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贝娜拉的身体恢复知觉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两个人架着胳膊,在铺得凌乱不堪的砖地上拖行。
好在自己身材不高,不然拖在地上的就不是脚尖,而是膝盖了。那样的话,恐怕本就气息奄奄的生命会因为出血和溃烂导致的感染死得更快。
“那个镇子也被怪物们攻陷了吗?”
“哪是怪物啊,是法兰克福那边派出来的军队。”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架着自己身体的这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
贝娜拉勉强睁开惺忪的眼睛,这附近只有几盏昏暗的灯光,用的还是老式的鲸油蜡烛。微弱的光芒在空气中就像深海的鮟鱇鱼头顶的灯笼一样,旁人能感受到光线的存在,却无法看到那光线到底照亮了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我依稀记得,说是要送我去疗养院……”
一股剧烈的疼痛将她从朦胧中惊醒,她尝试着微微抬起头来,但却立刻感到头顶挨了沉闷地一击,差点让她咬碎牙齿。
“该死,这家伙怎么醒过来了!快把限制棒给她塞上!”
贝娜拉能感觉到架着自己肩膀的那两只手力气一下子大了起来,一开始还是舒展着朝两边伸开的胳膊,此时带着被垫着腋下所带来的发麻感觉,被强行扭到了腰后,随后沉重的手铐就扣在了手腕上。也是在此时,那冰凉的触感让贝娜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铠甲已经全部被卸掉,当然腰上的佩剑也是。难怪身体轻飘飘的。
这当然还没结束,她很快就开始尝试扭腰挣扎,但却无济于事,身边的叫嚷声还越来越大。“千万别让她伤到!不然你也会变成怪物的!”
“在……在说什么瞎话?!我哪里像是个怪物了!”
贝娜拉蜷缩起膝盖,试图蹬着参差不齐的砖地跳起来,但两个人的力道将她死死地按着。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老油灯似乎被挣扎的动静惊醒一样晃悠起来,三个人的影子在狭长的过道里来来回回地转着圈儿。
“把她的嘴巴捏住!快!”
贝娜拉奋力地踢蹬着,两边的人影被阴影笼罩,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样子。但一只粗大的手像钳子一样钳住了自己的下颚,随后就是一根无法看清颜色的硬物横着塞进了嘴里,压在舌头上。牙齿咬下去后,有股又酸又咸的味道传了进来,就像是块发了霉的木头。
“哼嗯,哼——”
金属与砖地摩擦时刺耳的声音在走廊里不断地回响着,贝娜拉的身体被猛地架起来。随即丢向一间大开门的房间。她闭上眼睛,身体沉重的摔在地上,一阵疼痛从胸腔传了出来,还好脸掉进了柔软潮湿的茅草上。
“就在那儿待到全身发霉吧!你这怪物!”
铁门外的狱卒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将铁链在锁头上盘绕了两圈才锁上,像躲避瘟神那样一路小跑着从这狭长的地牢走廊里跑了出去。
“嘭!”
远远地传来另一道门拍上的声音,然后又是稀里哗啦的锁门声。贝娜拉皱着眉,像马戏团里的海狮一样抬起上半身,努力转过头去,却只能看见生满锈的粗壮铁栏杆和那晃晃悠悠的鲸油灯。
此时她才意识到,鼻腔里那股酸臭的味道,正是尸体和脏污混合后腐烂的臭味。看来修道院附近的疗养院只是个幌子,自己分明已经被关进了地牢里。
但,如果说自己是因为身为佣兵作战不力。没能守下堡垒被治罪还能理解个中缘由,那句“怪物”是什么意思?自己从受伤倒下被送上篷车,到刚刚恢复意识的这么长时间里,就算在间断不停的梦里也没有产生想吃人的冲动啊?
真是莫名其妙,但看来十有八九自己也要化为地牢里的枯骨了。
不过就算这么死去,和作为佣兵继续下去的生活也没什么差别吧。贝娜拉想。毕竟接下来的命运,也就只有死于战争或者被抓俘虏,烂在地牢里面和烂在私牢里有什么差别呢。
她转过头,看着边上墙角里堆着的干草。
是啊,好歹这儿还有一堆干草呢,就算烂掉了也不至于连个遮盖都没有,知足吧。
不过真是麻烦,现在手也被拷在背后了,想从地上爬起来都难。贝娜拉皱皱眉头,蜷起身体,不自觉地用下巴顶着喉咙,像条大蠕虫一样歪歪扭扭地挪到了干草堆边上。
“堆得乱七八糟的……不过好像还没有发霉?挺好……”
她轻轻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身体原地挪了180度,用双脚对准那堆干草。
“这样踹一脚的话,应该能把干草堆踹塌吧……不管怎样,先用这些干净干草铺在梆硬的地板和发霉的干草上,省得躺两天屁股先发霉了。”
她屈着膝盖,对着干草堆踹了过去。
“哎哟!”
意外的是,那堆干草,好像有意识有感觉似的,发出一声受伤的叫喊来。
“诶?”
贝娜拉愣了愣,很快也反应过来,刚刚那一脚好像踹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面。要说的话就像新兵训练时用的沙袋,虽然软趴趴的,但却有一定分量,不像干草应该有的那种松软的样子。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墙角,身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那堆干草先是突然一下拔高了半米,然后一大团从顶端像雪崩一样滚了下来。在那滚落的山脊处,像是滑稽连环画一样冒出来一个脑袋来。那颗脑袋背对着她,但贝娜拉能看清那一头银白的头发,连一丝黑色的残余都没有。正当她以为那是个被丢进地牢里等死的老头子或者老太婆时,挂在那个脑袋边侧的干草也脱落了,她看清了那尖尖长长的耳朵。
“精……精灵?”
长长的耳朵颤了一下,像是养了两三个月的小兔子听到主人的招呼时那样。那个脑袋的主人终于回过头来,让贝娜拉看清了她的模样。
像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一样,那个精灵的脸颊圆乎乎的,但却并不显得发胖或浮肿,从她兜帽下露出的脖颈来看,她的身材恐怕还有些偏瘦。同样圆圆的眼睛加上圆圆的大眼镜,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来自大城市的年轻学生。此时她也懵懂地望着贝娜拉,嘴唇似乎是还停留在睡梦中没反应过来一样嘟着,眼神里同时夹杂着不解和好奇。
而在这个精灵面前的,则是一个有些失魂落魄的女佣兵,浑身上下的铠甲都被剥得只剩下一条裤子一件衬衣,青色干练的短发也被揉的乱七八糟。精灵水蓝色的眼睛和她狼狗一样的绿色眸子就这么对视着。
“唔……你是新来的吗?”终于,那个精灵从干草堆里走出来,她的衣服比贝娜拉整洁多了,还有着灰色的羊毛兜帽外袍和棕色的鹿皮靴子,手上也有一副看起来就很值钱的手套。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既没有手铐,也没有脚镣,简直就像是来这个鬼地方旅游的一样。“哇……我还以为我要一直一个人在这儿待下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人来了诶!”
这话能让所有和贝娜拉同样处境的人听完后立刻血压飙升,但贝娜拉此刻还盯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或者挑衅的态度,因此没有为贝娜拉憋着的邪火进一步助燃。
“啊,是啊,打扰你的豪华单人间还真是对不起啊。”于是,佣兵选择了无所顾忌的表达自己的不满,用这句话呛了回去。她打量了一下那个精灵,还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不仅外表看着像个小孩,身高也就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那种水平。这可真稀奇,北方诸国的精灵少到全抓起来也不一定装得满一个小操场,居然能让她在地牢里遇见一个。
“怎么会问我这种蠢问题……”她嘟囔了一句。“难道你看我像这里的老住户吗……”
“诶——”这下反而是那个小孩子一样的精灵来了兴趣。“难道是真的?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被关进这里的人呢!原来你曾经来过这里啊……太好啦!那你一定知道怎么逃出去对吧!”
“哈啊……?”
贝娜拉神经衰弱般抖了抖眉毛,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精灵姑娘。不是都说精灵天生聪慧过人,是少数一生下来就会使用魔法的智慧种族吗?眼前这个呆呼呼的家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也是与“法官们秉公执法,军人们保家卫国,教士们传播福音”一样的,童谣诗人瞎编出来的,哄孩子的玩笑话吗?
