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轮回小队休息室139215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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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片刻的震動之後,帕斯頓發現只剩下了自己一人。按照隊友之前提供的線索,他大致猜得出異變的緣由,也就能推理出自己突然來到新房間的原因。
與先前小時的人一樣,對於剩下的隊友而言,他也被算在了失蹤者的行列。
希望不要讓隊友太擔心,也希望他們能順利算出正確的答案。
帕斯頓想到了綿綿和隊伍;想到了他在高速路上的車,過了這麼久,也許已經被交警拖走了;想到他的農場和羊群;最後又想到雪崩。
別再多想,你現在要做的是集中精神。
帕斯頓告誡自己,然後深呼吸,檢查槍的性能,接著開始計算每一扇門上刻的數字。
又出現兩個房間是安全的情況,這一次帕斯頓沒有猶豫,他隨便選了一扇安全的房子,然後打開了門。
帕斯頓遇見了克裡斯和奧康納,就在這間隨便選擇的房間內。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都用槍指著他,然後金髮的警官立刻放下槍。
“哦謝天謝地,是帕斯頓。我們有救了!”
克裡斯說,并上前擁抱了他。
帕斯頓有些僵硬,從摯友和麥克格林奇夫婦逝世後,他就不記得有誰這樣熱情地擁抱自己。不過老麥克夫人的葬禮不過一周前才舉行,帕斯頓覺得就像過了一個世紀。
“謝謝。”帕斯頓說,輕輕擁抱了一下克裡斯。
奧康納也上來打了招呼,他走的很慢,腳還有些跛。帕斯頓注意到他的眼睛也是種的,身上還有不少傷。他很快就留意到地上的兩具屍體。
見帕斯頓看著屍體,克裡斯很快便進行了解釋,同時還向對方展示了自己肩膀上的傷口。
“你不該直接用手拽他的舌頭,警官先生,莫科多巨蜥的毒素都分佈在唾液里。”
克裡斯楞了一下,奧康納則用有些輕佻的口吻說:“哦那他一定沒被感染,否則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四具屍體。”
“見到你真高興,夥計。我們隊的其他人呢?”
“我不確定,我只知道地震之後,我就來到了這裡。通過的是那扇門。”
帕斯頓看到笑容展現在克裡斯的臉上,他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麽令對方開心的話。
“總之,能確認你安全就好了。你現在能進行計算嗎?我覺得我們能越早逃離這裡越好,房間越來越危險了。”
帕斯頓點點頭,他爬上每一扇門,研究上面的數字然後計算并很快得出了答案。
只有他來的方向和一扇門是安全的,帕斯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隊友,奧康納不悅的表情更明顯了。
“那邊是我們來的門,裏面再向前有馬蜂和奇怪數字的房子,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逃脫。”
克裡斯說,隱瞞了他們究竟是如何計算的密碼。
“那我們可以退回我之前來的房子,那裡還有一扇門是安全的。”
帕斯頓又看了一下地上的屍體,問:“也許你們需要更多的子彈?”
這個房間有東西,這是帕斯頓在剛進入房子的時候就覺察到了的。現在他開始打頭陣了,他認為既然是他進行的計算,就應該走在前面,出了什麽問題他就可以負責。為此他與克裡斯還有了不小的爭執,兩個人都認為自己應該走在前面,最後爭吵被奧康納大聲的嘲笑打斷。
房子里有零星的蔓藤狀植物,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兔子的東西和懸浮的屏幕。
之所以說看起來像兔子,是因為這些生物有一米多高,帕斯頓開始想這裡的兔子是吃了什麽才變得如此巨大,就在他想的時候兔子們也發現了他們,并靠了過來。
“這裡感覺不對,”第二個進入的克裡斯說,“我覺得喘不上氣。”
奧康納點了點頭,與克裡斯同時放下一直背著的屍體。因為知道這屍體救過兩個人的命,並且說不定日後還有別的用場,所以帕斯頓也開始習慣背著巨大動物的屍體走迷宮。
帕斯頓也開始覺得胸悶,他猜測房間里有未名氣體,也許這能解釋這裡的兔子爲什麽這麼大,他們經過了某種變異。
“好吧,讓我看看。帕斯頓去解題,看看究竟哪扇門是安全的順便瞅一眼那票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喬什保護他,我來看看這長得像兔子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克裡斯嘴中的兔子站了起來,它們像人類一樣後脚著地,都帶著某種笑容逼近三個人類。帕斯頓可不認為兔子會笑。
兔子們奔跑了起來,它們有的選擇了克裡斯,但是更多的選擇了奧康納和帕斯頓這一組。奧康納將帕斯頓護在了身後,催促他儘快解題,帕斯頓將自己的槍遞給了他。
“拿著,你需要它。”
奧康納看著帕斯頓,然後接過了槍。在之前的戰鬥中他浪費了太多的子彈,現在正好。
“我會保護你,我們都會,我保證。”奧康納說,給槍上膛。
帕斯頓不再多說什麼,他只是快速通過空地,走到懸浮的屏幕前,發現那是一道題。他並沒有多少思路,於是在奧康納的保護下開始研究每一扇門,最後算出有三扇門都是安全的答案。
克裡斯正卡住一隻兔子的脖子狠揍他,然後用那兔子當武器,輪倒了靠近他的其他兔子。兔子們見狀,很快放棄了克裡斯,轉而攻擊奧康納與帕斯頓。
“婊子養的。”奧康納低聲咒駡,這年頭連兔子都會欺負老實人。
克裡斯跑了過來,手上還拎著他的兔子。他拽著它的耳朵,像掄錘頭一樣甩著它,用它砸開一切擋著他的路的障礙。
“再給我一點時間……抱歉,很快就好了。”
帕斯頓輕聲說,他覺得頭暈,想吐,他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房間還是緊張,他現在腦子里完全是一團漿糊。他曾有一些靈感,但它們很快就消失了。
“就快要好了……再等一等,我真的很抱歉……”
“冷靜點,軍師,”奧康納說,“交給我們,再見鬼的我們也應付得來。”
奧康納將帕斯頓的手槍扔給克裡斯,現在克裡斯開始一邊射擊,一邊掄他的兔子。帕斯頓深呼吸,用力眨眼平復情緒。
“開了!是‘下’,選擇向下的房間!”
帕斯頓高呼,克裡斯一腳踹開與他糾纏的兔子,然後跑到向下的門處用力打開。
“水!裏面都是水!”
帕斯頓遲疑了,他突然覺得透不過氣,難道他又錯了?
“看來我們得潛水了,你會游泳吧?”奧康納問。
“哦,嗯,是、是的,我想我會。”
奧康納看了一眼帕斯頓,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拍對方的肩,但最終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走吧。”
將帕斯頓護在身後,奧康納也趕去與正試圖查看水情的克裡斯匯合。恰在此時房間的正上方傳來了極大的轟鳴聲,三個人都抬頭向上看。
上方的門被粗暴地撞開,一團砂子裹著一個人掉了出來。
“是夏黎!”
帕斯頓呼喊。
TBC
【……好了我们去把鲁文佐尔和……倪昊找回来吧。】封杭在房间里休息一下,看向之前进来的房间思索一会【嗯……估价那个藤蔓是直接向上长到顶吧……那我们这里过去倒是蛮简单,不会迷路的!】说好之后就动身到上面的房间。
其他人的体力都比封杭好上许多,听到封杭的指令之后也爬起来向上寻找两人。
半路上顺带处理几只野兽镜像人竟然一路平安的到了顶上。
【咔哒】封杭推开门看了看周围【嗯……没有危险,还好是安全的……还剩下一个房……鲁文佐尔?!你怎么在这里呆着?】
本来呆在墙角的鲁文佐尔听见声音之后探头看去【哎?封杭!】
【哦哦太好了你还在!倪昊怎么样?】
【额……在隔壁……】鲁文佐尔指指旁边的房间【他让我出去……然后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
【啊……是、是的…………】
封杭猛地站起来跑过去推开门,门刚打开就有藤蔓【嗖——】的冲出来!
【嘭!】【想死现在也不是时候!】李承熙眼疾手快的掏出手枪来上一发,大门周围已经开始钻出新长出的藤蔓,零零星星的藤蔓并不密集,还可以看见对面房间里的情况——
倪昊正躺在对面地上!!
【怎么回事?!】封杭叫了一声之后直接冲进去来到倪昊旁边【喂!倪昊!!】
话没有说完,其他人都跟着封杭跑到房间里,倪昊周围的藤蔓虽然多,但是却好像都被斩断了一样在周围摆动,看见有新的生物进来之后异常兴奋的想要冲上去,其他人躲着藤蔓来到封杭身边,李承熙看见情况只好叹一口气,最后冲进去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倪昊之后说道【看样子尸体都要凉……】
【闭嘴!】封杭吼了一声,在场的人隐隐可以感觉到封杭的悲伤,这一部,依旧还是有人走了,白痴、倪昊……甚至现在整个影片都还没有结束……
【好了大家快点走!】一边说一边后退到封杭身边向几条想要过来的藤蔓打了几发。
【没子弹了??】
【这里。】顾景恒把自己手上的手枪丢过去。
【谢了!】拿到手枪的李承熙继续防守【你们还不走?!】
【走吧……顾景恒能帮忙背一下倪昊吗?】封杭站起身,看见顾景恒【嗯。】了一声之后跑到下一个门上看坐标。
【安全的!走了大家!】说着翻身到下一个房间。
【走走走啊!】顾景恒向还在里面的李承熙吼了句之后自己也是跑到房间里去,李承熙一进门就把门摁着不让藤蔓进去,在另一个房间的藤蔓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之后先是肆虐的在它存在的房间内群魔乱舞了一阵才平息下来,李承熙贴着门听了一会才转身看向大家,脸上怒色十足。
【封杭!!你在这样子下去整个队都会埋在你手里的!】
封杭低头看着倒在一边的倪昊,能看见一些藤蔓截面,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
【好了!!别聊天行么……】封杭依旧低着头看着倪昊,蹲下身子把倪昊扶起来【喂,身子能动么?那里不舒服?】
封杭问话之后安静了许久,所有人都在看着封杭接下来要干什么。
【嗯……没办法了吧,还要一会。】倪昊磨着身子动了动,被藤蔓捅穿的地方还没有完全的修复,动了动手指【应该不能走路。】
封杭站起来担忧的看着倪昊【下次别这样子好不好哦!吓死了都!怎么连呼吸心跳都没有了真恐怖……】这么说着还是看向顾景恒【顾景恒,还是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顾景恒只好背着倪昊继续走。
【第四阶段结束】
【110,795,989……?!】封杭又惊又喜的转过身【大家!只要再走一个房间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呼——太棒了!】本来以后所有人都会激动一下结果发现只有鲁文佐尔在那里感叹,其余人白了他一眼之后看向上门。墨瑾一边不屑一边说【还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是安全的?】
封杭听见墨瑾的话之后只好哀哀的叹口气【好了肯定有机关了……谁的靴子借我一下?】
【哦……抱歉……】墨瑾只好道道歉把自己的靴子交出来。
【不用一双,只用一只就好了……】封杭摆摆手之后把靴子丢进去,靴子丢进去之后四周开始发出白光,封杭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就发现鞋子不见了。
【清理程序?】
【看样子是的。】
紧接着房门关闭,这个能通往桥的房间开始移动。
【怎么会这样……】趁着房间移动的空余时间封杭坐在地上【不可能啊……】
【还有什么不可能……】墨瑾刚想开口就被别人逼着闭嘴了【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过去?】封杭抬头看向其他人求助。
倪昊动动身子,从顾景恒身上下来,看了一眼紧闭的上门【有延迟吧?】
【啊?】
【这个清理程序有启动时间,就几秒。】在一边的李承熙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过程,点点头同意倪昊的话【嗯,大概10秒左右】
【这样啊……】封杭略有所思【我们得分批过去了……】
【我、顾景恒、墨瑾、倪昊、李承熙、鲁文佐尔……一共六个人……嗯分成三批吧,桥的坐标是110,795,999,就是向上两个房间就能到了,有点麻烦但还是拜托不要在最后结束的时候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最开始的话就顾景恒和鲁文佐尔上去,接下来李承熙和我,然后倪昊和墨瑾,就拜托你们殿后了。】
房间移动完之后停止震动,封杭对顾景恒点点头【把鲁文佐尔保护好!】
【你不说也是要做的。】这么说着拎着鲁文佐尔进去。
【1.2.3.4.5.6.7.8.9.10……】数到10的时候白光充斥了整个房间,而顾景恒他们两个在8的时候就及时的到达了对面。
【呼——接下来是我……你们剩下的要小心呢!倪昊,身体怎么样?】
倪昊【嗯】了一声【能运动但是还不能太激烈。】
【墨瑾……不管你之前怎么样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团队了,有可能我的能力有限需要大家帮忙,但是现在我要做的是让所有进入恐怖片的队员能够活下去,之前有些莽撞你也看到了……】说着笑笑【有什么不满要提出来哦!】
【队员?这么说我们是一个小队?还有别的小队?】
【是的……到以后我们会遇到的……】封杭叹了口气【你有没有看过无限恐怖?】
【嗯……看了开头,后来没有看下去。】
【我们是南炎队。】封杭抬头【明明是在中国按下YES的却分到了南炎队,难道主神真的恶趣味十足?】
【好了,剩下的我们结束了恐怖片以后会和你讲明白的,我先和李承熙走了!】
【1.2.3.4.5.6.7.8.9……到……】声音也随着白光清除掉,看样子是到达了,房间继续开始运转。
剩下的俩人也是安全到达,倪昊墨瑾那里真的是有惊无险,最后的零点几秒才到达,看样子倪昊还没有完全恢复。
【呜啊!又是镜像?!】封杭到的时候看见顾景恒在那里把镜像人的手腕给搞脱臼之后又去把脚给弄折掉吓出一股冷汗,镜像人垂死挣扎让顾景恒身边冒出一股股黑气。
【顶着温菀文的皮就不要这么招摇过市!】说着又踹了镜像人两脚。
千万不要去招惹温菀文……不然你会被顾景恒解剖的连指甲都不剩…………
【走吧,去看看能不能出去。】
【第五阶段结束】
打开门之后能够看见向另一边的桥【走吧!】封杭说着钻出了立方体。
其他人紧接着跟上,桥那头的白光覆盖了一切,看不清对面的东西。
走到尽头并没有出去,黑色的房间把能够照进来的光全部吞噬,封杭回头看了下其他人【这里有致命的机关……但是是人为的……】
【谁在操纵?】
【不知道,总之那该死的天杀的遭天谴的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要是能遇到的话再说吧。】
从脚下伸出来的锁装置缠住所有人把我们禁锢在原地,李承熙扭动身子【能挣脱掉,要不要挣脱?】
【这里……是第三部的剧情,为了保证不出事还是算了吧。】
【哦。】
短暂的沉默之后从四周传出人的声音——
【“What's your name?”】
【封杭。】
【顾景恒。】
【墨瑾。】
【李承熙。】
【倪昊。】
【鲁……鲁文佐尔。】
好像听到了答案之后,男声又提出来新的问题——
【“Do you believe in god?”】
【“Yes or No.”】
【哈?!】
【……“Do you believe in god?”】
【“Yes or No.”】
你相信神吗?
