样放走了哥哥,哥哥或许曾经觉得妹妹是唯一的同类,都是相同的雪花,结果其实他们一开始就不一样
感觉上是哥哥和妹妹的分道扬镳、
不是谁做错了什么,只是单纯的选择不同造成了不同的后果,如果妹妹没有救下新帝,如果常山没有答应帮妹妹和新帝去做事、如果他最初不曾学剑……
每条路都是岔路,只是常山一直在陪着妹妹走,现在必须分开的时候到了,舍得也好,不舍得也罢,都得分开。
最后了无牵挂的他不知是真的放下,还是无法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