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劇場
偽劇場

偽劇場

布幕一次次升起落下,不斷上演相同的劇目,無比歪曲荒謬,極盡絢爛輝煌,演員觀眾舉杯喝彩,放聲大笑,竭力高歌,彷若半醒者的狂歡      

        

【私人世界觀整合(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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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初冬十祭(八)

    【孩子人數眾多】 【數量持續增長中...】 想要講故事 歡迎敲
    2018/06/08

    前: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3622/     

    八.【26年 冬 塔國南端】     

    “那天他們離開,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什麼都沒有帶走,走得很是匆忙。他們去了殿堂,和領主在一起。從那天起便沒有人再聽過領主的聲音,我們只有這塊土地和手中的教條,可是生活還是得繼續,就算違反誓言,就算犧牲同類,就逼不得已得將一切破壞重造,生活也得繼續。”     

    “許多年來我們都想知道為什麼他們決定離開……或許是我們不夠好,讓他們失望了吧。”     

    弗洛將雙手放置眼前,遮擋了所有彷彿尖錐一樣刺進他胸口的景象。偽神仍舊在笑,它也在笑,展開的陰影籠罩於他身上,似一對翅膀,可是細看後卻會發現那隻是死屍的手指,皮肉因為腐爛而脫落,剩下白骨,他們繞著祭壇起舞,為自己的結局喝彩高歌。     

    “前祭司弗洛……”     

    他低下頭,血液積攢在鼻樑周圍卻冷得發麻。第一次審判長的話令他感覺到份量——原來是如此可怕和沉重。     

    “你違反教條……”     

    別再說了,耳邊傳來陌生的哀求聲。我都明白,所以別再說了——     

    “私藏武器,惡意傷人。我在此以教廷之名宣判……”     

    從自己到殿堂,全都同罪,他從沒有資格指責這些人,更沒有資格去證明任何東西,給他的根本不是什麼考驗……只不過是最適合的責罰罷了。褻瀆的化身,你只有唯一一條路可以走,還在等什麼?期待什麼?同情嗎?施捨嗎?多麼奢侈的想法,你配嗎?     

    “作為祭品,將心臟獻給至高的神……”     

    燒啊!燒啊!讓一切都在祭火中回歸原點!     

    弗洛尖銳地深呼吸,打斷審判長的話語,所有的眼睛都落在他肩上。他稍稍抬頭,一年的這一天必定會放晴,那烏雲的灰藍色天空中鑲嵌著白色的太陽,那麼安靜,主上也在看嗎?對不起,自己此時此刻在主上眼裡恐怕連作為祭品的資格都失去了,他想說,可是我必須要這麼做,請原諒我的懦弱。     

    他起步,不顧周圍人急切阻止,邁出的一步踏在石板上,撼動他僅能勉強支撐自己的腿,剩下的骨頭因為突然發力而向他提出抗議。他將自己向前拋去,懸於看似無盡的空洞之上,火舌攀上磚壁,像是飢餓的野獸一樣躁動。天地翻轉,他最後看見周圍人群驚愕蒼白的臉,嘴角不禁揚起。     

    然後墜落。     

           

    可惜。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無論是來形容弗洛還是來形容整個二十六年。每一天都心驚膽顫,深怕哪一步走錯了,怕自己說錯話,已有的一切從指尖溜走——他們用盡畢生精力從人群中站起來爬到頂端,在這混亂的世界裡立起體制,接下來便是城邦,是國——對面依仗幫助做到的一切,他們憑一己之力也能做到。     

    弗洛本該成為他最好的武器,馴服於臂上的鷹……如此美麗的夢想他很久以前已經忘記了,年輕的自己以為擁有一個混血會成為一項助力才冒著天大的險去和光裔交好,萬萬沒想到結果會是如此不堪。他眼前浮現出弗洛那充滿著荒謬希望的眼神,一瞬間還給人堅不可摧的錯覺,記憶之中格艾拉也擁有同樣的眼神,那是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背離自己的群體,為了防止自己逐漸被消磨最終崩解而製造的假象。可惜弗洛沒有遺傳到光之裔的那番淡漠——又是件值得惋惜的事情。審判長提醒自己不能對這些抱有同情,人類才是被神撇下的一方,展望也好,報復也好,都是他們應得的,況且工具永遠都只是工具,無論由誰操持都不會改變。     