顾景恒抬头【yes.】
封杭想了想【说NO的话就是触发机关了吧,大家……还是说YES吧。yes】
【yes.】
等所有人说完了以后,本来禁锢身体的装置像是失效了一样纷纷落下,黑色房间尽头的门打开,一条漆黑的过道不知道通往哪里。
【哎,那里有人!】封杭惊喜的探头看了看【走吧,那里大概是安全的!】
隐约看见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清晰……
【你们是……科扎特?!】封杭转头又看了看旁边两个【齐鸺……还有孟森!你们怎么在这里?!】
【嗯,工作嘛。】科扎特转头看向背后的孟森【好了没有,这里也到齐了。】
【工作?你们是说……让我们在立方体里面受苦就是你们搞得?!】
【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白痴他……白痴他……】
【都说了,这是我们的‘工作’啊。我们又不是想要才待在这里干这种活儿的,如果可以的话,早就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度假去了。】科扎特不在意的摆摆手【还有那个白痴,他已经死了。】
【……】短暂的沉默
顾景恒抬头环顾四周【温菀文在哪里?】
【啊,你是说第三队的啊。】孟森转过身来慢悠悠的说,顾景恒睚眦欲裂,拉着孟森的衣领【温菀文去哪里了!!】
【你猜~】
【你!……】顾景恒举起拳头想要朝孟森打过去,手腕就被齐鸺钳住,其他人也只是看着,李承熙默默念叨【怎么都这么莽撞……】
【齐鸺,其实你不必出手。】
【我知道,但是任务要紧。】
【好了好了别吵了……】封杭出面把两人分开【这样子吵有没用,你那个朋友肯定会出来的啦——】
【是啊,景恒你不要冲……】【咚!】
其他人在劝顾景恒的时候孟森那里发出一声巨响,回头的时候看见倪昊把孟森踹在地上踩了几脚【哎呀我的小祖宗啊我到底怎么找你惹你了第一部也是你何必把我踹下岩浆啊现在又打我到底几个意思啊亲娘嘞…………】倪昊抬头看了下孟森的显示屏之后又把脚收起来【继续。】
看样子是气消了吧……
鲁文佐尔在角落里掏出那颗果实,孟森闻到味道【哇披萨!】回头看见果实之后哼哼两声【我就知道能造出来这东西行啊……不过我还是回主神空间再去吃披萨吧……】
【……倪昊我原谅你去踹孟森这件事。】
【我知道了。】
【啧啧啧这一个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哎哎哎你这玩意还是别吃了给我好了……】
【为什么啊!】
【咕——】
【本章结束】
与藤蔓纠缠的倪昊渐渐处于下风,听到墨瑾叫了声【倪昊】之后也退出了战场,刚退出立方体就开始转动,倪昊与大部队一起不断地掉落到其他房间,有规律的运动声响连续发出三次【咔哒】之后停下,停下的房间内倒是没有奇怪的东西,封杭站起来,开口说道:
【我认为主神开始改变剧情了。】
【一开始在不是【桥】的房间进行移动就很奇怪了,之后出现的藤蔓,再到现在的整个立方体移动在三部电影里是不可能有的事。】
【我们接下来要小心了,根据藤蔓的出现,主神的恶趣味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这个时候全员的手表发出提醒,出现了【“Everything according to its kind.”】的任务提醒和新任务【“Rule.”】的内容。
鲁文佐尔看见“Rule.”的内容之后自己喃喃说了一下:
【物竞天择么?】
手表上显示着:
【问题“Everything according to its kind.”可选择完成。取得果实完成任务。】
【新问题“Rule.”】
【任务。杀死至少队伍人员一半的镜像人。杀死若干动物。】
【镜像人?那是什么?!】墨瑾不解。
不解的当然不止他一个人,全部人都没有【镜像人】这个概念,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第一阶段结束】
重复性的查数开锁一段时间之后,封杭疲倦的推开门。
【温菀文?!】
在房间内的温菀文听到声音之后回过头来,封杭看见温菀文手中居然没有了手枪,有点奇怪、
【你的手枪哪里去了?】
在一旁已经想要去到温菀文身边的顾景恒听见之后立马察觉不对劲,把封杭一把拉下来之后自己跳进房间内。
【你是谁?】
【你不是知道吗?】温菀文嘴角上扬的冲向顾景恒,但是他完全忘了自己的近身格斗能力远低于对方。
迎面冲来的拳头被顾景恒轻松的钳住之后掰到背后,整个人轻轻一跃绕道温菀文身后拿膝盖压着对方的身体。
过程很简单,以至于等到其他人进来的时候就只是看见被箝制住的温菀文和在上面的顾景恒。
【顾景恒你在做什么?!他是我们的同伴啊!】封杭有点生气,上前想要分开顾景恒两人的时候,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李承熙阻止了封杭的动作。李承熙看了顾景恒一眼,让顾景恒开口解释。
【怎么回事你自己说吧。】
【……菀文是我的朋友。】顾景恒低着头看着被复制的温菀文,皱皱眉头。
【不止吧?】李承熙冷哼一声,做出的反应跟开始第一场的大家对她的印象截然不同。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景恒【这是为了团队。】
【这关你什么事?!】顾景恒终于忍受不住抬头反驳【我跟菀文的关系轮得到你说话吗?!!】
站在一旁的封杭终于开口说话【好了别吵了!】低头看了一眼温菀文【我想我大概知道什么是镜像人了……】
【照镜子一样的拷贝过来,真的让人心惊啊……】
【不过还好,】封杭看了一眼顾景恒【至少好像在性格方面没有与本人完全相符。】
【小心一点为上!】提高音调大声提醒大家之后看了一眼手表上的任务【“杀死至少队伍人员一半的镜像人”……景恒?】抬头看了一眼顾景恒示意。
【没有手术刀……】小声点碎碎念之后看了下新人手中的手枪,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手枪借一下。】
【啊?哦……】鲁文佐尔看见别人正在看着自己之后把手枪丢过去【……为什么不去拿那个女生的枪啊…………】嘀咕了几句。
手枪上膛发出【咔哒】的声响让人身发寒意,顾景恒拿着枪对准镜像人的后脑勺。
【如果你有头儿的话,告诉他:敢这么对我的温菀文,下场只有一个。】扣动扳机。
【嘭!】
【啊忘了你要死了。】
【第二阶段结束】
顾景恒揉揉发麻的手臂之后把手枪收回去并没有交给鲁文佐尔而是自己收着让鲁文佐尔很是不满,本来想要抗议但是才走过没几个房间之后又遇到了温菀文。
看着顾景恒二话不说的就拿着枪上去揍了镜像一顿之后又给了对方一颗子弹。
【……卧槽你就不看看是不是真人?】
封杭不忍心看尸体就清清嗓子提醒大家【咳……现在看来……被复制的只有消失的温菀文一个人……我、我不能确定接下来还有谁会被复制,还是那一句话,小心一点为上!】说好之后就默默的爬到台上看数字。
【哎?】这时候封杭回过神来【我们这个房间我看过数字……是…是安全房间啊……】
【安全房间?你确定这是安全房间?】墨瑾气呼呼的跑过去跟封杭顶理【你说这是安全房间那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哦!镜像人……镜像人!这该死的主神!还有之前的藤蔓……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来……】一边指着已经死去的镜像人一边嘀咕。
卧槽大小姐能不能别说啊!!!!
【……】封杭掩面默默从门上面下来【大家看一下四周有没有藤蔓出来吧……倪昊!】
倪昊回头看了一下封杭,点了下头。
众人聚集到中间背对背的死死盯着四周禁闭的房门,墨瑾环顾四周,最后停在众人踩着的下门上。
其他人也看见了墨瑾的目光。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墨瑾以后你别乱说话了!!!!!还有别乱动别乱看!!!!!!】【啊啊啊啊啊啊还真从下门出来了!!!!墨瑾你这么屌……】你家人知道吗?!下半句还没有说完鲁文佐尔就被藤蔓卷走了……
卷走了…………
藤蔓还在肆意的卷席房间,粗壮的枝条覆盖整个小小的空间,紧接着更多的藤蔓涌入。鲁文佐尔已经被卷到上面的房间中,藤蔓不断向周围扩张,倪昊手拂过截断藤蔓,隐隐能看见从手腕内侧伸出来的骨袖箭。
【我先上去找那家伙。】说着把骨袖剑刺进藤蔓中向上攀爬。
封杭看见倪昊上去之后微微放下一点担心指挥大家道【往旁边走!这次藤蔓好像只是向上下延伸,我们侧着走就好了!】说着快速运转大脑看完数字之后打开房门【走!这里!】
藤蔓没有眼睛,它不会看见一边的房门打开,在上下两扇门通过之后紧接着开始向周围延伸,门还没有关闭就已经有藤蔓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墨瑾闭着眼睛向藤蔓开了几枪就被后坐力震的脱了手。
【嘭!嘭嘭!!】从背后传来几声枪声,墨瑾转头并没有看见顾景恒开枪,顾景恒在前两次扣动扳机之后手臂已经麻的不能再去开枪。
【小心点知道了没有!不要命了?!】身后有人把墨瑾拉起开顺带又想藤蔓开了几枪之后退后到下一个房间。
【往这里走!这里安全的!】
其他人看见前面蠢蠢欲动的藤蔓各个脸色都没好过,直接跑向下一个房间。
【李承熙姐姐?!】
【嗯,小心点。】李承熙看着关上的门环顾四周,微微震动的房间【这个房间……有机关?!】
【超声波?!】
【走了!】顾景恒纵身向旁边的房间跑过去【安全的快过来!】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说着向旁边跑去。
【第三阶段结束】
【喂——】鲁文佐尔不知道自己被藤蔓卷着上升了多久,好像当快要到顶的时候藤蔓好像突然停下来了。
【嗯……到顶了?】鲁文佐尔掰了掰身上的藤蔓让自己能够从上面下来。
【嘿!】从藤蔓上面下来之后看了下这个房间,藤蔓已经占据了整个房间的墙壁攀附在上面,顶上的藤蔓还结着几个小果子。
怎么那果子一股……披萨味?
