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当你深陷于虚空之中时,你会不会问自己:究竟是谁把我投入了这深渊之中,赐我以痛苦,赐我以孤独? </p><p>当你挥舞着锤子,杀死又一个无辜者的时候,你会觉得人们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吗? </p><p>你的锤子不会生锈,但你的灵魂呢?你的灵魂会倦怠的,希弗。 </p><p>你会被放逐吗,希弗?被红河镇放逐,就像你被家乡放逐那样? </p><p>你仍属于这个时代吗,这个已经不需要铁匠的时代…… </p><p>砰。 </p><p>锤子落到地上,震得周围空荡荡的货架哗啦啦地响。 </p><p>希弗瞪着天花板,左手在床下摸索着,最后干脆从床上翻起来,下地捡起锤子。她盯着它,分不清上面暗红的斑块是血还是锈。 </p><p>头好痛,她摇摇晃晃走向卷帘门。 </p><p>昨晚又被念叨了一晚上,她打开锁,准备营业,眼睛却不自主的瞟上空荡的货架。 </p><p>……今天要不打铁去吧,她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是唯一能让她心情愉悦的事。 </p><p>这几天可不好过,只要她一闭上眼,那细微如丝的声音就会在她的脑子里结网,而一个瘦弱的身影会颤颤巍巍地在那张网上攀爬,咀嚼她的精神。她认得那声音,认得那体型,认得那脸,那是两三百年前的她自己,哪怕她想忘记,他也依旧用着细微的声音宣扬着自己的存在,提醒着希弗,啊,原来我并非一直如此。 </p><p>希弗站在街边,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思绪又飘回了过去。过去的她多快乐啊,人人出门哪怕不带把剑也能带把匕首,漂亮的硬币,精致的短刀,各个都是她得意的作品,作为一名铁匠,她多快乐,可是现在,谁出门还带这些东西?能有两枚硬币都算是好的了。比起一个铁匠,她越来越像一个单纯的强盗了。 </p><p>她的思绪越飘越远,飘到一切开始的时候,飘到那第一具后脑凹陷的尸体旁。打那时起,他才能算得上是一个铁匠。在这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废人,一个不敢去夹起炽热的铁块的人,一个受不了熔炉高温的人,一个会让父母摇头叹息,说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人。那时,他也快乐,疲惫但快乐,这是不是劳动的乐趣呢?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与以前那干枯的手丝毫不同。或许我可以去当一个真的铁匠了?她拎起锤子又瞅了瞅。现在的她,强壮有力,脑子灵光,不会困,不会饿,如果现在去当铁匠的话,一定能让爸妈开心吧。 </p><p>可是爸妈已经不在了,也没人能教她打铁了,她其实根本不会打铁。于是她藏起锤子,继续盯着过路人的钱包。强盗就强盗吧,好歹她还能付得起房租,好歹她还能打点灵装来。她双手插兜,在街上溜达,装成一个小混混,等待着脑子里的瓦尔基里雷达带她找到下一块精铁。瓦尔基里,希弗念叨着,瓦尔基里可真好啊,想干什么都可以,有什么遗憾都能去填补。手里的灵装也好,不会生锈,不会坏,以前哪儿有这样的条件。只要能打出一把灵装来,老大就会很开心,那些把自己灵装当出去的赌徒也会很开心,忙着去打竞技场的亡命徒也很开心,她能赚到钱,同样很开心。如果爸妈看到的话,他们会开心吗?希弗缩在阴影里,盯着人们在面前匆匆走过。或许不会吧,她念叨着,铁匠的时代过去了,再大的遗憾也无法填补了,她是一个被时代放逐的,孤独的铁匠。 </p><p>她跟着一个烂醉的赌徒走进巷子里,好像踏入了深渊之中,巷子里一片虚无,连惨叫声都未曾传出。当然了,她的打铁迎来了又一场徒劳,她不过是想泄泄愤,把脑子里的声音赶出去而已。她走到大路上,感觉不少瓦尔基里都在她面前经过。她们都是为那声音来的吗?记得前几天她跟帮派里的其他人聊天,她们也说脑子里有声音。她反正是不理解她们怎么还能露出笑脸的,她只想把过去甩得远远的,越远越好,让这锈迹斑斑的铁匠事业留在过去。 </p><p>但话又说回来,不做铁匠的话,她不就是个强盗了吗?她举起锤子,对着被红河城的景色吸引的瓦尔基里重重挥下。铁还是要打的,她对自己说,好歹她还开着一家铁匠铺。 </p><p>她把瓦尔基里扒光,连钱包里的身份证都顺走了,然后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p><p>路过玻璃橱窗,她照了照自己的脸,脸上,手上,身上,血迹斑斑,这是打铁做出的必要牺牲。她想要俏皮的笑一笑,镜中的笑容却让她自己都感觉虚假。 </p><p>你的灵魂会倦怠的。 </p><p>她脑中的人影又开始游荡,伴随着“我是谁”这个问题,啮咬着她的心灵。 </p><p>或许我的灵魂已经锈迹斑斑了?她盯着自己刚得手的那把精致的灵装匕首,默默收起了笑容。 </p><p>(是首字母挑战!我自作主张把rust的含义从侵蚀改成了锈迹以符合希弗的铁匠身份。我没什么历史知识储备,也不怎么写这种故事性文本,更不会写一个邪恶角色的故事,嘛……就当练手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