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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冷灰色的石砖墙面从入口一路延伸至尽头,古旧的吊灯照亮了脚下的石板路。艾德加带着微醺向着宿舍的方向走去。他牛仔裤的后袋里,几张被折叠过的纸露出了白色的边角。
通向宿舍的走廊是半开放式的,日间通过时还能顺道欣赏旁边精美的小花园。然而在这个时间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见一团团模糊的黑影。
很快,他看见了走廊的尽头。最后一盏白色的吊灯柔和地照亮了尽头的石板,以及稍许前方的小道。
他很快就要走到那里了。
深夜一点。大学附近的酒吧依然人声嘈杂,积攒了一周的压力随着玩闹和酒精消失。艾德加小心翼翼地将一升啤酒从三层的高脚杯塔上倒下,直到灌满了最后一个杯子,“成功!”他笑着开口,“来吧卢克,快把这杰作喝了。”
被提起的人——卢克,他那身做工精良的西装在一夜的狂欢下变得皱巴巴的,领带只是松松地挂在脖子上。他几乎是醉如烂泥一样,瘫软地靠在另一位同伴身上,“该死的……艾德加……”他捂住面孔,哀嚎一样的声音从指缝间溜出来,“你是想玩死我对吧……”
艾德加笑出声来,“当初可是你和我打赌说通不过面试的,”他拿下放在最高处的那个玻璃杯,将满满的啤酒递给卢克,“既然通过了,你就该有这心理准备,一口干了它。”
卢克举起一只手来,“我申请分期付款!”
“恕不受理。”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卢克,别害怕,你又不是没吐过。”一位友人起哄道,推着卢克的手让他接过那灌满了啤酒的玻璃杯。
“就是!”
艾德加带头拍起了手,要炒热气氛般地喊出声来:“喝了!喝了!。”在他的带领下,幸灾乐祸的友人们也随着节奏拍起了手,逐步断绝卢克本就细小的退路。后者无力地靠在沙发中,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指向坐在他对面的艾德加。
“我当年就不该和你搭话,”他佯装痛苦地开口,“你们瞧瞧这负心汉,享尽我的友谊之后便将我一脚蹬开,甚至要我一口气喝那么多——”
“是啊,我真是可怕。”艾德加眯起眼睛,浮夸地用力点头,“但我本性依旧是善良的,你看,我什么时候打过你遗产的主意?”
“因为那都是学生贷款的负资产。”
“不愧是商学院的。”艾德加满意地笑起来,“好了,废话到此为止。别让大家久等了。早喝早吐早解脱,转瞬就能带着你的负资产上天堂去了,指不准哪个天使还能好心帮你还债呢。”
卢克心中突然燃起一股悲伤,他猛地站起身来,借着酒劲一脚踩在桌子上,“……我喝就是了!你们这些帮凶,都给我一个个看好了!”
“好好!”
“就是这样!”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艾德加笑着叮嘱同伴,“看好他,别让他把杯子里的酒给倒了。”
“好的。”同伴嬉笑着回话,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地问道,“哦对了艾德,我差点忘了问——你上次面试的实习结果如何?成功了?”
艾德加哭笑不得,“父亲大人,请允许我先去厕所解决人生忧患。”
同伴笑嘻嘻地拍了拍艾德加的肩膀,“好好,等着你,乖儿子。”他的头被艾德加拍了一下头,却还是笑着的。另一边的卢克没有听见这场对话,他单手叉腰,全身心都集中在喝光啤酒这件事上,活像是啤酒企业的注册商标。
“好了!第一杯结束!”
“来来第二杯、快给他拿过去!”