鲁文佐尔站在原地看着散发出披萨香味的果子……
摸摸肚子……
【咕——】
【好的不管了!反正没有人看见不是吗,偷摘一个又没事……】自己嘟嘟囔囔的爬上去。
【喂,你这家伙!】倪昊看见鲁文佐尔的身影纵身一跃从藤蔓上面跳到这个房间的平台上。
【你在干嘛?】皱眉看着爬到顶端的鲁文佐尔,鲁文佐尔踩踩脚下的藤蔓,嗯,结实的!伸手摘下了果子。
【叮——问题“Everything according to its kind.”完成。】
……
过了小半会也没有听见奖励点的声音。
【叮——】
啊,有了。
【小婊砸们!接受藤蔓的洗礼吧☆】
【卧槽/什么?!】
眼前的藤蔓开始颤抖起来,更多的枝条从主干中伸出,不像是刚开始简单的缠绕,尖锐的顶端仿佛能刺穿一切。
藤蔓冲向拿着果实的鲁文佐尔,【啧!】快步冲到已经从主干上掉下来的鲁文佐尔身边接住对方然后伸出骨袖剑刺向藤蔓,藤蔓被刺穿之后依旧疯狂的抽动,更多的藤蔓涌上来围住两人。
【我?!对对对不起!!!】鲁文佐尔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使劲的道歉,在一边不断劈断伸来的枝干的倪昊回头看见鲁文佐尔还停在原地不由青筋暴起【赶紧给我走!!!】
【啊!好好好……】鲁文佐尔憨憨的抱着果实跑向另一个房间,藤蔓刚想要攻击就被门挡上,可能出于在这个房间内还有生物,并没有去追鲁文佐尔。
【该死的!】拔出手腕中的藤蔓继续砍劈,藤蔓不懈的用自己的枝干捅穿倪昊的身体,毕竟光凭两只手是不可能对抗的,从大腿开始,接着腹部,双手,胸腔。
倪昊跪在……不,甚至连跪下去这种弯曲肢体的动作都没有办法做到,看着藤蔓依旧疯狂的蔓延,速度虽说不快但是也是触目惊心,倪昊站在那里依旧抬起双手砍断藤蔓,被砍断的藤蔓没有再生,仅仅只是扭动,倪昊撇了一眼之后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穿透手臂的藤蔓在自己的拉扯下被动撕扯自己的肢体。
那些长出来的枝干依没有停止运动,倪昊直到自己的脖子被刺穿之后才停下来。
张张嘴,血泡从嘴里冒出来。
【第三阶段倪昊鲁文佐尔剧情结束】
门开了,Chris和Josa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二者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护身符”,他们用滑稽却敏捷的动作带着蜥蜴和鳄鱼逃离了之前的房间。
“见鬼,这他妈的都什么玩意儿。”Josh说完,就闭上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Chris坐在地上,看看已经死亡的猎物,又看看按着腿喘气的Josh,心里无比赞同对方的观点。
“看来这间房子是安全的,”Chris说,Josh看着他,“我们不如先休息,经历了刚才你一定累了。
“我们都累了。”见Josh抬起头,Chris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已经远离了危险,但马蜂的余威依旧健在,二人都觉得自己的耳朵里有细小的嗡鸣声。他们时不时环顾四周,或者在自己的身上拍上那么一下。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他们已经没了时间观念,也没有任何可以的得知时间的手段,自他们从进入这个诡异的空间,就几乎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现在终于得到片刻安宁,所以他们都抓紧时间休息。
Chris也放松下来,他眼看快要睡着,且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朦胧间,他翻了个身,很快就被剧痛扰醒。
他突然站起来,完全没了睡意。他先是摸摸自己的肩膀,然后又看看刚才靠着的墙,最后搭在肩膀上的手就没有放下。
“什么事?”
Josh坐在他的身边,含糊地问,他正用力揉自己的眼睛。
“我的肩膀……天啊你的眼睛怎么了!”
Chris说到一半就转成低声惊呼,他端详着Josh已经肿起来的眼皮。
“我想,一定是刚才被马蜂蛰到了。”Josh说,现在他的眼睛已经肿的和小半个拳头一样大了。
“马蜂有毒?”
“不清楚,也许有,也许没有。我现在觉得有点头晕。”
Josh耸拉着眼皮,现在他几乎丧失了右边全部的视力。他的头就像被谁蒙着布袋给了一棍子,蒙蒙的。
可是就在这种时刻他依旧在想,哦糟糕,真糟糕。我看起来一定狼狈透了。
“好吧,”Josh听到Chris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好吧,我们来想想办法处理你的眼睛。”
Chris蹲下,保持与Josh水平的高度,然后温和地问。
“也许你不想让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Josh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再次打量着Chris,神情宛如刚听到对方说自己是旧三k党,来新西兰是为了发展新兴宗教体系。
“你想不想?”Chris又问了一遍,口气里多了强硬。
“如果我回答不,你是不是会用枪托揍我的脑袋?”
“我想我会采取更温柔的方式,比如我的拳头。”
Josh半晌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终于说:“好……如果你坚持的话,这就是我的回答。”
Chris走到鳄鱼身边,掰断了它一根指甲。他在衣服上擦干净它,然后走到Josh身边半跪下来,用手托住Josh的脑袋。
“这可能会有点儿疼。”
Chris低声说,然后毫不犹豫地划开了对方的眼皮。Josh闷哼了一声,他强忍着不动,另一方面Chris也确实死死地按住了他的头。
“好了,好了。”
这么说的Chris凑了过来,Josh能感到对方有些凉意唇贴在自己滚烫的眼睛上,紧接着就是被吮吸感。
哦,上帝。
Josh想。
Josh用同样的方法将Chris肩膀上的毒吸了出来。他做这事儿的时候依旧感觉怪怪的,就好像心里某个地方被悬空了。但想到刚才金发警官做的从善如流,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多别扭。
见鬼。Josh心底咒骂,又不是个娘们。
怕被摩擦到伤口,Chris并没有穿上上衣。Josh知道对方身体健硕,但实际摆在眼前依旧令他不自在。
男人的裸体。
Josh啐了一口,开始变得焦躁。
现在Chris和Josh的伤口处都贴着肉块,这是Josh的主意,为了消肿。
两个大男人在安全的房子休息了一会,然后再一次将房间里的门挨个摸了过去。他们在地上用沾了血的骨头写下所有的数字,然后坐在一起商量哪个看起来更顺眼。
“你知道,我……”
“闭嘴,如果你再提你的崔迪思小姐,我就揍你。我发誓,我会将你按在墙上狠狠揍一顿。”
“好吧。”Chris耸肩,闭上了嘴。
“我觉得这个数字不赖,你看怎么样?”
“鉴于你刚才选择导致的后果,我觉想我会选除了这个之外的别的一个。”
Josh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Chris推开自己选中的门,然后探出脑袋,他左右望望见不到异状,然后又小心地伸出胳膊挥了挥。
“能解释下你的行为吗?”Josh手抱胸,靠在墙上冷眼看。
“我想知道是否有什么机关。把鳄鱼或者蜥蜴随便什么递给我。”
Josh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很快就照做了。他将鳄鱼递给Chris,看见对方将尸体扔到新的房间,等了一会便传来了“安全”的声音。
两个人带着蜥蜴的尸体,依次从原来的房间爬了过来,然后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打量着新的房间。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通过的门又发出“咯噔”的声音,被锁死了。
“你挑的房间。”
Josh几乎笑了出来,他将扛着的尸体扔在地上,胡乱抹了一把脸,又重复了一遍。
“你选的房间。”
“哦兄弟,别这……”
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Chris的话,两人很快跑到角落抱头蹲下,期间不忘拖着他们带了一路的尸体。震动持续了一段时间,等逐渐平息之后,又传来了别的异响。
Chris和Josh都认识这个声音,这是自从他们进入这个牢笼后,但凡需要进入别的房间就必须听到的声音。
开门的声音。
Chris与Josh对视一眼,同时掏出了手枪。他们看着门被推开,然后钻出了一个至少是Chris认识的人。
“哦,谢天谢地!”Chris走上前,与男子拥抱,然后扭头对Josh说,“是Paston,我们有救了!”
Josh这才放下了枪,然后努力回忆自己队友的脸。
“好吧,真棒。”他小声说,然后走到另外两人身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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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被唤醒时眼前是那个人的面容。
浴血奋战。有人倒下,也有人爆发。
挥舞着的藤蔓,谁滴落的鲜血。
不想失去……不想再失去了。仿佛失去所有理智般向着那人冲去。
“对不起这种话!”喻谅在心里喊道,“你给我活下来啊!!”
他用手挡开藤蔓,伤痕累累——但却在靠近那个人。仿佛听到喻谅的呼唤一般,莫炔缓缓地动起来。他伸出双手握住那棵藤蔓,怒吼着将它拔出。
基因锁一阶的力量。爆发。
果实被摘走的植物回光返照一般的爆发攻击势头逐渐减弱。浑身是血的莫炔从藤蔓的攻击中脱身而出,喻谅抱住了他脱力的身体。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从来不懂失而复得是如此令人喜悦的事,只是因为他所失去的从未被偿还过。
解开基因锁带来的后遗症令莫炔看起来呼吸困难。喻谅扶着这个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的男人跌坐下来,他学着当初丹那样俯身凑过去,将空气渡入对方肺中。
……活下来。我们一起。求求你。他用忧虑的眼光看着对方,手按着那人腹部狰狞的伤口,徒劳地堵住鲜血。在植物渐渐枯萎的过程中,他就这么抱着莫炔,一动不动。直到镜像人的出现——唐宵和丹各自牵制了乐行和千岛的镜像人,去了其他的房间。
小队的其余人几乎都已无法战斗,选择了撤退。唯一留有体力的喻谅自然肩负起了探路的任务。
——机械而麻木伸手打开门。穿过通道。
喻谅刚刚进入房间时房间内一个黑影便忽然袭来。他背后的门也已飞快关上,伊芙的惊呼声被中途截断。男人下意识疾退几步举枪警戒,那黑影快速攻击将喻谅撞在了墙上,接着黑影移开身子,高高的昂起头,吐着信子。
一只黑色的巨蛇盘踞着,几乎快把房间挤满了。巨大的三角形头部昭示这这条蛇带有致命的毒液。这条蛇就如此看着喻谅静止不动,鲜红的眼睛森冷地看着入侵者。
喻谅因为有所防备因此只是磕得脊背生疼。他咳嗽了几声平缓气息,看黑蛇并无立即攻击的意愿,权衡着弹药消耗,单手举枪反手用力拆下门上的长棍开关,默不作声地一边僵持一边将长铁棍的一头在地上稍稍磨尖。即使臂力不够也只好凑合一下当件近战武器了。
于此同时,巨蛇大大张开嘴,蛇信根部小孔收缩着,对着入侵者喷出了腐蚀性的毒液。
喻谅瞬间反应过来,转身背对同时向一边飞扑闪去。
可能还是会被溅到些许,但保护要害更重要。毒液洒在房间的四壁上发出嘶嘶的声响,墙壁上奇异的纹路因此融化剥落,铁水变成黑色滴落在地上。
男人在狭小的四方空间内尽可能快地离开攻击范围,同时打算找准时机接近巨蛇没有保护的要害。
房间实在是太小了。他喘着气躲避着,却又回想起自己与伊芙在主神空间中被丹的冲锋枪逼着跑步的时候——倒是派上用场了。默默祈祷着那个可靠的银发女人不要有事,同时他也担忧着不知是否还在原地的其他队员。
背上溅上了一点毒液,恐怕正在腐蚀着衣物皮肉,带来一阵阵剧痛。但喻谅无心多管,在巨蛇还未转移大方向时,他终于靠近了巨蛇,一举将磨尖的铁棍狠狠插进大约是脊椎的位置。
铁棍顺着鳞片缝隙插到体内,黑蛇似乎受到了重创,仰头仿佛要咆哮一般喷出一口毒液。一卷身体将喻谅紧紧缠住,硕大的头凑过来像是要把男人咬成两段。
喻谅忍受着身体被挤压的剧痛用手枪塞进刚才铁棍刺出的血孔中,抵着巨蛇的骨骼开枪,连带着上头的中枢神经彻底打断了巨蛇的脊椎。他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这条蛇的生命,再不济也能废除它的行动能力,但他错了。错得几乎致命。
黑蛇吃痛还是放开了人,发狂似地挣动身躯,蛇尾甩着一记将喻谅扫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墙壁上。男人只觉得所有的骨骼几乎都要被刚才那一撞给震断,全身都在疼,而脑子也是一片混沌。他滑坐在地上,血从发间流出来沿着后颈滑落衣领内。
眼镜掉在地上已经支离破碎,变成了一地的玻璃渣。额头上有温温热热的液体流下来,混着汗水让喻谅睁不开眼。房间墙壁散发出的莹莹绿光不足以照亮视野,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黑影抽打过来,重重拍在自己腹部。
“呜咳——”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或是逃离,喻谅只好眼睁睁看着黑蛇一遍又一遍用巨尾抽击着自己。疼痛难忍。
最后巨蛇似乎是玩够了。三角形的头终于动了,血红的眼睛缓缓转动着。巨蛇靠近着,蛇信在喻谅面前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毒液与唾液,黏糊糊地混在一起。
巨蛇大大的嘴张开,似要将喻谅一下吞入腹中。腥臭的风迎面卷来。
要死了么……?喻谅勉强睁开眼看着靠近的巨大蛇头,接着尖牙刺穿他的身体扎进肩头骨骼里,血啪嗒啪嗒流着不停。身体剧痛着被摇晃着四处甩着,大脑发出的指令却没有响应。
……已经快是最后了?不想死,不能死。……我不可以死。喻谅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虽然身体已经快要无法行动,但思维还在继续。巨蟒又一次将他甩了出去,拍在墙壁上。
时间流逝着,血液流淌着。房间正在缩小,巨蟒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拖着伤重的身体愈发狂暴地在小空间里攻击着入侵者。
喻谅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一般被丢在了角落里,浑身是血,满身是伤。他急促地喘息着,皱着眉头想要扛过巨蟒最后一击的那一次重咬。
尽管如此……不甘心啊。巨大的三角头向他冲来,喻谅咬着牙在濒死的边缘瞪视着这这只怪物。努力活到这里了……怎么可能轻易让你拿走我的命。就算是为了莫炔……为了未来……我也不能死!想要我命的话……就拿你的来交换啊!!!
