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铲到一半就忘了在写什么遂随波逐流（放过孩子）</p><p>本意是想写小人打大怪兽结果因事断更，前后不一致请原谅）））</p><p>——</p><p>从一片废墟中睁开眼睛，第一个迎接他的是后脑的钝痛，就像每一次短暂睡眠醒来那样，他坐起身，揉着太阳穴。</p><p>夏尔——当然，这是伪装的身份，他特意挑选了同一个字做假名——剥开粘固在眼睛上的碎发和血壳，看向极远处仿若天地之柱般的光芒树：血色的有翼龙盘于树干，四爪嵌入树干，铁银色的羽翼煽动，带起它蛇形的躯体，向上、继续向上……</p><p>他低头看向自己：一副破烂的血肉之躯，胸膛空空如也，一颗漂亮的元素心脏替代了血肉泵出血液，锁链的一段牵着它，另一段——</p><p>夏遥旭回过头，眼前印入足以被称为风景的惨烈战场，它更像是幻梦一场，而非现实。</p><p>这里本该被那头红龙以天灾毁灭。</p><p>事实上，天坠之火的确将整座城市焚烧殆尽，但人们却有足够的时间撤离、救援。</p><p>这归功于虚灵月的神降，归功于月之神女果断的自我牺牲。</p><p>折断的龙角将她钉在凝固的天火上，与之相对，光元素死死固定着火焰，封锁了燃烧与高温，只留下金碧辉煌的白金色固体，仿佛真正的神之宫殿，狰狞却灿烂。</p><p>白秋夜的大半胸膛都被劈裂，龙角折断时带动的角度让她受了重伤，几乎将她劈成两半。</p><p>裂口中器官与骨骼清晰可见，满溢着白金色的柔软光芒，锁链从她掌心延伸，没入空气，又在元素心脏附近显现。</p><p>虚灵月吊着她的命，而她吊着他的。</p><p>龙角镜面般光滑却又如玉石般温软的骨质印照出他狼狈的脸。</p><p>这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黑发染血、纯黑的眼眸，漂亮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肤色苍白，看着有些阴郁，和干涸的血迹对比，他眼底的乌青更重了。</p><p>他都习惯了自己红发红眸的模样，忽然看到这幅面孔，反而开始别扭了。</p><p>夏遥旭走向微弱喘息的神子，后者在第一步迈出前就睁开了眼睛，剔透的黄金眸温和又冰冷地注视着他，片刻后，才露出一些属于白秋夜的情感。</p><p>视线对上的刹那，情感通道就建立完毕。此刻，作为神降容器，权柄如手足，省去所有仪式，只需一个念头，她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p><p>“——”</p><p>他立刻明白为什么建立的是情感通道而非信息通道：属于白秋夜的部分少得可怜。神降占据了这具躯体的绝大部分，为了保证身心同步，容器的意识会无限压缩，处于完全沉睡状态。</p><p>神明的言语是有毒的。白秋夜能够传递的除了梦呓，就只有自身的情绪。</p><p>在那如溪流般的情绪浇灌下，夏遥旭允许自己移开目光、背过身去。</p><p>虚灵月降下祝福，他现在能够直视并接触那头龙了。他被动知晓了关于祂的知识，包括名讳。</p><p>“她什么时候清醒？”夏遥旭问。</p><p>祂没有说话，淡漠温和的眸子眨了眨，随后挪向攀爬世界树的巨龙。</p><p>夏遥旭跟随祂的目光，平静地望了望这辉煌震撼的一幕，平静地转回头颅：“好。”</p><p>神降容器抬高手指，祂身后的光元素固体中便跳出一头巨狼，它踏着虚空，身后曳着优美的光尾，飞速向着羽翼蛇躯的巨龙“明伐”奔去——</p><p>夏遥旭弯下腰，将卡在元素固体中的黑色长刀抽出，在巨狼掠过的一刹翻身骑上，呼啸的风将发丝吹开，他不断压制的情绪终于有了释放的途径，杀意激发异能，深红火焰为巨狼穿戴披风，他们像一颗流星，飞向“明伐”。</p><p>他为自己的冷静骄傲，目光如刀刺向“明伐”的铁银羽翼，而只消一个念头，神降容器就能知道他的想法。</p><p>巨狼不再爬升高度，略一停顿，便切换为横向冲刺，权柄加护适时给予，红炎燃起，夏遥旭长刀出鞘——</p><p>音爆在下一秒炸开，“明伐”的双翼根部在那一瞬迸发了十次鸣响，每一次都是声势浩大的爆炸，每一次都能将一栋大楼拦腰斩断。