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轮回小队休息室139215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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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力,上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24974/
那是我这几天来第一次看到秀吉。他那双在楚门的世界被强光灼瞎,又恢复成金色的瞳孔闪烁着一如既往的光芒,所以我知道那肯定是他。
和冒牌货不一样。
不要说话,只要摇头和点头。他这么对我说。
那应该是因为我周围还有其他人的缘故。接下来的几分钟则非常简单,不像往日有些随随便便,而是保持着沉静严肃的状态的军师向我了解了这边所有的情况。
“仪式的持续时间不长吧?”他说,没有等我回答的意思。“不能详细分析了,我告诉你结论,相信从答案入手的话,你也能想到的。我们要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
昨晚,军师遭遇了原作中出场的银行家一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存在“那位大人”的情报。仅仅是这个情报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军师大人从昨天白天开始,就已经抱持着警惕之心了。
解谜。解谜。如果这一部的任务只是解谜的话,会有什么危险存在吗?轮回世界内,是不可能存在毫无危险,只给队员们悠闲的恐怖片。刚刚从我这里确认的“十六人”的高难度更说明了恐怖片的危险性,不可能只存在简单的解谜要素。
厕所中金发女性的尸骨让军师大人想到了些什么,但最为关键的,让他一瞬间理解事件全貌的,是照亮黑暗走廊的那盏油灯,那张“燃烧的巫师”。
接下来是我的分析。
这部恐怖片必定存在危险。如果存在危险,而且主神没有极大幅度的修改剧情的话,危险会来自三个方面:第一,在回到主神空间前没有回归身体,要夺回身体需要解谜和击败控制自己身体的灵魂。第二,岛上的Hoodoo原住民,联系第一点的话,他们伤害队员们的目的应该是获取身体。第三,强大的男巫和女巫。
联系起“燃烧的巫师”,那些找到的油,那个未知的危险,那些岛上的居民,问题就解决了。如果这次的恐怖片发生在原作的若干年后,男巫和女巫的其中之一被岛民击败并做成油,另一位封印在古堡中的某处,猜测就能够自洽。
我想我们用的那些油……应该就是源自男巫或者女巫的其中之一吧。不过我们已经知道了……来攻击我们的,是女巫。军师大人说剩下的一位“死了”,我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但是继续来攻击我们应该是不可能的。
如此,这次恐怖片的危险就非常明显了。里世界的大家若是努力回到原来的身体,就不得不深入解谜。而深入解谜,又会导致强大的女巫被释放。而随着时间的拖延,队伍就会被岛民盯上。为了夺得队员的身体,岛民们显然会发动攻击——即使是强大的轮回小队,也难以对抗一整个岛的巫师吧?
这就是主神的陷阱。
我们没有强大的战斗力。岛民和强大的巫师应当是对立的,但即使如此,岛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夺取我们的身体。与他们合作固然可以,但是合作随时可能崩坏,我们的危险也会急剧增大。
更可能的是,岛民在看到我们的力量后,会做直接夺取我们的身体,并用我们的身体对抗女巫的打算。
这就是……这部恐怖片的分析。有了军师大人的提示,我还是想到了这些——他说过我更擅长分析而不是布局。在这之后,军师大人给了我其它的解释,这些话中有的词语我并不是很懂,但是我终究还是了解了布局的大意。
“所以合作的危险太大了。合作和交易需要筹码,我们唯一的筹码就是身体,而身体是绝对不能交出的——因为交出我们就会死亡。不管如何,绝对不能和岛民合作,明白吗?”
“布局的第一步不难……我会带领这边的队员们加快解谜速度,争取在短时间内释放出那位强大的巫师,然后由你们举行仪式带回我们。”
在这之后,军师大人嘱托我用砖粉在城堡中特定的位置画出横线。我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因为那些砖粉像是某些牢笼、某些锁链的残片,根本起不到阻挡恶灵的作用。即使恶灵从旁边经过,估计会头都懒得转过去吧。
到了后来,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那不是什么为时已晚,不是什么只差一步。从一切最开始的开始,从故事最源头的源头,军师大人的结局就由他一人擅自决定,没有丝毫反悔的余地,没有丝毫扳回的可能了。
“我会暂时留在里世界。在你们对战女巫的时候,我会做出非常重要的辅助。”
我在那时,稍微歪了歪脑袋以示不解。军师大人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摸摸我的头——不过他模糊的身影闪烁了一下,就再没什么动作了。
“你到那时会明白我的辅助的。”他最后说道,“如果我没有支援你们,记得让可靠的人去启动驱魂仪式。时间不够了,你自然会明白这是什么用——如果你明白了那是做什么的话,就由你去做。如果有可靠的新人能明白那是什么的话,就由新人去做。选择前者更加稳重,选择后者保存战力,相信还是不相信,由你自己选择。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于是军师大人露出微笑。
“我在女巫没有打败之前不能回来,但你们肯定需要我技能的帮助。用你那把丹特丽安的钥匙吧……拿出我脑中那两本魔道书。可是要还的哦。”
“伊芙也要成长为更可靠,更强大的人。然后是最后一句话——”
他点了点我的额头。
“——无势无力,则浑水摸鱼。做好,毁灭除了同伴以外的一切……的准备吧。”
这是军师大人的,最后的嘱托。
我也终于在那面镜子被他本人打破的时候……才明白。
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安排这些。明白他为什么独自一人留在那边。
女巫的强大难以想象,我们刚才也亲身感受到了。军师说,“主神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虽然我并不明白必死是什么意思,但是却能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所有的绝境,都有生路存在。
砖粉。
砖粉能起到阻挡和限制恶灵的作用。
女巫真是如此强大的话……这就是关键的道具了。
但是砖粉怎么可能挡住她?只需要随意控制一具身体,对着砖粉轻轻一挥就能吹散它们。可是如果先画出一半次要的,不会让人重视的线,再从谁都无法注意到的角落,补上那关键的几笔的话……
限制力量的牢笼,就此形成。那长达五分钟的决定性的停顿,足以让我们击败女巫。
谁都看不到的,谁都听不见的,谁都注意不到的角落,在这部恐怖片中仅此一处——
里世界。
军师大人先在最后击毁了那面镜子,让女巫召唤的怨灵们无法在里表世界内任意通行。女巫肯定不会放任军师大人在里世界任意行动,但也不可能费时间击毁一个不易毁灭的灵体,因为对她威胁更大的我们正在表世界待机。可能性最高的选择是,女巫用法术将他束缚在原地。
这就是关键了。如果军师大人无法自行移动,又需要支援我们的话,必须有人将他解放出来。那个解放的方式仅此一个,也仅有我们才能做到……驱魂仪式。
将灵体排斥出某个生物附近的范围内。让执行了仪式的人接近了军师大人所在的位置的话,军师大人就会被最粗暴、最痛苦的方式推出束缚。在最后……利用灵体的念动力,把砖粉画在缺失的位置上。
精细的作业需要强大的念动力,而念动力的强大取决于情感的强烈程度和精神力的强度。前者的强度只要努力都能做到,而后者的强大……只有军师大人才满足。
如果军师的目的是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的话,这次军师大人自己,就是那份损失了。
已经结束了。
从一开始就结束了。
至于他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我想那的意思已经不难了。这个岛上全部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无势。我们连女巫都无法正面打败,我们无力。我们只能尽量把局势搅的混乱一片,在混乱中寻求胜机。我听到军师大人的最后一句话所以明白了,启动了驱魂仪式的萨丘尔也应该明白了——
派出小队,找到岛民的指挥部。毁灭。那里一定有封印女巫的方法。
找到岛民的小镇,进行毁灭。包围古堡的岛民们自然会撤回。
女巫卷土重来,岛民不敢全力攻击我们,女巫也不敢全力与我们而战,只能先击败危险度最高的对方。处在中间的我们就是最安全的。但结局仍会是我们和岛民封印女巫,再由我们……毁灭整个小镇。
军师大人说,我不明白死亡是什么,但却偏偏知道何为毁灭,所以我人间失格,所以我无药可救。除了同伴以外无药可救。
所以他给我们留下了他最后的戏言,给我们留下了他最后的祈愿。所以我们只能毁灭,毫不停息的毁灭,毁灭除了同伴以外所有的东西,毁灭善良或邪恶,无辜或罪恶滔天的所有东西。
我虽然是个不合格的队长,但我真的讨厌每一个同伴的离去,讨厌每一个同伴的消失……真的很抱歉。即使你们阻止,我也会去做。因为军师大人这么希望过,这么告诉我过——
他希望伊芙成为更可靠,更强大的同伴。
以海洋队的军师之愿,以海洋队的队长之名。
匆匆的烛火仍将熄灭,但再也不会是那位军师大人带着悠闲而无趣的表情,低声为它唱起挽歌了。
注1.李秀吉为队友们留下的两本魔道书,名为《戏言》和《祈愿》。
注2.这是海洋队的传统。每次任务和恐怖片结束后,总会有人念起《麦克白》的那句台词——“熄灭吧,熄灭吧,这匆匆的烛火。”
那总是由秀吉来做的,在他死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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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吉君,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告诉我,我说的对吗?”
那令人心悸的、病态的少女音在他耳边回荡。人死前会出现幻觉和幻听……难道我的灵魂死之前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白色空间内。这个空间有无限大的边界,中间则是一个广场,上面悬浮着一个大光球。
这里……不是主神空间吗?
七岛由纪伏在他身上哭泣。
“由纪,你……”
他小心翼翼地稍微弓着腿,两眼茫然地看着主神空间纯白的天空,“啊,我不会抛弃你的。”
结束了?
“至少这次……不会了。”
……还没有。
他推开了身上的七岛,艰难地站起身。浑身上下都传来被恶魔折磨的痛苦,这让他很不好受。
他随时都可能湮灭。
李秀吉微微眯着眼,打量着四周。这确实是主神空间没错,但是他怎么会到这里来?除非这场恐怖片是主神的一个玩笑,死了的人会被送回主神空间并复活……但所有的事实都证明主神不可能这么仁慈。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主神!全身修复!”
他听到七岛在喊,便走过去,温柔地捂住了她的嘴,“嘘——”他说:“相信我,我们要死了,我们会死在一起。”
七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如果可以和秀吉君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李秀吉点点头,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揉着七岛的头,把她美丽柔顺的长发揉得凌乱,“好,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死吧。希望死后也有一个世界,能够有喝不完的橘子味汽水。这样子,你一杯,我一杯,你再来一杯,我再来一杯……”
他牵起七岛的手,转过身,蹒跚地走着。走了约莫三十米,他停了下来。
“女巫,你出现了,可是没用了。”他冷静地说道,狂妄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砖粉可以有效束缚你的行动乃至力量。”
女巫出现在他面前,脸上和颈间都挂满了汗珠。她的疲倦不言自现。
她冷笑了一声,“杀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她讥讽道,指了指周围的空间,“这是我在你的记忆里挑选的,最适合作为墓场的地方。”
她的潜意思是:“我还有力量可以构造这样一个幻境,就说明我让你死这件事根本不在话下。”
“是吗?”李秀吉摆出了天然呆的表情,“天真”地向四周望了望,突然大笑起来,“啊,是,这地方是挺适合做墓场的。我也想过,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地方葬了自己呢。”他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作为回报,我也给你挑了一个完美的墓场。”
“那就是这座岛屿。尘——归尘……”拖长了音调,“土——归土。”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在旁人看来确实有点不可理喻。
女巫依然嘲笑道:“你已经开始自我安慰了。我还有力量可以构筑这样的幻境,就说明你的束缚根本不值……”
“常见的战术。”李秀吉推一推眼镜,镜片下的金色双眼反射着狡黠的光,“让我来猜猜,你为了让我相信你依然拥有强大的实力,用了多少精力来建造这里?剩余力量的八成?还是九成?根据推测和我的计算,这里已经过了去有十多分钟,而你不会放着十多分钟的空闲给我的队友,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减慢了这里的时间流速……那么你还剩多少力量?”