    他從來不相信光裔都能預知未來,可是現在仔細思考,她恐怕就是預見到了這一點才將嬰兒丟在祭壇下。     

    實在可惜,就算在最初失望過後他仍舊給了這孩子機會,多少數也數不清,可是他就是不肯接受。如今為了審廳獻身,或許這孩子終究還有些用處。     

    審判長緩緩地走到火坑邊緣,還沒從震驚之中緩過來。原本為了預防萬一他們打算取走弗洛的心臟,他現在只希望是自己多慮在作祟——弗洛會死的,無論是誰落在這火裡都得喪命,不過這下得花上幾倍的時間罷了。     

    幾百倍的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他轉身,思索著接下來該先處理什麼事情。四周安靜的令他有些不適,那麼多人居然連一點呼吸聲都聽不到,他稍稍抬頭,腳仍懸在階梯上,無法動彈。     

    這裡是哪裡?     

    天空幾秒前還是乾淨的晴空,現在剩下不變的死灰,陌生至於他還以為自己身在別的空間。黑色的雲匯集成環,圍繞本來應當是太陽的純黑色球體,比平時更近許多,壓著天空下沉快要填滿視線——它仍舊在發光,但少了太陽的溫暖,倒是越發寒冷。審判長感覺到自己的肌肉緊繃到開始顫抖,冷汗順著臉頰浸濕領口。空氣凝滯,彷彿曲起手指便能將風拽在指尖,霧也集結成名副其實的半透明的海。     

    突然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在審判長額間,差點讓他嚇得昏闕過去,慌忙地想要將身上的東西拍開,但不久後便發現都僅是徒勞,一滴又一滴接踵而來。雨?不是,雖然摸起來和水無異,看起來卻是金屬般的液體,照出並扭曲四面的景象。回過神下方的地面已經被這雨水覆蓋,成了一面延伸至地平線的鏡子,可是映著的不是異樣的天,而是他所熟悉的藍天白雲,唯有山坡的起伏提醒著他自己仍在地上。     

    那球體中裂開一道縫,外殼退開從中睜開淡藍色的眼睛,接著向下一轉,正籠罩在祭壇頂端,視線無比沉重幾乎擁有真實的質量,撞擊在審判長的肩上強迫後者下跪,膝蓋隔著布料按在石階上快要被自己的重量壓碎。審判長仍仰著頭,不願意移開視線。     

    他彷彿能看到自己手中捧著權柄,與主祭並肩,那畫面曾經如此真實……他握緊手以為自己能觸碰到金屬的冰冷,得到的卻是指甲嵌入掌心皮膚的疼痛。     

    “不……不是現在,不可以是現在——”     

     “為什麼?!”審判長聽到有人這麼高聲質問,在寂靜中大聲的連他都不敢相信教廷裡誰竟這般大膽,視線所及之處仍是靜止的,就連樹葉和風沙都被困在空中。     

    “你已經離棄這個世界一百年!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回來?為什麼就不能像平時那樣讓我們將該做的事情做完?!”     

    他轉頭尋找這不合時宜的挑釁的源頭,直到喉嚨裡傳來疲乏感,他才意識到那是自己。     

    “我們按時獻祭,照你的規矩生活,你還想要什麼?!”     

    面前的瞳孔稍稍收縮,雲環間竄出無數黑色的手,箭矢般戳破霧的屏障,落在人群中間的同時也朝祭壇而來,審判長反射性地抱頭蜷縮準備迎接來自上方的懲罰,可那東西卻直接繞過他周身,他在驚慌中隨著那些手轉身,試圖理解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那些手在他背後集結成束,直轉進入火坑之中。     

     “是嗎?!這就是你要的?”審判長向空中的眼睛張開雙臂。“就這個?就為了這個你來攪亂我們好不容易建立的東西?”弗洛,弗洛,你就不該給他選擇的機會,現在好了,這居然成了是他們犯下最大的錯誤。“拿去!然後回去做的你神!我們不需要你!”     