喻谅握紧拳视野里是一片充血的血红,黑影在此刻骤然刹住了前冲的势头。
——巨蟒居然就此停在半空不再动作。
下
唐宵从来没觉得主神空间的光芒这么刺眼过。
苍白的,照到每一个角落不留影子的光。
对他而言,乐行也是光。
是暖黄色一点一点晕染在山脊的晨曦。
就像……黑暗中看到的哀歌残页,本来温柔的颜色带来铺天盖地的绝望感与钝痛。
并不是身体上的痛觉,而是精神上难以承受的刺痛。
他活下来甚至解开基因锁都是为了乐行,然后比任何人都要早一步知道,他努力的目标消失了。
唐宵清楚他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如果没有一个执念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随时面临死亡的空间生存……
复活。
从此为了这个目标,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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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没有感情,不得不说主神对人心揣测得很成功。那监视意味的视线难受得他恶心想吐。
就像唐宵看见镜像人的第一反应,仿佛能听见自尊被践踏得支离破碎。
他在等待乐行回来。
乐行的相貌,乐行的记忆,乐行的声音……
可他不是乐行。
这一点足够唐宵挥刀相向。
两个白衣镜像人袭来造成这个本来人数不多的小队再一次被迫分散,考虑到莫炔亚历山大刚解锁后的脱力症状唐宵选择了一个空无一物的安全房间搏斗,丹和像极了千岛的镜像人似乎也是如此。
对方的能力和乐行一样,狼人血统带来的高速移动即使是速度见长的唐宵也落于下风,他抛射蛇脊柱的骨片,老实说那手感真的糟透了,毫无意外地落空。
“乐乐你学坏了。”
镜像人像是看到疯子般瞥了他一眼。
被对手放风筝是最糟糕的选择,唐宵只能抽出骨刀近身搏斗,他唯一能胜过对方的只有战斗技巧,乐行的武器只有枪,而双方都清楚在这个速度下枪械毫无意义。
警校学习的搏击到底还是比不过在现实里就已经真真切切经历过生死的唐宵,而且他好歹还有吧骨刀。
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拖延之策而非长久之计。
这也许是一场拉锯战?
动用内力后他开始能跟上对方的速度,开始反击。
挥刀割破镜像人的喉咙,有几滴落在唐宵脸上,鲜血一边流淌伤口一边愈合。
攻击无效……吗。
他看着变成灰狼后占满这个小空间一半大小,狼口咬合向他的头。
这个时候他竟然莫名的欣慰。狼型后的速度难以闪躲,这是唐宵看了几百页不同的血统后为乐行精挑细选出来的。
“诶呀呀。”
要死了吗。
【第7200秒】
时间到。
心血来潮地想到在一个公园不约定碰面地点的乱逛,要多久能找到彼此呢?这种荒诞少女漫画风的想法导致乐行第一次放唐宵鸽子,一放就是三个小时。
电话那边乐行几乎要急得哭出来了,但是因为是唐宵,唐宵从不讲道理。
两个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唐宵进一步,然后乐行一退再退。
所以唐宵只能停在原地,笑眯眯地如同满不在乎,说,“迟到也没关系,不过没有下一次咯。”
机会是only one,他对乐行的忍耐度只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时间到。
如果乐行找不到我的话,那就轮到我去找你了。
乖乖等我哦。
与乐行分散的时候,唐宵就毫无缘由地开始忍耐,他已经习惯了呆在原地然后等对方追上来。所以他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呢?
啊,不知道。
但是已经不想忍了。
唐宵对着狼头,骨刀狠狠插在了口腔里,狼嚎响起的同时手臂被咬断的剧烈疼痛几乎能把人逼疯。
但他头脑从未如此清明过。
既然已经踏出了那一步,怎么能在这里死去!!!!!!!!!!
Unlock
手臂的痛觉一瞬间被抽离,连带镜像人的动作在唐宵眼里都慢了许多,骨刀留在灰狼的口腔里下一秒对方变回人形抽出了骨刀向他扑过来。
形势逆转,他变成了没有武器的那一个。
即使解了锁,反应力与力量都上升明显,情况似乎仍然是不利于唐宵,毕竟第一阶基因锁带来的是足够和高速移动媲美的速度,和仍然弱于乐行的力量。
赤手空拳的人对上他的对手,对方长着与恋人一样的脸,让唐宵不由得叹息。
“乐行啊……”
风之刃精准地插在镜像人的心脏,丹附魔后的银光渐渐作用在对方身上,然后消散。
从对方搏斗的习惯性动作到刚刚出声试探的那一句“乐乐”得到的反应,唐宵可以确定他拥有乐行的记忆。没有用风之刃,因为对方不会知道自己在已经分开后获得的武器,它有特殊的不可见性,而且附魔是一次性的。
一开始就没有叫他的名字。
直到最后一刻,让他留出不到一秒的停顿也足够了。
足够他将看不到的刀刃插进他的胸膛。
卑鄙吗?
但你不是他,所以卑鄙也没关系。
从缺氧的喘息挺过去后简单包扎了断掉的手臂,唐宵从房间出来找到其他人,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丹满身是伤地倒在地上,等到自己的回归,伊芙扶起她,而恢复行动能力的亚历山大和莫炔一个走近他一个扛起昏迷过去的喻谅。
“走吧,去渡桥。”
本来是打算等乐行先出去的。
为了等对方找到他。
但是主动权已经移交到自己手上,唐宵对于己方先行一步自然没有意见。
奇怪的是渡桥之后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本主神空间
=====
“What's your name?”
“Do you believe in god?”
“Yes or No.”
他没有回答的心思。
一片漆黑的房间,他除了眼前燃烧着的泛黄的纸张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这是在出发前他递给乐行却没告诉他作用的小道具。
[耶利米哀歌残页]
耶利米颂祷的《圣经》的残页,写上自己的名字签订契约,将残页交给他人视如契约成立,任意一方死后的奖励点及支线,兑换道具将归为另一方所有。
作用对唐宵而言是附带的。
他不过希望死去的时候,乐行能第一个知道,然后自己换了那么多东西能给对方一点帮助也是好的。
唐宵从来都没有想过乐行会先行离去的事。
【两个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唐宵进一步,然后乐行一退再退。】
都是我的错。
因为我前进了。
而忽视对方的身后也许就是万丈深渊。
看着冷冰冰的问题,现在充斥在心中的情绪,也许是愤怒。
“你没有让我回答的权利……”
唐宵用最后一点力气,挣脱了脚下的锁链。
问题的白光也好,残页的火光也好,都消失了,没有光亮的房间也许只有唐宵一个站在那里,挺直背脊,却闭着眼睛。
像是两个人在楼道初遇的那天晚上,有夜盲症的唐宵走在后面,第一次没有惊慌,而是听着前面的人的声音絮絮叨叨,一直到他走到家门。
即使看不见仍安心无比。
【对他而言,乐行是光。】
但这一次,他被一个人留在了黑暗里。
不知是要幸运还是不幸,拜他优秀的身体素质的福虽然难受得要命唐宵也没有在旋转中昏迷过去,而是默默地在心中计时。
【第6905秒】
就快了,乐行。
唐宵扶着墙壁站起来,意外于队伍的大洗牌——大概是因为整个空间旋转的关系,现在的队伍七零八落的。
【支线任务一(Everything according to its kind.):摘得触手怪的果实。支线任务二(Rule):杀死一定数量的野兽和七名镜像人。】
没有奖励提示,但是既然摆在面前也没有不做的道理。
尽快完成吧,在时间流逝之前。
伊芙使用了《伊卡洛特手记》,对于体能不佳的她来说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让女孩看着手表的提示思考,唐宵和喻谅开始在周围的房间寻找其他同伴。
“这里还有两个人。”
唐宵找到了落单的队友,是丹和张德帅,再然后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了。
这种情形比起巧合,更像是主神故意的分队,唐宵只觉得从来到这部恐怖片后似有似无的窥伺视线空前明显了起来,让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刀。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决定在原地稍作休整,唐宵环视着房间,伊芙、亚历山大、莫炔、喻谅、丹、张德帅、龙傲天。
不算是太差的队伍。
看到丹时伊芙的反应有些激动,漂浮在空中直接扑进了退伍军人的怀里蹭了蹭,又慌乱地离开了。
唐宵看着这个反应忍笑忍得辛苦,突然就想起林中小屋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这种忍俊不禁的心情,扑进乐行怀里。
啊,总觉得有些……羡慕。
“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吧。”
虽然有些不忍打断,喻谅还是有些尴尬的出声了。
“根据我们现在的位置加上刚刚房间的坐标,第一个任务需要的果实应该在魔方前面一层的左下角和右上角,如果没有估计错误顶部有毒……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奖励点,但考虑到根部的战斗力和我们现在的人数,放弃吧。”
即使是伊芙,立体推算出他们的方位也不容易,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疲态。
唐宵看着主神手表里的旋转示意,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这个费脑子的空间题考虑更实际的方面,“四把枪……够了,那么就准备出发吧。”
龙傲天似乎想说什么。
但是那种没人能力却命令别人的话,不太想听呢。
唐宵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令对方收了口。
“既然没有人有意见,那么就出发吧。”
【第7002秒】
推算,前进,如此反复。
不舒服的视线越来越严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我感觉有些不舒服。”喻谅似乎也若有所觉,并的得到了莫炔肯定的回复。
“那么让人偶先探路吧。”也许是想到之前领头人消失的事情,伊芙还是慎重地拿出了一个木偶,和刚刚休息时的气氛不一样,一路上没有人说话,为什么呢?
唐宵有些走神,事实上他必须强迫自己走神,不然心思很容易往一个他不想去思索的地方飘。
“我刚刚和乐行在一起,他挺好的,没有受伤。”
最后丹打破沉默难得说了挺长一句。
“唔,是吗,那就好。”唐宵松了口气,但是,“不过还是往最坏的方面想吧。”
………………
“刚刚是谁说往最差的方面想的……这是我今年的膝盖。”
喻谅十分自觉地代替了林鸮的工作。
“请替我保管到主神空间吧。”唐宵轻巧地跳到靠近这个不知名生物的中央位置,一些刚刚被搅断有缓慢生长出来的藤蔓渐渐攀爬过来,莫炔一枪准确的打中了其中一支,附魔后的银弹带起小爆炸炸断了旁边的枝桠露出焦黑的纤维丝,看上去颇有效果。
“开始?”