不过,失望归失望,贝娜拉还是注意到了这个小家伙身上的特殊点——她的手腕没有被铐起来,脚踝也是,那些卫兵似乎对她不怎么上心。或许对于一只精灵来说,她的膂力根本不够翻越面前的栅栏,但如果让她把自己的手铐和脚镣弄开……那或许情况会变得大不一样。
“喂!”贝娜拉试着呼唤了一声这样也没有引起那些卫兵的注意,她稍稍大胆起来。“你会开锁吗?帮我打开我的脚镣和手铐,我就能带你逃出去。”
“真的吗?”那个精灵好奇地眨眨眼睛,但很快又被失落掩盖了神采。
“但是……但是我不会撬锁,要是有魔杖的话,直接用火球炸开倒是能做到……”
“停,停一下,你用那种魔法的话我的身体也会一起炸碎的。”虽然这个精灵看起来不太聪明,但她说自己会火球魔法似乎不是谎言。贝娜拉可是在灰色军团里见过这种魔法,只需一发就把一个重甲骑士炸成了烤罐头汤。“而且你手上也没有魔杖不是……诶,魔杖?你有魔杖?”
“当然咯!”那个精灵有些气鼓鼓的撅着嘴巴。“我可是帕翠拉魔法学院的毕业生,怎么会连魔杖都没有呢!你看——”
她抬起手,指着小小牢房的天花板,贝娜拉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一柄桃花木制成的魔杖,底端牢牢地嵌在碎裂的天花板砖之间,将镶嵌着水晶的顶端和上半截杖身露出来,就好像在这简陋的天花板上安装了一顶同样风格的吊灯。倒也不是贝娜拉有多么了解植物,能一眼认出这魔杖是用桃花木制成,而是因为这柄魔杖连树皮都没有去除干净,有些地方还留着一两个绿色的叶骨朵。如果不是顶端的水晶,她觉得这更像是乡下农民用来搅拌粪肥的木棍。
“这就是你的魔杖?”
“嗯哼!”
那个精灵很自豪地双手叉腰,高高地仰着下巴。“怎么样!看上去就很厉害吧——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魔杖哦,对魔法的传导率能达到百分之七八十,可是同届里最好的魔杖哦!”
贝娜拉稍稍回忆了一下,战场上那些法师拿着的魔杖大多装饰繁华,看起来就十分昂贵,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法杖更好,所以才能制造出那么惊人的破坏效果?这么说来,也许这个小家伙的魔杖……只能变出稍微小一点的火球,那样的话倒是能把镣铐破坏掉而不伤及自身。
她抬起头,牙齿咬了咬下唇。如果她的双臂和双脚没有被束缚,这个高度她可以轻轻松松跳上去,将魔杖从那个窟窿里拽出来。但现如今她被捆着胳膊和脚腕,还能跳的多高呢?
“哎哟!”
跳不了多高——她尝试了一下,跳起的高度还碰不到一般的腰胯不说,连平稳落地都做不到,重心不稳的她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下,尾椎骨一阵闷痛。
如此看来,好像只有一个办法能取下那根魔杖了。
“喂,过来!”贝娜拉像只蛤蟆一样从茅草上爬起来,尽力地分开双腿蹲下,将上半身用力地向下压下去。“踩在我的肩膀上,我背着你的话,你应该能取到自己的魔杖吧?”
“诶?!”那个精灵很惊讶的看着她。“让我骑在你的肩膀上吗?”
“对!”
“你不会把我从肩膀上抖下来吗?”
“……这个节骨眼了,我还抖个屁啊……”
“那……你能背得动我吗?不会到一半突然摔……”
“不会不会!快点吧!”
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多事儿呢?贝娜拉郁闷的憋着火气。她懒得抬头,毕竟脖子上还有一股酸痛的感觉没有缓过来。而且她也能听见大概的动静,那个家伙在往这边走了,是时候稍微做点准备了。她轻轻吸了口气,同样酸痛的腰和背开始使劲,等着接受一会儿就会在脖颈上出现的沉重感。
“呃嗯……哼嗯!”
还行吧,至少身体还算轻盈。贝娜拉这么想着,视线被卡其色的棉布遮挡住。长袍的布料没有汗臭味或者地牢里过于富集的湿气,倒也算没让自己对这个神秘的种族完全幻灭。
而且真的很轻。
贝娜拉以以往在军营中和旁人打闹时,驮着别人那样的力度站起身来,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差点又一次栽下去。这下倒是把骑在她脖子上的精灵吓了一跳,本能地夹紧了双腿。“等下!你真的不会把我摔下去吗!”她原本伸展开准备够着魔杖的身体又像海胆一样缩了回去。“我感觉你好像站不稳啊!”
“你好好够你的魔杖就行了!我这不是没摔倒嘛!”
“哦——”
柔软的皮肤贴在了贝娜拉的脸颊上,软绵绵的,又带着像是冬天焐热的被窝一样的温度,让她缓缓眯上了眼睛。那双腿正紧绷着用力,但臀部还紧紧贴在自己的肩膀上,也就是说,这个小家伙还弓着腰,不敢在她肩膀上坐直身子。不过那也无所谓了,按说这个低矮的牢房应该足够她摸着自己的魔杖,然后就算自己突然一蹲、或者闪开,那个扭扭捏捏的小精灵也得抓着自己的魔杖一起掉下来。
“喂!”贝娜拉在精灵的裙底吆喝了一声。“你够着自己的魔杖没?”
“哇呀!”头顶上的精灵叫了一声。“快……就快了!还差一点点,我已经能碰到魔杖的宝石了……”
“——但是那样做的话,这家伙估计会立刻开始哭哭啼啼吧,搞不好还会和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到时候又得哄着她,让她帮自己解开镣铐……”
“算了,我还是稍微配合一点。”
贝娜拉使劲绷紧自己的腿肚子,将脚尖踮了起来。自己脚掌倾斜的长度,差不多也是那个精灵手掌的长度吧,要是这样的话,应该足够……
“好诶!我抓住了!”
贝娜拉试着左右晃了晃身子,果然脸颊边上那双腿不再紧绷着,应该是身体有了别的着力点。她也松了一口气,将踮着的脚一下子放平,脚跟跺在松软的茅草上。
“好……我现在慢慢的蹲下,你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的魔杖拽出来。”
女佣兵的大腿肚子有点打颤,看来是长时间滴水未进的饥饿在此时引发了虚弱的感觉。不过还不足以让她把肩膀上的小家伙摔下来。虽然视线被长袍的前摆遮盖,但她依然能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咯啦咯啦的碎石声。灰尘和碎砂碎石零零散散地掉下来,有些落在了她的手掌上。
“喂!虽然可能有点晚了,但这样不会搞得天花板塌下来吧?”
“不会不会!天花板结实着呢,继续吧!”
现在看不清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只能顺从那个精灵的指挥了。贝娜拉咬咬牙,继续向下蹲下去,随着后肩膀被精灵的大腿用力夹了一下,精灵也发出了喜出望外的声音。
“哇啊——”精灵兴奋地从贝娜拉的肩膀上跳下来,鹿皮靴子发出咚咚的响声,贝娜拉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视线从棉布下获得了解放。
“好了,现在你该帮我解开我的手铐了吧?我也好见识见识你的魔杖有多厉害。”瞥了眼头顶的天花板,好在上面的壁砖没有脱落的痕迹,但愿这座牢房不是在地下或者山洞里吧。面前的精灵女孩如获至宝般捧着自己的魔杖,全然不顾泥土和沙尘抹在自己的长袍和手指上,看来对她而言,这把魔杖还真是个珍贵的好东西。但现在可是在牢房里,想好好感叹世事无常或者庆祝失而复得什么的,最好还是等逃出这里再说。“喂,听见了吗?先把我的手铐脚镣解开,赶紧想个法子溜出去吧,难道你想在这鬼地方养老吗?”