“你们这些混账——”
趁着喧闹,艾德加起身离开了座位。最初几步时他身体略晃了两下,才终于摆脱酒精的干扰,找回了走直线的方法。艾德加将落至眼前的发丝抚至脑后,拍了拍脸,好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冰冷的白色砖石墙壁冷却了他血液,兴奋的感情在心中渐渐淡化。
等结束之后,艾德加打开水龙头。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神飘向了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有一头金色短发,能被人夸作英俊的面容。他冰蓝色的眼睛总是带着柔和的温度——虽然算不上极其迷人,但还是能偶尔攻下女生的心房。嘴角的笑容虽然友善,却始终无法摆脱几丝附着而来的轻浮。
总体而言,即是一位正常——亦或是较为英俊却又寻常、充满光明未来的大学学生。
说不定自己以后可以靠脸吃饭?用纸巾擦手时,艾德加不禁因自己的想法笑出声来。但这或许也是一个有趣而可能的未来。
虽说试过多种多样的实习面试,可他至今都没有发现任何自己喜爱的职业或是科目。就连大学的专业都是被和卢克胡闹时选的——距离毕业还剩下一年,但他对自己的将来毫无任何目标。
真想永远留在学校里。艾德加打开龙头,用冰冷的水扑上自己的面孔。不用做出任何选择,只是顺着社会安排阶梯一节节上升,轻松地走下去,最糟糕的压力也不过是期末考试。朋友间的感情恰当又舒适,不用刻意讨好别人,更不用被人讨好。
“……再考虑吧。”艾德加看着镜中的自己,金发大男孩露出一个微笑。
消极考虑的话,他只剩下一年。积极考虑的话——他还有一整年来思考自己的出路呢。
艾德加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推开了洗手间的木门。酒吧的喧嚣再度席卷而来,他满足地环视四周,准备走向友人们所在的那桌。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进入了他的视线中:那男人穿着一身工整的条纹长款西服,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男人莫约近40岁,令一手里还拿着黑色的长柄雨,活像BBC纪录片里走出来的老绅士。酒吧中灯光昏暗,艾德加无法看清男人的表情,但他敢打赌这人一定像所有老绅士一样,皱着眉头又带着满面的嫌恶。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学生酒吧里?艾德加扫了一眼男人,接着就将这件事情抛向脑后,转身向自己那桌走去。
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
“佛罗里先生。”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富有穿透力,在喧闹刺耳的酒吧中格外明显。艾德加转过身去,正对上他明亮的绿色眼睛,“你还记得我吗。”与他料想的不同,男人的神情里更多的是急切。
艾德加转动着微醺的大脑,努力地从脑海深处挖掘男人的姓名,“……请问你是?”他失败了。
男人眉间的刻痕变得更深,眼眸间也带上了些许不悦,“我是德克•加西亚,之前曾邀请过你前来实习。”
艾德加装作明白地点点头,事实上他根本记不起这男人曾经任何话,“哦,我想起来了。你的确来过。”他顿了顿,“但我好像也提过,说我对这实习不感兴趣。”
男人点了点头,“我明白。但是替换你的那位绅士……出了些小意外。岗位不能就这样空着,所以我才再来邀请你一次。”
艾德加刚想拒绝,然而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好奇心,他忽然转了个话题,“听上去倒像是个很重要的岗位,你们却放心将它交给一个实习生?”
“这是我们企业的方针,若是出色,可以直接转正。”男人道:“上次我也与你解释过了——但看来你已经全般忘记了。”
虽然男人说的没错,但他讽刺的口吻仍令艾德加感到不快。循环于体内的酒精更是加剧了内心的急躁与不悦,“不好意思。”他口气生硬,“我很少会去记我不感兴趣的事。”
“那真是可惜。”男人并不退让,“看起来你对这份实习还是不感兴趣——这不要紧,我还有其他候选人。”男人的眼中满是不耐烦,“如此一来,也就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打扰你了。”说完,他便向出口处走去。
艾德加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燃起一股无名怒火,“等等!”他开口道,男人没有停步,“你这样来找我,倒是让我对这份工作生出兴趣来了。”
话音刚落,男人便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绿色的眼眸冷淡地扫过艾德加的面孔,“你的心情还真是多变。”他顿了顿,“但这样多变的人,并不适合这份工作。”
“若真是那么不合适,你也不会来特意邀请我接受它了。”艾德加故意加重了特意两字的发音,得意地看见男人越加不悦的神情,“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详细说明过这工作的内容……倒是让我很好奇。”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做什么决定。过了一会儿,他打开了手中的公文包,从中拿出一纸文件。
“这是合约,以及详细的工作内容。”男人道,“不要小看上面的条约——若是触犯了其中的任何一条,你都会得到应有的后果。”
“真可怕。”艾德加嗤笑一声,“谢谢你了。加西亚先生。”他笑着开口,语气中却带着不小的讽刺,“好了,处理完着急的事情,你现在可以从这个酒吧脱身了。走路时小心点,别让学生的酒脏了你的上等西服。”
男人抿了抿唇,像是要极力保持住绅士风度一样。他盯着艾德加看了一会儿,最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学生酒吧。艾德加牢牢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男人彻底消失在酒馆之外。
随后,他随性地将那几张文件叠成一叠,塞进牛仔裤的后袋中。等艾德加回到友人中间时,他已经彻底忘记了刚才不愉快的会面。
“卢克!加油!最后一杯了!”
“——你们这是谋杀!”
与朋友们互相笑闹着,艾德加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轻松和愉快的感觉再度回到他的身上,舒适感充斥他的全身。他什么都没有考虑,只是愉快地笑着,起哄,尽情地享受着和友人们一起的时光。
未来对他来说,仍是个有些遥远的字眼。
1、
——守护和征服,哪一样更难呢?
