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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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五番】拉伊俄斯

    黑白格子酱

    黑白格子酱

    这里是一只格子
    2022/10/19

    也许有人是注定要被抛弃的。

    宫崎佟悟已经说服自己相信了这一点,比起将一切归结于自己处理情感关系方面的缺失,或是踏入反复自责的漩涡去奢求不存在的亲情,再或者,像妙子那样天真娇憨,蒙起眼看不懂虚伪的粉饰太平和虚假的一团和气,如果能简单地相信,自己单纯只是命中注定被抛弃的那一个,会好受一点吧。

    他只是倔强地不肯接受掺有杂质的和乐,流于表面的交流。所以在一点一点的交往中,固执地磨平了对他们的所有爱意。

     

    也许是在人生最早的阶段过早地耗尽了所有的热情,他从没指望过自己能融入什么集体,所以也从不主动去做什么努力,哪怕别人伸来的手,他也抓得随意。所以对于奈德和希尔薇,他的确是愧疚的,只是这愧疚太隐秘,太浅淡,他终于成长成跟自己讨厌的那个男人一样的存在,轻易搅浑他人经营良久的情感,然后抽身离去,看精美仿若艺术品的幸福碎成一地残渣。

    他忍不住唾弃自己,在夏尔温和的笑容里,在其他人茫然的眼神里,在狩野真荷破碎的羽翼里……因为那种深藏着愧疚而唾弃自己,因为那种顺水推舟的粉饰太平,因为自己终究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于是日子在痛苦和奔波中辗转流逝,以一种温柔而残忍的方式,反复用波涛冲刷着他,将那种苦痛刷新。

     

    宫崎佟悟最大的恐惧是什么?

     

    在面对须佐伽的时候,宫崎还在想,如果将自己的恐惧具象化,会是什么呢?曾经认为是自己最恐惧的是被抛弃的事实,他不敢从生活中汲取力量,因为马上就会有人夺走它,他不敢对任何事物有所期待,因为马上就会落空。在繁花似锦,温暖如春的地方,他被孤独地留在了寒冬。

    所以,他拒绝了樱花树和烤肉架,拒绝了热情的音乐和白色的雨,拒绝了纷纷扬扬的梦境和欢乐,哪怕驻足也只有短短的片刻。

    然后他就略显狼狈地离开了。

    所以他一直以为须佐伽会变成的,大约是狩野真荷、奈德、或者希尔薇,再或者是一眼能够看清他,清醒得让他感到可怖的夏尔。

    他并不排斥与他们拥抱,也许有种隐约的暗喜也说不定,他甚至是有些渴求的,渴求他们的和解和拥抱,渴求他装作不屑一顾的情感表达,渴求他们的宽恕。

     

    他不喜欢这种狼狈,于是连这种情绪也不愿意承认。但他看向须佐伽的眼神,大约暗藏了一些期待吧,不然那位笑容与春日里第一枝樱花的少年不会略显玩味地看他。

    只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一如宫崎一样。

     

    恐惧吗?

    宫崎佟悟看着面前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的中年男人。

    原来我对您的感情,是恐惧吗?

    不,比起恐惧您,我更恐惧的,应该是拥抱您吧。

     

    双方对视无言,宫崎不知道须佐伽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谁,但决计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不然这位向来从容的黑道少主也不会露出那般难言的表情,只是宫崎现在实在没有那个余裕来关切对方。

    况且,用对方最恐惧的面容来关切安慰对方,并非什么好的选择吧。

     

    “父亲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回到家只是拥抱一下他,他就会很开心~”妙子轻巧的语调在耳畔响了起来。

    对这句话,佟悟只能回以无奈的轻笑。

     

    小女孩的伎俩。

     

    但偏偏人们就是吃这一套,那个男人期待的,无非就是这般合家欢的虚伪。哪怕苍老的祖父,最后期待的,也不过是站在光里的自己,能服个软,找他求求情,饰演一番依赖长辈的娇憨样子,让他们感觉被依赖,感觉被需要。

    可是,祖父却没有考虑过,一个12岁的孩子,如何能心如枯木,却又阳光赤裸呢?从头被教育成继承人,过早地懂得了这些腌臜,变得通透,变得清明,他又如何去扮演一个天真的稚子,趴在他们的膝头为了糖果献上甜笑呢?

     

    遗弃稚子的拉伊俄斯,竟然要俄狄浦斯去亲手拥抱他吗?这是何等的奢望呢?哪怕最精彩的神话,都不敢如此描写。俄狄浦斯只会在一条狭窄的路上,遇上自己的宿命,然后杀死对自己出言不逊的男人。

    也许有人是注定要被抛弃的。

    并非俄狄浦斯生而原罪,而是拉伊俄斯拐走克律西波斯时,为自己荒谬的期望划下了休止符。

     

    拥抱他吗?

    尽管说服着自己,这只是个任务,但他连张开双臂都做不到。

    在还没有向无形的规则屈服之前,他曾经无比地羡慕妹妹,那种普通和平庸。他没办法恨她。

    但他恨那造就了自己,又抛弃了自己的两个男人。均等地仇恨着,用力地仇恨着,从心底仇恨着。

    这种仇恨成为了他的力量,他的支柱,他的一切。他没办法放下,没办法挣脱,没办法原谅。

    连带着与他们极度相像的自己,他都无比地厌恶。

     

    “这么下去不是事,来吧。”是须佐伽先提出了这一点,父亲平庸的脸上显出与之不符的轻佻表情。一瞬间将他从梦魇中推了出来。

    经历过鲜血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纠结,只会嘲笑他小题大做吧。尽管宫崎心中清晰地明白,拥抱的三分钟里,须佐伽只需要轻轻一动手,就能把变成他恐惧来源的自己杀死。

    而他毫无反抗之力。

    这种感觉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尽管他的命运再次握在了对方的手里,对方甚至变成了与父亲同样的样貌,他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是波涛汹涌里的孤舟,但不同的气息还是告诉了他,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宫崎佟悟可以不再属于宫崎家。

    这句话如此突然地闯入他的脑海,然后生根发芽。

    他想起夏尔跟他说:“回去吧,回到你的祖国去吧。”——夏尔从来没有让他回到自己的家族去,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跨越岁月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一向这么聪明。而自己对于他的愧疚,在两年的浑浑噩噩里仍不敢仔细品味道别。

     

    在从善如流张开双臂与对方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宫崎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就写一封信给夏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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