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旬夜 </p><p> </p><p>免责声明：随意 </p><p> </p><p> </p><p> </p><p>1、 </p><p> </p><p>【你好，X先生，很高兴今天您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p><p> </p><p>“还好，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p><p> </p><p>【当然是我们接您来的。】 </p><p> </p><p>“好吧，我们今天采访的内容是什么？” </p><p> </p><p>【主要是在情感方面。您可以大胆畅所欲言，相关隐私部分我们是不会记录的。摄像机都关着。】 </p><p> </p><p>“哦。”（慢慢捏手指） </p><p> </p><p>【您似乎有点紧张？需要为您提供什么吗？】 </p><p> </p><p>“还好，不用的。”（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p><p> </p><p>【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从闲聊开始，这次采访其实没有那么正式，我们只是想多了解您一些。好做出判断。】 </p><p> </p><p>“判断？” </p><p> </p><p>【是的，关于一些判断。诸如关于您对爱情的看法如何之类的？】 </p><p> </p><p>“爱情啊？”（苦恼脸）“其实，我不知道，感情这方面……” </p><p> </p><p>【或许您可以从您的第一份恋情开始说起。】 </p><p> </p><p>“第一份？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第一份。”（思考）“好吧，毕竟是一个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人。” </p><p>（坐直了身子）“你应该知道的，因为我的工作性质，在成年之前，能接触到的人其实并不算多，我们总在我们的小圈子里。外围虽然人来人往，但永远不可能是以朋友似的平等姿态。” </p><p> </p><p>【确实，大多应是粉丝和偶像的一层关系吧。】 </p><p> </p><p>“或者说是商品关系。”（笑）“我是商品，而她们是买家。” </p><p> </p><p>【您的发言很，直白呢。】 </p><p> </p><p>“是你说的，摄像机关着。 </p><p> </p><p>【是的，您可以在这里表达任何您想的想法。】 </p><p> </p><p>（呼了口气）“但其实，这么说也不对。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我的确是商品，但同时我也是造梦的人。” </p><p> </p><p>【就像在圣诞节购买的袜子。】 </p><p> </p><p>“是的，就像圣诞老公公也许不存在，但因为有人相信，所以他存在了。 </p><p>而我可能并不算好，但因为有很多人相信我能给她们造出一个梦，于是在这个错位关系里，她们爱着我，而我也依赖着她们。 </p><p>我和她们的关系也并不是什么纯粹的爱和梦想的关系。 </p><p>但在阴差阳错里，爱和梦想接踵而来。” </p><p> </p><p>【你相信这些？】 </p><p> </p><p>“我相信。”（低头）“我靠这些活着。” </p><p> </p><p>【……】 </p><p> </p><p>“其实，在我的生活中，平日里最亲近的除了家里人，最多的就是训练时期身边的人。 </p><p>但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人与人要形成某种亲密关系，有时候并需要你俩有多合拍，更多是靠环境创造。 </p><p>就像你上了大学，住校了，拥有了新室友。 </p><p>那些人也许并不是你的最佳选择，但因为的同一屋檐下，你们的交流总是比较多，也更大概率能建立情感。一点环境因素。加之一点雏鸟情节，你就会莫名成为另一个人的最优选，或者所有人都觉得你们是彼此的最优选。” </p><p> </p><p>【这里的‘最优选’，是指你的初恋？】” </p><p> </p><p>“算有这么一个人吧。 </p><p>我和他最开始相遇的时候，只是下意识打招呼的关系，也没有觉得对方有多特别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有些依赖我，也可能是第一次练习我和他被安排在同一组有关。 </p><p>他笑着和我说，X，我们做朋友吧。 </p><p>那时候的他还有点笨笨的，刚进公司都没正经训练过，跳舞也不好，唱歌也不好，被老师骂了，私下里还会哭。所以他喊我帮帮忙的时候，我下意识觉得不能不管他。再后来……后来，我们就真的成了很好的朋友。 </p><p> </p><p>【仅仅是因为帮忙？】 </p><p> </p><p>“该怎么形容呢？