    沒有退路了,很久以前他便明白自己走上沒有迴轉餘地的窄道,不是繼續向前就是死在路途中間,為了審廳,為了盡頭的律法,城邦和王國,就算是神本身也不能阻止——我們沒有錯。審判長會這樣回答。我們做出對大部分人來說最好的抉擇。     

    他是想要這麼相信的,可是他們所信奉的是個無情的存在,就算他們能用千萬理由為自己辯解也無濟於事。他笑起來,此時終於能夠理解弗洛為何能在審判席上笑出聲,所有這些可笑的事情和他們可笑的理由,交織成最可笑的笑話。     

    背後傳來連片的哭嚎將他淹沒。     

           

    好熱。     

              

    一股劇痛集中在他右手的手臂上,從裡往外啃食他的皮肉,彷彿萬根燒紅的針刺在了同一個地方。他記得小時候因為好奇去觸碰蒸汽也是差不多的感覺,只是此時他無法因為疼痛將手抽開。他想,這裡是哪裡?祭壇底下嗎?     

    為什麼這火焰沒把自己帶走……     

    或許你被遺棄是有原因的。     

    那股燒灼感變得越發劇烈,比他熟記的被刀直接切割的痛還要難以忍受。不對,這不是火,是埋在自己皮膚底下的東西。弗洛驚叫出聲,慌亂地試圖將無論那是什麼給挖出來。突然他的雙臂都被按住,力量之大,怎麼都掙不脫。     

    “別抓。”一個平靜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大祭司長。弗洛永遠也忘記不了,為什麼此時會在他旁邊?“讓它散開來。”     

    “散……什麼?!”     

    他突然被翻過身,面朝下摁進床墊。“想像。”第三隻手的掌根拍在他後腦上,黑暗中那衝擊力像一滴墨衝破水面,綻放成黑灰色的雲團然後消失,也令周圍承載它的液體變得有些灰暗。那印象一遍一遍地重複,試圖要刻在他腦海中似的,弗洛深呼吸,任自己的意識被佔據。皮膚下的熱度也逐漸蔓延,最終成為在臂裡鼓動的暖流。他輕喘著,就算隔著棉布,呼吸仍舊順暢地一點都不自然。還是其實自己已經死了,正準備要前往死後的世界呢?這時束縛他的人也放開手,他躺正,睜開眼睛,眼前的強光又令他退縮。     

    房間裡的兩一個人開口時帶著些許的同情,聲音沙啞,這次是陌生的聲音。“不行呢。真是的,也不考慮一下人類能不能承受得住。”     

    “他會習慣的。”     

    “你們都太粗暴了……喂,小子,還好嗎?對一個人類來說你很厲害,居然連最後一祭都能熬過去。”     

    在和我說話……弗洛再次試著睜眼,這一次比剛剛慢上許多,光還是異常的刺眼,不過他留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去適應。在強光的渲染下,一切都顯得蒼白而模糊,瞇起眼睛才勉強變得正常——那個在他面前的人影也才成型,蹲在床頭板上俯身看著他,那雙深黃色的雙眼和黑色的鞏膜……     

    它們。     

    弗洛倏地從床上竄起來,移動時陌生的輕鬆感令他失去控制,直接撞在床尾的欄杆上。他不知道自己該擔心面前的異類還是自己彷彿不屬於自己的身體。他向下看,右手撐在床上,爬了灰藍色的紋路,好像他從未失去過,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無論眼睛還是耳朵都在原本的位置,胸口和腹部的疤痕連一點影子都沒有,平時他已經開始習慣的沉重疲乏感也完全感覺不到。     

    有時候他希望自己醒來,發現自己仍是十四歲,那些可怕的事情從未發生,更不知道接下來將要來臨的種種折磨,自己還能笑出來,還能覺得教廷是自己的家。     

    是夢嗎?他將手握緊又張開。如此真實,如此殘忍。     

    “哇,好過分這什麼反應——”床另一邊蹲著的生物——他們稱為影之裔,真正的混沌之子,明明在大戰之中就應該已經滅絕了,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還和大祭司長待在同一個空間裡——擺出一臉受傷的樣子。果然是夢,他想,可是……     

    “早就叫你偽裝了。”     

    “偽裝很累的。”     

    “我……死了嗎?”弗洛小聲地問。     

    “沒有。”大祭司長回答,一如他第一次見到那樣冷漠,“真可惜。”     