听闻此言,那个精灵才不慌不忙地将法杖背到了自己身后。贝娜拉没有看清楚那柄法杖是如何背在她背后的,没有带子,也没有类似剑鞘一样的东西,就好像是贴在鲨鱼背上的䲟鱼似的。但仔细看,也没有紧紧地贴在她的罩袍上,而是隔着一指宽的长度漂浮着。
“果然这个家伙真的会魔法……”她暗暗想着,看着那个精灵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贝娜拉闭上眼睛转过身子。好消息是自己看样子很快就能解除手脚的束缚,坏消息则是——她要接受的是火球魔法带来的自由,想必会烙下烧伤,但是为了自由和继续活下去,烫掉一层皮或者脱臼、骨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那种感觉并没有传到手腕上,准确地说,贝娜拉是感觉到了手腕上一阵温暖,但那并不像是火焰的炙烤,而像是被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抚摸着……对,手,那是一双柔软细嫩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腕轻轻揉搓,而因为被铁镣紧紧拷住的酸痛感也在这种触碰和揉搓下一点一点的消失。
虽然这种感觉很不错,但佣兵的警觉性还是让她下意识缩回了手腕。而这次已经没有了镣铐的桎梏,她得以将双手抽回胸前,仔细地端详自己的手腕和手掌。应该有的沉重淤青确实还有残留,但就像已经好好涂了两周的药膏一样,就快看不出淤青的痕迹了。手掌上的磨伤和一些老茧也消失了,她头次看见自己的手掌里居然有白色而柔软的皮肤,和粗糙发黑的部分一对比就像是白癜风,但如果延伸到整片手掌上的话则是健康的、新生的白嫩颜色。
“喂……你这是做了什么?”佣兵回过身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有面前这个矮矮的、小小的精灵法师。“是你治好我的手腕的吗?而且,火球呢……我完全没感到被火球击中的痛觉啊?”
“诶——”精灵有些不高兴地拖长音回应。“我还没治疗完呢,把手突然抽走干嘛!”看样子,她对被打断的治疗过程有些不满。“我刚刚看过你手上和脚上镣铐的样式啦,这种程度的话,用腐蚀魔法就能轻松消解掉了,那不是比火球魔法要柔和得多嘛!”
“你也没有使用魔杖……也就是说,那是空手就可以使用的魔法?”
“对啊?”
“……那我刚刚给你当大马骑到底有什么意义……”
“嘛……”精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还是觉得背着法杖会更放心一些!毕竟,魔法释放对施术者的心境也是有很高要求的,要说的话就是精神力之类的啦!心态稳定的情况下,释放魔法的成功率能更高一……”
“啊啊,我知道啦我知道啦!”贝娜拉用好不容易解脱出来的双手撑着地板,懒洋洋地舒展双腿,坐在了稻草堆上。“那腿上的镣铐也拜托你了,而且……一会儿还有这道铁门,应该是只能用那个什么火球魔法砸开了,没问题吧?”
魔法使笑着蹲下身子,将手盖在贝娜拉脚上的镣铐上。连接铁环的木栓在精灵轻轻翳动开合的嘴唇下逐渐萎缩腐蚀,轻声念动的咒语让佣兵的双膝都有些发麻的感觉。所幸在链条从她的腿上滑落时,魔法使改变了念诵的咒语,白色的微光渗入她的双腿,疲劳和酸麻感也立刻从她的身体里被抽走,就好像好好吃了一顿烤肉配啤酒那样精神焕发。
“那么,接下来就是这道该死的铁门了……果然没办法用腐蚀魔法消解掉吧?”佣兵久违地活动了一下身子骨,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做好准备,从这里逃出去吧,就算要大难临头各自飞,也得等钻出鸟笼以后再说。”
“而且……我不能老是‘诶’‘那个’地叫你吧,你叫什么名字,精灵?”佣兵看向身边的小家伙,说话间,拳头被捏得咯吱作响。“我叫贝娜拉,是个破落佣兵……什么佣兵团已经没意义了,所以你从现在开始把我当成强盗、路匪也无所谓。”
“我吗?”精灵透过圆圆的水晶眼镜眨了眨眼睛。“我叫艾露!是帕翠拉魔法学院的毕业生!以后会成为研究员、炼金术师或者魔药师……啊,也有可能当上宫廷法师哦!”
“嚯……那关在这儿可真是可惜。”贝娜拉轻轻哼了一声。“我已经准备好了,艾露,把面前的铁门弄开吧……这么大的动静外面不可能听不到,那几个门卫应该会冲进来,到时候见机行事。”
“好诶!”
贪婪的卫兵发出一声惊叹,他的手里拎着一条脏兮兮的女式衬裤的裤腿。手臂抖了抖,就从这条裤子的裤兜和藏在内侧的暗袋里叮叮当当地掉出来不少硬币,像雨水一样洒在桌板上。“居然还有这么多钱!看来送她进来的那些大头兵一点也不仔细嘛!嘿嘿……不过这倒是件好事儿,足够我去附近的酒馆里喝两天了。”
“你还留着那些衣服呢?”一边的另一个看守从木桶里舀出一瓢水,咕嘟咕嘟地灌下喉咙。就好像自己喝的是清冽的麦酒一样,他意犹未尽地从咽喉深处哈出一口白雾。“反正那女人要在牢里面蹲到饿死了,这些衣服她这辈子也别想拿回来,干脆扔了吧,咱们又不缺穿的。”
“你懂什么,保不齐里面还藏着什么好东西呢……”卫兵黄褐色的稀疏胡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光线,不知道那是口水还是和另一个看守一样从木桶里舀的水。“而且啊,这可是年轻女人的衣服,女、人、的、衣、服、啊!”
“那种女人?那种天天在泥巴地里滚来滚去的女人和男人有什么差别。”另一个看守不屑又鄙夷地看着他。“你就是因为这么恶心,才打光棍到现在。与其收集女人的衣服,你还不如找个菜田,给年轻的农妇们挑挑草喂喂猪,搞不好还能有机会。”
“你懂什么!”卫兵从贝娜拉的外衣里又掏出来两沓钱币,顺便还把皮带上面的铜纽扣抠了下来。“就咱俩这样的,还农妇?妓院里的女人都嫌咱俩脏!你就等着吧,反正等下去也是打一辈子光棍,我好歹还有几件衣服发泄发泄……”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似乎上天都不想再继续听这段肮脏的对话。锁着牢房和走廊的那板木门突然飞了出来,当然还伴随着一声巨响和随后如涨潮般涌来的滚滚烈火。他俩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一股气浪从凳子上掀翻在地,然后就和木瓢、杯子、蜡烛之类的没有固定的杂物打着滚儿摔了出去。
“哎哟!怎,怎么回事啊……”
那个拿着佣兵的衣物的家伙,他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通往二楼的门槛上。挂在房梁上的油灯砸了下来,在小小的看守室里竖起一道低矮的火墙。而另一名看守则被掀进了装满水的木桶里,被他的身躯挤出来的水花拍在地面上,很快就被燃烧着的桐油盖过,灼烧着东倒西歪的板凳和桌子。
两个影子从被气浪撞飞的门框处踏了进来,托被点燃的满地灯油的福,这间小看守房——或者说是审讯室变得非常明亮,以致于贝娜拉和艾露能看见从水桶里狼狈向外爬的看守,和在地上捂着脑袋,叼着自己的外衣像一条蛆一样痛苦扭动着的卫兵。而那两名看守自然也能看清楚,满脸肃杀的,只穿着单衣单裤的佣兵和她背后那拄着魔杖,正伸着脖子往里瞧的精灵魔法师。
这火球的力道果然够大,贝娜拉确信了这一点,难怪她在念动咒语前先从面前召唤出了透明的防护罩,要不然自己也没法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不过眼下最让她脑门发紧的,还是那洒了一地的钱币和抱在看守怀里的衣服。那可是她几个月的军晌,武装衣和棉裤也是崭新的,洗洗还能用上不短的时间。现如今看着这幅样子,这身衣服在离开这间地牢后恐怕就得扔了。再怎么埋汰,衣服被泥巴弄脏了和被别的什么东西弄脏了那还是有区别的。
“就和刚刚说好的一样,你收拾水桶里那个,我去对付门边上那个!”贝娜拉简单地交待了一句,随即大跨步地跃过低矮的火墙,光着脚踩在有些发烫的地板砖上。“喂!你可是空着手的啊,不要那么冲动嘛!”艾露试着劝回佣兵,但似乎已经晚了。“要是门那边还有其他敌人的话不就倒霉了嘛……”
趴在水桶里的那个家伙总算反应了过来,他气得咬牙切齿地抓住水桶边沿,试着把自己的身体连同被水泡胀的衣服一起从桶里拔出来。“该死的!你这小混球怎么做到的,我不是把你的魔杖镶在天花板里了吗!奶奶的……老子都联系好奴隶商人了……他妈的!”说着,他将一条腿从木桶里挤了出来,伸出手,艰难地够着挂在墙上的铁锤。
“慈谙的雷神伊尔巴桑,耀眼的蛇信吸食乌云,将罪人的恶业切削粉碎——”而在那个守卫还在骂骂咧咧地挣扎着的时候,艾露已经微阖双眼,不紧不慢地吟唱了起来。青色的电光从魔杖顶端的宝石和她的眼角处流溢出来,在空气中噼啪作响。“赐予凡人以光荣的揭晓,电火花——”
而贝娜拉并没有在发烫的地板上过多停留,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那个捂着脑袋的卫兵面前。此时,卫兵也反应了过来,他急忙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着贝娜拉的方向刺了过去。但很不幸,出手的时间太晚了,让贝娜拉轻松地用腋下夹住了他的手腕,随后一双脚踏在了他的肚子上。不但让这条胳膊因此脱臼,还差点把他昨晚喝的扁豆汤从胃里挤出来。佣兵立刻骑上看守的身子,用双腿拧着他的腰,逼着他趴在地上。一只手握住那条脱臼的胳膊,抢过已经无法握紧的匕首,借着火光避开了看守背上厚实的皮甲,朝着后颈处捅了下去。
“妈的!”贝娜拉即使昏迷了许多天,身体也依然记得在战场上怎么杀人。她麻利地切断了看守的主神经和咽管,当然还有主动脉。红色的血像喷泉一样从喉咙里溅了出来,打在她的脸上甚至有点发疼。“老子的衣服,本来还能再穿上几年来着呢!”