黑色的天空抖动起来,白色的沙尘四处飞散,目光所及的遥远地方,如同巨大的齿轮转动起来一般,天幕的开口缓缓扩大。瓦兰德抬头盯着那条黑暗的通道,感受着从中涌出的气流,再次咀嚼着这个问题。
久违地回到这个黑与白的世界那一刻,虚圈强烈的灵子风暴让他回忆起从亚丘卡斯成为破面的时候,千万条灵魂与错综复杂的记忆纠缠在一起,在身体内部涌动、撞击,好像要冲破胸膛喷涌出来一样的感受。
那之后,虽然头脑中仍然回响着嗡嗡的轰鸣声,眼前也模糊不清,他还是奋力挣扎着,像新生儿蹒跚学步一样,用自己的双脚站立起来,确认了“自己”的存在。
从取回了人类的意识和姿态以来,被赋予十五这个数字的破面,起初多半是凭借本能维持着自己的生存,但后来,随着意识和思维逐渐清晰,那混乱的记忆碎片渐渐拼合起来,像一团混沌中一道白色的丝线,标示着在这些相互吞噬的灵魂之中,作为统合的一个。
不是最有力的,不是最机敏的,也不是最强大的,只是少数几个具有整合性的灵魂中,将其他较为微弱的聚合起来,变得千疮百孔但还是拼尽全力逃脱了覆灭的命运的一个。
好像荒原上的野牛群聚在一起,围成密不透风的围墙,把角朝外,保护里面的新生或老弱一样。
混杂了其他人类和动物的记忆,如今的“自我”与叫做瓦兰德•艾尔斯坦的人类,已经不能称作是同一个了。但是,随着“第二次生命”不断向前延伸,他像看着彩色丝线逐渐织成织锦一般,看到了统御着这具身体的灵魂,生前的一幕幕景象。
在“他”还活着的时代,广袤的土地上时常回响的是金铁交鸣的乐曲,上演的是血与火的剧目,国家之间相互交战、吞并、联合、分裂、征伐。他曾随着远征军踏上别国的土地,也曾经守在家乡和入侵者作战,曾经亲眼目睹过各种各样的战斗。
为了土地与权力,将异国的国民从居所中驱赶出来,用刀尖挑着婴儿在火上烧,把老人白发苍苍的头颅撞碎在石头上,像飓风一样来去,像野火一样破坏一切的征服。
为了土地和利益,以谋略逐渐侵占领土,利用别国的危机,时而强硬时而柔和,在遗忘中像阴影一样蔓延至整片大地的征服。
为了自由舍弃性命,血战到最后一刻也要昭示己方主张的守护。
为了生存深深低头,在几乎失去一切之后还要忍辱负重的守护。
究竟哪一种更困难呢?
他多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最终没有得到答案,出于不同的目的,同时受到国力、兵力以及能够使用的资源限制,征服与守护最终都走向不同的方向,并不是空有美好的愿望就能取得胜利。
但是,和理性的思索无关,破面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灵魂的形状。
和那些与他一起降生到这片虚无的土地上的同伴一样,他也有着对某个目标狂热的追求,那并不是嗜杀者对血的渴望,也不是强大的战士对战斗的享受,也早已脱离了狩猎者追猎和吞噬猎物的欲望。
他想看到所有人都放弃的事物存活下来,因而选择了守护的力量。
就像这些戴着面具的残破灵魂,本来就是不允许存在下去的东西,不管是黑衣死神还是白衣灭却师,都想要让其消失,看到它们彼此咬杀,浑浑噩噩地相互攻击,他们一定会认为,这就是‘虚’的本性。
虽然深深怀疑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谁,瓦兰德还是认为,目前这种局势是无论哪一方都乐于看到的。和几乎所有势力敌对的现在,想要守护同胞,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破面仰起脸,灵子的乱流吹散了他的额发,青绿色的眼睛在白沙形成的雾气中闪闪发亮。
——因为困难才有趣啊。
让那些自诩为“神”的家伙困惑吧、恐惧吧,就算被踩在脚下,也变成带着毒液的尖锐棘刺刺穿他们吧,就算被碾碎,也像漫天飞舞的虫群一样重聚起来吧,像岩石一样压碎、像大海一样淹没,像烈火一样烧尽这些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看不到他们哭泣和流血的愚神,然后全员一起回来,抬头挺胸地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
——认为我们还能被随意驱使的家伙,一切不会如你所愿。不管多少次,不管满身鲜血还是沾满污秽,在你被拖进同样的深渊以前,我们都会爬起来和你战斗的。
破面的眼前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一个影子,他站在黑暗里,似乎正在发出嗤笑。
在对那个身影施以最深的诅咒之后,破面也笑了。
那个笑容假如在阳光下,大概显得开朗而又无畏,但苍白的弯月给这个表情染上了凄怆诡异的色彩,仿佛露出獠牙的野兽一样。
2、
“唉,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瓦兰德看着自己的上级,他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四处打量的样子几乎带着点好奇。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现世旅行
“虽然不想承认,属下也有同感。”
“诶……和我意见相同让你这么反感吗……好伤心啊……”
浅色头发的青年眯着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一脸沮丧地打量着自己的从属官。他举起手臂,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
“本来还以为能够悠闲地休息一下,女王大人真是任性。”
新上司无来由地让瓦兰德感到焦躁,他试图冷静地分析原因,是因为自己还沉浸在过去无谓的感伤中?是因为这家伙总是穿得花里胡哨?还是第一次见面就让女孩子,不对,少年出现在房间里?或者是那些古怪张扬的装饰品?不,对待同伴应该一视同仁,决不能因为个人习惯就产生偏见,也不能就此抹杀他的战斗力和领导力,但是……
——果然还是无法相处,这大概真的是本能吧。
瓦兰德放弃了思考,接着,他听到在屋顶上蹲下来遥望远处的柚希发出了提问。
“你觉得这次到现世和死神作战,她是怎么想的呢?”