女巫噎住了。
“还是说这并不是对我的心理进攻,而是你有自信可以在折磨完我之后可以立刻脱出束缚?”
“别开玩笑了!”
他放声大笑,而女巫却因为愤怒越发地颤抖。大约过了十几秒钟,李秀吉收住了笑容,神情悠闲起来,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那样:“我们来算算账吧。”
“婊子。”
青年直视女巫的双眼,“第一个问题,现在的你,有多大把握在杀了我之后还有余力对付我的队友?”
女巫一再受到秀吉的挑衅,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住口!”
“第二个问题,”李秀吉却没有要住口的样子,他那脑袋里好像失去了“危险”这个概念——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知情,“现在的你,还有多大把握可以复仇,并且控制住那群岛民?”
她的脸色一变,“他们都害怕我,我……”
“第三个问题!”他大吼一声,用极其嚣张的态度硬生生地打断了女巫的话,“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
女巫也因为李秀吉的嚣张态度而花容失色。她愤怒地向天握拳,幻境消失了,周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古堡大厅。
“哦呀哦呀,坚持不住了吗?”死到临头李秀吉还不忘补刀。
“我会让你感受看着自己即将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的。”女巫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打了一个响指:“我不会封印你们,我会用火刑来处死你们……可以燃烧灵魂的黑色之火,会让你们在保留意识中痛苦地湮灭。”
“好!”
没想到李秀吉却在叫好,这着实让女巫愣了神。“那么你自己‘享受’吧,即将死去的蝼蚁。”她狠狠地说道,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的场面都成了灰黄的色调,并且越来越黑暗。李秀吉和七岛由纪的脚底都开始燃起黑色的火焰,这火焰贪婪地撕咬着他们的灵魂。从脚开始,他们的灵魂开始慢慢湮灭。
这名身穿黑色衬衫的男子似乎是在忍受剧痛,他紧锁着眉头,颤颤巍巍地拉起了七岛的手,将其举高。他和她再次对望,她和他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爱。
深沉、甜美的黑暗像一块裹尸布,把他们包裹起来。
“好!由纪!我们一起来!”他松开了七岛由纪的手,高声打着拍子。他打着褶子的衣摆在焚风中飘舞,有着流金光彩的眼中像是燃起了一团火,闪耀着璀璨的希望的光芒。
由纪知道李秀吉的意思,她带着泪痕,开心地笑了起来,与秀吉一同打着节拍。他们在黑暗中坠落,在黑暗中高唱,在黑暗中消逝。直到无法在黑暗中看见彼此,那清脆响亮的节拍也未停止。
“熄灭吧,熄灭吧!这匆匆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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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A部分。短。
怎么……还没有启动。
白发少女闭上眼睛,细数着自己的悲哀。军师大人再也无法回来。名为李秀吉的军师再也无法回来。她从镜子破碎的那一刻起就清楚了。
“别发呆!”
暗色的流矢从耳边呼啸而过,伊芙听到莫炔在背后的吼声。她记得上次看到他这么激动时的样子还是在Cube中,喻谅被无法打开的房间困住的时候。女巫近在眼前,而魔药的效力即将过去,那能直接抽走灵魂的锁链又会有效了。
军师大人。
伊芙这么想到,闪耀的电流从她的指尖跳出,击碎了女巫投射出的可怕毒蛇。女巫大声发出嘲笑,这声音如同在下水道里回荡的钟声一般回响,在耳边朦朦胧胧的响成一片。那条致命的锁链从女巫身边射向惊慌的白发少年。
这次再没有无法穿透的无形墙壁了。
“……亚德!”
由白星拼死救回的少年被拉出身体,被装入镜子,被摔成无数散落的碎块。
白星的牺牲毫无价值。
“怎么……怎么办!”
喻谅喊道。唐宵的双眼茫然一片,妖刀罪歌一刀击中射向乐行的锁链,双方都发出蜂群般的振动声,即使打开了基因锁,唐宵也险些没有抓稳妖刀。
女巫抬起看上去毫无力量的手,黑色的死气绕着她的手指旋转。队员们警惕的拿起手中的武器,Frost睁着自己的眼睛,毫无畏惧的直视女巫,高高举着照亮黑暗的油灯。
“蝼蚁们……这一下,又怎么样呢?”
她的声音在末尾上扬,带着戏弄猎物的恶意。于是黑暗的死气旋转凝结,扭动着人脸的雾团发出让人发毛的尖啸,向着队员们冲来。
“……别动!”
白色长发的少女向着众人喊道,她的双眼中闪烁起细碎的符文,几道风刃划过,人脸被轻松的切成无数碎块,女巫惊讶的睁大眼睛。
破魔之眼。
于是她再次发出冷笑,第二道锁链破空而来,仿佛死神的指差。
叮!
伊芙惊喜的看见红色的砖粉在地上划过轨迹,那条锁链无力的垂落在地。
愤怒的咆哮从女巫口中发出,地面上本来纷乱的,毫无影响的砖线连成死之牢笼,她的身体化作虚影消失。
“没事。”
众人转头,萨丘尔疲累的走进战场,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稍显凌乱。
“她很快就会回来了。准备好击退她就是。”他最后说道,靠着墙坐到地上。也许是体力到了极限了。
“……她去了里世界。那些线是军师大人画的。”
伊芙轻声的补充挡回了所有人的话。林鸮似乎明白了什么,Frost沉默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发出细微的叹息声。
她是去杀李秀吉了。林鸮想到。
女巫带着愤怒和绝望的表情回归,伊芙和莫炔手中准备多时的魔法和箭矢夺去了天光一般,在暗黑的空间里划过弧线,和燃烧着火与凝结着冰的刀刃一同砸在她身上。
越过军师划出的,红色的终点线。
“呃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的咆哮声远去,女巫微弱闪烁的灵体从一旁逃出,迅速飞走了。唐宵迅速的蹬了一下地面,试图追上去,但是却被疲累的语言学家阻止了。
“……别去。”
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唐宵冷声回问。
“给我个理由。”
“……嗯,这是军师大人的安排。”
伊芙最后说道,她和语言学家对望一眼。
他们在对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见。
接力文上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249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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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的灵魂就这样被抽出了体外,深色的光如锁链般缠在少女的脖子上。女巫挥了挥手,光束扯着白星的灵魂,甩到一面镜子上,但想象中的镜子破碎的场面并没有立刻出现。白星的灵魂就那样融进了镜子里。白发的少女惊慌地在镜子内的世界中敲打着镜面,女巫打了一个响指,镜子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随着“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那玻璃碎块皆是尖锐的刺,它们漂浮在女巫的身后,仿佛被架上了一张看不见的弩。
(从肉体中剥离灵魂……)
萨丘尔思考着。这其中一定有关联,女巫的能力……
“主神绝不可能发布必死的任务,一定有方法可以解决的……问题是,女巫的能力到底怎么克制?”
“她到现在还在用单纯的念动力战斗。”
唐宵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打断了萨丘尔的思考。他甩下一句“掩护我”便冲了上去。其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红光成为了在虚空中划过的一抹血色,与空气摩擦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萨丘尔抽出了体内为数不多的魔力,轻声念诵咒语,“感知失控……魔力释放!”随着一声轻喝,无声的魔力在指尖中流出。女巫再次挥手,玻璃碎块发出刺耳的尖啸,“唰”地一声齐齐飞来。
唐宵敏捷地在碎块之间移动,他高超的移动身法再次展现出来。因为方向感失控导致的碎块之间空隙拉大的优势被唐宵再次放大,他的速度已经不能用乘风来形容——只能说,他就是风。此时的妖刀没有变化形态——那最原始的长刀姿态暴怒地咆哮着嗜血的欲望,唐宵是风,而刀是在风暴中振翅的巨龙,眼中反射着凶狠、暴戾的光与战斗的激越感。
而巨龙之主眼中闪烁的却是仇恨。
他用足尖点过一块微小的碎片,挥刀斩开眼前的障碍,女巫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你给我……”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那个名字,把刀刃狠狠地砸到女巫的身上。
“去死啊!”
咣!
清脆的金属交接的声音传出。唐宵死死咬牙,两眼中突然一片茫然。那只有着坚硬外壳的甲虫瞬时被切成两半,但即使是这样短促的刹那,女巫也施施然脱身,双手在虚无中描绘出了一个简单的法阵。周围发出隆隆的响声,无数的虫蛇从不同的孔隙中涌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人浑身发麻。
“亚历山大!”
唐宵猛一蹬地,向后退去。沉默的俄罗斯男人手中紧握一柄凝着冰霜的巨剑,两眼中也变得一片茫然,猛地冲出的高大身影与唐宵完成了近乎完美的交接。巨剑扫出,冰冷的气浪澎湃开来,闪烁着点点冰芒。地板上霎时间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那些虫蛇都被冻住,发出“咔咔”的声响。之后亚历山大便闪到一边,无数暗器从他的身后袭来,统统击打在“冰雕”上,把它们打得粉碎。
(之前买了……买了……魔药!对……魔药……魔药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固定灵魂和身体十分钟……唐宵!”他大吼道:“魔药!身体和灵魂的魔药!快!我来……我来干扰她!伊芙!”
他相信唐宵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从空间袋里拿出他们在小镇上买的魔药。
(能够固定身体和灵魂十分钟的魔药……只有十分钟!)
他拿出了口袋里的一个小油瓶,拉开塞子把油洒了出去。
“光线扭曲叠加……魔力释放!”
(头好痛啊,要炸了一样……快点啊!)
伊芙身后再次出现了虚幻的书架,一本书递到她的手边。她吟唱着咒语,身前的魔法力量开始暴躁地游动,之后慢慢被一只无形的手聚拢。它们挣扎,不情愿地融合,就好像一旦松开,就会以难以想象的力量爆发出去。萨丘尔分明看到,她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圆柱形的,类似弹道的半透明的东西……
砰!
这哪里是魔法,这明明就是一口大炮。凝聚着黑光的魔法光束刹那间喷射出来,在被压制之下倾吐着无尽的怒火似的爆发,那光芒所散发出来的魔力浓厚的几乎令人窒息。那是完全的黑暗,压抑的黑暗,被掏空的黑暗。眼前的光线被扭曲,加上方向感被干扰的女巫无法及时作出判断,只得胡乱地放出一个魔法阵,身前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护盾。
然后那口魔炮硬生生地击中了她。
在女巫受到压制的同时,唐宵以极快的速度分发完了魔药。众人一同饮下后,萨丘尔解除了魔法。
(好辛苦……看来没有强化的普通人还是少用为妙……)
“咳……”
远处的女巫发出了一声怒吼,一道锁链形的光束冲了过来,只朝着萨丘尔的方向。光束在接近萨丘尔的头顶的时候,仿佛遭到了一股巨力的抵抗,被弹飞了出去。
(生效了……那么接下来的十分钟……李秀吉啊李秀吉,你留下来的布局到底用意何在?)
女巫张开双手,一个魔法阵再次出现。
“林鸮!”萨丘尔大喊一声,林鸮听到后毫不含糊地掏出自己那把装着灵类子弹的乌兹微型冲锋枪,向着女巫不断射击。唐宵则和千岛从左右两边分头攻去,弥漫着血腥的罪歌和燃烧着赤焰的贽殿遮那同时向女巫的身上斩去。
轰——
三股力量同时和女巫短兵相接,女巫发出了痛苦的尖叫,手中的魔法阵开始急速旋转,黑紫色的光芒越发耀眼。自她产生的第四股力量粗暴地介入,不加任何修饰的纯粹的魔力爆炸硬是把唐宵和千岛掀翻到一边,而林鸮的子弹则是被原封不动地退还回来。
“退货居然还是十成新要不要那么良心啊……”
吐槽归吐槽,林鸮还是很迅速地拿出了护盾,挡住了被退还回来的子弹。
“莫炔跟上!喻谅精神力扫描倍数放大,亚德、乐行掩护!”