嗯，我有个弟弟。 </p><p>其实我弟有时候也挺皮的，但也会粘着我，我就很喜欢他靠近我的感觉，所以也会下意识去照顾他。可能这就养成了我的习惯。再加上，我妈妈以前总和我说，要有责任心，学着要去帮帮别人。 </p><p>当然，还因为一点虚荣心吧。你想想，如果一个人很崇拜或者很需要你，你总会觉得很满足。” </p><p> </p><p>【所以‘需要’让你们变得亲密了？】 </p><p> </p><p>“需要只是一个契机，但也确实让我们开始熟悉。 </p><p>人和人，熟悉了就会产生了解，而了解了，你多多少少就会发现他的优点。 </p><p>比如，他其实是一个挺有趣的人，一开始我这个人闲不下来，就喜欢去闹腾人，他就会陪我一起闹。他真的脾气挺好的。（笑）至少曾经我觉得在他身边最放松。 </p><p>毕竟练习生这种环境其实存在着优胜劣汰，心里总会有点不安全感，可他却说‘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出道’。” </p><p> </p><p>【我懂了，是承诺。】 </p><p> </p><p>“是的，除了这还有陪伴。我曾经总固执地认为他会是我在出道路上绝不会分开的那一个。为此，我还会想象，想象我们的以后，很多的以后。 </p><p>比如我们会有很多人喜欢，会不停合作，我都有想到出道夜舞台上面的聚光灯，他会站在我身边，转过头就能看到。” </p><p> </p><p>【那么后来出道夜，他站在您身边了吗？】 </p><p> </p><p>“在的，但…距离有点远吧。”（摸下巴歪头） </p><p> </p><p>【恭喜您。】 </p><p> </p><p>“啊？” </p><p> </p><p>【恭喜您已经出道五年了。】 </p><p> </p><p>（愣住）“对。这么想想时间过了也很久了。” </p><p>（摸下巴思考，笑起来）“时间真的挺奇怪的，我其实有一段挺难的时期，现在回头去看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很痛苦，反而有点感谢。” </p><p> </p><p>【感谢苦难？】 </p><p> </p><p>“不，感谢那时候的我自己。他很棒，都走出来了。” </p><p> </p><p>【嗯。那要再次恭喜您了（微笑）。】 </p><p> </p><p>“谢谢（开心笑）所以，其实也还好，你知道的，人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其实真的能陪你走到头的有一两个都是非常幸运的了。就像在过红绿灯，有个人可能就慢了几步，于是要等下一个红灯，有的人在等红灯的时候急了，于是选择拐弯。” </p><p> </p><p>【所以，您和您的初恋是走散了吗？】 </p><p> </p><p>“也不算走散吧，到目前来说，我们还算是很好的朋友。有时候也会一起出去玩，我们经历了很多，那都是没有办法抹去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再是彼此的第一位了。于其说走散了，不如说，成为了并不那么亲密的同行人。” </p><p> </p><p>【虽然这么说，失去一段重要的感情，还是会让您感到疼痛吧。】 </p><p> </p><p>“会吧，我曾经有一段迷茫期和自责的时候。 </p><p>那时候，我也摸不透自己，也看不清前面的路，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我自己，或者让我和他变成另一种样子。但你知道的……” </p><p>（抬眼笑） </p><p>“我们都很小，小到自己的答案都找不到，又哪里能够去找到别人的。”（手指轻点桌边）“小时候的人，能背着自己的梦想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我不怪我自己，更不怪他。” </p><p> </p><p>【听起来，您如今似乎还陷在这段恋情中？】 </p><p> </p><p>（笑）“没没没”（弯起眼）“这个，属于怎么说呢，就像是以前上课不小心被老师抓包一样。好像是有点遗憾又丢人的记忆，但时间久了想起来，只是那一段时光罢了。一段不错但又回不去的日子。 </p><p>哦，我几年前还打趣过他一次。就，很早很早有一次吧，他可能是想和我表白，抓我去天台好像要和我说什么，让我闭眼睛，我眼睛都闭上了，很久睁开眼，他人不见了！” </p><p> </p><p>【不见了？】 </p><p> </p><p>“对啊。”（一脸无奈张开嘴）“你知道多离谱吗？他走了都没声的。那天我在天台吹风，我说‘你到底准备什么啊？我睁眼啦？’喊了好几遍，完全没人理我，然后我眼睛睁开。哦！没有人了！”（瞪大眼睛） </p><p> </p><p>【对！不起……】 </p><p> </p><p>“你笑吧，我也觉得很搞笑的。后面我问他，哎！你那时候是不是要和我表白啊？其实我以前是不知道的，直到后来，有别人和我表白，我才意识到那个的眼神我见过。” </p><p> </p><p>【别人？】 </p><p> </p><p>“算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p><p>（低头清嗓子）“总之，我看到那眼神，忽然想，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后来才意识到原来是在他身上。后来他也承认了，说是要和我表白，礼物都选好了，还想亲我来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害怕了，就跑了。” </p><p> </p><p>【算是，青春期的迷茫？】 </p><p> </p><p>“嗯。（弯起眼）那时候我们应该都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p><p>他嘛，也许是家庭原因。不大懂得怎么去表达爱，有点患得患失吧。他说如果那时候和我说那句话，他就把自己套牢了，他害怕。而且，他想再试试。” </p><p> </p><p>【试试？】 </p><p> </p><p>“试试对于我来说，他有多重要。他需要这些，来让自己安心。”（微微垂眸）“这可能这也是我和他不一样的地方吧，我总觉得对一个好是自然而然的，爱也要说出来。 </p><p>他则是会下意识害怕，必须要有一个人用爱把他心填满之后，他才敢把自己彻底交出去。所以……我们彼此莽撞得做了点不合时宜的事。 </p><p>他的心口太大，我的情感填不满。而我也不是什么源源不断的情感涌动机，也需要一个人也告诉我说‘我很喜欢你，很高兴你对我做的一切’。” </p><p>（抬头笑）“毕竟，人都是要爱的嘛。” </p><p> </p><p>【那这个人，后来出现了吗？】 </p><p> </p><p>“一直都在啊。” </p><p> </p><p>【啊？】 </p><p> </p><p>“他一直都在。” </p><p> </p><p>- </p><p> </p><p>（转头看窗外）“想不到最近都快入冬了，还有这么茂盛的树啊。”（指窗外）“你看，这里有一棵树。” </p><p> </p><p>【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p><p> </p><p>（笑）“其实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一旦投入的事情，就会全身心扎进去，有时候投入太多了，就会看不见别的。 </p><p>比如，过去的我，比较喜欢看天。那时候我的觉得天很高很蓝，透过窗户我总想望着它。它晴空万里的时候我会开心，阴雨天我也会难过，有时候多了一片乌云，我都会迷茫揣测。 </p><p>可天是捉摸不定的。 </p><p>（伸手对着阳光）然后不知道哪一天，我发现了窗外有一棵树。很漂亮，透过窗户，在我很近的地方，就能看到它的一大片错落的叶子。 </p><p>我很喜欢。 </p><p>久而久之，我发现，那棵树虽然年月不久，没有很粗壮的树干，但是有漂亮的叶子。它春天会抽芽，夏天会茂盛，秋天会掉大半，可哪怕冬天，也依旧会有一两片翠绿。 </p><p> </p><p>“它一直在那儿。” </p><p> </p><p>【那您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那棵树，或者说……您如今的心上人？】 </p><p> </p><p>（愣住）（笑）“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某天回过神的时候？谁知道呢。其实，最开始，我对他和对其他人是一样的。你知道的，我有个弟弟。” </p><p> </p><p>【是的。】 </p><p> </p><p>“我们这堆人，认识的时间大差不差，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我们都很小，他呢，身高也勉强只道我耳边。 </p><p>我们当时都在重庆训练，他是外地的，我虽然也算外省的，但很早的时候就在重庆了，他却常常两地来回跑。 </p><p>所以，有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回来的时候和大家就有点局促疏远。 </p><p>为此他会不自觉比较粘我。 </p><p>可能是下意识发现我会照顾他吧，即使我对所有比我年纪小的都这样。他也总觉得我对他很好。有时候送他礼物他都会很高兴，蹦蹦跳跳的，我坐在练舞室休息，他都要过来XX地喊。我觉得他笨笨的，又很像航航平日粘我的样子。时间久了，我也就真把他当弟弟看了。” </p><p> </p><p>【这么说来，其实您和您现在的恋人，以及初恋很长一段时间都相处在一起。】 </p><p> </p><p>“是的，有人也说，我们三个关系很好。哦，当时我们三个还有个组合名来着。 </p><p>但其实我的心并没有太多放在他身上，毕竟他还太小了，我总觉得他是我需要照顾的角色。 </p><p>更多的心事和苦恼，我会和Z说。 </p><p>那时候我们人气比较高，曾经还有几次专门飞去韩国集训。他跟着我和Z，小小一个，我记得有次是我们去便利店买了东西回来，我和Z一人一边，A跟在我们身后，我觉得他小小个特好玩就去故意摸他头。 </p><p>他就很生气，说X这样我会长不高啊！ </p><p>然后Z看见他生气了也要来摸他，结果就是我们买的吃的就摔地上了，追着他满巷子跑。哈哈哈，可好玩了！” </p><p> </p><p>【听得出来，你们那时候三个人关系很不错。】 </p><p> </p><p>“那时候……是挺好的。曾经我们没出道前有过一次采访，工作老师问我最怀念的夏天是哪一个，我说是和他们去韩国集训的那个夏天。” </p><p> </p><p>【为什么是那个夏天？】 </p><p> </p><p>“因为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好像我们伸了手，就能握紧全世界。” </p><p> </p><p>【但其实现在，无论是您的组合还是您个人，都有了很不错的发展。】 </p><p> </p><p>“可成长起来，总是有代价的。”（微微偏头看窗外） </p><p>“A其实是一个需要夸奖的人。只要你说他好，他就会很开心。他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虽然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很爱笑，其实也很爱想东西。 </p><p>只要是他要负的责任，他从来都不躲。可有时，责任总会生出负疚。” </p><p> </p><p>【负疚？】 </p><p> </p><p>“因为被人喜欢，所以总想变得更好。总想拼命努力想要往前。 </p><p>但有时候，光靠努力是没有用的。眼前的困难，不会因为你有多虔诚多努力就为一放低门槛。 </p><p>所以有时候哪怕费尽力气，也依旧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甚至是在不断倒退。就开始懊恼，又因为不想逃避责任，最后无能为力就变成了愧疚感。 </p><p>那时候A还小，有次他就问我，哥怎么办呀。 </p><p>他那些年总是习惯来找我帮忙，有一次还钻进我的被子哭。 </p><p> </p><p>我就说，要不，你来和我一起学编曲吧。 </p><p>但其实，那时候的我也在迷茫期，找不到目标，所以什么都学。因为只有不停学，不停练，才能让我在负罪感里喘一口气。当年所有人都说我很卷，可我只是在看不清的路上横冲直撞罢了。 </p><p>那时候，音乐是我的避风港，而我是他的避风港，而A做什么事，我都会下意识夸奖他。 </p><p> </p><p>因为他这人很简单，你让他干活不用别的，发自内心赞美，说出他的优点，发现他的闪光之处，他就会翘起尾巴一甩一甩，然后下次做的更好，等你来继续夸他。 </p><p> </p><p>他有时候真的像一棵树，给了营养，就会成长。 </p><p>明明也会哭，也很讨厌，有时候还会闹脾气和我吵架，但好像，总是会出现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于是你每日每日见到一棵树在你的窗子外面绿油油长着。 </p><p>我就这么习惯地看着他。 </p><p> </p><p>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得不依赖我了。我就想，哦，那个时间终于要到了。 </p><p>但我能接受。毕竟过去我总是照顾人，很多向我寻求帮助的人，都开始离开我。 </p><p>其实这都是自然规律。” </p><p> </p><p>【自然规律？】 </p><p> </p><p>“是啊。它们经常这样发生，所以，一次两次，形成规律，我也就习惯了。（低头笑）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规律在他身上出了点毛病。” </p><p> </p><p>【毛病？】 </p><p> </p><p>“在我的概念里，如果有人向我寻求帮助，我会欣然接受，但我也不习惯向别人要什么。 </p><p>我对他也一样。 </p><p>可莫名其妙，有一天他和我说，他想照顾我。（笑）你能想象吗？一个曾经矮你半个头，在你被窝里哭鼻子的人，忽然和你说，他想成为照顾人的那一个？” </p><p> </p><p>【这听着确实是件新奇的事。】 </p><p> </p><p>“是啊，他说他想照顾我。说这话的时候，大晚上，风把我和他吹得缩在羽龙服里发抖。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还是很快就回复了他。” </p><p> </p><p>【回复了什么？】 </p><p> </p><p>“儿子别客气，请叫我爸爸。” </p><p> </p><p>【……】 </p><p> </p><p>“我知道是有点煞风景。”（笑）“但我和他就是这关系。该正经的时候好像总要嘴上过瘾，于是那天他追着我打，我追着他打，那句话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p><p> </p><p>【所以，你还是不习惯他对你做这些。】 </p><p> </p><p>“当然，毕竟无论如何，在我的感觉里，他就是一个很笨的弟弟。