“一直呆在虚圈的您应该比我更了解现任的一刃,大人。”
瓦兰德摆出职业性的微笑把问题顶了回去,柚希不禁抓起了头发。
“咿……”
百折不挠地想和下属搞好关系的上司真的有点可怜,于是瓦兰德还是开口总结道。
“以虚圈现在的情况,无论是谁都应该会选择蛰伏起来慢慢恢复,不管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谁,必须站起来与之一战的原因不外乎两个。”
“首先是,要解救变成傀儡的同伴吗?”
“嗯,想要让我们所在的世界长久地存在下去,唯一的方法是放弃过去那种在短时间内相互吞噬的做法,尽可能地保存力量,如果能够找到解除破面被控制的方法,失去的同伴就能回来……虽然这不容易。”
“那么,另外一个理由呢?”
“这是更重要的理由。”
十五号感受到了飞速逼近的灵压。他把身体重心压低,做出准备冲出去的姿势,而四刃似乎也同样有所察觉,绷紧身体做出了备战的态势。
“要昭示我们是有自己的意识,有能力自己选择,不为任何人利用,不为任何人驱使,不会跪拜在任何人脚下的生命。”
“嗯……这样吗,说得有理,白蛇姬大人的确是这样的……
“对了,操纵虚和破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他们能解析出操作的关键,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应用,我想,这一定是一开始就……”
柚希惊讶地抬起头,看到十五号突然转身,从两人所在建筑的顶端一跃而起。
“喂!你上哪儿去?”
“四刃大人是很强的,并不需要从属官保护,放心,假如您战败了,我会第一时间回来拿这个号码的。”
“真是够了……”
柚希哭笑不得看着自己的从属官侧身踏过大厦闪光的玻璃外墙,向某个灵压并不集中的地方奔去。
3、
现世稀薄的灵子让刚刚从虚圈回来的破面感到四肢像被粘稠的液体缠住一样,而胸腔似乎也在承受重压,他试图稳住呼吸,调整肢体各处分布的力量,想要尽力回复行动自如的感觉
——奇怪,原来在现世的时候,竟然习以为常地过了五年吗?
脚下是地面电车站、市立图书馆、购物中心、街心公园……作为人类开始生活的地方。
或许因为灵子或是地脉的关系,这里被作为死神从静灵庭到达现世的稳定通路。连灭却师也经常在这个地方出现。
作为破面,假如在一个地方停得太久,会吸引现世虚化的灵魂,自从那场战斗结束,为了不给周围的人带来困扰,瓦兰德便离开此地,在全国各个地方到处辗转。即使如此,这座城市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依然清晰可见。街道的分布,行人的流动,建筑的格局……一切都带着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远处出现了几个相当强大的灵压,大概是队长级的死神吧。而来到现世的死神席官也大多聚集在那个方向。看来静灵庭虽然正在为自己的问题焦头烂额,还是把几乎所有队长级都派到了现世,而自从上次战斗过后,对于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原有实力的虚圈来说,这实在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为了这一点,不少二位数选择了前去牵制队长级,而战斗能力比较强的三位数和十刃则是先去击退副队长和席官,采取这样节约战力的方式。大家默默地达成了共识,这次战斗的目的不是消灭对手,而是为虚圈争取继续存在的权力。
像沉重的巨兵相互撞击再弹开一样,天边的沉雷开始鸣响。瓦兰德甚至记得其中的几个灵压。原来他们还活着,和自己一样再次踏入了这片混乱的漩涡。
周而复始,永无休止的战斗实在是太愚蠢,太令人厌烦了。就算是死神,假如虚圈不主动出击的话,也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应该付出大量牺牲、花费大量战力将其消灭,这次他们的行动像是踏上了被谁一开始就铺好了的道路,让人觉得只是顺势而为。而那个背后的“谁”,应该不是死神的总队长,而是——
突然,瓦兰德感到身后有灵压接近。
挟着风势和冲击力,像出膛子弹一样飞速移动着,大概是身躯娇小行动敏捷的类型吧。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是急于赶去众人聚集的战场。
“等一下。”
那个身影出乎意料地敏锐,在瓦兰德立起无形之盾的一刹那,便轻捷地向后弹开了,好像蜻蜓在水面接触一下,不,是还没有接触就远远飞离的样子。
女孩脖子上红色的围巾在空中飞舞,接着随着蕴含着活力的身体落地,她眨眨圆圆的眼睛,金色的瞳仁像黑暗中的猫儿一样闪闪发亮。
接着,她皱了皱鼻子,以与娇小外表完全不同的巨大力量举起斩魄刀向瓦兰德挥来。
——啊啊,这一点也毫无变化。
瓦兰德瞥见了她手臂上的队章。
“九番队?”
女孩迟疑了一瞬,眼里流露出困惑的神色,接着好像认为这是敌人迷惑自己的手段,继续挥舞斩魄刀,想冲破封锁了自己行动的层层防御。
但是,面前的敌人似乎带着悠闲余裕,在死神少女出手的瞬间向相反方向将那无形的重物顶上去,化解了斩魄刀劈砍和突刺的力道。大概是手臂被震得发麻,少女脸上明显露出了恼火的神色。
“叫京榊的副队还好吗?”