事实上,当“莫”字刚出口时,莫炔便已弯弓搭箭完毕,几乎没有瞄准过程就放出了箭矢。箭矢旁边是密集的弹雨,强融枪的弹药和倾泻而出的火力狂野地扑向女巫,却又很好地没有误伤到箭矢。女巫伸出右手,张开的魔法阵把掩护的火力统统容纳进去,然后原封不动地还回来。箭矢无可阻挡地向着女巫的眉心噬咬,但女巫的左手立即唤出了另一个法阵,挡在了面前。箭矢与法阵相撞,即刻湮灭成灰。
(打败她……怎么打败她?)
“萨丘尔!”
他听到了伊芙的声音。这是精神力连接。他反应过来,“什么事?”
“去法术间进行驱魂仪式!”
(驱魂……)
“我们掩护你!”
(驱魂……我懂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那张记录着驱魂仪式道具和过程的纸张。萨丘尔也不客气,转过身拔腿就跑。他听到身后的女巫发出了骇人的尖啸,随后被各种攻击的声音给淹没了。
驱魂仪式……
他撞开了法术间的门,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他的体力不允许他继续下去,但队友们的处境不允许他就此停下。
“李秀吉,你的布局……不止这些吧。驱魂仪式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从地上捡起一根短小的粉笔。还是那张方桌,上面还摆着早上招魂时的四根蜡烛,火焰还在燃烧。现在这些蜡烛依然是必需品。他画了四个圈,蜡烛分别放置在了圆心处。之后他把四个圆都连起来,成了一个大的圆。他在四个圈的内侧又分别画了一只闭上的眼睛——和睁开的眼睛相反,那是换魂,这是驱魂。
萨丘尔开始念诵咒语,随着音节的起伏高低,火焰也忽明忽灭。它们慢慢地变得细长,并且向上延展,交织成了一张网。萨丘尔把手放到了网的顶处,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高温的炙烤。于是,他按照纸上所标明的,一边念咒,一边抓住了网。当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跳出的时候,他猛地用力,抓起了火焰之网,罩在自己身上。火焰消失了,就像融进了他的身体那样。
“我明白了……”
他没有丝毫停顿,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向着执行仪式的女厕所跑去。他仍然记得七岛醒来后立刻破碎的镜子,李秀吉还留在里面。
(女巫不会放过他……很可能把他束缚在那里。他现在无法对我们产生影响……所以根据驱魂仪式的效果……)
(如果A组和B组的空间真的不重合的话,那么什么东西都是有两份的……这样的设计一定会有用意……主神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而克制女巫的方法……)
都有两份……
女巫……
巫毒……
两份……
巫毒……
驱邪……
万能钥匙……
“用砖粉!”
(短期内无法消灭女巫,而且女巫还可以为其他人执行换魂,那么镇子上的家伙们也是不安定因素……所以现在能做的……真是个狡猾的计划。)
当他冲进厕所的时候,身边爆发出了极强的斥力。在这斥力的作用下遗留的镜子碎块都被碾成了齑粉。紧跟着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正是从战场那里传来的。在这声惨叫之后,他隐约看到了一双狡猾的金色眸子。
这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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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吉喘着粗气。明知道自己是灵魂体,但疼痛的感觉依然存在。女巫的魔法比他想象的要厉害许多,就说刚才的束缚魔法——没有那个新人的帮助,光凭自己要想脱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颤抖着手,浑身上下都是剧痛。不同于肉体受伤的痛苦,他此刻忍受着来自于灵魂的折磨。要是有一点差错,他的灵魂就会湮灭——像亚历山大枪口下的那些鬼魂。
按照自己早上的布置,伊芙应该已经用完了她那袋砖粉,完成了一半的束缚……
想到伊芙,他便回忆起主神,用冰冷无情的声音宣布伊芙成为海洋洲队的队长的事情。伊芙,骗了你呢,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回不来了。你需要真正担当起队长责任的势,那么我给你势。
啊,对……由纪,真的对不起,我也骗了你呢。
但是正义的伙伴也需要善意的谎言。
这是最后一次了呢……
他咬着牙,不断地把砖粉撒在地上。这是计划关键的一环,不能在这一环出差错。
地上的红色砖粉在他看来已经有些若隐若现,这是影响到了A组的标志。如果主神不发布必死的任务,而且对于难题的解决并非仅有唯一解,那么砖粉肯定是足够的。
希望那边的战斗可以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我可是正义的伙伴呢。”他喃喃着,闭上眼睛,按照心中的路线行动。他必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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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丘尔的脚下出现了红色的砖粉。砖粉颤颤悠悠地延伸出去,画成了砖线。
接力文上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24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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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里应该是供电室了。”
李秀吉推了一下眼镜,用万能钥匙打开了门。尽管知道自己是在灵体状态,但还是不自觉感到了寒冷。往门后面看去,四面的金属墙壁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看来没有灯。”乐行稍微看了看,说道。
把门完全推开,室外的光线可以隐约透进来,虽然能见度不高,但也可以看清地上堆满了许许多多捆着的又粗又长的电线。喻谅主动走了过去,蹲下来检查那些电线。电线的绝缘皮都包得非常好,一点点磨损的痕迹都找不到。
“这些发电机都是……比较老的款式了。”喻谅站起身,在供电室里晃了一圈,斟酌着词句,“大概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了。能用。”
似乎是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些疑惑,李秀吉直截了当地问道:“重点是什么。”
“没有……电闸。”喻谅踌躇地说道,他怀疑是自己检查不到位。但是如果有电闸,那一定会被发现的。
乐行沉默地走上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招呼了丹和瑟特克,三人一同发力,搬开了那些发电机,露出了一面墙壁。墙上有着用石灰刻画的奇怪图案,这些用粉末糊在墙上的图案似乎已经在墙壁上存在了很久,但是却印记清晰,旁边还有一些血迹……
“血迹吗……”李秀吉稍微思考了一会儿,走上前。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周围人不理解的目光下在墙上抹了抹。
沉闷的机械齿轮转动声从远方传来,就是四周的金属墙壁也不能阻挡。“走吧。”李秀吉轻松地说道,“看样子是电梯通电了。接下来我来分组。我和由纪去电梯1,喻谅和丹去电梯2,瑟特克和乐行拿着万能钥匙去游泳池的下水道。”说罢,他转身,打算走出供电室。
“秀吉君……”
仿佛是看出了秀吉莫名的焦虑,七岛不禁出声。秀吉扭头,看着自己的恋人。“没事的。”他说,并向后伸出手。
七岛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秀吉君……不可以抛弃我哦。”
“我答应你。”他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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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被摇摇晃晃地向上拉,轿厢里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时不时发出“滋——”的声音。七岛握紧了李秀吉的手,而李秀吉则是一脸凝重。他的脸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表情——无论多绝望的时刻,他永远都是那副大脑脱线到仿佛什么危险都感觉不到,实际上却运筹帷幄的样子。而现在他的神情就像是……随时都会死一样。
突然,灯灭了。
七岛惊慌失措地抓住秀吉的手臂,眼前什么都没有——除了黑。黑是被掏空的、压抑到令人窒息的黑,是真正的黑。真正的黑不是光的影子,而是世界的空洞。
李秀吉依然直视前方,他的金色眼睛在这黑色中仿佛也黯淡了下去。他深伸出食指,轻轻地贴在七岛的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之后他探出手,“没有东西。”他说。接着,他对着脚下的黑暗,踏出了一步。
然后稳稳地站住了。
“是地面,来吧。”他拉着七岛的手,把她慢慢拉到地上。七岛不禁有些恍惚,但下一秒他就被秀吉的声音拉了回去,“走了。”
她和秀吉的手紧紧相握,漫无目的地走在永无止境的黑中。李秀吉想了想,拿出了那盏油灯,把它点了起来。周围都亮堂起来,这是一条通往前方的长廊。走到尽头,是一面墙壁。
“小心了。”
他拉起七岛的胳膊,几乎是拽着她向前。七岛紧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秀吉君不会骗我”,这他一同向墙上撞过去。
之后在墙壁前猛地急刹车。
“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安啦。”秀吉面带微笑地安抚着受到惊吓的七岛,一边掏出一小袋白色石灰,在墙上画了一个图案,之后咬破手指,把血涂在上面。墙壁慢慢上升,展现出一条路。
李秀吉皱起眉。
“奇怪……”
但这个疑惑持续了不到五秒钟就消失了。“又是一条路……”李秀吉抱怨道:“我还想快点喝到橘子汽水啊。”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拉着七岛的手一路向前。穿过长廊,面前又是一堵墙,只不过上面多了一个门把手,有着和供电室的墙壁上一样的图案还有血迹。李秀吉几乎是不加思考地就举起手,而七岛把他拦了下来,“秀吉君……这里让我来就好了。”她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殷红的血抹在图案上。
等候了多时,门把手上传来一声“咔哒”。听到这声音,李秀吉放心大胆地把门把手一拉,面前的墙壁开始向上升起。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有一堵空白的墙壁,还有乐行他们……嗯……
李秀吉、七岛由纪和小组的其他四人相互对视。
“原来如此吗……”李秀吉点了点头,“那么这里就是最后了呢,按照万能钥匙的剧情,银行家的话……”
他敲了敲那面墙——什么也没有发现,包括可能出现的实心和空心的声音之差也没发现。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堵墙。几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李秀吉拿出了他之前拿到的一面小镜子,对着墙照了照。
在镜子与墙相遇的那一刹,墙上流动起了诡异的淡紫色光影。一个大型的魔法阵出现在了墙上,阵上有着一切邪恶黑魔法阵才有的元素——咒语、眼睛、枯手、藤蔓……它们几乎是在同时爆出了紫色的光华,交织着螺旋着升腾着,狂乱地无所顾忌地爆发出来。
“在基督教中,紫色代表哀伤。紫色处于冷暖之间游离不定的状态,加上它的低明度性质,构成了这一色彩心理上的消极感——这种颜色具有强烈的女性化性格……”李秀吉口中默默地念着,“万能钥匙和小岛惊魂的设定重叠,也就是说……”
犹如爆裂了一般的紫色突然熄灭,前后强大的视觉反差几乎让在场的人心灵都为之震颤。从黯淡了的法阵中,走出了一名赤裸双足,身材火辣的女子。如果是个有着正常欲望的男人,几乎都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可惜李秀吉不算是个有正常欲望的男人。
“女巫……”他死死地盯着女巫,口中默念着,“看来他们没骗我……”
他突然大喊一声:“乐行!”
乐行一愣,随机会意地把那一袋红色的砖粉丢给了他。李秀吉冷静地接住,他的双眼中一片沉寂。这样的他冷静得让人害怕。他推一推眼镜,转过身,以团队智者的身份下达了命令:“去女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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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A组,女厕。
所有人都对着那面最大的镜子,镜子上反射出每个人的脸。所以说有时候镜子才是一幅完美的画作,可以百分之一百还原其所见的一切。
六个假货已经晕了过去,他们被喂下了配置好的魔药,放在镜子的前面。伊芙开始背诵仪式所需要的咒语——唤回六名队友的仪式。镜子里的画面慢慢变化,不再是这边的人。镜子就像是一台直播现场的摄像机,正在从这个画面转向另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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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七岛挽住秀吉的胳膊。
和秀吉君一起……
随着对面伊芙的吟唱,镜子上慢慢荡出波纹,好像是在水面上一样绽出涟漪。这是仪式生效的标志。
“接下来按照顺序跨过镜子,一定要快。”李秀吉说道:“我叫一个名字,一个人跨过去。首先第一个,喻谅。”
身为精神力者的喻谅,无论如何也应该率先过去。当喻谅穿越镜子的那一刻,对面的喻谅肉体中被挤出来了一个陌生的灵魂。那个灵魂惊恐地想要理解目前发生的情况,却立刻被亚历山大用装填了灵类子弹的乌兹冲锋枪射杀。
恋人会不会和她一起跨过去?她是那么的爱他,他没有理由抛弃她。
“丹。”
沉默的女兵跨过了镜子,她看到伊芙冲过去抱住了她。亚历山大再一次毫不留情地射杀了那个从丹的身体中出来的鬼魂。
“乐行。”
乐行也穿过了镜子,他的身体中出来的鬼魂看起来已经接受了失败的事实,任由亚历山大扣动扳机,把它打得灰飞烟灭。
“瑟特克。”
瑟特克进入了镜子,他的两个老友都扑上来抱住他。而占据他身体的鬼魂则是尝试着逃走,在成功之前被灵类子弹湮灭。
……要轮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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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日本,东京。
作为国际性的大都市,东京显然拥有极其丰富的夜生活——无论是大商场还是酒吧乃至风俗店,最不缺的就是客人。
七岛由纪是这家酒吧的一个服务生,为了挣够大学的学费,她不得不在繁忙的学业中抽出空来进行这份无聊的兼职。
当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看长相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国留学生而已,只能说稍微有那么一点清秀吧。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裤子,皮肤白白净净。乍一看倒像个中国古代的书生。
“欢迎光临,请问您是要些什么呢?”她娴熟地说着已经重复上百遍的台词,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去拿啤酒杯——当触到杯把的时候她迟疑了,这样一个长相清秀的家伙会是个酗酒的人吗?或许他是喜欢用鸡尾酒的杯子来啜饮?