哪怕他后来确实长得比我高了，有一次我们在舞台上拥抱，我还要踮起脚来。 </p><p>可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弟弟。再过十年二十年，只要我和他还是朋友，他都会是我弟弟。” </p><p> </p><p>【是因为……不服气？】 </p><p> </p><p>“嗯，也有吧。可能也许……更多是因为，我想珍惜他。因为觉得很珍贵，我希望林安宇在需要帮忙来找我，我也希望他能开心。” </p><p> </p><p>【这话你和他说过吗？】 </p><p> </p><p>“没有，反正我本来年龄就比他大，服不服我都是他哥。” </p><p> </p><p>【你当时听到那句话，真实的感受是什么？】 </p><p> </p><p>“意外。”（笑着摇头）“我真的没想过，所以真的意外。因为当练习生的时候，从来都是我帮别人，我都没想过，有人会想来照顾我。毕竟我是个自己都在和自己较劲的人。” </p><p> </p><p>“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其实都是在和自我和解的阶段。 </p><p>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有时候不停努力的事情到最后，没有好结果。我就会自我怀疑，于是从小建立的观念，一点点分崩离析。 </p><p>可我又不能让自己碎掉，更也不能让自己停下来，所以到什么我都我学，什么我都练。有人说我做的不对，说的不对，那我都改。 </p><p>可有时候，越努力越错，越改越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了。 </p><p> </p><p>可林安宇还是一样，他会问，X你在做什么。下次教我。 </p><p> </p><p>林安宇很笨，我在路上指着青涩的番茄说是辣椒，他都会说，那是辣椒啊。有次玩游戏，我被一个很笨的方法骗了，所有人哪怕我自己都在笑我自己。 </p><p>可他说：有的信，为什么不信。 </p><p>真的很奇怪。 </p><p>好像只要有林安宇在，周展晞就永远都不会错。” </p><p> </p><p>【其实，你需要那个“不会错”。】 </p><p> </p><p>“对，我需要。（垂眸）因为只有这样，哪怕可能是错误的路，我也敢迈出脚步。 </p><p>我家里人也常常这么鼓励我，说阿晞，你有什么想做的就先去努力，不管对不对，我们都在。 </p><p> </p><p>以前是家里人，后来是他。 </p><p>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对我这莫名其妙的认同感是哪儿来的。 </p><p> </p><p>哪怕有天我站在天平上，和他说，如果对面没有人，我就会掉下去。 </p><p>我想他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站上天平，和我说：X，你怎么这么笨呐，果然没有我你都不行。 </p><p> </p><p>“他好像总想和全世界证明，我没有他不行。” </p><p> </p><p>【那结果呢？】 </p><p> </p><p>“我没有他可以。只是会痛苦，心会却空掉一大块，没有安全感，分外想念，然后人不住落泪。会我是个天塌了都要规划下一步怎么走的人。我会哭着走，在心里可惜路上没有他一起。那很痛，会痛到我不敢想。” </p><p> </p><p>【所以，其实他成功了。】 </p><p> </p><p>“他老早就成功了。” </p><p> </p><p>（沉默……） </p><p> </p><p>【那也是因此，后来你们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p><p> </p><p>（摇头）“没有，甚至在他告白之后，我们几乎有两年，没有再提过那件事。” </p><p> </p><p>【两年？】 </p><p> </p><p>（笑）“是啊，是在一次演唱会后台，他谢幕之后忽然拉着我，在我耳朵旁边说想和我在一起。其实他那时候挺认真的，其他人都走到化妆间了，音响老师在不远处，那个场面与其说告白，不如说是一次意外。但他眼眶红红地，我愣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p><p>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们去卸妆吧’。” </p><p> </p><p>【您这算逃跑了？】 </p><p> </p><p>“算吧”（手轻轻按着掌心）“毕竟这对我来说，是知识盲区。” </p><p> </p><p>【知识盲区？很特别的形容。】 </p><p> </p><p>“毕竟我从小是个不缺爱的人，所以我知道喜欢是什么。但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并不知道，ZJ对于我来说究竟算什么意义。 </p><p>我知道什么爱。 </p><p>我还记得，有一年公司没有安排给我过生日，我还挺失落。