“开始。”
唐宵握紧手中的风刃,枪声不断,不断挥刀适应新武器的空隙唐宵看见伊芙的人偶发出砰的一声向下坠落,慌忙提醒,“离开那!去左边!!”
伊芙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好在一边的亚历山大击退了来势汹汹的植物。
该死的,如果安全房已经不再安全,证明他们的麻烦比想象的还要多。
【第7078秒】
越靠近植物顶部,藤蔓就越难缠,唐宵看到靠近顶部的小花喷出紫色的气体——这种情况下不论那是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屏息!!”
在其他人身后,《妖精之书》在伊芙身边飞速翻动,口中吐出由于语速太快而显得支离破碎的句子,冷汗不断从脸庞滑落。
“Ventus。”
刮风刮散毒气的一瞬间所有人加快了步伐,唐宵看到龙傲天往张德帅那边靠近了些。
没有出声阻止。
狂风第二次刮起。
不管出于什么刺激,它被激怒了,挥舞的速度快了很多。亚历山大挡住了刺向伊芙的藤蔓,却被死死缠住卷进了植株里。
该死。
“坚持一下。”唐宵大吼,“一分钟!”
第三次。
龙傲天躲在了张德帅背后,可怜的孩子没有亚历山大走运,直接命中了心脏。
本以为躲过一劫的龙傲天也死去了。
看上去是被席卷而来的植物吞没的,如果上一秒他的腿没有感觉一阵刺痛,也许还能躲过去。
莫炔就当是没看到唐宵一闪而过的骨片,继续前进。
“伊芙!!”
丹拉住了女孩的手,魔力接近空竭伊芙在二十厘米的浮空下摇摇欲坠。
最后一次。
附魔后泛着银光的风暴席卷了整个世界。
因为还有任务二的关系,恢复体力后唐宵就一直没有动用本来续航就不强的内力,此时他将少许一点凝在腿部,带着莫炔凌空三踏,对方够到了鲜红的果实,意外地轻轻一拽就拉断了整个枝桠。
“到手,走!!!”
整个植株因为果实被夺走的缘故显得十分愤怒,绿色的藤条速度越来越快。
松开莫炔,唐宵一只手握着风之刃另一手挥动蛇骨做成的粗陋匕首,在急速后退的视线死角,一根藤鞭抽近。
而随即……
一声枪响,整根炸裂。
是亚历山大。
他自己从藤蔓里挣脱出来开了精准无比一枪。
但在众人放松的下一秒……
“莫炔!!!”
有人被藤条刺中腹部。
距离并不远,但是因为之前的行动,唐宵明显是这个该死的东西的重点照顾对象,无法靠近,喻谅拿着简陋且并不擅长的武器往莫炔的方向跑去。
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叹了口气,用莫炔能听见的声音呼喊,“莫炔,在坚持一会!”
然后对方做出了最有力的回应。
他将穿透腹部的藤蔓缓缓拔出,发出野兽濒死不屈的嘶吼。
开锁。
唐宵不断喘气地的后撤,风之刃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挥舞,在周身砍出一片安全区域,等其他人往这边聚合。不知是不是错觉,唐宵觉得这个藤蔓袭击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但总归是好事。
架着脱力的莫炔、亚历山大的喻谅、丹狼狈地走过来。
伊芙在唐宵身后脱力得软成一滩,但她仍然放出防护罩使众人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先一步开锁的亚历山大已经从缺氧的状态缓解过来,但身体的疼痛仍然剧烈,汗水浸湿了他本来就已经破得没法看的上衣。
而另一边喻谅犹豫了一会,想丹做过的那样俯身凑近莫炔。
唐宵默默地捂住了伊芙的眼睛。
【第7132秒】
看来不是错觉。
在狂暴化之后,植物挣扎着做出最后一次抽击,萎靡起来,翠绿的枝叶开始迅速枯萎泛黄,最后只剩下了死气沉沉的黑色树干。
时间……还差一点……
唐宵想。
“陆仁……?”
他眯起眼睛注视着面前人与先前不同的略显刺眼的白色外套带着点犹疑的询问。然而某种——难以描述的什么东西正在告诉他这个人似乎并不是那个先前消失了的陆仁。
与队友分散,身边只有一位女性,他本身也并不是以战斗力见长。他稍稍皱起眉思考着这个概率极小的几乎是直觉般的可能,然后得出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的结论。如果对方真的来者不善,那么他们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他人?”
黑发的佣兵环视了一下周围。
“走散了。”
他回答。将目光扫过对方全身捕捉着对方的动作包括每一个小细节,甚至不着痕迹的掠过对方的脸庞试图加以分析。他怀疑这可能只是他莫名其妙神经质的疑心,但他总觉得看见了什么。那似乎不是与队友重逢之后的表情——反而其中夹杂了某些别的东西。
“你那时消失到哪里去了?”
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佣兵毫不在意的扯了扯领口坦然回答,“我醒来就这样的——没准NPC看上我了,老给我换衣服。”
……不错的理由。
他评判着。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指向他不是真正的陆仁,而佣兵的表现也让他找不出什么异样,况且他对陆仁这个人本身也不是很熟悉,天知道他遇到危险之后会不会就是面前人这个性格。
“……Clear.”他停顿了一下回答佣兵报出的坐标,然后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就算他的猜测是真的,但现在既然这个陆仁很配合的演戏没有一上来就动手……他们也可以找一个适合作战的房间再议,炼金术的能力让力求稳妥的设计师觉得他可以玩一把场景杀。
“不过现在房号安全的房间也有可能有危险,刚刚我们遇到的东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活的触手……”
不过但愿只是猜测。他很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由不得他再多拼命几次了。
“——仁哥,那你刚刚有看见诺诺吗?”
少女的声音有些突兀的插入,他转过头注意到她肃穆的表情。
“她也跟你一样消失了。”
“诺布?没有。”轻描淡写的回答。
少女仿佛带着些急切意味的应了声,想要证明什么一般目光径直注视着佣兵再次询问,“那……之前Leander给你的子弹还在吗?我们刚用完了子弹,可能会需要你那边的。”
“等等,司……”
他下意识发出询问,不由自主的松开一只手摸了摸口袋里两个满满的弹夹。司柠茶不像是这种时候说谎的人。他下一秒就意识到,刚才他的猜测并不是无妄的臆想,远比他更了解陆仁的司柠茶似乎也同样发现了某种异样。
既然如此,就尽快解决吧。
他将手扣在枪上不动声色的爬下梯子,稍稍后退几步。
“可能是被换掉衣服的时候不见了,有什么问题吗?”佣兵扬起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有,最后一个问题。”
不,太直接了,如果……设计师并不太赞许的扶了扶眼镜握住枪注视着少女直直走到佣兵身前。
“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手表吗?”
他注意到佣兵的表情似乎不太妙。
“——好啊,你尽情看吧。”
下一秒他看到深色眼眸的人猛地打掉了少女伸出的手,他条件反射的退后准备举枪射击但显然他的速度还是过于缓慢,至少根本比不上这个除了性格和装束都与陆仁如出一撤的人——不,这玩意真的是人吗?
腹部吃痛随即喉咙口被粗暴的扼住,设计师被丢入通道后前一步的反应居然是这个东西是否是人类。他的确没怎么认真学生物,但也清楚现代科学显然办不到这种程度的克隆,不过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可能发生……可这样一个有记忆能思考和人类有相同形体和基因的东西,真的能算作是人吗?
这是一个哲学范畴的问题。
他咳了两声自我排解似的想着。嗓子火辣辣的疼,喉咙深处抑制不住泛出来的铁锈味,先前能力过度使用后被死死压抑的后遗症似乎也不依不挠的显露在表面然后转为疼痛。
与先前不同,这使他更清醒。
他从通道里跳回,目光平静的举枪以及精准的射击。子弹头雕刻的炼金花纹作用后发出的强光能最大限度的拖延住对方,他知道对方坚硬的鳞片和敏捷的动作足以让对方躲过他的攻击,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时间。
他抱住狼狈的少女把她拖进通道,然后自己也爬上去,金属门开始关闭……就差一点。
……并且门打不开,房间的墙壁开始合拢。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佣兵在莫名的言语过后向少女扑去,他再次向佣兵开枪,但子弹仅仅是在对方的鳞片上叮一声弹了一下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凹槽就掉落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与少女的距离让他无法立刻做出实质的支援,偏偏在这个时候少女反击的动作变慢甚至停了下来。
“……司!”
他急促的开口试图提醒她,才注意到他的嗓音嘶哑几经无法出声。他再次咳嗽,随即捂住嘴无暇顾及从指缝漏出来的蔓延滴落在地的血液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声。
Holy shit。
他开始迅速思考着解决的对策。硬碰硬肯定不行,枪无法命中肉搏二对一也肯定打不过,现在唯一能用的道具只有自己的外套,子弹中的火药直接引爆同样无法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要用什么办法……
……绳索?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的太多,他脱下衣服趁着手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涸着手开始画炼成阵,只希望司柠茶能撑的时间更长一点,如果他们当中任何一方在佣兵被击败之前死去他们中的另一个也都百分之百会死。
这几乎不用计算。
佣兵狠狠的向他扑来,踹倒他,设计师的体魄完全无法与佣兵抗衡,再加上他本身状态的不佳。他死死咬住唇发出一声闷哼为了不让下一口血喷出用力咽下,这他妈都是营养啊。他握拳抬手用脑海中仅存的一点格斗技巧试图脱身,但接下来腹部的用力踩踏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
黑暗向他汹涌席卷而来,几乎要拉着他陷入深渊。
有谁在说话?谁在对他说?
模糊不清的耳语混杂着熟悉声音的喊叫。
寒冷以及……
嘈杂的音律和与之相反的绝对静谧在他脑中交替回响着,几经让他无法做任何思考,他唯独想到的是他的手指还可以动。
所以他握住了枪。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死在这种地方。
枪械似乎是他链接现实与梦魇的桥梁,金属的令人安心的触感和气味让他迅速回过神,睁开眼抹掉脸上的血污,半撑起身继续刚才的绘制。
空气中弥漫的无比浓重的血腥味让设计师变得与平常有点「略微」的不同,某种被他极力掩埋且厌恶的好战因素正在鲜血的邀请里悄然复苏,连他自己也不自知。
他甚至不自觉的牵扯出了一个带有愉悦意味的微笑。
有人动了他的东西?
……有人敢动他的东西。
呵呵。
他极端的厌恶于有人不经允许就触碰他的所有物,不管那样东西对他重要与否。这种感情对设计师而言甚至比让他本身受伤更让人恶心,他甚至早已忘却如此厌恶原因经过以及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
他的骄傲不允许让任何人这么做。
而那个连人都称不上的怪物的的确确的这么做了。
他感到某种与他向来的冷静为之相反的暴虐情感混杂着血腥味从他某个被埋藏的角落喷薄和肆虐,与之相反的是大脑的思维愈发清晰和更冷静的思考。
设计师开始计算他胜利的概率。
答案当然很显然。
百分之一百的…你会死。
他撑着墙壁仍然略带摇晃的站起身,深绿色的眼眸被暗色的阴影覆盖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然而却的的确确的散发着什么——睥睨天下嚣张的猖狂意味。
“滚。”
Cube终章
过了许久,强烈的震动才慢慢停止,队员们也都因为这次震动被迫分散。
从昏迷中醒来,莫炔皱眉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却是因为一个抬手而牵扯到了全身的伤痕——糟糕,身上的伤口更加严重了。
沉默地撕扯衣服下摆,用布条随意将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包扎,随后上前唤醒了仍在昏迷的喻谅,旁边的伊芙和唐宵也在这时候醒来了。
“没事吧?”被唤醒的喻谅一睁眼便是看到了浑身浴血的莫炔,眼里满是担忧。
“……”摇了摇头,莫炔将喻谅扶起,然后看向唐宵,“队伍被拆散了,刚刚的震动跟藤关?”
“嗯,这么大动静,或许大boss要出来了呢。”唐宵咧开嘴角眼中满是兴奋,“总之我们先去和其他人汇合吧。”
“嗯”伊芙应声道,随后打开了身旁的门。
在隔壁的房间中,亚历山大,丹等四位成员察觉到有扇门开了,都紧张地防备着,却是没想到出现的竟是被分散同伴。
“嘿,你们都还好么?之前醒来发现你们都消失了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松了口气,张德帅赶忙打着哈哈放下手中的骨刀,其余人也放松了神情。
点了点头,唐宵看到了之前和乐行一起消失的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丹,你在那个房间消失后发生了什么?乐行呢?”