“书生”微笑了一下,“橘子味汽水一杯,谢谢。”
七岛由纪忍不住探出头,看了一下酒吧的名字,这让她确信这里是一家酒吧。这里有果汁,但是橘子味汽水之类的饮料,“可能真的没有。”她说道,“抱歉。”有人来酒吧喝橘子味汽水?
“啊啊,那可真是残念呢……”“书生”说着,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又一拍脑袋,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啊掏。七岛由纪被他这一系列脱线行为搞懵了——他是耍什么宝?
直到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千円钞票。
“呐,劳驾帮我买一瓶吧,便利店或者自动贩售机都可以。”“书生”一脸欠揍的笑——尽管七岛由纪看得出来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
少女盯着那几乎要闪瞎人眼的笑容,不出十秒,她就抓过那张千円纸币,走出酒吧。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七岛由纪把一瓶橘子味汽水丢到“书生”的手中,自己回到了吧台。
“诶,我的找零呢?”
“跑腿费啦。”七岛由纪没好气地答道。“书生”拧开盖子,啜饮了一口橘子味汽水,“那么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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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东京并不算冷,但七岛由纪明显低估了今年冬天的气温,没戴手套和围巾就跑出来了。她不断往手心里哈气,感觉自己很冷。
要是能有个谁把围巾借我就行了啊……
“啊,抱歉,可以借点钱吗?”
一个男青年跑过来,流利的日语也无法掩饰他是个中国人的事实。七岛由纪总感觉这个人很眼熟,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出于好心她还是拿出了一张纸币交给他。青年也不含糊,拿了纸币就走到附近的自动贩售机。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瓶橘子味汽水回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
“哦哦,是我,我还以为你没想起来我呢~”青年笑着,打开了橘子味汽水的盖子,喝了一口,发出了满足的“哈——”的一声,“我叫李秀吉。”他自我介绍。
七岛由纪突然感觉脖子上温暖了许多,然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过来。她用双手接住,发现是一副手套。
“这么冷的冬天不戴围巾不戴手套出来,也是难为你了。”李秀吉哈哈笑着,为七岛由纪系上了围巾。而后他自己把毛衣领子翻上来——原来他还穿了一件高领毛衣。
“我……我叫七岛由纪,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由纪。”她双颊绯红,支支吾吾道。
这个家伙,还是挺可靠的嘛。
“那么,由纪,再见啦。”李秀吉晃了晃手中的橘子汽水,给七岛由纪留下了一个抱着胳膊缩着脖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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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纪,再见了。”李秀吉温柔地看着她的双眼,平时那种脱线的吊儿郎当的感觉完全消失。他觉得自己是时候收一收那种状态了,现在这种死地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地方。
有的话,还是要说出来的。
他两手捧着她的脸颊,之后深深地吻住了她。
七岛由纪的大脑一片空白。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李秀吉已经松开了她。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她推过了镜子。
“由纪,我爱你。”
我放出了女巫。为了弥补,接下来必须有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的后续计划才会有效。这个人必须是我。
谁让我是正义的伙伴呢?哈哈。
总之……以爱之名,由纪,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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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吉君……不可以抛弃我哦。”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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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想歇斯底里地大叫,但她做不到。她在镜子两边的世界中挣扎,被一股巨力拖拽着,距离秀吉越来越远。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朝着她微笑,带着无尽的眷恋。
他曾经说:“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安啦。”
李秀吉挥拳打碎了镜子,她能清晰地看到四散的碎片无情地割碎了他手上的皮肤——似乎还伤到了血管,血喷溅出来,在他的脸上、他的衣服上和地上留下了腥红的痕。
如此残酷。
对李秀吉如此残酷。
对七岛由纪也如此残酷。
他爱我,他爱我,他那么爱我,我也爱他,他不会骗我……他不会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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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祭典最令人期待的必然是花火大会。
当五颜六色的花火以不同的姿态在墨蓝的夜空中舞蹈,绽放。
“秀吉君,不可以抛弃我哦,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呢。”她在李秀吉的耳边轻轻说道。
这是花火下的表白和承诺,是最为浪漫的。
“我答应你。”他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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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想再和你一起喝橘子味汽水。”她看到秀吉做出了这样的口型,脸上是疲劳的笑容。
巨力的撕扯令她麻木,她终于放弃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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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醒来的时候,林鸮正一脸疲惫的坐在一边,而Frost正打算开口吐槽她的本体。
“我……”
“欢迎回来,七岛。”伊芙说道。
“秀吉君呢?……秀吉君呢?他回来了没?他回来了吗?!”七岛近乎疯狂地甩着头,她惊慌失措地向一旁看去。
完整的镜子已经成为了一片一片不规则的碎块,散落在地上。
就像一座已经崩塌的,连接他与她内心的桥。
就像一个已经崩毁的,属于他与她的世界。
七岛由纪发出疯癫的笑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扑向镜子的那堆碎片。她笑着,哭着,抓起了一片极为锋利的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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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秀吉君在一起……我……”阻止她的话语的是李秀吉的动作,纤细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与李秀吉对视。恋人只是凝视着她,缓缓的绽开一个笑容,那个浅浅的笑容瞬间摧毁了七岛的理智,让她呆愣的凝视着对方。
“等我回来……带你喝橘子汽水。”
秀吉君……笑了?笑了……笑了对吧?对吧……?虽然很浅,而且有种微妙的僵硬感,但是那的确是笑容没错。
笑了笑了笑了笑了笑了笑了笑了笑了笑了笑了笑了——是为我笑的。七岛由纪按压着自己高鸣着喜悦的胸口,深深的吸气。既然秀吉君说等他回来,那就一定没问题的。因为秀吉君……从来都不曾欺骗过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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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吉君没有骗过我……
秀吉君不会抛弃我……
秀吉君没有骗过我……
秀吉君不会抛弃我……
秀吉君没有骗过我秀吉君不会抛弃我秀吉君没有骗过我秀吉君不会抛弃我秀吉君没有骗过我秀吉君不会抛弃我秀吉君没有骗过我秀吉君不会抛弃我秀吉君没有骗过我秀吉君不会抛弃我……
“七岛!”
“唐宵拦住她!”
“七岛冷静!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七岛不要啊!”
“……呵。”
少女的唇中仅仅是吐出了这样一个音节。
回去找秀吉君……
回去找秀吉君……
回去找秀吉君回去找秀吉君回去找秀吉君回去找秀吉君回去找秀吉君。
七岛由纪尖叫一声,用尖锐的玻璃划破了颈间细嫩的肌肤,进而残忍地割裂了大动脉和气管。血液如喷泉一般涌出,洒落在四周,淅淅沥沥,点点缀缀,肆意涂抹,一层又一层地挥洒、平铺,宛如淋漓的画卷。空气中霎时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唐朝名画录》载:一画师,名为王洽,其以墨泼纸素,脚蹴手抹,随其形状为石、为云、为水,应手随意,图出云霞,染成风雨,宛若神巧,俯视不见其墨污之迹。
此时,七岛由纪以惨红的动脉血代替了漆黑的墨汁,以这不大的空间为画纸,以爱的名义用这极其血腥的方式,再现了这一古老的绘画技法。
以爱之名。
接力上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24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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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到了!伊芙酱,我们……呜哇!”
空中的风压让伊芙睁不开眼睛,唐宵和千岛倒是平安无事。黑色的古堡越来越近,但浓雾中射来一发篮球大小的光球,唐宵险而又险的躲过,即使是他也冒出了冷汗。
强融枪。
就算是甲壳坚硬到无以复加的异形,也会被这一发光球彻底熔成灰烬。那些占据了原队友身体的“僵尸”们应该已经到了城堡下方,这样子根本无法进入城堡。
“你们倒是快点啊我坚持不住了!”
Frost的咆哮声从耳机边上传来,唐宵则以同样的音量咆哮回去。
“你反正保护好镜子我们马上就来!”
说是这么说。
第二发强融枪从地面射来,早有准备的唐宵一个翻身躲开,千岛和伊芙差点被摔到地上。
“……糖糖!”
风声中伊芙不得不大声的喊着唐宵,对方咬咬牙表示自己在听。
“把我从二楼的落地窗扔进去!”
“别胡说,你会死——不管了!记住别伤到那家伙!”
这是个足够疯狂的想法,但是现在的情况无法让唐宵犹豫,连换一个代替死的词语来向伊芙解释都来不及。他在转角处划了一个弧线,白发的少女决然地向着窗户坠落,裙摆后暗红色丝带在狂风中向上飘扬。
她的双眼在那一刻一片茫然,身边幻书依次显现,五个人偶出现在她坠落的曲线上。
“……听我使役!”
狂风中只能听见她咒语的末尾,同时盾之书那透明却可靠的弧形结界出现在她身边,保护着她撞向了玻璃窗。
人偶随着她破窗而入,毫发无伤。而双眼无神的伊芙则在坠落至地面的最后一刻奇迹般的悬浮起来,直接冲出二楼,向对峙的Frost和僵尸喻谅坠去——她的左脚在刚才发出不祥的咔哒声,应该是被未缓冲掉的冲击弄折了。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根本难以忍受的痛苦并没有影响到打开了基因锁的少女,甚至因为她悬浮移动的行动方式,连动作都没有影响。
在她身后挣扎起身的人偶们,从手腕中弹出了刻满符文的尖利刀刃,向五个方向冲去。
“Frost!”
双眼一片茫然的伊芙喊道,Frost反应的速度显然没那么快,僵尸喻谅迅速把手伸向背后,取出危险的武器。而冲上前的一只人偶替Frost挡住僵尸喻谅射出的子弹,然后一刀斩了过去,疾如风雷。
“扭曲吧!”
红与紫的螺旋在喻谅黑色的眼眸中起舞,人偶被整个扭转成乱七八糟的一团,一下子就报废了。但是——
伊芙右手一挥,那个人偶猛地爆炸,熟悉的银色电光笼罩了周围。僵尸喻谅向后跳去,冲进了其它走廊和房间。
“Frost,外面!”
她喊道,Frost立刻奔出城堡,帮助队友们迎战另一队僵尸。名为无尽长夜的幻书在空中翻动,咒文自伊芙的口中咏唱而出。
永夜的结界展开。然后便是遮挡住视线的黑雾术飘向门边的女厕所,让镜子隐没入黑暗之中。
这样就不能用魔眼直接破坏了。伊芙想。
白发少女知道那个魔眼有多么危险。除了要求视野清晰之外,几乎没有太大的缺点……人被暴露在那样的伤害下,恐怕瞬间就会被扭曲成认不出外貌的一堆碎块。而看僵尸喻谅刚才发动的十分自然,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螺旋魔眼。如果是这样的话……
伊芙突然意识到了问题,被精神力扫描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一闪而过,接着还没退出解开基因锁状态的她,拼命的运行起伊卡洛斯手记,像右边躲了过去。
空气猛地翻滚起来,左回转与右回转构成的,无形的死亡螺旋在少女的原位上出现,撕碎她裙摆后面一条还未离开的暗红色丝带。
唐宵给伊芙的要求是“不要伤到他”。因为身为人间失格的少女并不明白伤至何种地步才算死亡,仓促之间只能给出这样的指示——
——这就是绝对的劣势了。况且古堡不可被破坏,这意味着僵尸阿喻只要处在视线之外,就能轻易的杀死伊芙。就算他并不是主战人员。
“扭曲吧!”