那看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张开嘴巴,努力地喘息着。但这于事无补,他的肺叶再也无法被空气填充,另一只手也忘记了反击,而是紧张地,徒劳无功的捂着自己脖子上的缺口。但在剑刃随后将主神经和脊髓一并割断时,他的胳膊也动不了了,只能像只晒死的蚯蚓一样绷直身体,甚至也无法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贝娜拉喘了口气,她拿起自己被血和油污弄脏的衣服,站起身来抖了抖,又从袖管里飞出去两枚硬币。她想看看艾露那边是什么状况,又下意识的挡在了看守快要变成尸体的身体前。虽然艾露反复说过她已经成年,但这种场面对于学院里的学生,还是有点过于冲击性了。
“轰隆!”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艾露惊慌失措的模样。
爆炸的火光带着滚烫的热量袭来,贝娜拉立刻俯下身体,用缠绕在胳膊上的破布挡下这股热浪。她用额前被冲击波撩起的刘海感受到了那股气浪的渐渐消退,似乎到达了眼睛可以承受的范围后,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清了面前那阵白光闪耀后剩下的景象。
阴暗潮湿的室内,那股腐臭的水汽已经消失殆尽了,就连焦黑的地面和被烤软烤松的土壤也发出苔藓被灼烧后的香味。那个掉进水桶里的士兵?别说士兵了,连水桶本身都不见了。地面上白色的光线像新翻泥土里的蚯蚓一样快速蠕动着,不时从开裂的砖缝里冒出几只,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了焦黑的土壤中。
“那个人呢……呃!”
一股突然的窒息感堵住了贝娜拉的喉咙,她咳嗽着,一下子跪倒在地。那道炫目白光残留的光亮逐渐消退,室内逐渐变得无比黑暗,那些蜡烛和吊灯都熄灭了。贝娜拉想了起来,那么大的爆炸声,一定是把小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抽空了,可自己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咳咳……咳,艾露?你没事吧……咳咳!”她用手掌扶着地面,膝盖也跪在了地上。好在不一会儿,那面被白光照耀着轰击过的墙面便又涌来了一股潮湿又腐烂的空气,虽然难闻,但好歹是恢复了氧气的流通,贝娜拉一下子大口呼吸起来。“噗哈啊——咳咳,可恶,这是在搞什么啊……”
“哈啊——”另一边终于传来了精灵的喘息声,但和贝娜拉这经历了突然窒息后艰难急促的呼吸声不同,显得冗长而沉缓,更像是潜水前早早屏住呼吸一样。“难怪老师不允许在起火的环境里使用雷击……真的会爆炸啊,吓死我了,”
“那种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不对!那么危险的招式怎么能在这么狭窄的室内用啊,打到我的话怎么办!”贝娜拉不知道这个精灵是真的脑袋不太好使还是故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总之在见识了那场爆炸后,她已经把所有可能存在的歹意全咽回了肚子里。要是自己正面接下那股雷电——原来如此,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原来是被雷电直击了吗?要是正面接下那股雷电,恐怕也要和水桶与士兵一样连灰都不剩下。
只是刚刚走近那片被爆炸的烈焰熏黑的地面,贝娜拉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刚刚踩到了像是枯树枝一样又松又脆的东西,刚想抬起靴子看一眼,就听见窸窸窣窣、如同晒干的泥巴从靴底脱落的声音。佣兵咽了口唾沫,还是拿起插在壁灯上的火把,另一只手在歪斜的桌子上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摸索到两颗圆圆的东西,应该就是硝石了。她把那两颗硝石握在手里,凑到还没有被溅起的水花打湿的火把布条上,“咯咯”地蹭了蹭,被烧焦的蛋白质臭味就涌进了鼻腔,随即,火把也终于点亮了被气浪掀入黑暗的室内,让佣兵看清了面前的惨状。
“喂……精灵,不,艾露,你没事吧?”
在鹅黄色的焰尖照耀下,贝娜拉看见了用手撑着岩壁,将身体重心依靠在那节法杖上,正屈膝弯腰喘着粗气的娇小精灵。看来即使是专门研习过魔法的人士,在释放出破坏力巨大的魔法后也得缓上一会儿。难怪在灰色军团时,只要那些法师们从宝珠或魔杖里释放出雷电或火球后,就得立刻让弩手和盾卫们掩护他们撤离。不过还好,除了被溅在身上的污水外,她的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此时贝娜拉才想起来看看脚底下是什么状况,火把只是稍微往下挪了挪,一个漆黑的人影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但那说是人的影子,不如说是一块比正常人大上一圈的黑色焦痕,已经牢牢地嵌进了稀疏的地砖里,即使大量的水从水桶中溢出并化作蒸汽浸满地面,那片人形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消散的倾向。贝娜拉还能看清那个人影的惨状,他一条腿屈着膝盖,另一条腿伸的直直的,就好像在努力地向前跳跃,想要扑住或者拦住什么东西。双臂无助的向前挥舞着,并没有留下武器的影子。然后什么也没能留下似的,被一双无法感知到的手从这片空间中抹除了一样,只剩下了记录他最后时分的影子还嵌在地面上。连在最后一刻所感知到的是恐惧、愤怒还是无助都无法传达给别人。
“……蒸发了……”
佣兵小声嘟囔了一句,感到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后背升了起来。“我刚刚还在担心她没办法承受杀人的场景呢……还觉得这只是个泡在书本和咖啡里的学生呢,结果只是一句咒语就……”她的心思也停止在这里,因为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迅速地恢复了体力,伴随着一声长吁重新挺直了腰背。
“哈啊——”艾露用袖口擦了擦被掀起的淤泥和焦炭抹黑的镜片,似乎没注意到戴回眼镜的瞬间也在自己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碳痕。随后又恢复了在监牢里那副迷迷糊糊的悠哉笑容,略带害羞的挠着脑袋。“唔啊……好,好像一下子太激动了,应该用普通的雷箭就能搞定的来着……嘿嘿。”
这样子看上去有些天真可爱,但仔细想想,她抹在脸颊上的碳痕或许几秒钟前还是那个卫兵的鼻子或者眼皮。“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被关在这里了。”贝娜拉将火把插回壁灯上,麻利地将自己的武装衣从地上那具尸体的怀里拽出来,在潮湿的空气中使劲甩了两下。
“啊,要我帮你把衣服烤干吗?”