终于,少女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瓦兰德抓住这个瞬间用无形之盾卷起旋风,裹挟住就要刺向自己的斩魄刀,锵的一声,闪着青色寒光的锐利刀刃飞到了半空。与此同时,少女身体四周竖起了无形的障壁。
虽然身体还能够活动,但自己明显是被限制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死神少女立刻使用鬼道袭向四面和头顶的空气墙,然而苍蓝色的火花像光线射入水中一样,被那奇怪的盾墙吸收了。
“抱歉,我不想和你战斗。这场仗对我们和死神来说都毫无意义,请停下来,听我说几句话。”
敌人竟然以安抚般的语气开口了。少女鼓起了腮帮,带着生气,疑惑,有点好奇,又不想输了气势的表情吼道。
“你这家伙真是奇怪,我不想耽搁时间,有话快说,然后让开。我还要去找队长她们……”
接着她抓着头发皱起了眉,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最后自暴自弃一般地大声道,
“都是因为你刚才一直提她的名字!京榊大人是九番队队长,难道你和她交过手吗?居然还活着算你运气!”
破面眯起眼睛露出了微笑,露出了像是怀念的表情。
“你笑什么!不是要问问题吗?”
“啊,抱歉,抱歉,我叫瓦兰德,是破面十五刃,想问你们前往现世,是被下达了怎样的战斗指令?”
“什……当然是因为虚之王国的宣战啊!是你们单方面突然咬过来,我们当然要回击!”
“果然只是这样吗……有关破面被抓走,有人进而对它们进行了操纵的事情,你知道吗?”
“操纵……鬼才知道!难道不是你们先入侵静灵庭的吗,一次两次,完全不接受教训,既然这样我们也只有再把你们痛打一顿……”
少女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而青年只是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这样啊,确实不是从你们某个番队的实验中暴走产生的吗?”
“虽,虽然十二番的确是那种地方……那不可能,大虚是从外部入侵的……不对,你怎么知道?!”
“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
“……”
一问一答进行得太过顺利,死神少女似乎一方面为后悔的情绪所笼罩,一方面正在努力回忆自己是不是透露了什么重要信息,她以一副宁死也不会再开口的表情瞪视着对方,结着手印准备下一次鬼道的攻击。
“请教你的名字?”
“诶?”
“我们不是不打架就活不下去的一群,和你们一样,我们不想出现无谓的牺牲,我们有一起行动的理由,有生活的地方,有要保护的东西。情势允许的话不想和你们成为敌人。现在我要想法让这场战斗在双方还没进入狂热状态的情况下结束,虽然听起来没什么意思,但是,啜饮鲜血喝醉了的话,不管死神还是破面都会变得很糟糕的。”
一口气说完以上的话以后,破面欠身低下了头。
“然后,受到了你的帮助。要致谢需要知道对方的姓名。”
“喂喂……”
具有压迫感的不明障碍像雾气一样消散了。斩魄刀回到了自己手里。死神少女叹了口气。
“鹭渊宫叶,九番队三席。”
4、
和预想的一样,交战双方渐渐进入了亢奋的状态,不管是追求一击制敌的杀手,还是追求单纯明快战斗的战士,他们的灵压彼此交相碰撞,迸射出飞舞的火星,黑色的白色的队伍交缠在一起,像浪花拍击着岸边的岩石,双方怒吼着,将力量全数灌注在自己的武器上。
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把战斗进行到底。无论是死神还是破面,灵魂深处深深铭刻的本能逐渐被唤醒,起初还在考虑着战斗的技巧以及脱身的机会,但慢慢地,他们忘记了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深深沉醉在战斗之中。尤其是对于破面,眼前的敌人逐渐幻化成了生前让其感到痛苦和遗憾的形象。他们不顾一切地向黑色岩石撞击着。
——对了,就是这个时候。
海潮和岩石为一阵飓风吹散,形状各异的巨大躯体冲进了这个战场。他们头部包覆着白色的外骨骼,双眼像两个黑洞,里面闪烁的目光绝称不上理性,而像幽蓝的鬼火一样。
这大概是最“符合”破面原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戮,不存在什么同类意识,也不知道怎样群聚起来,不顾一切地疯狂攻击着眼前所见的一切——这些曾取回了理性的同类,现在又回到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虚圈奔赴现世的破面与静灵庭来到街道上的死神们,一瞬间处于困惑和不知所措的境地。
就在这短暂的迟疑中,变得狂躁,似乎完全不知道躲避危险的白色野兽冲散了双方的队伍,让他们一步步不断后退。而破面们面对以前的同伴,似乎也不知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已经不是原本的的他们了,只能战斗了!袭击过来的一律给我去死!”
不知是谁发出了这样的吼声。
于是,白色的潮水以更加强烈的力量反弹回去。
“所谓的理性只不过是这种程度,归根结底还是一群饿极了就会厮杀起来的怪物!清除他们!”