语言似乎是强化魔眼的触媒,伊芙隐隐约约听见其它房间的声音,不断的悬浮飞行的她躲开一次又一次的魔眼,瞬息之间,又一只搜寻对方所在之处的人偶被摧毁。
她间歇的进入解开基因锁的状态,冷汗从身上不断落下,之前骨折了的左脚也一直传来剧烈的痛楚。僵尸喻谅扫描着古堡内的情况,他可以提前了解伊芙和人偶的动向,然后轻易地躲开——这是信息和力量限制都不公平的战斗。
“……!”
少女看见紫色的衣角从走廊的末端一闪而过,难以辨认音节的高速咏唱声中,一道暗色之箭在走廊末端划过弧线,向着可能有敌人的方向打去——她想起唐宵的要求,在最后调低了魔法的威力。
计算,移动,躲避。计算,移动,攻击。计算,移动,攻击!
少女没有意识到一来一回之中,自己操纵魔法的能力在迅速的提高着。魔眼产生的螺旋在她身周不断扭曲,带来极其危险的压迫感。
——她被逼到了绝境。
最后一只人偶被猛地扭坏,伊芙失去了最后一个斥候,再也没有其它的视野可以共享。大脑飞速运转,她理智的选择停在原地不动,和不知身处何处的僵尸喻谅对峙。
没有人偶的干扰,所有的攻击都会对准她一个人。如果伊芙正在移动的话,魔眼很容易就能提前在飞行的轨道上放出,完全击中少女。而停在原地不动,是不可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打算向哪个方向移动的——只要在魔眼发动时迅速躲开就行,两次的魔眼之间,还是有不小的间隔的。
但对峙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伊芙现在处在二楼,若是喻谅要去用物理伤害破坏镜子的话,必须经过她的眼前。用魔眼破坏的话,则因为黑雾术而无法获得清晰的“视野”。镜子的防护当然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伊芙现在展开着永夜结界。
那是会消耗魔力的。黑雾术作为《尼伯龙根之歌》中的法术,要在阴暗的条件下才能维持威力。即使现在伊芙的魔力量大的惊人,也不可能一直给结界供给魔力。
她与他对峙着。等待最后一击的来临。
要怎么做?
魔眼如同嗜血的野兽,而精神力扫描紧紧的锁定住伊芙,只要她一开始行动,僵尸喻谅就会毫不留情的发动攻击——连不懂得死亡的少女都感到了危险。危险到基因锁都要自行解开一般。
外面的队友怎么样了呢?
极度的紧张之下,伊芙思绪的深处朦胧地想到这点。那里唐宵,千岛和Frost大概在以少数对战多数,而支援的队伍很可能还在路上。她想着贽殿遮那的火焰,想着发射暗器的千机匣,想着僵尸秀吉使用的魔道术,想着僵尸七岛从袖子的缝隙中抽出那把弥赛亚之刃,仿佛这把刀刃一开始就寄放在里面一般自然。他们几个还能撑多久?如果没有撑住的话,会无法回来吗?就像……消失的乐行一样?
她内心深处的某一块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因为人间失格拜这些同伴们所赐,也拥有过希望。
如果他们让她守护的话,她觉得她一定会去守护。如果他们让她破坏的话,她觉得她一定会去破坏。如果她能成为队伍的利剑,那么她会努力驭使着自己,斩断一切荆棘。而成为盾牌也无所畏惧,因为身后是自己想要保护的队友们,因为自己已经不能够独自身处世界的角落,因为自己早已被拉下神坛!
杀死人间失格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人类。
城堡门口传来声音,而魔眼在那里发动。黑色的影子被扭曲的螺旋挡住,没能够冲进城堡。但紫色的衣角在视线前方的隐藏点显露,原来他一直就躲在那里,等着伊芙被杀死后就去破坏那面镜子。
再也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
伊芙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把军师大人赠予她的匕首“破邪之银”闪烁着微光,从黑色的衣衫中滑到了少女纤细的手指之上。
我将化作光芒。她想。
少女向前加速。永夜结界里凝结起尖锐的暗之枪,插进僵尸喻谅的身边,完全封死了他四肢的动作。男人抬起自己的头,与少女鲜红色的眼眸对视……茫然一片!
他解开了本体喻谅曾解开过的基因锁!
红与紫高速旋转,无形的螺旋再次在少女旁边展开。但伊芙身后炸开了猛烈的暴风,少女冲出二层,指着喻谅加速冲去,躲开了凶恶的扭转。
第二发魔眼以出乎意料的高速再次发动,在空中无法使用伊卡洛斯手记的伊芙,下意识遵从了解开的基因锁中战斗本能的指引,以诡异的姿势翻动身体,让躯干离开了魔眼的范围——
于是凄惨的扭曲声响起,她的左手被拧成破布一般的麻花状,鲜血喷涌而出,洒在白发少女的脸颊和长发上。
还有距离。第三发魔眼蓄势待发。
伊芙并不是没有想过僵尸喻谅解开基因锁的情况。毕竟喻谅也进行过解锁的练习,若是习惯了现在这具身体,像本体一样解锁也不是不可能。从二楼的加速到从空中冲向喻谅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但开锁状态的僵尸喻谅完全可以在那过程中,放出两发甚至以上的魔眼。
她躲不开最后一次死亡的螺旋了。
“……”
于是,世界就暂停了。
攻击停止。表情定格。僵尸喻谅眼中红与紫的螺旋停滞,嘴角似乎正在向上翘起——然后周围逐渐变亮。
直到成为一个白色的空间。
伊芙保持着那样的动作和状态,她被完全毁坏的左手没有恢复,但是血液的丧失却停止了,仿佛凝固住一般。
嗒。嗒。嗒。
脚步声响起。白光中纤瘦的身影向着少女缓缓走来。完全静止的空间中仿佛有微风开始流动,那男人的长发随风微拂,有些像古时清秀的行者。
“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了吧?”
NPC齐鸺,站立在伊芙的面前。
“现在,你被承认了。恭喜你……被授予了队长一职。”
如此说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相信你应该很明白成为了队长之后会获得哪些权限?可以在主神空间中查询下一部恐怖片,也能快速查询主神处的物品。除此之外,你的实力也会获得大幅的增长。”
“嗯……还有,你也可以选择加入天神小队。不过,我想你会拒绝吧?”
从伊芙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齐鸺安静地笑了一下。已经交代完了最基本的内容,他便伸出了手,在半空之中打了一个响指。隐隐约约间,行动被静止的伊芙似乎听到他转身离去时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话是某句名台词,老套而无趣。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真的老套而无趣。但是让人丢脸的想流泪。毫无来由地……想哭泣。
伊芙手中,破邪之银的微光闪烁。
这把匕首具有破坏魔法的作用。在主神空间的最后几天,林鸮还用兑换出来剩下的材料强化了它。那些材料里就包括制作影钢魔像的影液,总而言之……也能够抵抗魔法。
如果这把匕首能击中复杂的魔法中最关键的那个符文的话,就能斩断那死亡的螺旋。伊芙知道怎么做。她早就想到了怎么做。
只是那时她还没有那样的决绝的勇气,还没有足以支持自己的意志。
时间再次流动起来。
魔力聚集到少女的右眼之中。不存在她拥有的任何一本幻书之中,由她自己想象的符文在人类的身体部件里以破坏性的姿态出生,并暴虐的运行着。
少女鲜红色的右眼中,显现出发着白光的符文。
启动。破魔之眼。
僵尸喻谅的双眼是魔法的中心。古堡的墙壁是密集的防护。淡淡的光点是空气中稀薄的精灵。自己的身体里流动的光芒是书姬的魔力。而眼前的螺旋,是美丽的红与紫的交织——
整个世界的魔法,以最直观的形态展示在自己眼前。弱点优点强度韧性流动静止,此刻这只眼就是一切异常的资料库,就是破解万魔之眼!
螺旋继续转动,少女下一刻就要坠落到它之中。于是伊芙以远超一阶基因锁极限的速度举起手,瞄准了那条回转轴中的某个部分。
斩断。
僵尸喻谅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完全不合常理的,一刀破坏了自己魔眼的白发少女冲向他。对方本应是自己能轻松擒住的娇弱女孩,但她的右手以不合比例的姿态变大了几倍,一下子将他砸晕在地。
大概十几个小时也不会再醒来了吧。
“……哈。”
伊芙稍微闭了一会眼睛,急促的喘息着。少女转身慢慢飘向古堡的大门,她的左脚骨折,左手被扭成了无法辨认的破布一般的东西,不断地向下滴落血液。像是行路上留下的标记。
白发少女推开大门,面对着门外的白雾和似乎也结束了战斗的队友们。她右眼中的符文像坏了的灯一样微弱地闪烁着,而那鲜红色的眼眸没有丝毫的生气,大概已经失明了。
尽管各个伤口上不断传来随时能让人休克的剧痛。她也露出了玩偶一般的,玲珑到极致的可爱微笑。
“……太好了。”
海洋队队长这么说道。
所以说,第一章,先欠着吧【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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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丘尔是被一阵打斗声吵醒的。他眯着眼睛,还以为是做梦,直到他看到一个疑似唐宵的身影拔地而起冲出卧室门,他才把眼镜戴上。
(有情况!)
他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因为睡觉时候翻滚而弄乱的衣服,向着主卧室冲过去。他听到了巨大的撞击声,就像是门板被拍碎的声音一样。
(就不能温柔……?!)