“别了……怕不是会被你直接烧成灰,”虽然还是对那个士兵的话有所嫌弃,让贝娜拉的鼻子都快扭成了麻花,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将熟悉的武装衣披在了肩膀上。“就这么一套衣服,我可不想光着膀子面对上面的守卫们。”厚重的金属绑带再一次压在了贝娜拉的肩膀上,许久没有将这保护躯体的镶铁带子捆扎在胸前了,猛然一勒居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当这股不适感缓解后,熟悉的安全感又再次充满了她的心间。
“呼……这样就踏实多了。”
放下心来的贝娜拉习惯性地吁了一口气,接下来又将被气浪掀在地上的棉裤和短靴捡了起来,在满是水蒸气的空气中用力甩了几下,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套在自己的腿上。膝盖发冷的感觉好了很多,那么接下来就是护膝、护腕和手套——
在一旁的艾露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作为魔法的使用者,她自然没必要像普通的冒险者或者佣兵那样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一套舒适的手套靴子和一件能御寒又方便魔力流通的宽松长袍就足够了。但既然从来没在学院里见过,那这会儿就当看个稀奇。
“吱、吱、哗啦——”
不知为何,原本还算合身的手套,这会儿塞进去却显得有些紧。佣兵握住手腕用力地拧了两下,然后熟练地踮起脚尖轻轻跳了跳,熟悉的重量和金属间碰撞摩擦的声响让她倍感怀念,也多了一番想要从这间黑漆漆的地牢闯出去的冲动。
“喂,艾露——艾……”
她回过头去,正打算叫上那个有些奇怪的小精灵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回头后,首先映入那对苍绿色眸子的是艾露在火把的光芒下闪亮亮的、好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的那对眼睛,其次是对方不知何时抱在怀里的,好像是自己的鸢形盾和长剑。因为对银光闪闪的长剑好奇而割伤手掌的新兵和小孩,身为佣兵的贝娜拉都见得太多了,再说了,哪能把自己吃饭的家伙放在别人手里的?因此她第一反应便是一个快步迈过去。而艾露似乎还沉浸在某种好奇和崇拜的氛围下,突然地,她面前所有的光线都被一个黑压压的人影盖过。尔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也还没有缓解下内心的激动、带着对陌生人的提防和对敌人的杀意的,苍狼一样的眸子。有力的手指也不由分说的连着精灵细皮嫩肉的掌背和裹着白色麻布的剑柄一同握住,力道让猝不及防的艾露有些发疼。
“啊诶诶?!突,突然做什么啊——”
“这可是我的剑。”贝娜拉没有给对方太多挣扎或抗拒的机会,毕竟那精灵的力气就和她的个头一样小得可怜,佣兵没费什么劲就捏得她手指吃痛,然后轻松地接住从对方手心里落下的剑柄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则趁着精灵捂住自己被捏痛的手指吹气时接过了鸢形盾。沉甸甸的手感坠在胳膊的末端,佣兵满意地将盾牌固定在胳膊肘上,刚好用护腕顶住盾牌后狭窄的皮环。现在的她又是个佣兵了——又能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咚。”
后脑勺上传来一阵淡淡的钝痛,贝娜拉以为是自己过于得意忘形,撞上了附近石柱上悬挂的油灯或者木梁,但转过头去,发现那压着自己鼻子的是某种更加冰凉、断面也更加整齐的东西。她眨眨眼,看来是小小的魔法师不满对方粗鲁的举动,用被捏的发麻的手腕勉强握住魔杖来了个轻轻的抗议。贝娜拉当然不至于对此发怒,但是出于刚刚那颗宝石里溅射出的闪亮的电火花和滚烫的火球,佣兵觉得这种东西最好还是别对着“自己人”的脑袋。
“危险。”她用里面嵌着铁片的护手抵着固定住宝石的木托,将其推到了脑袋的一侧。“不管是你这样的外行拿着剑,还是把那个危险的话儿对着脑袋都很危险,赶紧收回去。”
“啊……这,这样?”好像是刚刚被手腕发疼的感觉激怒了的冲动已经消退,此时的艾露只是不满地嘟着嘴,被对方刚刚那有些凶恶的眼神吓到而产生的茫然又慢慢吞并了其他的感觉,使她呆呆地将自己的法杖从佣兵的手腕上撤下,转到另一只不那么麻的手臂搂住。“原来是担心我割伤自己么……嘛,谢谢啦,但是刚刚那样很痛哦!下次再这样,我就要……”
“哈啊……”
贝娜拉将长剑插回腰间的剑鞘,还没等艾露说完,就抓过那只柔软白嫩的手腕拉了过来,当然没有用多大力气。橘黄色的火光忽闪忽灭地照耀下来,而佣兵仔细地将那只手捏在掌心,反复地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手背,一会儿看看指头。“对不起啦,我也不知道你们精灵的身体这么娇惯,轻轻握一下就喊疼……”这个小家伙的事儿真多——她想,但这会儿还是别激怒她比较好,反正比起地主和富商家的那些个小坏蛋,她看上去至少也老实多了。实在不行,也等到从这里冲出去再散伙。“这不是没受伤嘛,也没有淤青也没有发红的……手指能动吗?让我看看。”
艾露眨了眨眼睛,躺在对方手心的那些握惯了书本和卷轴的指尖们灵活地伸屈了两下,就让佣兵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指头。“好好的嘛,别大惊小怪的,难道你是那种摔一跤就会原地碎裂的瓷娃娃?”
“那当然不是!”精灵踮着脚尖,往前挺了挺单薄的小胸脯。“我可是会护盾魔法的!在摔倒前,用魔法盾挡住自己就好啦!”
“哦,是吗,真是可靠啊。”佣兵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跨过另一具也被电火花烤成焦炭,但好歹还维持着大概形状的尸体,将手里的长剑再次拔出,猛地插进了通往楼梯间的大门的钥匙孔里。想来钥匙这种黄铜打出来的小玩意,早就该在刚刚那阵电光之下融成汤了,所以她也没浪费时间去找那家伙什,而是直接报废了这扇以后也不会用得上的门。钢铁的剑刃轻松地捅穿了被潮湿空气泡软了的木质锁栓,挑起被锈蚀和苔藓卡在里面的游榫,然后再用力往前一顶。清脆的“咔嗒”一声,这扇破破烂烂的门便向后倒去,吱吱嘎嘎的拍在另一侧的石墙上。
“可恶……没有壁灯啊,艾露,”她刚想吩咐身后的精灵取下挂在石柱上的火把,就听见一声有些笨拙的响指,自己的腋下点起来一个指头大小的小火苗。不足以烫伤自己,却慢慢的飘到胸前,点亮了通往地面那随处塌陷又歪七扭八的台阶。
“嘿嘿……”那个小小的精灵艾露,这会儿正像个等待被夸奖的小孩一样笑着,手指还得意地保持着弹开食指的手势。“这个是照明用的‘小火星’【tiny comet】啦,这种旅行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或许是股错觉,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这个小小的火光散发出了难得的温暖和干燥,让佣兵忘记了刚刚看到的焦尸和火球,反而有些本能地朝着热源又凑近了一点。那个小小的火星也知趣的往下一沉,免得燎到佣兵的领口或下巴。
“嘛……干得不错。”贝娜拉伸出手,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轻轻地在艾露的头顶拍了拍,蓬松的银发因为静电有些吸附在她的手指上,让佣兵在意又好奇地稍微捻了捻,不过还是在几秒钟内反应了过来,漫不经心地把身子扭过去,面对楼梯间的一片黑暗。“楼上肯定还有更多敌人,你得做好准备,小家伙……有机会就往外逃,别为了等我而磨磨唧唧的。”
“同样的,我也不会等你的。”
“嗯哼!”