不知是谁高喊着这样的命令。
于是,黑色的衣襟继续在狂风中飞扬起来。
咆哮吧,奔跑吧,在天与地之间卷起狂澜吧。让暗红色的血雾给世间万物染上色彩吧。
结界里的建筑发出轰响,倾斜、崩塌,烟尘四处飞散,和以往的战斗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下去,一切又会重演,现世会再一次遭到破坏,踩着过去同伴的尸骨建立起来的秩序和平衡,又开始崩溃散落,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会回来收割战果。
瓦兰德在街道的角落发现了与对手陷入缠斗而身受重伤的十七刃,不知为什么,刚刚与他战斗过的两个死神的灵压都已经消失了。保护他前往安全的地方之后,十五刃再一次回到了混乱的战场之中。之前拟定的策略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不仅无法威慑作为敌人的死神,还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与以前同伴的战斗。
他看到被控制的破面队伍最前面,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奔袭,冲破人群把死亡带进敌阵之中的,正是之前在墨杜身边不离左右的从属官,一零七号伊诺克。
——啊啊,完全清楚了。
不管是一开始听到的还是现在看到的,暴走的同伴的种种行为,或者死神少女的说辞,以及战场的局势和死神们留有余地的攻击,一切都指向一件事,该与之进行战斗的对象并不是静灵庭,而是熟悉他们,创造他们,在他们身体深处埋下灾祸的种子的那个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假如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至少想办法让他们清醒过来。
瓦兰德向伊诺克发动了攻击,而一零七刃立即做出了反应,双脚蹬地,弹跳了几下就冲了过来。
伊诺克和所有被操纵的破面一样,眼里闪着不正常的疯狂光芒。瓦兰德曾经看到过这种丧失理性的色彩,那只在首领的安全受到威胁时,出现过那么一瞬而已,而现在的他将手中的利刃指向了自己的同伴。
“献上灾难,神威。”
伊诺克的喉咙深处发出口齿不清的低吼,然而归刃语仍然有效,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覆盖着头部的面具似乎伸展了,手脚变得更加颀长,手中的剑与手臂融为一体。他慢慢向瓦兰德走来,武器在地面上摩擦出火星,而地面被割开的部分开始产生裂痕,黑色的雾气向四周弥漫,泥土化为灰烬。这是带来腐烂、消解,接触到敌人就会让对方的肢体腐败的能力。
“喂,喂喂!你还能听到声音么?不管是你击败了同伴还是被同伴击败,‘大人’都会非常伤心,想起这一点的话就住手吧。”
瓦兰德躲过对方猛烈的冲击,倾斜着身体向后滑出去,接着在一片尘埃中直立起身体,冲对方大吼。
高亢的声音似乎震得空气都在簌簌发抖,然而伊诺克只是茫然地转动着头,向四周寻找声音的方向。面具上伸出的锐利长角仿佛切割夜色的利刃一样,微微闪烁着白色的光。
“放逐吧,黑羊。”
既然如此只能采取别的方法了。瓦兰德当即展开了归刃。晴朗阳光下的影子开始拉长、扭曲、变形,巨大坚硬的四肢垂落到地上,只有上身还保持着人形。白色的外骨骼从他的额角垂下来,遮住了面孔,长矛与盾的形状从空气中浮现出来,分别被左右手握着。
驱逐、拒绝,把恐怖和慌乱以及黑影散播到四周,这是十五刃原本的力量,现在的情形正是以灾祸消解灾祸,侵蚀的力量与蔓延的黑影交织在一起,黑影便逐渐褪去,高举的剑与高举的盾同时从空中落下,产生了剧烈的撞击,就像陡峭岩壁上长着大角的食草动物相互比试力量一样。
一次, 两次,三次。
剑从左方,右方,上方劈下来,带着锐利尖端的巨盾上面同样产生了小小的裂痕,灵子流仿佛带上了血液和尸体的腥甜气味,随着盾上黑色的条纹延展飞舞。
伊诺克的动作异常敏捷,仿佛意识到攻击一直撞上对方的防御,他改换了劈砍的方式,而是双手交握着剑,以密不透风的剑击向瓦兰德戳刺着,十五刃仰面躲过一击,向对手的下腹踢出一脚,但对方向一侧跳开,顺势将剑尖向瓦兰德的肋下刺去。
剑击的走向是从肋下到肩膀,假如躲避不及,身体会被斜切成两半吧。瓦兰德的脚下发出重重的响声,他低着头,利用反作用力向后弹开,地面也因为重击而崩裂。
即使这样,一零七的剑依然划开了他的钢皮,伤口迅速扩大、剥落,像点燃的纸张被火舌舔舐一样呈现出焦黑的颜色,几乎显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
十五刃开始显现出力不从心的样子。他只是一味地防御,退却,但对方却紧紧跟着不放。两人就这样以极快的速度交替前进,越来越远离刚才的战场。
长时间的持久战中,实力或身体状况的微小差距会演变成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就在一零七看起来就要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时候,动作出现了轻微的扭曲,破面细长的瞳孔剧烈上下抖动着,挥砍的动作也偏离了。
——是了,就是这样。
原本处于劣势的十五刃用长矛的一端向伊诺克额头撞去,一零七刃仰面倒下,向地面坠落下去。
5、
从刚才起所有被控制的破面,都是凭依着多个中心,以圆形的活动范围行动的,远离那个中心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不会继续前进,而是返回去聚集在一起。除了攻击“前”同伴和死神以外,这批破面彼此之间却不会互相攻击。
假使投入战斗,在狭窄的巷道中很难发现,但脱离战场之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正是基于此,瓦兰德才打算试试把一零七刃拖出那个范围。
果然,伊诺克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似乎有某种力量在他身上不受控制地奔走流动,之前仿佛牵引着他动作的无形之线在绷得过紧的情况下断裂了,这对他造成了很大痛苦,于是瓦兰德用这样的方式,让一刃的从属官暂时停止了行动。
处理掉那些“中心”,破面们很有可能就会恢复。瓦兰德想着。即使是“创造者”,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同时操纵如此众多的破面,也会是件麻烦的事情。他使用这样的方法,意味着目前他身边,并没有能够用得得心应手的“下属”吗?