“不知道……”丹摇了摇头,看到唐宵眼中的光芒暗淡,便又补充道,“他比我厉害,会没事的。”
“嗯,我们快去寻找其他的队员吧。”感激地看了丹一眼,唐宵对其他人说道,“这次主神又给了我们两个任务,第一个是摘得触手怪的果实,第二个是杀死一定数量的野兽和七名镜像人。触手怪应该就是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藤蔓了,而野兽和镜像人现在还没有遇到……总之我们先一边寻找其他的队员一边注意野兽和镜像人吧。”
“嗯。”
进入了一个又一个房间,一路上触手怪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之后遇到的触手怪甚至能够喷出毒气!
当亚历山大被触手怪喷出的毒气包围时,仅仅吸入了一口便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瞳孔剧烈收缩,亚历山大在第一时间屏住呼吸然后快速后退,“小心,这些气体有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察觉到伙伴的顾虑,伊芙深吸了口气,吟诵起咒语,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消失,房间中瞬间刮起大风,将扑面而来的毒气吹散。
“呼—呼—”刚刚可是差点窒息!张德帅使劲喘了喘气,然后转身看向伊芙,却是没有注意到身后因为毒气被吹散而变得狂躁的触手怪,粗长有劲的触手在空中更加狂暴地乱舞着。
“伊芙姐,你好厉……害……”话还没说完,便觉胸口一痛。张德帅缓缓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穿膛而过的触手,血液从胸口不断流出……
“小……心……”喻谅在发觉的时候想要再提醒已经晚了,脱口而出的小心在此时确实显得如此干涩。
“扑哧”触手毫不留情的从胸口拔出,然后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只剩下张德帅倒在地上的温热的尸体,流出的血液将满是奇异纹路的地面染红……
伊芙看着这一切,瞪大眼中瞳孔收缩。丹走过去擦了擦伊芙脸上的血,轻声问道,“没事么?”
“没事”摇了摇头,伊芙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许是见到了血,触手怪变得更加狂暴,胡乱挥舞的触手让整个房间都充满危险,众人都艰难地抵挡着攻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耗费地也越来越快,终于有人出现了失误——在躲过一根触手的袭击时,没有想到另一根触手会从身后袭击。藤蔓以惊人的速度刺入了腹部,亚历山大遭遇到了极大的危险!
幸运的是,在极度的危险之下,亚历山大解开了基因锁,爆发的战力快速将触手怪解决,随后便痛晕了过去。
“有触手怪的房间都是安全空间,而任务描述中的果实应该生长在触手怪的顶部。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触手怪越来越强?我想越接近触手怪主体的地方那些触手就会越强,而根据我们现在前进的方向可以推测……”指着手表中浮动的cube图像,伊芙的手指从这个房间一路滑向cube最前面一层的右上角,最后在一个区域停下,“触手怪的顶部就在这个地方。”
“还可能会在左下角”丹开口接着道,“根据我走过的房间用伊芙的方法推测的话,触手怪的顶部还可能会在左下角。”
“嗯,那我们先去右上角吧。”唐宵说道。
艰难地从越来越强的触手怪中厮杀过来,在这个房间中,众人终于发现了触手怪的顶部,而任务所需要的果实就在上面!
“啊,是果实!”兴奋地指着触手怪的顶部,存在感一直很弱的龙傲天眼中散发出异常狂热的光芒,在队员还来不及阻止他时便已经冲出了队伍,企图将它摘下——开玩笑,他快被逼疯了好嘛?谁
愿意待在这种地方?拿到果实他就可以出去了!去他的无限恐怖,去他的主神,这些东西谁又听说过?他只想回去,只想回去啊!!!
被死亡的恐惧不断折磨,近乎癫狂的他早就忘记了触手怪的危险,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众人为他送死的英勇行为集体默哀一秒钟,唐宵一边警惕地看着触手怪的动作,一边轻声安排道:“记住,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夺取果实,现在亚历山大还无法行动……对了,伊芙,你还能召唤多少人偶?”
“之前探路用去3个,现在只能召唤3个人偶了……不过伊芙事先在书里存了5个”
“够了,那么等会伊芙待在亚历山大旁边让人偶去干扰触手怪,必要时可以用魔法进行援助,丹和喻谅负责吸引触手怪的仇恨,莫炔和我就趁机夺取果实。各位……小心!”
填充了下手中枪支的弹药,丹和喻谅以及伊芙的3个人偶程扇面状从5个不同的方向进攻,伊芙也放出了雷系魔法为唐宵和莫炔开路。跟在魔法后面,在队员的掩护下二人成功接近了触手怪的主体。换上骨刀,莫炔一边抵挡着触手的攻击,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近果实。
“快去摘果实。”唐宵灵活的身形在许许多多的触手中穿梭,手中的风之利刃不断在触手上划出深深的伤痕。
快步走过去将果实摘下,莫炔还未站起,脚下的触手怪便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刺耳的吼叫声震得鼓膜都要破裂。
“阿莫快下来,触手怪狂化了!”喻谅担忧地看着站在触手怪顶部的莫炔,着急地喊道。
隐约听到喻谅在叫自己的名字,莫炔反射性地探身看了喻谅所在的方向,却没想到在那一刻藤蔓怪突然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小心!!”
在喻谅惊恐的吼声中,莫炔只觉得身体一轻,浑身的力量都好像一下被抽干似的。费力地低头看了看穿过腹部的触手,鲜血顺着它不断滴落……
要死了吗?莫炔闭上双眼,好不容易从第一部恐怖片中逃生,终觉还是逃不过一死么?被同伴背叛,兄弟们全都死去,最终只剩他一人,在这个异世界里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同伴?可笑!到最后最重要的不永远只是自己么?
同一个团队,拥有各自的能力,在一部又一部恐怖片中接受主神发布的任务,为着奖励点一次又一次涉险,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点……这些跟他以前的佣兵生活是如此相像。原来他还在贪恋同伴带来的温暖,所以还想要再相信一次么?莫炔,你真傻,这样的事情还想再经历一次么?不如现在就死去吧,反正他背负着这么多兄弟的生命,早就是该死之人了不是么?
“喻谅……对不起。”体内的鲜血已经流失了大半,莫炔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努力甩去眩晕之感,想要再看一眼喻谅,却是发现他一脸焦急,不顾一切地在藤蔓中穿行,企图过来救出自己,丹紧抿着唇跟在喻谅身边,眼中是深深的担忧。早已接近透支的伊芙也用尽全力向他施放了防护罩,不远处的唐宵被众多的藤蔓阻拦陷入了苦战,但即使这样他还会时不时的看这里一眼,然后吼道,“伙伴,不要放弃啊,再坚持一下,你一定能活下来的!”
不对,你们不应该是放弃我这个将死之人,然后拿取果实去完成任务么?为什么要来救我?所谓的同伴……不应该就是拿来背叛的么?听着自己越来越慢的心跳声,莫炔一直以来的紧绷的面部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再相信一次又有何不可?莫炔,努力活下去吧,不能让喻谅伤心,也不能让同伴们伤心!强烈的求生欲在那一刻爆发,缓慢的心跳声也渐渐加速。
还不能死,要活下去!
眼神坚定,莫炔伸出双手用力抓住藤蔓,怒吼着将它从体内拔出。
她的眼睛充血,呼吸困難,苦澀的淚水流下與鮮血混合在一起。
最後無力的掙扎之後,手指痙攣地無法再抬起半分。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她看著眼前屬於同伴的面孔,慢慢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不想死。
——隨後,她的世界變成黑暗。
「天啊……」
看著打開又一個門背後出現的綠色蠢動物體,司檸茶哀歎了聲,在對方從通道攀上來以前眼疾手快地把鐵門推回原位,「又是那些植物……這個門不能走,pass。」
扶著門歎了口氣,她爬下梯子轉頭看著在做一樣事情的其他同伴,其中也有人在看過門內后露出了和她相同的表情,其中還有毫不客氣地爆出咒罵的,被其他人抗議噪音后才悻悻閉嘴,轉成小聲的咬牙切齒。
跟著,在無人操作的情況下位於他們正上方的門軸自動旋轉,潮水似的綠色像從盆子里潑出的水般傾瀉,短暫沉默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慘叫出聲。
「有完沒完啊啊啊啊啊——!」
從腰間拔出武器,防守和反擊愈發熟練的司檸茶將靠近的植物盡數斬落,再抬手時卻感覺肩膀到手肘都一陣酸麻,幾乎無力延續接下來的動作。
他們已經持續這樣的戰鬥一段時間了。
從脫隊的哈維爾不但沒有喪生還解開了基因鎖回來后,他們很快地跟上其他人的腳步,卻發現後者已經對上了比糾纏不休的藤蔓還要過分的敵人——喪尸,並且墻面出現數字、房門緊鎖,在狹小的空間里所有人再度陷入苦戰。
最後他們得到一個坐標(27,21,7),和氣喘吁吁、疲於奔命,花了大半個小時才脫出六面墻上全是秋田犬黃澄澄大頭的精神污染房間的下場。
但那還只是開始。
以此為密室逃生轉成動作冒險的標誌,他們在之後遭遇了更多的藤蔓、藤蔓、藤蔓以及藤蔓,尺寸超過規格的巨大植物幾乎是無孔不入,並在之後加上了更多同樣超標的動物或是別的什麼作為幫兇,折磨著瀕臨崩潰邊緣的小隊。
其中他們曾觸及過一次邊緣,卻在沒有渡橋的情況下與脫出失之交臂,并在立方體的劇烈震蕩后再度回歸到噩夢中。
長時間的追擊和搏殺,讓身心都即將到達極限。
「——小心點,親愛的。」在司檸茶有點勉強地準備再舉起匕首時,一隻手從她側邊突然伸出來,替她擋掉了突襲過來的枝條,「雖然Super Hero是我的己任,但我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個二騎的程度啊。」
斬斷上方植物關好門的哈維爾鬆手跳下來,落在她身邊。
「……二騎初登場還會爆無敵呢怎麼沒見你來一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言下之意,司檸茶拋了個白眼給對方,歎氣地拍上哈維爾變出鱗片與利爪的手臂,「抱歉,我就是手酸了一下……自己會注意的,謝啦。」
「你永遠不用跟我說『抱歉』和『謝謝』這兩句話,baby girl。」
哈維爾的回應是朝她勾了個迷人的笑,順手又扯碎一條藤枝,他們身後有個被一堆尚有行動力的綠色植物追得到處亂跑的人哇哇亂叫著跑過去,經過兩人時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這種時候求別秀恩愛了好嗎!它們越來越多了!」
「Oh, sorry my friend.」毫無誠意地向對方比出致歉手勢,男人按著司檸茶的肩膀一閃身晃到落荒而逃的肖重身前,龍爪揮舞,綠色的漿液在他手心炸開。
下一刻他敏感地轉頭看向房間的另一角,打開那側門扇的少年正和身邊人說著什麼,緊接著轉頭來發出了大聲的招呼。
「這邊Clear!」
看著身邊的女性和男性都向那頭拔腿跑過去,哈維爾也準備跟上。
然後,他感到某種拉力。
回過頭,數根的枝條勾住了他的腳腕正在緩慢地拖拽,不同於之前的藤蔓粗糲還帶有細小顆粒的質感,在這個房間出現的植物似乎更加光滑、堅硬,柔韌有餘曲度不足,顏色也較淺淡,梢頭甚至還長了寥落的少少幾片葉子,比起藤條大約更適合被形容為樹枝。
或許這是他們正在逐漸接近「上方」的證明。
一邊思考著一邊很快以爪尖撕裂那些綠色,正要跟上隊伍的男人頓了一頓,疑惑地從被撕開的一團植物中撈出個小小紅球。
「……這是什麼?」
被藏在枝條與葉片深處的是顆大概只有他四分之一掌大的卵圓形物體,表皮帶著淺淺的紅色光澤,他第一反應就是某種植物的果實。
原來這些東西也會結果子的嗎?
基於某種人看到未知事物就想手賤的原則,他非常順手地扯了把,果子就這樣從基部脫落下來、滾進他手心,捏起來有有點彈力,被他摩挲了兩下就塞進口袋,抽身準備往另一頭走開。
下一秒,幾個重疊的機械運作聲傳進他耳里,哈維爾看見了令他也難得地驚嚇到的場景。
「——走!所有人都馬上離開!」
他的上方、兩側,面前的地板,三四個門同時打開,綠色覆蓋了他的視野,與先前不同地用像猛獸獵食般的姿態向所有人狂暴撲來。
死亡是如此漫長的事情嗎?