语毕,沾满淤泥的布靴踏在了青苔所包围的石板之上。
国家介绍:
北方诸国:
奥修【Oshzout】
在帕拉尼西亚现如今的住民们开始撰写史书前,甚至在神明们统治这个世界之前,曾经有一个建立在现如今荒芜草原的伟大国家首次统一了整个帕拉尼西亚大陆。文明、财富、人口、国土、科技、兵力、知识、魔法————无论哪一项都冠绝古今。但这个伟大的帝国却昙花一现,甚至连真实的名字都没有留下。她的领土、人民和一切存在的痕迹几乎在一夜间蒸发般消失,这点在任何国家的记载中都没有详细的说明。而她唯一遗留下的东西就是在大陆最北端常年封冻的冰原里那座被冰山笼罩的城市遗迹。北方诸国的某个国家派出的探险队原本是为了寻找拉斐特教教典故事里通往神国的天门,却阴差阳错的发现了这座都市遗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远超现今任何国家的建筑技术,基本都在10层~20层左右。这些建筑并非由砖石木瓦修葺,而是由黄铜和钢铁锻造而成。透过这些高楼的玻璃,能够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机械与齿轮,还有像是人形的物体——但他们全部凝固在坚硬的冰山当中,在北部冰原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能力组织人手开掘这片废墟。
不过也许这超越人们想象的奇迹还是永远封在冰山当中为妙,以免有人掌握了不该掌握的知识。
阿尔比昂【Arbioh】
大概200年前的阿尔比昂在北方诸国之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国家,因为南方的国境线就在草原的最北沿,所以经常遭到草原马匪的侵扰,人们称之为“北方诸国的壁垒”。受这些马匪的影响,他们也经常与老实本分的牧民们通商,草原优质的马种听话耐劳,很快便在北方诸国人为地繁衍起来,这块贫瘠的土地才渐渐富裕。
然而,使这个边境小国一步登天,成为北方诸国中数一数二大国的事件当属“拉斐特教”的建立。该教的教义中关于天国及地狱的说法深入人心,很快吸引了大批教众,囤积了大量的财富。约140年前,该教的领袖–––丕平大主教选定了阿尔比昂作为教廷的所在地,“北方诸国之壁垒”才正式成为了“教皇领”。拉斐特教在紧紧束缚住本性奔放的阿尔比昂人的同时,也为他们带来了大量的财富。阿尔比昂的国王担任着保护教皇领的重要职责,拥有北方诸国中最强大的军力,但教廷的势力不断地在阿尔比昂的方方面面渗透扩张,王室的不安也愈发地浓烈起来。
班迪克特【Bandikt】
班迪克特是位于北方诸国北端的国家,再往北就是埋葬着奥修的冰原,因此这片土地也常年被苦寒折磨着。在几百年前,这里原本是一块无主的荒地,帕拉尼西亚的植物中只有不畏寒冷的松杉和苔藓能在这里自然生长,针叶林中栖息着两人高的驼鹿,熊和成群结队的灰狼。其他国家将这片区域作为政治犯和其他有着严重罪行犯人的流放地,他们的身上只有几件勉强不被冻死的衣物,少得可怜的食物和一把破铲子。附近的獾类和狐狸以这些可怜犯人的尸体为食都能吃得脑满肠肥,但即使如此,依然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并寻找到了一些可以遮挡寒风的山洞并靠着兔子和野猪的毛皮保暖,这些人就是班迪克特最初的居民。
后来北方诸国陷入了诸国混战的时期,各地的逃兵、战俘、流民们或自愿或被流放地来到此处,他们的身上带着一些基础的求生工具,便和那些犯人的后代们一起居住在山洞中。在人手足够的情况下,他们依靠不多的工具和山洞里的石料在这片冻原上建立了自己的城堡。这座城堡在其他国家也就是个哨塔的程度,但对于在天寒地冻里生长起来的他们而言已经近乎奇迹。诸国为这样一个由犯人和流民建立的国家感到震惊、羞耻和愤恨,他们发誓要让这些“犯人”重新过回“犯人”应有的生活。但此时的班迪克特已经在诸国拉锯战时趁机成长了起来,吸收着各地的资源,人手,切实具备了一个国家应有的实力。北方诸国联军对班迪克特发动了三次征讨战,除了第一次战役惨胜外,剩下两次战役均以惨败告终,还被掠夺了一片可以用于种植粮食和发展城市的土地,也就是后来班迪克特的首都弗伦伦斯【Fronronze】。战后,已经因内战而元气大伤的北方诸国不得不承认班迪克特的建立及其作为独立国家的地位,签订了和约。和约时,班迪克特当时的国王克努特三世特意从大臣中挑选了来自各国的流放犯人的后裔与其祖先原本所属的国家签下和平约定,惹得诸国敢怒而不敢言。时至今日,班迪克特人在北方诸国的心目中依然是蛮人,罪犯的象征。
帕翠拉【Patrilla】
狂欢之都帕翠拉——提到这个名字,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五彩缤纷的面具,大胆而暴露的舞衣和花里胡哨的焰火,然后才是击溃法兰克福获得独立的城邦、帕翠拉。这座小巧玲珑的国家与其说是国家不如说是个城市,它的面积还不到阿尔比昂作为边境小国时的十分之一。曾经的它是北方诸国中最大的国家“法兰克福”的一座边陲都市,这里的人们因擅长歌舞和每年三月三日的狂欢节而闻名。这里有着整个帕拉尼西亚最出名的吟游诗人学院——而且是由来自大陆最南端的精灵们亲自建立并教授诗歌的,自然也是研究魔法最为深入的城市。人们本来可以身为法兰克福人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却不想“拉斐特”教如烈火过草原般感染了整个国家。繁琐的教义规定着人们出门的时间,面对上级的态度,对神职人员的尊敬,私生活的拘束,衣着的得体,甚至连每年三月三日的狂欢节也要因“渎神”而禁止。帕翠拉的吟游诗人和舞者们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反叛的火种,他们杀掉了法兰克福派来的使者、地区主教和督官宣布独立,依靠环城的河流抵御着镇压军队的讨伐。在苦苦支撑了两个月后,城内的人口减去了三分之一,但此时恰逢班迪克特建国,法兰克福急需抽调军队。在仔细权衡利弊后,法兰克福的首相黎切留认为攻克帕翠拉的军队开支要比日后从此地抽税多得多,更何况帕翠拉民心所向,就算攻克恐怕也很难再治理了,于是同意了帕翠拉独立的请求。
就这样,在拉斐特教以繁文缛节的教义约束着整个法兰克福并不断地从昔日大国体内抽血送往教皇领阿尔比昂时,帕翠拉依旧保持着每年三月三日狂欢节的传统,吸引着各地向往自由和艺术的人前往。
法兰克福【Frankfault】
曾经是北方诸国中国土面积最大,兵力最强大,财力最雄厚的国家。在草原帝国雄风尚在时,曾一度将魔爪越过阿尔比昂探向法兰克福。然而故意诈败的阿尔比昂迅速封锁了这支孤军深入的军队,法兰克福则将落入陷阱的草原骑兵们一网打尽,这也是草原人日后收敛许多的原因之一。强大的国力使法兰克福人心生骄傲,王族修葺了许多离宫与城堡炫耀国力。繁重的税负导致了大量的农民起义,班迪克特那些最初的居民中十之八九是来自法兰克福的农民军与政治犯。拉斐特教建立后,其传教士们在法兰克福饱受剥削的农民间传播教义,逐渐累积了大批信众。在教团的施压下,法兰克福的基础几乎陷于瘫痪,国王路易七世不得不同意拉斐特教的正当性并宣布其为国教。在获得王室的支持后,拉斐特教一改往日救民于水火的教旨,转而开始征收离谱的教税。教廷趴在法兰克福王室的身上吸血,法兰克福王室只能通过压榨底层的方式为自己恢复元气,这也导致了狂欢之城帕翠拉的独立。现如今,法兰克福王室已经变成了教廷控制的傀儡,在其授意下日复一日将自己的兵力与钱币输给成为教皇领的阿尔比昂,但即使如此,法兰克福在北方诸国里的地位和实力也不减当年。而据称其不甘被控制的王族们正在与阿尔比昂不愿被教廷控制的王族们暗中联合,准备寻机除掉碍事的教皇与主教们。
