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在车窗外飞速后退,张青坐在副驾驶上,整个后背靠在座椅上。
张炎没放歌,车厢内静悄悄的,墓园在城市之外,路上偶尔才有一辆车闪过。张青渐渐地感到有些困。“去哪?”
“酒吧街,出了些意外。掌舵人更替时总会产生这样那样的事。”
“让虹野去不就好了。”
“他们指名道姓。”张炎说,“我刚接替诺言,不去会被当做认怂。”
张青无声的咧咧嘴,露出个惫怠的嘲笑。
“以为张家人会怂,好笑吧?”张炎也忍不住笑起来,红色长发重归鲜艳,“诺言掌舵这么多年,他们都忘了张家姓什么啦!”
笑意渐渐从张青唇角退去。
“要不要睡会?”张炎问。
张青摇了摇头,后脑勺依旧贴着椅背,好像很沉,又好像黏在了上面。
张炎将车停在路边,把副驾驶的座椅放平一半,探到后座取来毛毯盖到张青身上。张青目不转睛看着她,表情安静又平和,黑色瞳子里映出一丝光,水光温润,所有锋芒和凶恶都被收敛,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张炎侧头对上目光,突然恍惚了下。她刚想说什么,张青却抬手打开天窗,翻身睡了。
窗外的雨又下起来, 她看看落在车里的雨,打了个响指。
肉眼不可见的透明屏障撑在天窗上,将雨水隔在外面。
汽车又一次启动,风和气味顺着窗户涌进来,在车间弥散。她用身子压着毛毯边缘,裹在中间显得越发瘦削单薄。
几缕白发被吹起来,张炎眼角跳了下,手指不停敲着方向盘。张青背对她,背影显得异常顽固,连睡觉时也在同什么做着抵抗。
黑色的轿车渐渐减速,停在路边,缀在大后方形色各异的车子也都零零散散停下,陆陆续续有人走下来,融入寻欢作乐的人群中。
张青已经醒了,在车到达这条街口的一瞬,她睁着眼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像个从假寐中醒来的野兽。
张炎撑着车门,弯腰看看张青,她知道自己妹妹向来不爱参与这些事。
“不想下车就在车上等我吧。”
“随处停车不会被罚款吗。”
“不会有人那么不识趣的。”
“正义使者哪都不缺。”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在车里,不会有人那么不识趣的。” 张炎笑了笑,“松山市谁不认识狂龙啊?”
张青好像对这个外号感到可笑,没忍住哼笑一声,翘了翘嘴角。
这个外号是诺言取笑她时用的,或许真的太嚣张冷漠,竟然渐渐被传开,每次诺言听到这个外号,都会咧起单边嘴角。
“什么狂龙,恶狗还差不多。”
指谁咬谁的恶狗。
人人避之不及的恶狗。
疯狂又毫无敬畏心的恶狗。
失去缰绳就到处散播病毒的恶狗。
曾经听命过某人或恶魔的……恶狗。
酒吧里的桌椅被整整齐齐堆在一起,还没放下,张炎环顾四周,林虹野和两个人在一张插着剔骨刀的方桌前对峙——准确的说不止两人,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服饰各异的男人虎视眈眈。
店内没有任何无关人士,张炎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视线,除了坐在桌前的两人外,和林虹野对峙的男人们都目不转睛盯着她,神色紧张,眼球随着她身影移动而转动。
气氛寂静的压抑,张炎在桌边坐下,脸上挂起笑容。
“哟,整条街的老板都在啊?”
“张青怎么没来?”坐在桌边的人吼了一句,他高高瘦瘦的,面皮发黄,表情带着股让人糟心的阴毒和坏水,像根生了锈的路灯杆。
“劝你别喊这么大声,会招狼来。”张炎靠在椅子上,“我来还不够?”
“打伤我兄弟是她又不是你。”路灯杆心里打鼓,但声音还是很响亮,他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黑衣外援,心里稍定,“叫她来,这件事就几个人私了!”
林虹野咬着牙齿冷笑,以前这种破事哪用得着他和张炎来处理,还不够跌份的。诺言一去底下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真是病虎叫犬欺。
“收钱人临时有事,阿青来替他来,你的人冲撞挑衅她,被揍那是活该。”张炎轻描淡写说,“别说你们不认识她啊?”