凌亂的回憶碎片將她埋起來,像是漩渦般拖拽著她無法離開。
她的生命,早在那時就該終結。
不需要的,不被需要的,都在這個世界的雨和血里消失,但她卻被強留下來,哭泣的人說她是對方生命僅剩的意義。
所以她仍然留著,直到時間洗去創傷,讓她以為自己也能像常人般生活。
然後,時間到了,她即將再次被奪走曾經輕率地想要放棄的東西。
腳踝突然遭到一個大力拉扯,司檸茶驚嚇地將視線投向那個力量的方向,跟著還沒等她來得及做出回擊,扯著她鞋邊、褲腳的綠色植物在一瞬間就攀上了她的小腿,團團纏繞后勾著膝彎,用粗暴的力度向後拖拽。
在那個瞬間,她只來得及將手抓住梯子邊緣,然後纏在腿上的枝條將她迅速下拉,原本已經探出的上半身撞在通道內發出一個很大聲響,吸引來正準備拉她上去的同伴注意。
短暫的驚愕后,對方也很快探身過來抓住她手腕,一邊射出了小刀將那些帶著葉片的莖幹割斷。
刀刃在切斷植物后撞擊了墻面噹地一聲掉下去,被綁在刀柄上的繩索拉回來、懸在空中。
感覺身體一輕,司檸茶顧不得身上、手上火辣辣的痛,迅速松出一隻手去抓住了那把刀,將腿用力彎起來清掉剩餘還拽著她不放的幾根枝條,腳底一蹬,在Moriar的幫助下離開通道口。
隨後,他們將鐵門用力推上,重重阻斷其餘枝藤還想爬上來的道路。
用力喘了幾口以後,司檸茶才發覺自己有幾枚指甲在剛剛的纏鬥中折斷了,從指縫中流出點血色,而膝蓋往下的部分褲腳被撕開成一縷縷的布條,血痕盤在小腿上分外顯眼。
神經放鬆下來以後,痛覺就格外明顯。她皺著眉穿好自己差點掉出去的鞋子,怎樣都看那些布條不順眼,乾脆扯下來把兩邊褲筒都打了個結綁在腿上,剩下的部分隨意纏了纏滲血的部分,權當止血包扎。
「……真不愧是女漢子。」旁邊的Moriar將短刀跟纏在刀柄上的繩索——原型是他的外套袖子——收好,發出個不知道是欽佩還是無奈的笑聲,伸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我可以把這個當做稱讚對吧?」有點尷尬地笑笑,司檸茶有點踉蹌地扶著對方的手站起,看著地面上的門歎了口氣,「這下離Javi他們越來越遠了吧……」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墳場埋兩堆。」設計師向她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聽天由命吧。」
「……嗯。」
搓掉干在指尖的血跡,司檸茶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悶悶地應了聲。
她手背上那個牙印仍清晰可見,皮膚上好像還殘留著曾被哈維爾親吻過的餘溫,儘管明知道是錯覺,她眼眶還是有點酸,疲累跟倦怠一口氣湧了上來,令她忍不住抬手蹭了蹭臉。
他們與其他人失散了。
不久前正當所有人要離開房間時,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出現了大量的植物,慌亂中他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穿過一個又一個房間,後方是異常狂暴的枝條緊緊尾隨,像瘋狗一般攆在後頭不放。
這樣連著移動了三四個房間后,她猛然發現不知何時起身邊只剩下戴眼鏡的金髮青年,想循原路返回卻遭到綠色的封堵,只能像無頭蒼蠅般照著記憶裡大概的方向前進。
但在並非所有房間都能通行、存在機關的情況下,他們能走的路更加偏離。
「總之,先想辦法回到渡口那邊去吧。」撥動著腕上的黑色手錶,Moriar在心中默算片刻,用手指在虛空中比劃了兩下,「我們現在的位置離那邊不算太遠,運氣好Cube不再轉動的話,應該再有5、6個房間就可以回到渡口。」
「不過還真是親切啊,這麼好心把轉動的規律給我們,真讓人懷疑接下來還會不會有什麼……司?怎麼了嗎?」
絮絮叨叨的聲音沒有回應,他有些疑惑地注意到女性正緊盯著他身後的某個位置,順著對方的視線回過頭,Moriar看見他身後不遠的墻壁上門軸正在緩慢轉動,跟著鐵門發出一個響,向旁邊滑開露出了通道。
有個身影探出來,平靜的黑色眼眸對上他們的,似乎也流出一絲驚訝。
「陸仁……?」
那時就在他面前直接消失不見的陸仁出現在兩人面前。
白色的天花板與白色的床。
白色的藥片讓她平靜下來,靜靜地看著白色的空間什麼也不用思考。
死亡之後的世界,是不是也是這樣一片空白?
那麼她或許暫時還不想到那裡,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太過寂寞,沒有那個說想要她活下去的人陪伴在身邊。
對不起,「 」。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
「你們怎麼在這裡。」
像是也有點愕然的青年從通道里翻身出來,環視了下空蕩的房間,「其他人?」
「走散了。」Moriar瞇起眼,對面的人身上穿的不是所有人相同的深灰外套而是白色,那個顏色有點扎眼得讓他感到某種異樣,「你那時消失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一進房間就失去意識,醒來的時候你們就不在了。」
對方給了他這樣的回答,見到Moriar正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坦然地扯了扯領口,「我醒來就這樣的——沒準NPC看上我了,老給我換衣服。」聳了聳肩的人走向另一側的墻面,轉開鐵門探頭向里看,「你們剛剛碰上了什麼東西嗎,怎麼身上都是傷……這邊是(335,849,696)。」
「Clear。」
思考了下,決定還是暫時忽視異樣感的Moriar跟在對方身後走過去,爬上梯子一手撐著通道口往裡看了眼,「不過現在房號安全的房間也有可能有危險,剛剛我們遇到的東西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活的觸手……」
「——仁哥,那你剛剛有看見諾諾嗎?」
一個女聲突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轉過頭,Moriar看見司檸茶正表情肅穆地走過來,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麼,「她也跟你一樣消失了。」
「諾布?沒有。」黑色眼睛里有點淡淡疑惑。
「喔。」可有可無地應了下,司檸茶直直看著Moriar身邊的人,「那……之前Leander給你的子彈還在嗎?我們剛用完了子彈,可能會需要你那邊的。」
「等等、司……」
感到某種不解,Moriar下意識松了只手摸摸自己的褲兜,兩個滿滿的彈夾還在他口袋裡、剩下有部分被放在另一邊隊伍領袖那兒。
司檸茶不像是會在這種時候說謊的人。
他不動聲色地爬下梯子,往遠離旁邊人的方向撤開了點,而後者臉上浮出一點似笑非笑的表情。「可能是被換掉衣服的時候不見了,有什麼問題嗎?」
「有,最後一個問題。」
徑直走到對方前面,嬌小的女性朝他伸出手,深吸一口氣以後緩慢地發出提問。
「可以給我看一下你的手錶嗎?」
然後,青年揚起了唇角。
「——好啊,你盡情看吧。」
猛地抬手打掉司檸茶伸過來的那隻手,有死水般黑色雙眼的男人勾出冷冷的笑,反手一肘拐在剛準備往旁邊閃的Moriar腰間、在對方吃痛彎下身時閃過去扼住他的喉頭,粗暴地將設計師整個拎起來砸進通道里。
在悶響聲從隔壁的房間傳來時,他回轉了身迅速格擋下司檸茶刺過來的匕首,劈手奪下之後抬腿踹在對方小腹,將少女踢出不小的一段距離。
拍拍手,他把玩著手上的短刀,揚起笑弧看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又摔回原地的司檸茶。
「看完以後,你也跟他一起下去吧。」到地獄裡去。
女性的另一隻手里是從他手腕上抓下的腕錶,錶帶鬆脫開來攤在地面,不用看他也知道錶面寫著某行文字,是將他與「陸仁」這個個體區分開來的唯一訊息。
沒有給對方反擊的機會,他直接射出了手上的刀,在司檸茶狼狽地滾開避過時侵上前揪住她的領口,挾著拳頭的力量連同那副身體一道狠狠砸向墻面,帶出對方帶血沫的嗆咳,無力地歪下項頸。
準備再度揚起拳時,子彈擦著他腳邊落在地上,他只來得及看清那顆小小的東西上有某個花紋在閃光,下一瞬間強烈的光芒便刺進他眼皮,讓他不自覺地閉起眼睛、用手格擋,睫毛下面滲出生理性淚水。
凌亂的腳步聲從他旁邊擦過去。
等強光的效果過去一點之後,他回頭,看見急匆匆攙著少女的男人有點勉強地把臂彎裡的人塞進通道、自己也爬上去,隨著金屬碰撞聲音鐵門開始滑回原位。
「呵……」
他的身形瞬間化作殘影,箭一般襲到尚未關攏的門口,手掌一點點將門板往反方向扳開,露出後頭兩張震驚的面孔。
「不錯的小花招。」可惜是張鬼牌。他在通道邊上一撐側身滑進另側的房間,跳下去后另兩人迅速地退到房間另一角,其中一個試圖擰開其他的門,卻只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響無法轉動半分。
扶著墻面,他能感覺到墻壁緩慢的向內推進,相信對方也發現了這點,表情開始流露出類似愕然與絕望混合的情緒。
某種亢奮的黑暗感情在他體內升騰起來。
殺掉這兩個人!把他們撕碎!讓女性的長髮沾上鮮血男性的軀體變成肉塊骨骼折斷關節暴露胸腔里的臟器流到地上頭顱的內容物全部變成凌亂混沌渾濁的一團!
他有種想大笑的衝動,「自己」至今為止將所有情感和話語鎖在心底的舉動此時看起來格外愚蠢,那些黑色的東西堆在他喉嚨蠢蠢欲動隨時要向外爆發出來,於是他也就任憑它們傾瀉,話語從他口中吐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其實『他』很喜歡你們。」
但是他討厭。
「尤其是你,司檸茶。」
他將會取代「他」,連同「他」所擁有的全部,都要不剩一點地摧毀。
「——所以去死吧。」
那兒是沉默,是冰冷,是永遠的孤獨。
或許是適合她最終前去的地方,但她不想在那裡,她已經不是無力,能夠為同樣需要她的人做些什麼。
時間未到。她恍惚間看見男人對她和藹地微笑,然後臉上落下了淚,無聲地搖頭。
於是她的眼裡也滾出同樣的透明水珠。
對不起,現在還不能去你那裡。
對不起,父親。
視線里看見朝自己面前襲過來的手掌,司檸茶咬牙朝旁邊閃開,無力的小腿卻一陣抽痛、讓她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口腔里有一點鐵鏽腥氣,她用力嚥下去,翻身拔了腳上的靴子就朝攻擊者砸去。
沒有命中目標在她意料之中,少女很快地踹掉另一隻鞋,腳板在冰冷的地面有些打滑,她直接藉著那個摩擦力讓自己整個人撲過去,重重撞倒了有著陸仁外表的不知道「什麼人」,然後一拐撞在對方心口。
運作起身體里的內力,她化掌為拳朝對方面孔錘下去,然後聽見骨骼扭曲的噼啪聲。
「……!」下一刻,司檸茶警惕地跳開身,一腳未中目標的男人從地面跳起來,捂著鼻子發出幾個憤怒的聲音,被她握著匕首插過去之後閃開身,再度迎面而來的還是拳頭。
意外地她在那瞬間什麼都沒有想,只是避開,捉住了對方的手腕向外掰,另隻手順便就把匕首朝眼前的人捅下去。
在刀刃突破血肉發出扭曲聲音之後,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有點驚嚇地鬆開手向後退。
面前那張染血的臉是屬於她的同伴的。
被她察覺到與真正的「陸仁」不同是驚覺對方腕錶環在袖子之外時,記憶中由主神統一配發的手錶無法拔下,也因此她能毫無障礙地向對方揮拳、攻擊,如同劈砍植物般順遂,直到她察覺眼前站著的除去身份成謎,實質里跟她或其他的人似乎沒什麼區別。
殺喪尸可以,殺怪物可以,但如果面對的是跟自己一樣活生生的人呢?