草原地区:
纥奚:
纥奚部落的人即使在草原的诸多部落间也被称之为“被遗弃者”,相传正是由于这个部落的背叛,草原上曾经的帝国才会在与北方诸国和南方帝国交锋时分崩离析,分裂成一个个小部族。因此,他们部落原本水草丰美的牧场被剥夺,又被驱逐到寸草不长的戈壁滩地区。失去生产资料的纥奚人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开始游掠和迁徙,最终定居在戈壁滩、草原和阿尔比昂交界的地区——也就是最靠近北方诸国的草原部族。他们来去不定,虽然以阿尔比昂的军力完全可以将之剿灭,但纥奚人向来的战术都是小股骚扰,由二三十名骑兵为一个小队,分散到相隔很远的几个村庄烧杀抢掠,一旦阿尔比昂的骑士和火枪队赶来就立刻撤退,来无影去无踪。同时也有些不喜欢抢夺的纥奚人,依靠在戈壁滩和草原猎取的动物与阿尔比昂的商人换取一些生产资料,过着贸易商人的生活。阿尔比昂在成为教皇领前赖以闻名的优质马种就是由纥奚人的牧马和在戈壁滩与草原捕获的野马配种繁育而成。不过根据阿尔比昂边境的哨兵报告,最近纥奚人和草原的其他部落间交往日益频繁,也许正在谋划着什么大事也说不定。
部族图腾为“白鬃马”。
察恰合:
察恰合部落的首领自称为“单于”,这是曾经的草原帝国皇帝的正式称呼,他们自诩为帝国最正统的血脉而蔑视其他部落。纥奚部落正是在察恰合部落的征讨和追逐下才放弃了自己的牧场,被流放到戈壁滩地区,这一举动引起了许多部落的恐慌和不安。但由于他们确实坐拥着所有部落中最广大的领地和最多的人口,其他部落大多对此敢怒而不敢言。部落首领对内励精图治,对外则文攻武伐,不断地蚕食着周边的小部落,似乎有效仿其先祖统一草原的志向。草原帝国的雄师在阿尔比昂和法兰克福的合力夹击下溃败并解体一直是察恰合人的心头痛,察恰合单于也屡屡提及此事,被北方诸国认为是最为危险的部落。
与其他部落的散兵游勇不同,察恰合的骑兵们有着统一的建制,这是效仿南方帝国的军队建制而成立的。他们有组织地攻略南方帝国边境线上的城镇,洗劫纵火后立刻带着俘虏和财宝撤离,故意给南方帝国留下一个个累赘,并试图以此慢慢消磨南方帝国庞大的国力。据称其对俘虏的政策残暴野蛮无比,甚至连从更南方来的精灵族也会被掠走——或沦为玩物或者被杀。独立后的帕翠拉以及法兰克福等国家对其恨之入骨,不过最近几年南方帝国开始针对这个部族展开报复性的军事行动,在南方帝国的扫荡下,他们也不得不松开牢牢掐着草原航线的手,阿尔比昂国王趁机迅速开辟出了与南方交流的新航线并与南方帝国携手确保了其安全。近来察恰合部开始转换其对周边部族的征服战略,转而开始讨好拉拢,甚至连他们亲手驱逐的纥奚族也收到了通商与和谈的信。
其部族图腾为“草原虎”。
巴钦:
巴钦:
生活在草原的部族为了自己的牲畜和牧场,往往会举行萨满法会来对上天祈福,祈求风调雨顺,身体健康之类的。因此,巫师或萨满通常在各个部落间都有着较高的地位,但没有哪个部落像巴钦一样如此的崇拜巫师。巴钦部族的首领便是从萨满中选拔出的佼佼者,戴着能遮住整个上半身,只留出两条胳膊的巨大面具,看起来深不可测。据说草原部族的萨满巫术与北方诸国的魔法一样,都是由南方的精灵们传授的,但属于两种不同的分支。比起北方诸国的具有攻击性或治疗性的魔法,他们的巫术更贴近于某种仪式的必备过程或者诅咒。巴钦部族盛产优秀的年轻巫师和萨满,而他们谋生的方式就是在各个部族间主持法事,散播诅咒,举行祈福仪式等等,因此他们没有任何的牧场和领地,在草原上过着旅居的生活。通常只要看到纯黑色的帐篷和大旗,十有八九就是巴钦部族暂时的营地。
部落图腾为“眼镜蛇”。
南方帝国:
在草原的南方有一个疆域庞大、国力强盛的巨大帝国,其领土面积与整个北方诸国相加起来难分伯仲。这片土地的主人被称为“苏丹”,意为“现实与精神的最高领袖”。这片广大的土地在苏丹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成绩斐然。南方帝国不但身处整个帕拉尼西亚大陆的南方,更是直接以“南方”作为帝国的名字——意为帕拉尼西亚大陆中线以南的所有土地都是南方帝国的疆域。帝国承担着精灵与人类间交流的使者,但他们并非自愿如此。苏莱曼一世苏丹曾经挥师雨林,意图征服生活在遗迹中的精灵。虽然百战百捷,但雨林气候潮湿炎热,多毒虫与猛兽出没,再加上不愿屈从的精灵依靠魔法和弓箭暗杀苏丹派遣的将官导致混乱,南方帝国不得不做出让步不再侵扰雨林,但条件是精灵们必须归顺于他,至少是名义上的。从此以后,南方帝国便成了精灵与大陆北方的文明交流的桥梁,并不断汲取着双方的长处。同时,南方帝国也在向北方诸国倾销着来自精灵们的香料、丝绸、魔法,精灵们也需要从南方帝国购买粮食,石材,还有来自北方诸国的优秀铁器。南方帝国做着两边生意,赚的盆满钵满。
草原的察恰合部落一直是南方帝国的眼中钉肉中刺,苏丹曾经组织了大规模的战争与之对抗,防止自己的人民遭到草原匪帮的侵扰,并终于趁草原帝国与北方诸国战事失利时一举将其击溃,甚至将其当时的首都——巴苏哈拉尔屠城,但这并没有阻止草原人对南方帝国不间断的骚扰。尤其是察恰合部落的成立带来的一系列侵扰事件。南方帝国重新组织了兵力,试图剿灭这个难缠的部落,但察恰合部落却与他们打起了游击战,看来战事的平息还需要多等些时间。
另外,根据一些史学家的研究最初的草原居民可能正是北方诸国的流民与南方帝国的土匪和叛军遗留的后代。
热带雨林:
木骨都束:
木骨都束的精灵们居住在雨林的最深处,那里光线阴暗气候潮湿,为了在树林中隐匿身形,他们会在身上涂抹棕黑色的颜料,穿着棕榈麻编制的衣服和薄甲。在捕猎和对抗外敌时,他们惯用的武器是弓箭和飞刀。是精灵的村落中比较不为人知的一支,本身也从来没有木骨都束的精灵踏出过雨林一步。他们用棕榈皮和蒲叶编织的扇子,衣服和斗笠轻量便捷,在南方帝国的城市里很受欢迎。而除了捕猎获得的肉类和采集获得的蘑菇与蔬果外,他们主要的粮食来源也是靠南方帝国提供。据说他们的眼睛因为常年在黑暗中生活而畏惧强光,因为捕猎的需要而能够模仿野兽的行为,声音甚至气味,这些特性即使是与其他部族的精灵通婚后也会遗留给后代。木骨都束的精灵们并不像其他部族的精灵那样在遗迹上建立村落,因此也大多不会使用魔法。
萨凡蒂斯:
与深居林中的木骨都束相比,萨凡蒂斯的精灵们更加“世俗化”一些。他们是最早与人类展开交流,也是最早爆发冲突的一支。居住在雨林边陲里古代神殿遗迹里的萨凡蒂斯精灵们将这些金字塔形状的神庙改造成了自己的都市,并且从先民们遗留的石板上学会了后来被称为魔法的技艺。他们有着固定的畜牧和种植,所以不必像木骨都束精灵一样风餐露宿,因此多使用宝石和玉石制成的装饰品,衣物也是由轻薄透气、颜色鲜亮的麻和草棉编成。至于防身用的武器和使用魔法必须的法杖大多是由当地独有的坚硬而轻便的乌桕木制成。人们将当地的特产和魔法技艺带向北方,他们的名声也逐渐在人类社会中散播开来,甚至一度成为了人类眼中所有精灵的代表。