</p><p>“明伐”发出怒吼，铁翼因疼痛而萎缩，左翼率先迎接攻击，骨骼坚持了数秒才断裂。失去了一侧羽翼，祂无法再快速攀爬光芒树。而右侧羽翼也损伤严重，血肉模糊，同时还要遭遇深红火焰的侵蚀，细密的痛苦让祂收拢四爪，愤怒地甩动尾巴，金红的眸子四处寻找着始作俑者。</p><p>此时，巨狼已经甩尾停顿，速度锐减，四爪在空中留下痕迹，随后开始绕圈加速。</p><p>夏遥旭为袭击成功亢奋一瞬，还有闲心抹去嘴边的血迹。他迅速调整状态，双手再次握上长刀伥煞——他要把那对翅膀彻底废掉！</p><p>巨狼由神降容器直接操纵，他无需操心更多，只需要准备好下一次斩击。</p><p>目标越发接近，夏遥旭计算好了斩出长刀的时机——</p><p>爆破第二次炸响，伴随着“明伐”的痛吼，另一只铁银羽翼也坠下高空。</p><p>“嗬…咳……”</p><p>夏遥旭呕出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液，感受着虚灵月的权柄加护正流入体内，不快不慢地修补着受损的器官和骨骼。</p><p>巨狼慢了下来，几乎是驮着他慢速奔跑，夏遥旭努力驱动僵直的手指抓紧巨狼的毛发，以免自己掉落。</p><p>他擦去残留的血液，血腥味混着恢复剂口服入腹，重新聚焦花费了他数秒时间。</p><p>此时，断翼的龙再次怒吼，祂盘上树干，蛇躯绞住枝杈，头颅扭动，额前的第三眼锁定了狼和人。</p><p>尖啸刺入耳膜，龙鳞抖落，铁锈的武器雨滴般落下，每一柄都带着巨大的威力，在击中后必然爆发的能量足够他们一共泯灭。</p><p>巨狼猛然开始加速，迫于夏遥旭的身体状态，不敢接近“明伐”周身，只好依靠权柄不断穿梭空间，躲开一波又一波铁锈武器。</p><p>预料之中，铁翼被斩断不再允许了“明伐”垂直上攀。毕竟铁翼的大小怎么也不可能依靠物理原理让“明伐”飞行。</p><p>它们的作用是承载飞行符文阵列的主体，消耗并分配能量使“明伐”悬浮，后通过躯干两侧的推进符文阵列进行方向控制。</p><p>深红色的火焰不断侵蚀着铁翼根部，暂时与“明伐”本身的恢复力持平，但并非长久之计，“明伐”会在排除干扰后清除它们。</p><p>尖啸再至，这次夏遥旭清除地看到“明伐”头颅的独角和断角同时亮起，接着他便感受到极大的重压，他被迫趴伏在巨狼背上。</p><p>他意识到那对龙角并不是生物特征，它们是象征“明伐”权柄的具现物。</p><p>天色渐暗，按照客观规律，今夜该是上弦月，但天边升起的却是一轮白金满月。而以天体为权柄象征的虚灵月，就被锁在月球轨道之上。</p><p>祂投来注视——</p><p>重压极速消退，巨狼与夏遥旭撑起身体，在下一波铁锈武器泼来前冲刺闪开。</p><p>高速移动也无法模糊他的视野，巨狼带着他躲开铁锈武器和“明伐”的锁定，蜿蜒坠向龙首中央的璀璨能量湖。</p><p>这场战斗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夏遥旭不再是一个人类，从一场手术开始，他就如同坡顶滚石般滑入一场异化。</p><p>这异化不断生长、膨胀，它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野心，而目的更是让他熟悉得发笑——一场回归，明伐龙君要让已死的时代再次降临。</p><p>夏遥旭认定祂与神明没有区别，伏虺和白秋夜的颔首使他确信信念。</p><p>开战仓促，龙君唐突发难实属意外，哪怕是伏虺这位“预言家”都无法确定具体事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p><p>好消息是，损失尚且在预期内，截止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失去生命。感谢虚灵月的奇迹。</p><p>至于结束战斗的方法……</p><p>“功绩”，这个词语由龙君提出，祂大方的告知了如何杀死、又或是取代自己的方法：明伐之名以功绩为砝码，天平为之倾倒的一方才能戴冠。</p><p>本以为搬出万能的虚灵月神女就能轻松胜利，不过噩耗来的迅速，能够在天平上放置砝码的，唯有本世界的原生命。