    是嗎。弗洛再次向下看,是真的啊。胸中忽然湧上的一股鼓漲感,伴隨著落在之間的溫熱液體讓他嚇了一跳,還以他會發現自己在那個有著鐵門的房間裡,被腥味嗆得窒息……     

    但是沒有,這令他無法呼吸且不住顫抖的是自己滿溢的情感,不斷落下的是自己的淚水。或許大祭司長說地沒錯,死可能是他能得到最輕鬆的結局。弗洛緊緊閉上眼也阻止不了眼淚。他曾堅信這是主上給他的命運或者考驗,也曾經開始相信這是他應得的責罰,還以為自己理解了,此時此刻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他一心想要活過那九年,什麼都沒了,剩下空殼,終於在最後因恐懼而期待起死亡,現在又告訴他他會繼續活下去?那他要怎麼回應,難道要感謝嗎?可是教廷……可是審廳……就這麼輕易地要求他忘記……     

    弗洛有無數的問題需要問,可是聽見自己口中的話語時,卻發現是別的內容——十年來從未改變過的指控,唯一支撐自己繼續在這條路上前行的動力,就算自己聽起來再怎麼狂妄,事實也不會改變——抱著失而復得的身體,就算傷口全部復原了,可那些記憶卻怎麼也不可能被抹消。叛教者必須被懲罰,必須讓一切回歸正軌……就算這包括了自己。“教廷……他們偽造證據……他們違反……而我……”     

    “給予審廳的判決不是你該擔心的。”     

    “我也……”     

    我也沒有資格被拯救,他未吐出的話被泣聲淹沒,我和他們一樣該要死在祭火裡,我……     

    啊,這原來才是懲罰……雙手的手指感覺心臟的跳動,呼吸也不會帶來任何痛苦,身上沒有隨時會撕裂的傷口,移動時也不會因為虛弱而暈眩。     

    實在是過於殘忍了。     

    先知和蹲在床對面的影之裔同時沉默,不知道該拿角落裡泣不成聲的人怎麼辦。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太久……太久沒有這麼完整過了……”     

    大祭司長從椅子上起身,徑直離開房間。     

    “別介意,他還沒習慣人類。”本來在他對面的影之裔眨眨眼,跳到床邊空下的座椅上,伸手試圖安撫他,“我是阿爾,過這裡的人稱我為劍,雖然我也不怎麼願意做這份工作,不過我絕對,絕對不是敵人……這裡是殿堂,領主親自帶把你放下來的,還留了些東西。還記得醒來之前發生的事情嗎?名字呢?”     

    記得……許久後他的呼吸逐漸回歸平緩,抬頭望向阿爾,眼淚和光模糊了視線,記憶同時也因為情緒平復下來而一一浮現。記憶中他墜落至深淵,重重的摔在磚頭砌成的地上,動彈不得只能任自己被火焰包裹。     

    遙遠的祭壇口對面,是一片灰色的天空,連時間都彷彿被減緩,碩大的雨滴停留在空中,比起是水更像是一滴鏡子,映照著周圍的景象。他在失去意識前隱約能見飄過的黑色的雲朵……     

    然後有什麼觸碰了他,將他托起,揮去所有的知覺。     

    “弗……”     

    不。腦中響起一個聲音這麼說,厚重雲層間的轟雷,並不來自他意識的深處,而是更遙遠,更高的地方。那個世界鋪著無止盡的水,清澈地能看見下面每一個石子,遠處被陽光鍍了層銀色,成為鏡面映照黑色的太陽,沿著弧形的地平線彎曲。他面前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皮膚上也爬了灰藍色的紋路,發著淡淡的光。     

    對方輕輕撫摸他的臉,指尖傳來的冰冷令他顫抖,或者那是來自眼前這個存在帶來的壓迫感?弗洛不知道為什麼腦中突然閃過納伯勒的面容,站在他上方,張狂的笑容令周圍的一切都因害怕而退縮般顯得格外渺小——是幾乎一模一樣的感覺,放大了數萬倍。他不敢動,被異樣的平靜所束縛,連目光都不敢移開。對方低頭,正在說話嗎?     

    一個名字。     

    他開口,幾乎只有自己聽得見,覆在他臉上的那隻手才滿意地離開。“我叫伊凡思。”     

           

           

    【領主想要搬家只是因為他想搬家而已,反正舊神居已經不能住了】     

    【教廷建國是失敗的,隔壁ars最後也崩解了,所以才有十二王,只不過帝國這裡接受了這份贈與,而鄰國拒絕了】     

    【evan在殿堂住了大概五十年才回到原本的世界】     

    【大祭司長沒有討厭vo,他只是太理解這種好久沒有完整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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