博尔吉亚:
博尔吉亚是精灵部落中的“顽固派”,他们有着和普通精灵截然不同的灰色皮肤,生活在幽静深邃的密林山谷中,即使是其他种族的精灵也很少能遇见他们。博尔吉亚精灵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对于任何擅自闯入他们领地的人类和精灵都采用杀无赦的手段,还会将尸体挂在领地附近的树上杀鸡儆猴。“博尔吉亚”本身在精灵族的语言中便是“野蛮人”的意思,这只部族的先祖曾经与普通精灵一样生活在雨林中,后来却染指了石板上被刻意抹削的魔法,因为诅咒而使得皮肤灰白,离开了故乡。至于诅咒的具体内容已不可考,但似乎只要踏足其领地就会被诅咒所感染,所以即使是为了其他部族和人类着想也不能允许任何人踏入领地后活着出去。
琉璃群岛:
琉璃群岛上的人类过着最原始的,刀耕火种的生活。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着黝黑的皮肤,身上用白色的树液和浆果混成的颜料涂抹着各式各样的花纹。这里气候炎热潮湿,四季不变,因此人们往往只是用简单的晒干的芭蕉叶做成衣服围在身上。法兰克福的探险家曾经以海路绕过草原和南方帝国到达过此处,他们为岛上奇妙的生态感到惊讶。这里生活着种种在外界难以想象的生物——一人高的,以鳄鱼为食的椰子蟹、长着一人手臂长的巨喙的鹦鹉、还有有着黑色毛皮,凶猛的丛林虎。探险者们猎取了一些动物与植物样本返回法兰克福,立刻在当时的研究界掀起了一阵狂潮。学者们对这些奇妙的生物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研究员试着扒开巨大椰子蟹的甲壳以证明这是木料制作的模型而非真实存在的生物。当然,最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在琉璃群岛发现的古代石碑,与精灵们所带来的石碑残本有着几乎完全一致的格式和花纹,石质检测年代也相差不大。根据精灵族学者,魔法师和人类研究员的破译,这些石碑上镌刻着一些令人震惊的消息:大陆最南端的琉璃群岛,正是整片大陆人类的发祥地。
故事背景:
统领这个名为帕拉尼西亚的古代神王,名为光神鲁拉巴达,是太阳神与深渊神之子。虽然思维聪颖,体格健壮,却因人类背叛父母并致其于死地而变得凶狠残暴。人类在忍受了他数百年残暴的统治后,终于以毒酒和匕首结束了暴君的生命,并在帕拉尼西亚大陆上建立了自己的部落与国家。但光之暴君鲁拉巴达的灵魂并未因此散灭,而是偷偷藏匿于埋葬自己的光神冢中,一边盘算着报复人类的计划,一边等待着重见天日的时候。
帕拉尼西亚北方的主体国家是类似中世纪德国的宗教国家——阿尔比昂与法兰克福,神庭与王室常年分庭抗礼。为了强化自己的统治,神庭的教皇亲自前往位于南方岛屿,相传埋葬着远古神明的神祇墓钟寻求神明的帮助。不巧的是,他踏入了鲁拉巴达的坟墓中。光神的灵魂迅速侵占了他的身体,双重灵魂使教皇的眼前产生了幻象。他获得了一部分神明的力量——不老不死,重获青春,便以为自己已经获授神启。但附身于他的鲁拉巴达的真实目的是清理所有人类,从而使帕拉尼西亚成为神明的领土。他凭借自己的能力逐渐吸取整个帕拉尼西亚人民的情感–––快乐,恐惧,憎恨,哀愁,幸福,满足等等等等...被吸取所有情感的人类会成为怪物,只有在想要变回人类的本能下吞食正常人类才能吸取他们的感情,而且每次只能吸取一种。成为怪物前的人身体不会有任何变化,唯一的区别就是会逐渐变得冷漠,暴躁,难以感到幸福。教廷和政府们称这种症状为“情感紊乱”,并将其归咎于某种传染病。帕拉尼西亚的人们为了防止自己被当成怪物而拼命地掩藏自己内心所有的负面感情,做着许多违心的善事和言谈,一旦暴露就有可能被神庭下的裁判官或是军队杀害。而被附身的教皇给神庭的解释则是这些人过于邪恶,意志不坚定,天生就比其他人更容易变成怪物。帕拉尼西亚便在这种恐怖的绝境下一步步朝灭亡的终点走去。
【重要地点介绍】
帕拉尼西亚是星球上的唯一一块大陆。
大陆最北边是冰封的冻土高原,在深厚的冰层覆盖下掩藏着史前的高级科技文明都市–––奥修的遗迹。来此地探险的人们经常可以看到冻在冰川里的机械灯塔,荒废的铁质建筑和各式各样的仪器工具。曾经有许多人试图从这冰窖中取出一些古代科技的结晶,但从未有人能突破暴风雪和坚实冰山的双重阻挠,大多悻悻而返。
往南一些是故事的发生地,教皇领阿尔比昂。即使王室和教廷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这里依旧是北方诸国中最为繁荣富强的存在。不久前,老国王手下的骑士卫队突破了草原人的封锁来到南方,将换取的香料和绸缎全部堆在白色宝石搭建的塔楼中让市民和其他国家的使节参观,也正是他带领北方诸国首次挫败了草原骑兵们的入侵,这也为后来的草原王的报复埋下了伏笔。
至于草原——是一个位于阿尔比昂以南的巨大区域,面积与北方诸国相似,却没有建立任何国家,而是星罗棋布地分布着各种游牧民族的部落和集群。这些游牧民族中一部分是老实安分的牧民,但更多的则是觊觎着过往旅客财物的流匪。他们也曾团结起来,建立过强盛的统一国家,却在对外扩张的路上遭到南北夹击,昙花一现般的覆灭了。
草原的南方是一个名为“南方帝国”的巨大帝国,其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甚于北方诸国的总和。在草原的部落们稍稍安分后,这个巨大而神秘的国家才开始与北方诸国展开正式的交流。其国家领袖被称为苏丹,在身为政治首脑的同时也是宗教领袖,因此政治远比北方诸国更加稳定。但南方帝国是个热爱征伐与扩张的,充满侵略性的大国。边境的行省(土司)们早已对此颇为不满,暗中各自拉拢亲信,在苏丹的监视下蠢蠢欲动。
大陆的最南端是热带雨林与草原互相交融的气候,这里也是精灵的故乡,魔法正是从此处传向整个世界。据说建造奥修的古代文明曾经一统过整片大陆,而魔法就是他们留下的遗产之一。大量的废墟和城市掩埋在丛林之中,成为了精灵都市的基座。
琉璃群岛就像一块块从帕拉尼西亚大陆上脱离的碎屑胡乱的洒进大陆南方的海洋里,上面满是椰树,一人大小的椰子蟹,丛林虎,疣猪之类的野生动植物,自然也有保持着最原始生活状态的人类。或许他们的文明比起精灵,南方帝国,北方诸国,草原和奥修而言都过于简陋,但有学者根据群岛上发掘的遗物和石板,得出此处是帕拉尼西亚现今人类的起源地的结论。
姓名:梦渊
性别:男
种族:龙
身高:179cm
年龄:17
身份:龙族尊上
危险等级:A
MBTI:ENTP
生日:10.3
星座:天秤
外号:玄武
精神状态:
容易疲倦,疲劳,但爆发性强,处于主C的位置上,能很长时间专注于某一件事情
爱好:收集各种各样的石头
饮食习惯:杂食,比较喜欢吃肉类食物,没东西吃了也能吃草
口头禅:“我真服了”
关于梦想:找到父母
性格特点:自卑,理性,乐观,内向,冷漠,内敛,独立,敏感
武器:镰刀
战斗风格:激进进攻型(以主动、猛烈的攻击为主要策略,不断寻找机会对敌人发起强攻,力求在短时间内造成大量伤害并击败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