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水的铲了一个没头没尾的东西
*OOC致歉
在列车上顺利入睡向来是一种挑战。大部分的方法是蜷缩在座位上,脸冲着椅背和厢体的缝隙之间,尽量让自己避开光线和细小的噪音,但那说不上是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外面不时有人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和交谈透过车厢的门缝传进耳朵里,然后就是到站时冰冷且无情地电子女声广播。而当人把自己贴在火车上时,车轮与铁轨间的摩擦,换轨时带来的颤动则会顺着车厢透过皮肤传到脑子里,被迫让人从刚刚步入的梦境中醒来。
Feb.24就是被这震颤吵醒的,坐在他对面的旅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了。他看向窗外,深夜的列车刺破重重浓雾,偶尔有轨道旁的树稀稀拉拉地向后掠过,重新隐入那团乳白色之中。他把目光收回车厢里,捡起先前飘到地上的信,上面已经留下他睡着时钢笔渗水的墨点。Feb.24深思熟虑片刻,重新找出一张干净的纸,提笔写到:
“亲爱的……”
他坐在那,膝盖折叠,尽可能地调整出一个舒适的位置。刚从梦里醒来,Feb.24只感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而肩颈处带来的酸痛则是他之前的糟糕睡姿的报复。Feb.24抬手按了按,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有一些变本加厉地趋势。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呢?
电力系统早已恢复,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Feb.24盯着自己膝盖上那一小块的光亮心想到。似乎是为了不告而别。他想起卢卡斯,那个先前跟他待在一块热忱而又健谈的警探,他们在一块找他的养女来着。而当他们见到那个小女孩的那一刻,几乎是下意识地,Feb.24放慢脚步。然后,在某个拐角处,他让自己掉队,像个幽灵一般离开了团聚的父女。
就像是报应般的,在他独自搜索走廊寻找到别的通路时,他的病痛带着脱力和麻木无声无息地袭击了他。至于之后他自己怎么挪到这个柜子里,又怎么从短暂的恐慌和急促中平复下来最后陷入昏睡时,Feb.24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盯着自己的左手,先前的麻木感依旧未消散,像个崩断的弹簧一样回旋着从指尖传来。就像是那个短促而沉静的梦,久久难以从他脑海里散去。
他想写信的那家伙是谁?
梦里的名字像是蒙上一层雾霭,Feb.24挣扎了一会,最终放弃回忆。准确来说,从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费了一些力气,从柜子里爬出来,起身时他似乎碰落了什么东西,Feb.24将它捡起,是几份病历本,其中一本上面熟悉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卡斯福·肯布瑞恩。这本病历本隶属于他在图书室找到的那一本日记的主人。Feb.24快速翻过,与他推测的一致,卡斯福·肯布瑞恩的确是在十年前第一批被确诊天使病的患者,并且被这间研究所收治观察。
“所以这里确实是研究天使病的研究所。”他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却无人响应,话音只是落在安静的房间里。“噢。”
这是你自找的,Feb.24。
一个声音用讥讽的语调在脑子里说。
“闭嘴吧。”Feb.24脱口而出。
怎么,难道不是你自己选择先离开的?那声音反问到,现在失落的也是你,都是你自找的。
不,我只是——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将Feb.24的思绪打断了,常年躲避社交让他的感官格外敏感,更何况这脚步声实在是过于沉重,并且越来越近了——毫无疑问,脚步声的主人正朝这房间走来。
Feb.24小心翼翼地站在虚掩的门后,从地上模糊的影子来看,来者是两个人。也许是病患,我可以试着帮帮忙。Feb.24心想,然而,下一秒外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声立刻把他所有的乐于助人的勇气给赶跑了,他只是把门一开,跟对面连直接的视线接触都没有,尽可能用他最快的速度逃开了。
真是毫不意外。
在他离开那个可能给他带来任何“社交危机”的走廊后,那声音再一次恼人地出现了。
我就没打算跟他们有太多接触。
Feb.24反驳到,并且觉得荒谬至极,他居然在脑子里跟自己的脑子吵架。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跑,还跑得那么快,只是单纯的帮忙显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损失,自己的惊慌失措更像是出于某种本能。也许是刚刚那个唐突的诘问,又或者是门口那个形影不离的身影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让他头皮发麻,于是,那个选择就成了唯一的答案。
在一片胡思乱想中,饥饿感驱使他来到食堂。桌椅排列有序,Feb.24看见一些同样来避难的乘客稀稀拉拉地坐着,并未注意到他这个陌生人的到来。他独自花了一些时间搜索,最终在仓库里找到两个肉罐头。确认过上面的保质日期尚且还不会引起什么可怕的后果后,Feb.24撬开了罐头,映入他眼前的便是已经凝结一层厚厚的猪油。他挖了一勺,猪油滑溜溜地化在喉咙间,只留下无尽的咸腥与油腻。
Feb.24把罐头放下了,与其说这肉罐头缓解了他的饥饿,更不如说是彻底摧毁了他的味觉和食欲。简直和行军吃的那些没什么区别,就是鼻涕与肉的混合体,腻得让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失去生的勇气,要么就拼死到底把对面好吃的罐头抢过来。他心想,随即因自己的吐槽惊讶,他从未亲历过战场,却不记得自己对军用罐头口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好像有人曾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过那般。
有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Feb.24抬眼,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发女孩。也许是因为她有一双淡薄的眼睛,Feb.24难以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只觉得她自带着一股疏离的气场。
出乎意料的,对面突然开了口。“你不吃吗?”
“?”相当陌生的语言,Feb.24摇摇头,指了指自己耳朵,表示自己听不懂。
“啊。”对方又指了指他的罐头,“你不吃吗?”
这一次他听懂了。“不好吃。”Feb.24回答说,“肉太油腻了,说实话,有点恶心。”
“了解了。”女孩了然地点点头,“食堂是都挺难吃的。”
“确实。”Feb.24应和,即使离开学校多年,他回想起学校食堂的口味还是感到一阵恶寒。而这种感慨在与某个陌生人达成共识之后,Feb.24多少也觉得对面没那么疏离了。
但他还没热情到因为一个普遍的感慨就能跟人认一些血缘和法律上都不存在的亲,所以他并不打算继续话题,只是低头搅和着罐头里的肉,而它的样子在Feb.24的摧残下,愈发让人这辈子都不会想进食了。
“对了。”那女孩又开口到,“我在找人,你有看见——诺亚吗?大概十五六岁的学生,蓝头发,看起来很拽的样子。”
“没有。”Feb.24回答得相当干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同伴,每一个人都可能需要帮助。那个声音幽幽地开口,你可以提供帮助,与他们同行,Feb.24,不过你不敢,不是吗?
“好吧。”对方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翻涌着的内心活动,“如果你看到诺亚,就告诉他我在找他。我的名字是赵融雪。”
“我会留意的。”Feb.24深吸一口气,“或者我可以暂时跟你一起找他。”
赵融雪思考片刻,“也行,那小子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遇到了也很麻烦。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Feb.24。你要叫24也行。”他说。
你简直无可救药透顶。
脑子里的声音对他说,而Feb.24发现自己毫无任何理由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