他的心中只留下了惊诧,于是他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个“主神空间”能给普通人带来的强化。
原本完好的门已经只剩下一堆断裂的木板和撒下来的木屑,木板就像是被粗鲁地折断,断裂的端口如犬牙般充满着原始的粗糙感和狂野的血腥感。萨丘尔看到唐宵手中已经握着一把长刀,那张脸上依然是微笑,但那微笑再也掩饰不住他弥漫着血的腥香的杀意。而主卧室中一片凌乱,床单已经无力地瘫在地上,本就破旧的木制家具也隐隐有了开裂的迹象。而满屋腾起的灰尘则更加有力地证明了这里曾发生过的事情。抬眼看去,莫炔已经握住了漆黑的长弓,已经拉满的弓弦上架着的箭矢低声咆哮,箭头上的寒芒好似暴戾的眼,恶狠狠地盯着喻谅。
喻谅冷淡地看着他,拳头距离那面硕大的镜子几乎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林鸮和Frost罕见的没有吐槽,他们的神情也紧张到了极点。唯一冷眼旁观的只有乐行,戴着帽子的他只是看着这一切发生。
“喻谅,听着,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莫炔的手在颤抖,这个时候任何人上去向他的手腕来一记手刀,他就可以被制服。
可是没有人这么干。
喻谅投向莫炔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红紫色的光晕围绕着他黑色的瞳孔开始起舞。“螺旋魔眼!”Frost惊叫一声,显然她和林鸮是共享记忆的,该有的宅知识她都有——她显然也是知道怎么破解这种能力。她随手抄起一张纸,飞快地往喻谅的脸上拍过去。纸张开始扭曲,皱得不成样子,但被绞碎的画面始终没有出现。青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捂着眼睛瘫在地上。莫炔极快地收起武器,而唐宵的速度更快。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银针,准确地扎在喻谅的身上。他的肌肉明显有了放松,晕倒在地上。
“没什么,麻醉而已。”唐宵调皮地向莫炔挑了挑眉,身上的杀意再次被掩盖进了微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需要你们谁来给我讲一下,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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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宵把莫炔拉到一边,莫炔跟他交代了一阵子之后,他又找到了伊芙。女孩此时已经清醒了,她似乎早就料到唐宵会找到她。两个人躲在角落里面又像是在密谋着什么。这两个人之前一次这样交流是在刚进入古堡的时候。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萨丘尔假装去检查那些散乱的地方,做成试图找出什么痕迹的样子,侧耳听着两人的谈话。
“军师大人、喻谅肯定被掉包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是主神干的。”他听到伊芙说,“丹丹也不正常……还有七岛,七岛以前对我不会这么凶。”
“还有乐行。”唐宵悄悄告诉伊芙,“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他踌躇着,“不太对劲。白星也来跟我说过瑟特克的事情……”
(是和之前的形象具有巨大反差才造成的不同吗……主神修改?再引入这个变量,那么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之前的互相猜忌,并不是内斗……)
“如果是主神掉包,那么他们一定也进来了,只是我们看不到。”伊芙继续分析,“那么现在他们的肉体还可以继续行动,就说明有另外的东西来占据他们……”
“之前刚进入的时候,我让阿喻扫描浓雾后面,这对他来说是没问题的。”唐宵顿了顿,“还有在花园里……他都显得能力很局限,而且使用起来特别费劲。还有刚才……你也看到了,魔眼,按照道理说……”
“魔眼生效了,但是没有理论效果。而且使用之后是没有副作用的,现在的阿喻却体现出来了‘眼睛疼痛’这一点。”伊芙接上了唐宵的话,“按照主神一贯的思路,那么其他被掉包的人也应该掌握不完全能力……”
“根据万能钥匙的设定,有一种巫术叫‘换魂法术’……是那个男巫研究出来的。那么很可能占据着他们身体的是其他人的灵魂,可能是剧情人物也可能是别的……然后这是The Others和万能钥匙的设定结合,所以他们的灵魂很可能处于The Others里女主角一家的状态,可以影响到物质,然后可以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影响到我们。”
然后萨丘尔竟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偷听已经被自己打破——唐宵微笑着,仿佛在说“说吧,先切哪里?双手还是双脚,还是你最亲爱的小宝贝?”——这微笑也被他无视了。他若无其事地向伊芙伸手,“把《咒语大全》给我看看。”
“尊敬的拉莱耶先生,我想偷听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唐宵作势要抽出自己的长刀。萨丘尔眼神一凛,向门的方向退了几步,飞快的说道:“这个世界是一个hoodoo的世界所以一定有方法可以把他们的灵魂送回来的。”
“看在你给了一个还算好的消息的份上,不杀你了。”唐宵摊手,表示刚才只是吓唬一下。然后他又转过去,和伊芙对话。
(真的是吓唬我?吓唬我的话,那极其真实的杀气又是怎么回事?……我明白了,他们无法断定主神到底掉包了几个人,尤其是我这样的新人,之前没和他们打过交道,现在偷听了对话,应该已经把我列入怀疑名单了……)
他摇了摇头,“管那么多干啥。”他自言自语:“到时候都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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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丘尔的生物钟准时在凌晨五点的时候把他唤醒——无论他能不能看到时间,他都可以根据自己的习惯来推断当前的时间。他伸了一个懒腰,就看到一张微笑的脸。
“醒了?”
尽管唐宵的面容非常清秀,甚至还有点女性,但那种时隐时现的杀气还是无法掩盖。和他这种尽管杀过人,但只目睹过一次杀人现场的不一样,唐宵就是那种在正面战场上浴血,双手沾满了血腥的类型。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种人非常可靠——至少他们懂得果断。
“你是我们唯一的语言学家,就做点有价值的事情吧。”他丢给萨丘尔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挤着蚂蚁一般的文字,看得他眼睛生疼,“翻译完之后来三楼,法术间,我和伊芙都在。”
(意思是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明白了。)
他开始看纸上的东西。看上去很多,但实际上翻译过来的内容却很少——只有短短三句话。他根据《神秘语言入门》上的教程,先是摸清楚了咒语的内容,之后才开始翻译。
(根据咒语,这个仪式应该是只能让灵魂出现十分钟……然后负责召唤的人会具有通灵能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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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法术间。
(又是这种逼仄的房间……切。)
他想到了少年时代,然后晃了晃脑袋,要把这些回忆的包袱给丢掉。之后他抽出一张纸,上面用笔写着三句翻译好的咒语。伊芙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就这三句?”
萨丘尔点点头,“就这三句。”他说:“这种语言的语法非常冗长,大概意思就是通过一种类似于反复的方法加深感情……这种语法非常麻烦。”
唐宵微笑了一下。现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成语:唐宵的笑。这个成语用于比喻一切不怀好意但是都看起来浑然天成的笑容。
当他微微腹诽唐宵的时候,伊芙已经准备好了仪式。四根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蜡烛摆在方桌的四角,而桌子上放着一根头发。这是唐宵放倒了那个假秀吉之后从他脑袋上拔下来的。
“仪式需要……嗯……一张方桌,被召唤者肉体的一部分,四根蜡烛,咒语……就这么简单。”伊芙确认了一遍,闭起眼睛,双手放到腹部。她开始用一中诡谲的音调吟唱咒语。萨丘尔紧张地在一旁,确认自己的咒语是否翻译错误。
“游荡的孤魂,且停下脚步。”
(没有错。)
“迷途的孤魂,且看我明灯。”
(也没错……)
“绝望的孤魂,且听我祷告。”
(是了,就是这样。)
蜡烛的火苗剧烈抖动起来,那根头发颤动着漂浮,飞快地在四根蜡烛上扫过,火焰再上面燃烧,将其化作虚无。蜡烛的火光愈发明亮,火苗也变成了火蛇,由弱不经风的摇曳姿态化作原始狂野的窜动舞蹈。橘红色的光把阴暗逼仄的法术间渲染得恍若盛大派对的现场。在火光的掩映下,一个人影忽闪着。那几朵火花也漂浮起来,在空中作了片刻逗留后,便立刻饿虎扑食似的咬在那人形的轮廓上,慢慢融进去,成为了它的一部分。在赤焰的勾勒下,人影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
甚至清晰到能够看到那双狡猾的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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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招魂仪式的沟通只能由召唤者来进行……我们只能看到李秀吉的影像,但是无法与其沟通,而且我没听到他说话,伊芙却在点头和摇头……)
萨丘尔思考着,和唐宵以及结束了招魂仪式的伊芙走出了法术间。唐晓交代了一下事情,大概就是把Frost留在城堡里看管已经被制服的假喻谅,其他人跟着去小镇购买所需要的魔药——这样安排大概是因为林鸮和Frost可以记忆共享,把她留在城堡里就相当于是一个远程监视器。
唐宵从空间袋里拿出了那把车钥匙,丢给了亚历山大。他们走出城堡,外面的雾气还没散开。萨丘尔厌恶地皱眉,他非常讨厌这种看不清楚的感觉。
那辆破旧的金杯停在城堡门口,那破损的程度不禁令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堆废铁皮。亚历山大走上前去,打开车门,说一声“可以”,便窜上了驾驶位。余下众人也纷纷上车。人数太多,导致车子发动时发动机传出了阵阵哀嚎。亚历山大一踩油门,车子就摇摇晃晃驶了出去。
那条黄土路其实还是挺宽的,上面没有柏油沥青,只有原始的黄色沙土。两旁种植着高大的树木,浓雾的妆点让它们成为了墨绿色的剪影。
大概开了好几公里,众人看到了一面巨大的牌子,就像市中心随处可见的巨型广告牌那样,上面用约莫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风格画着彩图,旁边还有浮夸的配字:“欢迎来到山古镇,你居住的好地方。”
亚历山大娴熟地换挡,把车速降了下来。萨丘尔长出一口气——一路上的颠簸,超出车辆负荷的速度和窗外扬起的尘土让他几乎要吐出来。在镇定了一下后,他开始观察。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这座小岛也不是没有人……而且居然过得挺好。经济看上去不太发达,老年人少,大多数是男人和女人……劳动力充足而且没有进入老龄化。)
路边的房子都是一栋一栋的有些田园风格的小洋房,这里没有大都市里那些热闹繁华的商业街,有的只是舒适恬静。
找了一个地方停车,众人走了下来。他们在街道上寻找,但那些洋房一看就是民居。
“这个时候就应该找不对劲的地方。”萨丘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并且指向了街区拐角处一家装修十分普通的小店。“赶紧过去!”唐宵说了一声,大家都一路小跑,到了店门口。掀开门帘,进入房间后仔细看看。萨丘尔发现这家店里摆放着的都是魔法用具。但这些魔法用具摆放在普普通通的架子上,不仔细看完全不会在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众人买到了需要的魔药素材,还发现了十个小油瓶。“没有电,只能原始一点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于是小油瓶也一并被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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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该走了……生存三十天,真的就这一个任务?”唐宵颇为不满地嘟哝着,“主神什么时候这么良心了……喂,乐行,你别不走。”
戴帽子的青年立在原地,表情有些僵硬。唐宵把袋子扔给了亚历山大,单独过去,特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除了乐行,李秀吉的眼神也很奇怪,原本空洞的双眼中出现了不安甚至是恐惧。七岛更是死死地抓着李秀吉的手,浑身不住地颤抖。伊芙跑过去,拽了拽唐宵的衣角,并且指向了那几个人目光所向之处。
(森林?)
那是一大片森林,浓厚的雾气把它死死地锁住。可以看到森林的主色调是墨绿色,绿得仿佛随时都可以滴出墨汁。
(反常必然有鬼……森林一定有问题!)
(那些已经被推测出来的是假货的家伙看到森林的情绪都十分反常……那会是和假货有关。之前的推测是假货的肉体是真的,但灵魂被掉包。这个推测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暂时稳固,而知道这个暂时的真相的也只有我、唐宵和伊芙……那么他们是害怕我们所有人都发现真相?森林里到底会有什么?掉包的法阵?仪式?还是……?信息量不够,推理链无法成立……)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我们去森林里面看看。”他再次不管别人对他的看法,下意识地把思考内容说了出来。唐宵笑了笑。
(唐宵的笑……)
然后他看到亚历山大娴熟地拿出一把外形疑似乌兹微型冲锋枪的东西,对他笑了笑。“带路。”唐宵温柔地说道。
(是这样吗?还在怀疑我……不过亚历山大也是不可信的。看样子现在只有唐宵和伊芙互相信任……)
他能感受到钥匙正在被制作出来。那扇阻隔在他和队员之间的巨门开始变得透明。他能看到队员们手中都拿着错误的钥匙——错误到连最基本的外形都和锁孔对不上。
萨丘尔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森林将是制造出钥匙的最后一步。
被制造出来的将是能打开所有人之间猜忌之门的“万能钥匙”。
他不再说话,而是带着众人走向了那一片被封锁的森林。
很遗憾,树林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萨丘尔已经非常努力地想要看到雾气之后的东西,但除了树木什么也没有。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出了差错。
(赌一赌……)
他对自己说:“赌一赌。”
穿过森林,放眼望去只有一大片草坪,十分空旷。但在浓雾的作用下,他并没有感受到某位古中国文人所写的“豁然开朗”的感觉。距离感在厚实的雾气前完全被剥离,他开始环视四周。那些假货们的眼神再次不对劲起来,其中蕴藏着深深的恐惧。那些恐惧就像是深井里的水,就算往里面不断地丢石头,也会通过大大小小的缝隙渗透出来。
那是杀不死的恐惧。
“让……让他们去外面吧,我们去看这些墓碑就可以了。”千岛结衣用很弱气的声音说道:“他们好像很害怕呢……”
(你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吗?唉……)
萨丘尔摇了摇头。唐宵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这一行为。伊芙看起来也在想什么事情……
(我还没取得他们的信任,不可以盲目地发……)
他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了一个矮矮的石桩。还有很多,但只不过都是些轮廓。
(墓碑?……那是墓碑?)