路灯杆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一下子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诺言在世时留下的阴影让他下意识怂了,那时的张家强势到没有道理可讲,不听话就打,敢闹就斩草除根,不知道多少人消失在了松山外那条大河里。他这种人别说和掌舵人讲话,就是见面也没可能。
可现在他在挑衅张炎,不由自主有些慌张。
“你是新的掌舵人吧?”黑衣伸出手,“我叫梭鱼。”
这句话提醒了路灯杆,现在的张家已经不是诺言在时的那个巨头了。
树倒猢狲散,羽翼丰满的堂口纷纷自立门户,没离开的人也都静观其变等待局势明朗,原本忠心耿耿恨不能以死效命的下属以各种各样借口推脱命令,哪怕张炎没法顺畅的指挥所有人。
大家都眼巴巴等着这颗生长了将近二百年的参天巨树彻底倒下,好从中分一碗羮。
路灯杆身后酒吧街的老板们就是其中最渺小的一份子,但现在也能在拼死一搏下逼出掌舵人了。
“一个人来的啊?喊不动人了?没有诺言那个操蛋玩意,你们算老几?”不能怂,不能后退,这是摆脱阴影的最佳机会!路灯杆看着张炎冷笑,“要谈就好好谈,别摆那臭架子,还以为是以前嗱?不谈就走,以后也别来这条街上晃悠,否则咱们来日方长。”
林虹野嘴角的肌肉都快抽上天了,张炎眼神发冷,慢慢站起来。
“再不走我可就不保证你能走得了啦?”路灯杆拔起刀来垫了几下,男人们虎视眈眈向前半步散开,黑衣梭鱼还是安安静静坐在桌前,双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十分礼貌,跟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路灯杆脸上浮现出得意又露骨的笑容,上下打量张炎:“还是你想留下来陪……”
“砰!”
“艹!”
“路灯!”
路灯杆捂着脸跌坐在椅子上,温热的液体从眉心流下来,剧痛和鲜血糊住了他的眼睛。身边人赶紧扶了他一把,抬头看向大门。
玻璃上被开了个拳头大小的洞,花纹像四处龟裂,路灯杆透过红色的视线看到一截木棍在自己脚边滚动,就是它洞穿了大门,狠狠击中自己额头。
黑衣梭鱼终于抬了抬头,看着踹门而入的张青。
她还是扎着直到腰间的高马尾,穿着黑色的风衣,表情冷漠坚硬。
“都跟你说别喊那么大声,会招狼来。”张青停在桌前,身上带着水渍和冷风凛冽的味道,“我耳朵很灵的。”
“能作用于自己的魔法?”梭鱼语气里透着诚恳的称赞,“厉害厉害,这太少见!我叫梭鱼,请问你叫什么?”
张青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目光绕回路灯杆身上。
“你喊我?我来了。”她俯视着路灯,“是我打的你兄弟,怎么了?”
路灯杆惊惧的喘息着,在压迫下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发抖。
和常年在外最近几个月才回来的张炎不一样,张青快十年的时间一直在松山为虎作伥,她不喜欢插手帮派事物,但诺言开口也不会拒绝,那男人要她帮忙的大多是难啃的硬骨头,
但再硬的骨头都会被恶犬咀嚼成渣吞吃入腹,张青提上枪出门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那些顽固分子。
她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收敛,大佬和小卒的命在她眼里都不值钱。也没有敬畏心,在任何场合面对任何人,只要惹到她就毫不犹豫的大打出手,果决狠厉到让人怀疑她性别。
比起张炎,这个游离在帮派外的女人更能让人想起被诺言支配时的恐惧。
张青露出个咬着牙齿的笑容,比林虹野更冷,像咬着刀子一样:“怎么不说话啦?”她直起身,环顾四周,被目光对上的男人们纷纷挪开视线:“都不说了?”
路灯杆哆嗦了下,悄悄握紧刀,张青眯起眼,一脚踢向椅子。路灯杆滚到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一脚揣在腰窝,张青不停踢着,沉默又凶狠的,间或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路灯杆把视线落向梭鱼,梭鱼安安静静的,敢上前阻拦的男人都被林虹野撩翻,他跟诺言很久,做这些事驾轻就熟。最后路灯也变得安静,躺在地上不再躲闪也不再挣扎,无声的承受着。张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瞳孔忽然缩了缩,停止了自己的暴行。
“一切照旧。”她用一种麻木的表情看着前方,好像走神又好像没有,“否则再来。”
老板们噤若寒蝉。
“记住,诺言不姓张,但还是张家的,他打下的东西,也是张家的。我们的东西,谁也夺不走的。”张青点点头,干脆的转身离去,留下最后一句话,“要是有人敢硬抢,就别怪看门的恶狗亮獠牙!”
哈哈哈哈要死了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存在感那么高(?!)
感觉,阿青看起来一直好累QWQ…………
看到虹野的头像突然有点出戏(
虹野的老妈说:怎么了你对我帅气的头像有什么不满吗!
能看出阿青很累来我好欣慰……我一直在努力写这种感觉
因为他是个滚蛋啊,恶名千古
我是说混蛋
把前面的文章补完以后……感觉阿青现在似乎有种生无可恋感【
(ノ°Д°)ノ竟然有人会去补我的企划文!!天啊!受宠若惊!谢谢!我保证这结局是个HE!真的那种!
不!我不信!你这么会发刀子!【鸭子摇头.gif
这次是真的……我发四,不然存稿全丢
……看在你发这么毒的毒誓的份上,就信了
HE!???HE!!!???(突然兴奋患者.jpg)
我也补完了阿青的文啊(打滚
?!抱住夏绿蒂!我知道我知道!有人跟我说过了!我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