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江橼</p><p>评论:随意</p><p><br></p><p>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一条——活着。</p><p>只有活着，才能有下一句。</p><p>我蜷缩在衣柜里，看着父亲用扳手殴打母亲，任由迸溅而出的血透过门缝溅到脸上，再等它冷却变色。</p><p>我知道这是懦弱的表现，但我更明白，如果我不懦弱，那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p><p>只可惜这样的沉默并没有带给我梦想中平和的生活，反而让两个弟弟有样学样的也拿起了扳手。</p><p>“不要打她。”全身都被布料遮盖住的母亲跪在我面前，挡住那接踵而来的拳打脚踢，“她可以挣钱，不要打。”</p><p>我不会读心术，听不到母亲面纱下无声的话语，但我并不恨她——即便我身处泥沼，被无数恶心的家伙摁在地上索取，我也从不曾恨她。</p><p>因为我得活下去。</p><p>“你很有意思。”</p><p>黄皮肤的外国青年是我精挑细选的目标，他有合法的身份，有稳定收入和固定资产，是会被当地人定义为“不能惹”的类型。</p><p>“明明是个商品。”他饶有兴趣的盯着我，眼神清明，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来消费的嫖客。</p><p>他只是被人拉来捧场的。</p><p>“我想与您做个交易。”</p><p>“我为什么要跟你做生意？”青年推了推面上的眼镜，语气冷淡许多。</p><p>“这里只有您和您的兄弟两名华裔，我想您需要我。”这其实算趁人之危。</p><p>青年并不是独身一人来国外闯荡的，他有兄弟一起，还是接手家业。不过这儿的头头才不在乎人情关系，青年家里人的面子不好使，他那兄弟最近被警察以盗窃罪抓走，正等着青年拿大笔赎金来接人。</p><p>这是风俗店里近期最热门的话题。</p><p>青年兴许是来了兴趣，问我怎么说。</p><p>“我可以给您省钱。我的恩客里有警察局……”</p><p>“仅仅是省钱吗？美女，这筹码不够。”</p><p>“……”好吧我承认，这些黄皮肤的外国人是有些疯狂在身上的。“您想要多大的筹码？”</p><p>“一换一吧。”青年没有喝酒，他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一罐果汁递给我，“我会去交赎金带走我兄弟，因为这不会给我的国家添麻烦，但我看不惯那些烂橘子。”</p><p>我知道这个抹脖子的手势是什么意思。</p><p>“都是我来做吗？”</p><p>“我们会帮你。”青年替我打开拉环，示意我尝一口，“作为报酬，我们可以帮你改头换面。我觉得你不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p><p>衣不蔽体，苟延残喘。</p><p>“合作愉快。”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仰头灌了一口果汁。</p><p>别说，真挺好喝的，就是这方块字我不认识。应该是外国特产吧。</p><p>没有合同的合作就这样达成了，第二天青年赎回兄弟，然后将目标照片展示给我。</p><p>“高官的儿子，我兄弟的赎金基本都进了他爹口袋。”青年斜靠在床头，提了一下眼镜，“我的国家有句古话叫‘父债子偿’，他爹吃我的拿我的，作为儿子付一下利息也是应当的。”</p><p>我没敢吱声，只是一味点头。</p><p>再后来，青年点我出台去富人区的商场，偶遇了那名纨绔子弟。</p><p>一次次的相遇，一次次的引诱，鱼上钩了。</p><p>纨绔子弟点我出台的那天，我们都知道时机到了。</p><p>“我会在酒店等你。”青年换上纨绔子弟开房常去酒店的保洁衣服，脸上抹了深色粉底，带上假发完全就是本地青年模样。</p><p>这就是所谓的亚洲邪术吧。</p><p>“杀掉他之后，我会假扮成他开车离开。”他指着旁边跷二郎腿的兄弟说，“他会在另一边等你。”</p><p>我点头如捣蒜。</p><p>“我记得你会修车？”</p><p>“会。”其实我修车技术比我父亲和弟弟们好多了。</p><p>“等我到了以后，搞一下。咱得把车毁了。”</p><p>我懂他的意思，这种豪车不好直接处理，无论是沉湖还是火烧都会留下痕迹。立足现实，送废铁厂尽快销毁才是正路。</p><p>青年点头，继续说，“我跟老乡对过，那边有埋人的地方，不过这个你不用管了，我们来处理，你把后面的戏演好就行。”</p><p>当晚，我在青年的辅助下杀了人。</p><p>说实话，还没有幼年期父亲殴打母亲的画面惊悚。</p><p>随后我换上青年带来的保洁衣服，把纨绔子弟的尸体装进保洁车带走，青年的兄弟在后门没有监控的地方停车等待。</p><p>他把我送回风俗店后离开，第二天我按照原定计划前往汇合点把纨绔子弟豪车的刹车卸了，眼看着青年加速跳车，再把撞坏的车大卸八块分批送去不同的废铁厂。</p><p>他把拿回来的钱递给我，让我去收拾一下。</p><p>“新生活新形象，你这样子可不像个小子。”他比划了一下我的头发。</p><p>好吧，我也挺讨厌这头发的。青年那种短短的就很好看。</p><p>我拿着钱去了外地，买身衣服，换个发型，再搞个增高鞋，努力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或许这是我头一次觉得，这个国家黑户合法存在挺好的。</p><p>听青年说，他们国家如果没有身份证明，连电话都用不了，更别说出门去另一个城市了。</p><p>哦天呢，那太可怕了。</p><p>直到一个月后，我再一次收到青年的短信，他问我，想不想要礼物。</p><p>我说想要，但是不能要钱。</p><p>于是青年让我回去，见家人最后一面——也只是见到了母亲和最小的弟弟。</p><p>好消息，他们并没有认出我。</p><p>“送你的礼物，喜欢吗？”</p><p>一家破烂修车店。</p><p>“喜欢，非常感谢。”</p><p>但我有钱，能够全部翻新一遍。</p><p>“喜欢就好，这是封口费。”青年笑着，再次推了推眼镜，“你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p><p>我狠狠点头。</p><p>笑死，我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孩子，为了活下去将自己卖身魔鬼罢了。</p><p>至于已经死去的祭品，谁在乎呢。</p><p><br></p><p><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