他再次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跑近了一些。在参天大树下……他没有看错,那些墓碑的轮廓正显示出是正倚着大树的。语言学家就像一条疯狗在雾中横冲直撞,浓雾让他无法辨识方向。但是墓碑始终存在,那是不容改变的客观事实。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那些话已经冲到了他的喉咙里,就等着他寻找到那些墓碑的真实所在,便可以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终于,他被绊倒了。绊倒他的是一块粗大的树根,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眼前就是那一排排墓碑。萨丘尔再也不顾上服装的整齐和其余的思考,他甚至都忘了要先站起来。他忍受着脚踝的剧痛爬到了墓碑的旁边。
“乐……行。”他轻声地从墓碑上读出了一个名字,转而看向手边的另一块墓碑,“李秀吉……”
“七岛由纪……”
他一个一个墓碑地看过去,有的墓碑上有名字,出生日期,死亡日期,还有看不懂的花体字,有的墓碑却是一块空白的石板。地上的尘土已经让他的衣服脏的不成样子。但是他不在乎。这是真相揭开的时刻。
“瑟特克·冥……”
“丹……”
是了,就是这些!这些墓碑就是钥匙……
“喻谅……”
(墓碑的数目是十八个,有名字的是六个……我明白了!)
听到了枪栓响动的声音,他立刻判断出来自己身后有人。扭过头,他看到亚历山大冷漠地用冲锋枪指着自己的后背,“不要轻举妄动。”他轻声说道,话语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我明白了!”他疯了一样地大叫,之前的冷静和淡漠一扫而光。那是一种极度的喜悦。就像是电流一下子流遍全身,把原本混沌的大脑电了个清明。浓雾在他眼前也不过是一种普通的自然现象,而不是投射进思维的一道道沉重的锈蚀的锁链。每一个线索都串联起来,一条首尾相接的推导链在他大脑中形成。
萨丘尔·拉莱耶把万能钥匙插进了锁中,打开了他与队员之间那扇巨大的门。
“我明白了!这一切……推测全部成立!他们是假货!掉包过的!假货!”他语无伦次地说道,继而疯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主神!好一个设定结合……换魂……The Others……哈!”
“让他说。”唐宵的声音出现在亚历山大背后,伊芙则受到了启发似的,也去检查墓碑了。来自枪械的压力消失了。萨丘尔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尘土。他仔细地把领带摆正,把衬衫的领子折好,推了推眼镜,脸上浮现出了胜利的微笑。
“抱歉,失态了。”他咳了两声,眼中是锐利的光,“首先向唐宵和伊芙表示歉意,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正如你们所说,这个队伍里的队员是被掉包过的。我也把我的想法告诉过他们,现在我要对在场的各位也这么说,因为我已经可以确定我的推断正确了:
“根据万能钥匙的设定,有一种巫术叫‘换魂法术’,是那个男巫研究出来的。现在,我们的队伍里,有六名队员,占据着他们身体的是其他人的灵魂。为什么是六名?” 他狡猾地看了一眼伊芙,“伊芙小姐,请读出墓碑上所标记的死亡日期。”
伊芙会意地点头,把死亡日期报了出来。队员们开始有了骚动,但很快平静下来。
这就是我们进入这个恐怖片世界的日子。他们现在严格来说是‘死了’……没错,可以这么说。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能够享有这个人的知识,却无法百分之百使用强化能力——喻谅的精神力扫描和魔眼便是很好的例子。而这是The Others和万能钥匙的设定结合——我很早就说过这一点,所以他们的灵魂就处于The Others里女主角一家的状态,可以影响到物质,然后可以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影响到我们。现在又回到万能钥匙——这里是有一种名为hoodoo的法术存在,所以很可能是某种术法束缚了他们的灵魂,让他们无法对我们产生长久的影响和互动。我们暂且把我们称之为A组,而被放逐的则是B组。”
“今天早上伊芙进行了招魂仪式,通过这种法术来和B组的灵魂进行沟通。这也应证了我的猜测——有一种术法的作用限制着我们,而只能通过术法的作用来和他们取得沟通。那么,现在,问题是:他们能回来吗?
“答案是很明确的:可以。接下来请大家看墓碑……上的铭文。”
“以你们的知识根本不可能解开上面的咒语。既然如此,直接把咒语的载体破坏掉就好了。”
他和伊芙同时说出了这句话。萨丘尔满意地点头,“这给了我们如何让他们回来的提示……这同时验证了我的第二个想法。先前唐宵介绍这个轮回世界的时候,我就开始思考。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这个原则是具有普适性的——既然可以通过‘轮回’的机制变强,那么就一定有相应的交换物品——奖励点。奖励点通过剧情得到,那么再根据等价交换,奖励点一定不是那么好拿的。主神一定会给我们出谜题,比如我们一步步获得万能钥匙的过程,探索古堡的过程。主神还会做手脚,比如这次的掉包事件。但是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主神不会堵死我们的生路,而是会给我们解决难题的提示。
“是了,关于轮回世界存在意义的结论由此产生——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便是‘变强’!付出相等代价,获得相等的奖励,然后获得相等的实力!”
他说完之后便是一个深呼吸,一次性进行长篇大论的解说实在不怎么好受。
“好了,多谢你精彩的演讲。”唐宵微笑着。萨丘尔第一次在唐宵脸上看到了没有怀疑的笑容,“伊芙,用魔法的效率比较快……把墓碑都毁掉。”
“现在彼此之间的猜疑应该已经消失了。”萨丘尔叹了口气,“该回去了,他们应该还等着,赶紧控制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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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穿过森林,看到的是另一个景象。
车子……不见了!
“糟糕!”萨丘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的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我忘了那些假货都还有灵魂在操控他们……他们是有意识的!”
结果唐宵的速度更快。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定了要带上谁。只见他一手拎起伊芙,另一手拎起了千岛。小女孩还在一开始被吓到了,哇哇大叫了一阵。
“诸位,用影钢魔像可以很快就到,我先走一步……必须阻止他们!”他的微笑越发血腥,口中喃喃着一个名字。看口型,应该是……
“乐行……”
“喻谅也逃出来了。”林鸮突然说道。他和Frost的记忆是共享的,萨丘尔想起来。
“那就……伊芙,千岛,准备好战斗!”
他展开了滑翔翼,急速地飞向远方的古堡。
一个漂亮的漂移。
在这鬼地方会有雪佛兰黑羚羊?萨丘尔按摩着太阳穴,看来这个世界远比他想的要复杂。一个和他一样是背头,但是头发明显更凌乱的健壮男人舒服地坐在驾驶座上,看来刚才的漂移是他的杰作。他整了整西装领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轻哼着小调——听起来像是什么迪厅里的舞曲。
车后座的门打开,又下来了两个人。一个短发,戴眼镜,另一个则是留着长发——毫无疑问他们都是男人。
(敌人?队友?)
萨丘尔开始思考这三个人的身份,像是看穿了他在想问题一样,不知是谁对他说道:“那是孟森、科扎特和齐鸺。”
两个西装男绕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透过雾气,萨丘尔隐约看到他们拿出一个皮箱,而后备箱里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箱子。两人向他们走来,浓稠的雾气对他们来说好像不存在一样。
(主神房地产?)
接近时,萨丘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胸前的铭牌。他们和主神有关系?
(信息量不够,还不足以推断出他们的身份……先放一放吧。)
男人打开皮箱,里面是几十万的英镑。萨丘尔皱了皱眉——他随后希望这个微小的举动不要被这群还在互相猜忌的人注意到,之后加以利用。他看不清是谁走过去要接过那箱钱,从那个背影来看似乎是那个叫唐宵的家伙。
科扎特却把皮箱向后一挪,他似乎能察觉到唐宵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意。但是那张清秀俊俏如少女的面孔上还是本能般的微笑。科扎特从里面丢给他一叠钱,唐宵精准地接住,然后目送科扎特和齐鸺跑回车上。驾驶座上的健壮男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飞也似的开走了。
“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那个叫喻谅的,看起来像是个好好先生的男人此刻迫不及待地向唐宵追问,活像一个爱财如命的葛朗台。
就算隔了层雾气,他依然能大约描绘出唐宵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怀疑。这就像是面对“熟悉的陌生人”时候的眼神……
(有问题,这个队伍的互相猜忌一定有问题……)
但是唐宵的面部肌肉显然是受过训练的,就如同他刚才推测的那样。唐宵脸上依然是微笑,就像是在告诉萨丘尔:“你刚才看错了,我才没有什么怀疑呢。”
“不,没什么特别的。”唐宵对喻谅说。之后他回到了队伍里,喊了一声算是召集令,然后他说道:“喻谅,扫描一下雾后面有什么。”
(扫描……这就是刚才他提到的“精神系”吗?扫描……扫描……用精神力进行扫描?然后把图像印在脑海中?)
喻谅闭眼,仿佛是在冥思一般。过了一会儿,他疲倦地摇了摇头,“雾气太浓,无法扫描出来有什么。”
唐宵叹气,只好凭借自己的视力眺望浓雾之后的轮廓,“大概是古堡。”他指了指远处。
(古堡?)
萨丘尔顺着唐宵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浓雾之后一座约三层高的古堡的轮廓若隐若现。看古堡的外形……
(万能钥匙?)
他的神色凝重起来。按照唐宵的说法,他们是在一个名为“轮回世界”的地方,在一部部恐怖片的世界中进行“轮回”。可是这周围的景色分明是The Others,远方古堡的轮廓却又像极了万能钥匙中那充满了邪恶巫毒的房子。这种情况……
时间不知不觉在思考中流逝,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古堡的门口。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停在古堡门口的草坪上——萨丘尔只是在大脑里自动把它替换成了银色,因为实际上,这辆车的脏破程度实在不忍言语,他只是凭外形调动大脑里的数据库,检索到了“金杯海狮”这个来自中文的词语。这是一辆产自中国的车,此刻却以一种无法直视的姿态出现在了这个孤岛上。
草坪旁边是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在浓厚的雾气中看不到尽头。
唐宵拍拍双手,吹了声口哨,“秀吉前辈,我们是进去还是在外面看看有什么收获先?”
黑色衬衣的男人阴沉地扫视周围,像是在思考的样子,但萨丘尔只在他那双金色的眸子中看到了空洞,就像大脑活动都停止了那般。“不知道。”他开口说道。队伍里微微有了些骚动。那个刚才被萨丘尔推测出似乎有白化病的女孩子又一次开口:“军师大人……”他看到伊芙眼中的怀疑更加明显,“……我们需要你的建议啊。”她特地用了那种很无助的语气。
(这和进入这个恐怖片以来我所观察到的她的表现不符……还是在试探?亦或是……)
李秀吉瞥了一眼伊芙,尽管面部肌肉的活动都满足了“阴郁”这个表情的特点,但他的眼神还是空洞的。
(他真的是……军师?)
“伊芙君,秀吉君不想的话,就不要勉强他了!”
七岛由纪挽住了李秀吉的胳膊,声音中已经有了一些愤怒。
“病娇和变成黑暗系无口男吗,真是有够中二的设定啊。”林鸮吐了个槽,果不其然,他身边名为Frost的萝莉立刻跟进,“这个世界的设定就已经够中二了,要不要参与这个世界的人物也这么中二啊。”
艾妮戏谑道:“身为一个拥有‘一眼看上去就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设定的宅男,嗯,果然不是很中二。”
“我已经超凡脱俗了,你这种威力的吐槽对我来说毫无杀伤力。”林鸮虚着眼反击。
大家笑了几声,最后由唐宵决定:“我们先在屋外看看吧,不要放过任何有可能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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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庄园看来已经荒废了。不说那些杂草,光是那些枯枝败叶凌乱堆砌在地上的样子就看着令人产生由心的悲哀。唐宵招呼众人往古堡后方走去,萨丘尔注意到地上的白线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远方,在视线的尽头停留着一个孤独的,貌似锈迹斑斑的足球门。
古堡的后方是一块花园。
花坛里的泥土已经开裂了,枯萎的花朵早已凋零,枝干因为脱水而造成的土灰色显出了干涩感。地上也是杂草丛生,时不时爬过一只虫子。
“这里有什么用?”喻谅轻皱眉头,用很不耐烦的声音说道。唐宵指了指前面一个小房子,说:“你扫描一下,排除危险。”
喻谅闭起眼睛。过了半晌,他睁开眼,显得很疲劳的样子。萨丘尔听到莫炔用极微小的声音说:“主神空间里从来没见他这么累过……”
(无意中把思考内容表达了出来……又是互相猜忌?)