</p><p>往好处想，这至少打碎了一些人对白秋夜的无限依赖。</p><p>事态反转又反转，无人在意的时间点里，伏虺的计划层层套娃，隐于暗处顺利推进，并在关键点不负众望地发光发热，没有辜负他自诩的“救世主”和“预言家”之名，远见程度令人发指，谁都没想到正义的色彩也能黑的如此深邃。</p><p>多亏如此，夏遥旭拥有了砝码：弑神三名、救世二度、灭世一回。他是个极端特殊的个体，伏虺的安排就像为蛋糕添上最后的水果装饰。天平公正公平地衡量他与龙君的功绩，随后为他倾倒。</p><p>这场战斗是最后的仪式，他必须杀死祂，如此才能取代祂，这会是“明伐”头冠上的最后一颗宝石，也是彻底结束龙君时代的最后一步，好比童话故事里杀死恶龙才能营救公主。</p><p>死一般的平静里，夏遥旭骑着巨狼一头扎入能量湖，尖锐细密的痛感包裹全身，金色电弧闪烁在体表，巨狼消融成一层护罩，保护着他往更深处坠落。</p><p>坠落、坠落……进入能量湖代表着进入了龙君的领域，要么生，要么死。</p><p>与白秋夜的情感连接早就断开，同时失联的还有临时心脏的持续供给。夏遥旭伸手探入胸膛，抚摸过断裂的骨骼和肌肉组织，好奇心似乎是情绪解离优先级较低的那类情绪。</p><p>他看到天平了，和他想象中一样华丽、肃穆、璀璨无比。一端翘起、一端落下，差别肉眼可见。</p><p>没有得意，也没有骄傲，他只是平静的想到了原因：龙君的时代还没有末日的威胁，自然无法达成伟业和救世之举。</p><p>四周暗金色的环境脩然变化。夏遥旭忽然被重力捕获，站在了裂纹黑石搭建的“云上天宫”中。</p><p>裂纹中流淌着黄金和岩浆；墙壁上悬挂着无数把武器；台阶与装饰由骨骼制成……每一块石砖都是战利品，每一把武器都来自战败者，每一抹森白都来源敌人……这里的一切都在诉说“斗争”。</p><p>这里似乎是祂的“梦”，由最熟悉的记忆构成，能够展现自身所有经历的地方。</p><p>最初的时代以血与骨构成，生存的铁则是弱肉强食，所以祂的“梦”凸显“力量”，无需展现其他。</p><p>然而文明不允许停滞，它必然向前，单纯的暴力无法促进文明的进步。</p><p>天平发出嗡鸣，以夏遥旭为中心，云雾形成漩涡，“云上天宫”开始扭曲、模糊，逐渐变成另一副模样：</p><p>细雪从天空落下，城市的道路被积雪覆盖，他站在十字大道的中央，又像是站在一片雪原之中。</p><p>这是夏遥旭的梦。不合时宜的，他忽然想到那断开的情感链接，也不知道白秋夜有没有脱离神降，从意识深处清醒过来。</p><p>不远处，是幻化人形的龙君。</p><p>祂长得英俊，身上只有龙鳞微微浮现。那似乎才是祂原本的模样：年轻、健壮、威严，头戴铁冠。</p><p>祂也暴躁、自负、贪婪，可天平冷冰冰的展现出结果，让祂不得不退位让贤。</p><p>龙君摘下铁冠，一把将它摔在雪地里，又将夺来的心脏丢入夏遥旭怀里，头也不回地走入景色深处。</p><p>夏遥旭把心脏塞入胸膛，体表的护罩没入胸口，开始修复并连接创伤和血肉。尖锐细密的疼痛涌上来，而他只是目送着祂离开，目光冰冷，一场暴风雪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而刮起。</p><p>天平没入其中，雪地里的铁冠早已消失不见。</p><p>他唐突意识到，只要他能砍下龙君的铁翼，就能让龙君的计划失败。毕竟要回溯世界，就必须登顶世界树，而失去升力无法飞行的龙君就是个大号靶子，祂攀得越上、离地面越远，对虚灵月神降的压制就越小，白秋夜迟早会摆脱龙角，恢复行动力，并阻止祂。</p><p>那他为什么还要冲进来？夏遥旭疑惑起来，又迅速想到了答案：他需要这颗心脏维持生命。</p><p>龙心的异化早已改造完他的身体，如今没有任何人的心脏能够移植到他身体里，如果找不回这颗心脏，他必死无疑。</p><p>可祂是个威胁。夏遥旭真心实意的疑惑着：既然龙心里有龙君的意识，而龙君不承认现在的时代，那它就是个威胁，难道不应该销毁么？</p><p>他不相信虚灵月这位神明会偏爱外族人，祂的孩子只有白秋夜；世上能拥有开启“世界门”资格的人也不可能只有夏遥旭一个。