她的手有點顫抖,她剛剛對有血有肉的人用凶器插下去,對方還有著自己已經熟悉的相貌。
「……司!」
男聲急促地提醒著她,但比Moriar的呼喊更快的是「陸仁」的攻擊,像是察覺不到痛般,散著發的男人直接將匕首從自己肩上拔下來,劃過了司檸茶眼前,狠狠插在被她剛剛襲擊對方的同樣部位。
思維空白了半秒,司檸茶才感到自己肩膀傳來讓人想哭的劇烈疼痛,此時眼前的男人已經拔回了刀,下一擊是直接朝著她頭頂心劈下來。
在她反射性伸手去扼住對方已經失去腕錶的手時,鼻骨扭曲的染血面孔露出個得逞般笑容,一個大力重擊在她小腹,讓她瞬間脫力、半跪下來,短刀順著她背後劃開一道長長口子,撕破了布料、帶出灼燒般的痛感。
意識有點模糊起來,少女聽見某種肉體撞擊聲音跟Moriar的悶哼,她勉強地抬起頭,看到斜前方金髮青年被踹倒在旁邊,手裡還攥著沾了鮮血圖案、煉成陣才畫到一半的外套。
白色褲子下面的皮靴用力在Moriar小腹踩了兩下,直到青年完全失去抵抗力般攤平四肢,逞兇者才重新朝她的方向走過來,路上順帶踩碎了另個人的眼鏡,腳底發出玻璃碎片摩擦地面嘎吱嘎吱的聲響。
然後,那隻腳朝她踏下來。
「那傢伙在主神空間教你的格鬥,都忘了嗎?」
一手掩住她的口鼻,踩著她身體朝她湊近過來的男人臉上有某種恍惚笑意,絮叨的粘稠聲音和眼底那抹殘忍都與司檸茶記憶裡的陸仁截然迥異,但那張面孔又分明是相同,令她無所適從地瞪大眼。
陸仁是……寡言但會讓人感覺可靠的,在危險環飼時會率先衝出,強敵當前時主動保護同伴,丟給她一隻自己的手套護身、然後有點尷尬地將臉別開的人,隊伍可靠的前輩。
如果說哈維爾是揮出的拳,陸仁便是格擋的臂,兩人如雙生兵器的矛與盾般守衛整個隊伍,令他們都能安心下來做自己的工作。
因此缺失去一方時才會令人心緒大亂,Raincad更是險些整個崩潰。
而她此刻所看到的人對他們露出毫無掩飾的猙獰殺意。
儘管面容相同,但那並不是同個人,只是想要殺死她、Moriar,以及其他人的陌生人。
「你把仁哥……怎麼了……」
她很勉強地從嗓子里擠出聲音,疼痛和壓在臉上的手掌逐漸奪取她的呼吸,而對面的人緩慢扯出笑容。
「不知道喔?大概是在跟另外一個打吧,反正也不會太久了。」
「等你們死了,我會把他送下來一起陪你們的,然後『陸仁』就只會有一個了。」
冷冷的笑對上她的眼,跟著手指扼住她喉頭,令司檸茶無力反抗地陷入窒息。
然後,世界就變黑了。
她或許會死去。
但是,她不想死。
她的時間或許到了,但她仍想繼續,從未像此刻一般渴求著未來。
她朦朧地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然後換成了另外一張,在大約是人生跑馬燈一類東西裡面向她伸出手的男人看著她蠕動嘴唇,她隱約讀出來幾個字。
活下去。
Javier Ryan對她說,活下去。
她的眼皮掀動,淚水溢出,被扼緊的喉管無聲顫抖,滾出一兩個模糊的氣音。
在那之後,有第二個人對她說需要她,讓她活下去。
因此她還不能去那邊。
她還有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說的話,想要與之一同走下去的同伴。
不能去、不想去、不該去,那個死亡的空曠的安靜的純白的全黑的孤單的冷清的冰涼的寂寥的世界,她——
「去死吧。」男人的聲音鑽進她的耳孔。
而她用盡全力睜開眼,發出最後的無聲嘶喊。
「我——不——去——!」
有朝一日,我也能写闪光弹了【流下泪水
虽然也就一笔带过
Cube•05•壮士断腕
陆仁并不是从小被当做佣兵来培养的。
他的母亲是个律师,父亲虽然常年不在家但和母亲也感情和睦。他的生活,就是家庭圆满生活顺利环境优渥的写照。
陆仁还记得自己初中时喜欢过一个女孩,端茶送水鞍前马后,因为一句话大冬天顶着雪给她买回来个,呃,个地瓜……掉价有什么办法吗女孩子指名要吃啊!晚自习前就四十分钟时间,学校在郊区,他骑着自行车生死时速,一路上摔了三次。买回来后女孩惊喜的说你还真买了啊,然后犹犹豫豫欲语还休的表示不想吃了。陆仁神会,这是嫌剥皮麻烦了,于是麻利的剥了皮切块送过去,果然没再被推辞。
可惜女孩不喜欢他,连他的死对头都对他这般的死心塌地感到心疼,特地对他说哥们不值啊!她对你连你对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陆仁心有戚戚焉,但转眼就不当回事了。直到女孩要转校,他帮她收拾行李,一个人提着东西送她到门口。上车的时候女孩接过自己的沉重的包,给了他一封信,然后突然哭起来,说,以后还有谁心甘情愿帮我提包啊。
那一刻陆仁觉得,啊,初中生青涩美好的爱情啊!值了,再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了。
这天也是他第一次尝到了不甘,他不能再追求她喜欢她,甚至连买个手机联系或者转学都无法做到。他只能放弃,就在他得到的那一瞬,他失去了。他有点悲伤。
这种最普通的日常过了很久,直到初三时母亲成为了某个刑事案件受害者的代理律师。
做人要有良心,这个正义没有人来主持,那就由我来主持。女性这么回答他。要做个好人。
要做个好人……陆仁失笑。
直到母亲遭到枪击的那一天他发现自己的父亲是佣兵,致力于维护正义的母亲爱的是游走在法律边缘刀尖舔血的老爹……他不想再回忆这件事的结果了。如果结果好,那么今天他也不会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雇佣兵。
他过了那么多年正常人的生活,从小到大潜移默化的影响没有完全成型却也无法抹杀,在他应该构建三观的年龄里一切都变了。他得到了不同的经历和教育,如同极左和极右两个矛盾极端被枷锁扣在了一个人类的身体里。
然而他还没有死,他还没有疯。
他清楚的明白着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并且要活下去。
龙对着他张开嘴,喉咙里凝聚起火焰,酝酿着下一次吐息。
陆仁闭上眼,淡黑色的龙鳞重新生长出来,颜色渐渐变得如同墨汁一般浓烈,紧贴着皮肤。
深黑色的世界里开始出现光。
如同穿过稀薄云层投落在大地上的太阳,然后砰的一声——
光芒绽放。
有光就有影子!
陆仁猛地睁开眼!
影子,就是他的力量啊!
有什么东西在爆炸!
他看见了!昏暗的水下展开了巨幅的绮丽画卷,火光随着水波晃动,巨龙嘴里腾散起难以言喻的烟云,它因为剧痛而疯狂。一切都被照亮了,光影扭曲着闪动。举着火把来和他屠龙的是他的小队友,那个黑发灼眼的女大学生,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水下燃烧棒,重新潜入了湖里,准准的把炼金子弹丢进了巨龙喉咙。
陆仁觉得自己更加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说好平平安安送她上岸,如今她又回来,就必须再送她一次。
诺布浮在湖面下方一点点,抿着嘴紧紧皱着眉头,用倔犟的神情看着他。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诺布的身影只是一个不算太小的黑点。
难得我把你护地周周全全,自己却弄一身伤。他伸出手,无声的邀请。
嗨女孩,你要和我来一笔大的吗。
诺布不屑而傲慢俯视着他。
陆仁冲她比了个拇指,翻身面对着下方的龙。
「听我——号令!」他怒目圆睁,在掌间展开巨大的魔法阵。龙对着他咆哮,他也对着龙怒吼,眼睛都变成炽热的深红色,如煌炎浓烈。力量被解放了,有什么枷锁打开放出了魔鬼。巨龙猛烈的摆动身体,仿佛被某种不可视之力定在了水中,它嘶吼着对陆仁喷出龙息,火光一瞬间吞噬了它。
龙种伏在湖底静静地凝视着,等待火焰散去。
「死去吧畜生!!!」黑色的人影从火光中飞扑而出,迅疾的落在它的头上。以人类不可有的力量掀翻鳞片撕开龙肉一拳一拳轰在它头骨上。那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身披黑甲眼若烈阳,抛弃了所有来以命相搏。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就用这命再换一命!
「影龙的咆哮!」黑色的影击裹挟烈焰轰鸣而出,在水底熊熊燃烧。陆仁紧紧抓着鳞肉贴站在龙头上以免被水流甩出去,他勾手成爪,使出所有力气轰击在龙脑袋上。
骨头发出喀嚓的碎裂声,龙种巨吼,疯狂的甩开陆仁一爪挥下。人类被拍到湖底,嘴边散开淡淡血雾,很快散开在水里。
水草顺着血液的味道缠绕上来,被陆仁不耐烦的扯断。巨龙甩尾,俯冲而下。
「听我号令!停!」
龙急停在陆仁面前,眼里露出讶异愤怒和恐惧。
陆仁被巨大的水波晃倒再地,他站起来,再一次举起拳。
「影龙的铁拳!」攻击准确的落在上一击的位置,「给我……碎甲!!!」
他咬着牙二次发力,手指贴着骨头捅进了巨龙脑子里。基因锁已经结束了,副作用慢慢开始发作,他死死扒住龙首手伸进里面摸索,直到刀锋碰到某个硬物发出咔嚓的声音,便迅速的握住塞进右手绑刀的布条。
好了,现在只要解决这些水草……陆仁没有魔力再供他点火化龙变影子,只能斩断水草向上游去,他疼的头脑不清,即使在冷水里他也能感觉到身体在流汗。很热,像是要烧起来了。窒息越来越严重,意识渐渐被白色吞噬,马上就要化为虚无。
水草再一次缠上他的左手小臂。这一次似乎格外坚韧,怎么也划不断。
吞噬龙血后进化了?他混混沌沌的想。
「忍一忍。」他咬住牙对自己说,把刀子抵在胳膊上,挥刀砍下!
一刀。水的阻力妨碍了动作,他疼的张开嘴,又赶忙闭上,喝进口水。
两刀。陆仁简直要哭出来。
三刀。壮士断腕,他来不及处理失血,立马翻身上游。
基因锁的副作用完全覆盖了他。
诺布呢?
他意识不清的想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人奋力向他游来。
救救我。
他伸出手,被人紧紧握住。
诺布贴上陆仁的嘴唇,头皮发麻思维混乱的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自己,最后在心里怒竖中指。
她刚撬开佣兵的牙齿就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几乎是扑面而来那种。
何必呢,她看着陆仁想。说到就要做到吗?你和我什么关系啊?真令人疑惑。
她觉得陆仁其实挺啰嗦的,带着他不显山不露水的责任感和莫名其妙的保护者意识,却又在最险恶的地方沉默寡言。马蜂也好镜像也好屠龙也好,从来不多话,打起架来也迅速干脆。打完了就结束了,他不会说多艰难或者哪里不舒服,一切结束的都很沉默。
如果他不说,永远没有人知道他流了多少血,伤口多少寸。
人生有五件事情是自己的,悲伤,孤独,愤怒,挥拳,以及死亡。
不开心的事说了依旧是不开心的事,只是会变成两份;有人可以倾诉的孤独就不再是孤独;子弹不打到身上永远不会感同身受;叫别人帮忙战斗的家伙就是懦夫,以及无需多言的死亡。
这些东西为什么你要与我共享?诺布发狠的想。
他完全可以丢下自己变成影子逃命啊,这都是义务之外的事啊,最后到可这个地步,就因为一句“我会送你上去的”吗?你是认真在承诺吗?
“哈!——”她揪着陆仁浮出水面,深深吸气,“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一定要做点什么来满足自己的性格最惹人厌?”
“知道。”陆仁虚弱的睁开眼睛,冲她笑笑,“以前就有人说过了,所以现在已经努力隐藏。”
诺布脸色难看的把他拖上岸,简单止血后清点着物品。
“只有一颗炼金子弹了。”诺布说,“还有三十分钟回主神空间,五分钟内你魔力能恢复多少。”
“看我能吃多少。”陆仁吸着树影,“天就要黑了,到时候恢复的更快,现在我能给点烟了。”
“足够了。”诺布直视着他,眼里有令人着迷的热烈与疯狂。
“最后,来送这个世界一场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