结果我妈偷偷晚自习来了学校，和我说生日快乐，那瞬间我看到她，我差点没哭了，抱着她。我知道，那是爱。 </p><p>而在公司这些年，起起伏伏，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我站在舞台上，一群人喊我的名字，大要让我眼眶都烫起来。我也知道，那是爱。 </p><p> </p><p>可他呢，我喜欢他，很喜欢。可那是爱情吗？我没试过，也没想这些，我甚至不知道我对Z算不算。我有点……不敢……” </p><p> </p><p>【是因为曾经受伤过？】 </p><p> </p><p>“不算，可能是下意识恐惧吧。我怕自己陷在太浓烈的感情里抽不出来。我是个抽离困难的人，我怕要是有天稍有不慎……再一次，我会受不了” </p><p>（沉默） </p><p>“我们关系疏远了很久。倒不如说，我们双方把位置调整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我们不吵架了，但该说的话还是会说。甚至有段时间，我和Z又出双入对，关系比和他还好点。” </p><p> </p><p>【这么听起来，您的那一半这段日子应该怪生气的，毕竟看着您和您的初恋成天在一起。】 </p><p> </p><p>（笑）“这个我有问过，他很气。有一次冷战期间，他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瞪大眼） </p><p>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很久没和我吵架了。结果电话过来，起了个话头就开始挑刺，接着和我吵了一顿，我也莫名其妙，还以为他是因为巡演压力大。做了三分钟深呼吸，最后终于原谅了他。” </p><p> </p><p>【啊，那真是辛苦您了呢。】 </p><p> </p><p>“在娱乐圈这些年，正反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记者小姐。” </p><p> </p><p>【真是抱歉。】 </p><p>【所以，您是在什么时候接受他的呢？比如一次意外，或者是一次争吵之类的。想来应该是一次很重大的时间，改变了您的观念吧？】 </p><p> </p><p>“没有。”（摇头）“什么都没发生。” </p><p>“我和他就这样过了两年，那两年，我们开了七场演唱会，两场周年，五场巡演。但因为还有各类综艺拍摄的原因，我们平日几乎都是分开的。然后，是一次综艺录制。” </p><p> </p><p>【什么类型的综艺呢？】 </p><p> </p><p>“对，街舞类的。那时候我是队长，在一群舞者里选队员。” </p><p> </p><p>【那是您擅长的领域啊，应该很开心吧。】 </p><p> </p><p>“是的，非常开心。来参加第一期录制的前一天，我甚至睡不着，看了一个晚上的地下街舞赛。录制那天，我们几个队长定完妆，开始选人，我就站在人群里，看着一个一个舞者上来表演，真的很精彩。其中一个十五年舞龄，和音乐契合度几乎满了，我看着他一个wave接地板动作，全场在欢呼，我却忽然走神了。” </p><p> </p><p>【走神？】 </p><p> </p><p>“是的，脑子放空了，听不到任何声音。 </p><p>我忽然怔怔站在那里，心里想了一句‘林安宇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p><p>“世界那么吵，人那么多，可我却在想他。” </p><p> </p><p>【……】 </p><p> </p><p>“喜欢的判定真的简单，喜欢是心动，是试探，是一见面就会笑。 </p><p>可是爱不一样，爱太复杂了，我没有见过，没法练习，更不知道去哪里学。直到那瞬间，我明白了，爱是想念，爱是占有欲，爱又是胆怯，是闲来无事会冒出来在你脑海里的画面，那里会有一个人站在那儿。 </p><p> </p><p>是呼吸，是舍不得。” </p><p> </p><p>（爱是） </p><p> </p><p>（林安宇） </p><p> </p><p>眼前的画面渐渐散开。 </p><p>白色的雾气笼罩吞噬了明亮的屋子，不远处的窗子消失，空气里似乎只剩下一阵有规律的“滴滴声”。 </p><p> </p><p>坐在椅子上的人睁开眼，他置身于一间望不见尽头的白色空间里，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衣服。 </p><p>眼前的女人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静静坐在他面前。 </p><p> </p><p>【周展晞先生，您的采访结束了。】 </p><p> </p><p>“结束？” </p><p> </p><p>【我们已经为您做了足够的判定。】 </p><p> </p><p>“……判定。”椅子上的人像是忽然记起了自己的名字，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他疼似的捂住耳朵。撞击声，车灯闪烁，黑夜里的警报声响。 </p><p>片刻，他在一阵冷汗中睁开眼，眼前的女人转头看向某个位置。他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屋子，屋子里的人躺在白色病床上。 </p><p> </p><p>一旁心率仪正有节奏得显示着那人的心跳。 </p><p>“那是……” </p><p> </p><p>女人的声音依旧平静。【您之前遭遇了一场车祸。由于情况严重波及生命。】 </p><p>【我们判定您是否有继续留下来的可能。】 </p><p> </p><p>“这儿到底是哪儿？” </p><p> </p><p>【介质之外。或许，你们习惯称之为天国入境处？】 </p><p> </p><p>“我要，死了？” </p><p> </p><p>【目前还没有。】 </p><p> </p><p>周展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站起身，果不其然看见空间之外，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有这和自己一样的脸。身后的女声响起。 </p><p> </p><p>【人在命悬一线时，总会想到有些重要的东西，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些不愿放下的事。或许你们习惯称之为求生意识。而情感，往往是人求生意识最强烈的地方。所以，我们在给您做最后的评估。】 </p><p> </p><p>“评估我是死是活？” </p><p> </p><p>【对。】 </p><p> </p><p>“那我的评估结果是？” </p><p> </p><p>【您可以回去了。】 </p><p> </p><p>“你是说……”周展晞愣了愣。情感方面……“我以为，会是父母之类的。” </p><p> </p><p>【人的情感有很多面，重要的也有很多，只不过在那一刻，你想到了一个人罢了。而我们只是评估在你失去意识的最后关头，放不下的东西，是否足够支撑您回去。】 </p><p> </p><p>“所以……” </p><p> </p><p>【很抱歉】（礼貌微笑）【我们入境处的审核要求也是很严格的，您并不合格。】 </p><p> </p><p>穿着白衣服的人看了看不远处的自己，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觉得‘不合格’三个字这么好听。” </p><p> </p><p>他下意识一个趔趄。 </p><p>眼前的女人像是烟尘一样慢慢散开，X看着眼前的女人，对方脸上还保留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越来越淡。 </p><p>渐渐地，他感到自己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身体像是雾气消散后，又缓缓随着某些滴答的声音沉进了某个躯壳，然后是缓慢的心跳声。 </p><p> </p><p>手中冰冷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p><p>眼前隐隐有光透出来。 </p><p>他微微吸了口气，睁开眼，病房天花板上，顶灯还亮着，周遭是白天，似乎有人将它开了一夜忘记关上。 </p><p> </p><p>身体无法动弹，像是千斤重。 </p><p>床上的人慢慢转头。 </p><p>他病床在窗户边，此刻，外面是医院生长的蒲葵树，大片密集的叶子像是疏漏的伞面，路过的鸟微微落下，鸣叫片刻，又轻巧飞起。 </p><p>真是个好天气。 </p><p> </p><p>挂了点滴的手背微微一动，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X垂眼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的人。 </p><p>他有些意外，也不知道林安宇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不那么在意。 </p><p>麻木的手微微往下伸，指尖抬起，摸到对方的柔软的头发。 </p><p> </p><p>一颗心像落进了世上最安全处。 </p><p>眼前的人是一页书，从遇见的最开始，就为他翻在了信任的那一页，而后一日一日撰写，写了春夏秋冬，写了名为周展晞的每一页。 </p><p>再孜孜不倦说给他听。 </p><p> </p><p>于是爱情成了落下的种子，生出枝蔓，开出花朵。 </p><p>在某个晨曦随着露珠开出一朵鲜红色的玫瑰。 </p><p> </p><p>那是只属于我的玫瑰。 </p><p> </p><p>床上的人眉眼垂着，因为喉咙干哑，只无声张了张嘴。 </p><p>那时候，世界很安静。 </p><p>他张了张嘴，无声的情话，只在那安静的病房里晃动了窗外的树影。 </p><p>他说。 </p><p> </p><p>“我刚刚，在想你了。” </p><p> </p><p>-END-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