战场的风向又转变了,有人发现了这位虚圈曾经的控制者,尸魂界高喊着“叛徒”,而破面们则咬牙切齿地想要向这位把黑白世界搞得一团糟的家伙复仇。
这家伙竟敢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战场,除了来观察现在的乱局,并让它变得更加混乱,还能有什么别的可能吗?尸魂界和虚圈这次不合时宜又毫无意义的战斗,一定,就是那个叫做笹木悠生的死神一手造成的没错。
不知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怀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但现在不能寄希望于别人,只能凭一己之力一样一样解决眼前的困难。
瓦兰德使用了响转,像跃入水中一样进入了某一个正在涌动的漩涡。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那里群聚着几只发出尖啸声,跨过墙壁、树木缓缓移动的基力安,它们环绕着黑色帷幔一样的身体在周围的楼房的玻璃窗上映出黑影,瓦兰德就在它们放出的虚闪中穿梭着。长矛在周围划出一道道雷光。
突然,某种从未见过,样貌怪异的基力安出现了。
那是一大团蠕动着的白色物体,比起坚硬的外骨骼,覆盖在它身体表面的更像是一层半透明的皮肤,有某种器官在其中搏动,液体聚集起来,又接着像四面八方涌动。
——丑陋的东西多得让人不耐烦啊。
没有丝毫迟疑,瓦兰德的长矛贯穿了那只基力安,它发出战栗一样的剧烈抖动,透明液体流得到处都是。
狂啸声一瞬间充满了周围的空间,但是,那声音逐渐低落下去,被控制的破面们放缓了动作,开始原地打转,或者迟疑地环视四周。
——也许,这样能行。
白色的影子一秒钟也没有迟疑,就那样一跃而起向下一个中心进发了。
解决了一部分破面的受控状况之后,瓦兰德发现,继续前进越发困难,从天而降的箭雨像光的瀑布一样,封住了他的去路。
啊啊,笹木先生又找到新的同盟了,怪不得没法有效地使用。灭却师们要守护戒慎恐惧,认为是毒物一般的存在,已经觉得相当厌恶了吧。
静灵庭,叛变的死神,灭却师,破面,被操纵的同胞……各方势力在瓦兰德的脑海里交织成一幅错综复杂的图景。有种东西在他胸腔里涌动着,让他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恼火。
——我的任务到这里,已经可以算完成了。即使不能拯救全部的同胞,也尽可能保存了虚圈的战力,应该尽快回到一刃身边,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眼前挥之不去的是什么呢?
——像推倒的积木一样四散倾斜的建筑,连根拔起的树木,压扁的汽车和一地的碎玻璃。
破面看到了蔚蓝晴朗的天空下,云朵投下的阴影,浅色头发的死神正背着手站在那片阴影之中,抚着额发远眺脚下激烈的战斗。
笹木的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表面看上去,那表情简直站在庭院里欣赏花朵,看着微风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样。
然而,老对手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兴致勃勃的神情。
啊,这边的气势弱下去了,不要被对方压倒啊?这边好不容易接近了,很可惜却被打碎了头颅呢。对了,让灭却师们轮流集中攻击双方,以维持他们的平衡怎么样?再努力一点,再愤怒一点,再表演出更精彩的角斗让我看看啊?