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只有他，等个几百年总会出现另一个。祂并不天真，必然会选择消灭威胁。</p><p>那祂为什么要送我进来？这太怪了。夏遥旭站在暴风雪里，把吃进嘴角的发丝拨开，想不明白：祂或许还有需要我去做的事？不太可能吧，什么事是白秋夜自己做不到的？再不济，祂也能找伏虺合作啊……</p><p>……等一下。有没有可能，那匹巨狼代表的，不是虚灵月，而是白秋夜？夏遥旭神情凝重起来，恍惚一瞬的可能性从脑中窜过，呈现出的意思让他震撼不已，随即惨遭否定：且不说神降已让白秋夜本人的意识沉睡，哪怕她醒着，也不太可能会反抗虚灵月硬将他救回来，这要是真的，那他大概是弥留之际做了个美梦。</p><p>悄然无声地，他头上一重，还未等他伸手摸上脑袋，一股大力从手腕上传来，不容质疑地把他扯向暴风雪深处——</p><p>哗啦！</p><p>夏遥旭被拽入一片茫茫中，失去视野的时候不长，熟悉的细密疼痛使他意识到他在穿过能量湖，随着皮肤接触到空气，他睁开眼，看到填满视野的澄净的白。</p><p>他才意识到无力感支配了整个身躯，在冲力之后，他整个人迅速下跌，又被一只手臂托住腰背，上半身被揽走，来人向后跌倒，用自己的体重把他整个人从能量湖中拖了出来。</p><p>浓郁到液体化的能量没在他体表停留太久便回归元素，多亏如此，他的伤不会有感染风险。</p><p>他能嗅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浓稠到接近死亡，但盖不住那股熟悉的安心感，虚灵月似乎离开了，现在有的，只是白秋夜自己的味道。</p><p>“……我在做梦？”我怎么活着？</p><p>夏遥旭只能用气音说话。别看他表面平静，这已经是拼尽全力的结果，毕竟他被掏出心脏，还损伤了其余许多器官。</p><p>他总算看清了一点，对方那几乎被劈成两半的巨大创伤，和内里作为临时血管的元素替代物。</p><p>“你的梦总是这样。”破坏力巨大，每一次都是大问题。</p><p>白秋夜的声音也透着虚弱，她还能动的那只手勉强把夏遥旭揽在怀里了，此刻正越过他的脖子确认着脉搏……很好，已经开始正常运作。</p><p>她松了口气。脸颊贴在其锁骨偏下的夏遥旭感知明显，他稀奇地眨了眨眼：“真难得。”</p><p>“指什么？”</p><p>“距离。还有你的情绪表现。”</p><p>几秒沉默后，白秋夜调整重心让手臂撑住地面，为自己澄清：“我确实不习惯亲密距离，但也没有刻意疏远。”</p><p>一瞬间，夏遥旭福至心灵：“你担心我？”</p><p>白秋夜大方承认，甚至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不能担心同伴？”</p><p>“影视作品里这会被解读为另一种意思。”</p><p>“这属于文化差异。”</p><p>距离实在太近了，夏遥旭知道她不动声色地叹息了一次，并为此感到高兴——白秋夜果然是很有人味儿的，只看到她冷漠的那些人可不知道这些。</p><p>“我好困。”夏遥旭视野模糊，其中满是挪动的色块，他嘟嚷着抱怨：“我每次做梦的结果都不太好……”</p><p>比如心理创伤，比如神明夺舍，比如龙君夺心……</p><p>白秋夜撑不住了，她彻底躺倒，允许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向他保证道：“不会，我在这。”</p><p>她的保证价值千金不卖，效力等同于神明赐福。夏遥旭尝试闭上眼，迅速陷入了半昏迷半沉睡的状态。</p><p>四周安静无声，只有已死之龙躯体消散的细微声响。</p><p>白秋夜打了个响指，光元素撤出两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外部明亮内部黑暗的结界，能允许他们暂且休息一下。</p><p>耐心等到夜晚结束，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夏遥旭可以炫耀自己终于有了一次无梦的长眠，白秋夜可以分享神降时她难得的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