火焰烧灼着永远无法摆脱战斗的战士,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悲哀的事实,只要这家伙不消失,什么都不会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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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1字,先这样吧。
感到了打打打的疲劳...擅自借用了各位的角色,如有OOC请戳;
下面接Melottia的出场~
春季打卡
非常感谢几位中之人愿意借出自家孩子
借用的几位都可爱的不得了【心
——
父亲,母亲:
展信安。
就在我动笔的时候,窗外的雪停了,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从平安夜一直断断续续地下到现在,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次的停止就是真的结束,下次想要再看到这白色的景色就是明年的事情了,不知道那个时候你们回来了没有。
是因为你们不再在这里了吗,虽然我已经自己搬出来许久,但没有你们气息的艾尔芙总感觉像是变了个地方。这句话说得真是任性啊,母亲看到这里一定会笑着说我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吧。不过说到像孩子……今天早晨邮差送到了你们给我的生日礼物,真是一如既往的准时。不过怎么包裹里全部都是给店里那群孩子的玩具??虽然23岁不是什么特殊的数字,但是什么都不给也未免太……你们真应该看看我拆完包裹分完东西后发现没有我的份时玉米的表情。不管是多大的孩子都是需要父母的礼物的!父亲也就算了母亲您也……对了,玉米现在正在我手边嚼你们送的小鱼干呢,看他的样子应该很对口味。
来信中提到你们现在所在的北国虽然是秋季中旬但是已经开始飘雪了,现在艾尔芙的冬季已经快要过去,但仔细想一下,今年这里下的雪可能还没有你们一周的量多。虽然我知道这封信送到时那里应该已是春末,但还是请两位务必注意身体健康,多穿一点。不过冬天的话,洛兰(注1)应该很开心才是,不过要记得他一激动就爱乱扑雪堆后抱着人舔,两位小心感冒。
……又忘记信寄到时这些话应该都没用了,不过父亲母亲你们的旅途还很长,就多听我嘱咐几句吧。
在动笔前感觉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你们,现在却只记得零星几个了。北国的冬季真的跟听说的一样冷吗?你们去到的时候正红的枫叶是什么时候飘落的呢?初雪的颜色会不会比这边的要更加漂亮?有发现什么好吃的东西吗?洛兰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你们又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落笔时的母亲是怎样的表情?想念我吗?……想念艾尔芙吗?啊啊,再问下去会忍不住劝你们回来的。
我这边一切都好,店里的孩子们在你们走后很是低落了一段时间,现在精神倒是振作了起来,不过倒是变得更粘我了,可能是担心我有哪天也会离开他们,真是有点担心以后托付出去的时候该怎么办。父亲您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呢?还请务必指导我一下。玉米也很想你们,虽然他平时都不让父亲抱,但最近我发现他特别喜欢窝在父亲常坐的摇椅上休息,可能这也是他表达想念的方法吧。
门口母亲种的树葡萄在秋末的时候第一次结果了。母亲看到这里应该很懊恼两人决定出门旅行的时间太不凑巧了吧?不过虽然第一次结果数量和质量都有点令人担心,但终归是一个新的开始。现在看她的样子,春末可能还会结一次果,我会随时通报你们的,放心好了。顺便一提,玉米和我是第一批果子的唯二品尝者,现在他时不时还会去挠那棵树,你们就想象下那果子有多酸好了……
前天琪撒(注2)趁我不注意悄悄地藏到了围栏底缠绕的野玫瑰丛里,爪子被刺破了也没叫,就那样安静底蜷在荆棘里眨着漂亮的蓝眼睛盯着我满屋子的找她,最后在我好不容易把她弄出来后才哼哼唧唧地舔了舔我也同样被划破的手,还很疼,猫舌真不适合撒娇。晚上给她洗澡搓着她的小爪子时突然想到花茶店的花音和洛斯特一直在找有白靴子的猫,琪撒很符合要求,感觉也挺喜欢他们的,不过他们家的花花草草真的没问题吗,这个从两方面来说都很担心,就让我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吧。
其他认识的人也都还是老样子,甜品店的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迷糊,上次居民登记的时候还把身高写成了体重;塞西还是不肯戴上朱丽叶缝上了耳朵的大衣帽子,不过要是真不喜欢的话直接不穿那件大衣不就好了,这样说着的我被归雨嘲笑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找不到女朋友,玉米还在他旁边喵的配合了一声……交友不慎就是这种感觉吗,有点想哭哎。
说到归雨,还记得那个买走了那只猫头鹰的旅行商人吗?他就是了。这人又旅行回到了艾尔芙,还理直气壮地告诉我猫头鹰被他放养了。我当时真是想把他(划去)教育一通,不过看样子那孩子很喜欢他,听说在他们两个没钱吃饭的时候还会叼果子来,估计他说的放养也不用担心。至于归雨,我无论何时看到他都是想睡觉/没有钱/好饿/这样的状态……是个非常(划去)有趣的人,现在正暂住在我家客房里,偶尔会帮我带店里的孩子们出去散步。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他跟父亲交流一下,因为不知为何他跟玉米虽然没见几次但是关系特别好,我让玉米去(划去)跟他交流感情的时候玉米居然真能和他玩起来……总之,父亲,您真的应该好好学下怎么跟猫类打交道,这些孩子们一旦熟悉了都是很好相处的。说起来,因为他我这段时间下厨的机会增加了不少,厨艺好像多少有点进步了。母亲能挑几个容易做味道又好的食谱给我吗,等下次你们回来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镇长先生和玛格丽特阿姨还是一如既往地健朗……虽然我很不想用这个词,但是他们确实比我都要元气很多,他们的能量到底是哪里来的呢,这个问题我很小的时间就放弃思考了。
赏花会又要开始了,下次写信的时候会告诉你们今年的情况的。
回信时还请不要忘记附上你们下次旅行的目的地。
预祝春安。
文森特
于冬30
*注1:金毛,4岁
注2:英短,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