他看向莫炔,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直接无视了他的视线,直直地盯着疲累的喻谅,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萨丘尔开始无意识地按摩太阳穴,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就像是一扇扇巨大的门,把这个队伍里的成员隔了开来,他们拿着打开门的钥匙,但钥匙却无法把门打开。而有一扇最为巨大的门把萨丘尔挡在了所有人的外面。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有钥匙,但是有制造钥匙的机器;有制造钥匙的机器,却没有使用说明,必须自己去摸索。
(这个队伍……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后面,有东西。没有危险,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我说不清。”喻谅叹了口气,很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把它们抓得凌乱。一个白发青年吹了声轻佻的口哨,冲上去一脚就把门给踹崩了。踩着木头碎片,众人走进了那小屋子。似乎是个花房,里面胡乱地丢着满是泥土的园艺工具,还有一袋子红色的……
那个叫瑟特克·冥的家伙提起那袋红色砖粉,用轻佻的口气说道:“你们不觉得……这像是解密RPG吗?”
(说起来确实很像。)
萨丘尔整理着思绪,到目前为止的一切——拿到钱,探索,发现……这和一般的解密RPG确实有很高的相似度。
(砖粉……在《万能钥匙》中用来驱赶恶灵的“结界制造物品”……如果是两部恐怖片的结合,The Others的鬼魂和砖粉的作用……)
他抬起头,目光正好对着白星·岚。这个看上去和瑟特克是老相识的家伙咬着自己的指甲,看瑟克特的眼神中藏着疑惑。
(互相猜忌互相猜忌互相猜忌……这个队伍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抱着这样的想法,萨丘尔看到唐宵把砖粉丢进了他称之为“空间袋”的物品中。他们离开了花园。
“破旧的汽车,看不到尽头的小路,被迷雾笼罩的森林,以及恐怖的古堡——行了,到此为止。外面真的没有什么好探索的了,我们进去吧。”
唐宵如此总结。
就要进入古堡了。萨丘尔不仅抬头,开始端详着这古堡的外貌。透过雾气,他能看到古堡的墙壁上隐隐约约有着一些图案。那些图案散发着邪恶的气息,看着令人不寒而栗——像是蛇、眼睛、枯手一类的东西。爬山虎覆盖着它们,一直攀到墙壁的尽头。古堡的大门两边是雕塑——白色的,雕刻着精灵的形象。这两只精灵十分诡异。它们张着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并且伸着自己的手,虽然是笑着,却令人从心底感到发慌。这种效果被栩栩如生的雕刻工艺放大了。
(奇怪,这里的古堡又和万能钥匙里那座别墅不一样,但是砖粉又暗示着这个恐怖片世界中有《万能钥匙》的元素……)
“问题是,这个古堡里有什么……”他推了推眼镜,完全无视了自己的队友们。大量的脑内活动必然会有一部分会被情不自禁地说出来,“那些图案有很强烈的暗示性,还有邪恶的精灵塑像……似乎是在提醒……暗示?暗示什么?问题是,暗示什么……”
他不经意地一瞥,那个小小的女生缩了缩身子,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他想起来了这个女生的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叫做千岛结衣,身材小小的而且很笨拙,但是是个忍者。”
(忍者……忍者对危险的敏感度应该是很高的,但是也不排除别的情况……唉,首先这个队伍太诡异了,到现在为止不间断甚至在增加的相互猜忌实在太可疑……然后又是两部叠加或者糅合的恐怖片世界,还有这种莫名的危险……)
“打起精神吧。”他轻声说道。伊芙的声音溜进了他的耳朵,“军师大人,您觉得呢?”
她的神情……看样子这个李秀吉,按照常理来说会在这时候开始发表见解。可是……他冷漠地摇头,面部肌肉的控制还是那么恰到好处。
“秀吉君不愿意的话,你就别要求他啦。”七岛由纪——果然是她——又开始维护李秀吉。
伊芙不再说话,她和唐宵一同走上前,推开了古堡大门。
“我不喜欢这里。”一进古堡,艾尔的声音就颤抖起来,“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不好的东西……鬼魂,抑或是其他?如果是鬼魂,那么这个孩子可能在刚才的自我介绍里隐瞒了什么……)
他悄悄瞄了一眼队伍,他们都不同程度地打了个寒颤。萨丘尔环视四周,门厅两端都是长长的走廊,无尽的黑暗吞噬了更深处的东西。名为亚历山大的俄罗斯人和莫炔一同对着墙壁,在寻找什么似的。“咔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按下了。
头顶的灯发出了急躁的电流声,“兹兹”和“噼啪”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灯亮了起来,一闪一灭,犹如无尽长夜中忽明忽暗的群星,又如同一幕极其讲究声光效果的惊悚舞台剧。昏黄的光晕笼罩着长廊。他在灯光下观察众人,那些怀疑者眼中的怀疑依然没有去除。队伍里一片寂静,似乎是默契地等待着指令。突然间,一个声音打破了即将凝固的空气。
“……还是关了。伊芙,点火。”
(那个人……丹吗?似乎一直和伊芙很亲近的样子……)
她轻轻敲了敲伊芙,伊芙则受惊似地浑身颤了颤。她的指尖蹿出一缕慌乱的火苗,火苗很快变成了明亮的火焰,悬浮在空气中。
(兑换……也可以获得类似这种魔法的能力?而且说是主神空间里只有想不到要换的没有换不到的……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活着回去后的兑换方向了……?)
“喂喂,来这边看看!”
萨丘尔的思路被打断了,他抬起头。长廊的深处还是黑暗,永无止境的,深沉厚重的黑暗。那是喻谅的声音,他自己走到了走廊深处。
那语气显得那么急躁。
他看到莫炔的眉毛锁成了“川”字,随后又松开,自然得仿佛刚才的动作没发生一样。
伊芙眨眨眼,萨丘尔惊讶地发现每个人身边都有了一团火焰——包括自己。她跟在丹的后面,打算跟着去找喻谅。
唐宵碰了碰她。他们两个先行先前走去,贴在一起好像在说悄悄话,就像是在密谋什么。
(这种猜忌已经在队伍中蔓延,开始促成自保同盟了吗……?还是这是一贯的作风呢……抱团式的内讧?)
他抬起头,两侧的圣母雕像慈悲地注视着他。萨丘尔冷冷地与圣母像对视,不屑地笑笑。
(圣母的微笑不能打开门。)
这时他才注意到莫炔已经开始检查那两张,一直在思考居然把这么大件的东西给无视了。他抓抓脑袋,觉得有些尴尬——虽然没人注意到他。为了解闷,他开始在这四周踱步。墙上一块长方形灰色印记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能够推测出印记意义的信息量几乎为零。
“没什么问题。”
莫炔已经检查完了,他丢开了那些个古旧的相框。里面没有相片,就像眼眶没有眼珠一那样。亚历山大点点头,这时候唐宵和伊芙也回来了。他们两个就想达成了什么共识一样,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唐宵松开了伊芙的手,挽起了乐行的手。
“继续调查吧。”他说着,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乐行。
一直向前都没有什么危险。
(莫炔对喻谅,伊芙对李秀吉,白星对瑟特克……还有刚才的唐宵对乐行。信息量不够不能推测他们之前的关系,他们是一直如此猜忌,在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猜疑链……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不止是队伍,这个恐怖片世界也很奇怪……两部,之前出现过一样的状况吗?两部恐怖片……根据场景和物品基本可以排除“时间线先后顺序”的假设,基本可以肯定“设定杂糅”……那么会有The Others的设定吗?人鬼殊途……那么鬼在哪里?是这个古堡的主人吗?是敌人……吗?)
(还有那些邪恶而且充满神秘主义意味的图案……是在暗示什么?一定是……)
他们进入到了一个正方形的厅堂中。
“呜哇!”
被打断思路的感受明显不好受,萨丘尔冷淡地向声源处投去厌恶的一瞥,却看到千岛结衣摔了一跤。
(小女生而已。)
随着不速之客的踏入,地上的灰尘腾起来,稍稍描绘出了地毯的暗红色——就像是人血凝固后那样。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霉斑。在靠墙的地方有几张桌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正方形的小厅。“不对劲……这里存在必然有意义。”他低声自语着,再次在无自觉中脱离了队伍,面壁寻找着什么。很可惜,墙壁上只是贴着有非常、非常古典的花纹图案的墙纸。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喃喃自语,“问题是,意义在哪里……?”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一个长方形灰色印记。萨丘尔的瞳孔猛地一缩,眉头拧起来,“嘶——”一声倒吸了口凉气。这分明和刚才在长廊的墙壁上发现的印记一样……
(只是第二处……那会是巧合吗?如果有第三处出现,那么巧合说就会被推翻……意义?意义在哪里?!)
队伍又要向前走了,萨丘尔只好收起疑惑,匆匆跟进。穿过了和长廊相对的那扇门,便到了一个更大的厅堂。看来可以暂且把之前的称之为小厅,而这里就是大厅了。
(为什么这么空?什么东西都没有……意义何在?)
大厅的地上铺着和小厅一样的地毯,暗红色如血一般。而正对入口两侧的木楼梯可以通过目测得出非常古老的结论。上面有厚厚的灰尘。
(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在大厅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好几个相框,里面有照片。
“喂,别乱跑。”
无视了这一声提醒——或者说警告——萨丘尔独自走到墙边上,面壁的样子就像犯了错误被勒令对着墙反省过失的小学生。
(……?!)
他轻轻抚摸着墙壁上的灰色长方形印记,确认这不是灰尘的戏法或者自己的幻觉之后,他心中那名为“推论之一”的堡垒开始了崩毁。
(不是巧合,这不是巧合……三个了,在同一空间内,连续地出现同样的东西,除了立体几何正好几点共线的证明题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低概率事件……那么意义何在?这些印记……是想提醒什么?还是单纯的记号?存在必有意义,到底……)
(从刚才起就觉得缺少了什么,一个房子里必定会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件东西一定是平时经常会用到的,一定是这样,所以还是没有察觉出……)
他抬头看去,那盏水晶吊灯时暗示亮,闪着诡谲的光芒。
可是没有任何镜面会反射这光芒,所以它显得很孤单。
(对……镜面!万能钥匙里的房子,没有镜子,主角看到的都是灰色的印记……那么就是用来挂镜子的了……)
“问题是,一共有多少个挂镜子的地方?”
带着疑问,他跟着队员们走了一趟大厅,六个房间全部上锁,而且被一种力量保护着无法被破坏。
遗憾地叹了口气,他们再次往深处行走。原来是一个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音。随着进入,他们的脚步声充满了整个走廊。走廊里是完全黑暗的,伊芙的火焰也在此刻熄灭。没有任何照明的手段,萨丘尔摸了摸下巴,他的心中有一种没由来的恐惧。就像是渺小的人类置身于广阔黑暗的太空中那般。
“一个升降电梯,没什么用。这里连电都不够。”唐宵敲了敲电梯外围的铁栅栏,语气也不比其他人轻松多少。他们只好折回去,发现了一个餐厅。
你们试了一下,似乎没有足够的电力来运行它。
“我、我觉得这很不对劲……好像有东西在……”
艾尔弗雷德,这个金发的小男孩终于再次出声。所有人都转身看着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男孩缩了缩,萨丘尔稍稍回忆了一下,这个孩子在城堡外的表现还算得上是开朗,现在简直就像里人格觉醒那样。他勉强笑了笑,“那个,我从小对于幽灵一样的东西比较敏感。这个古堡可能真的有问题……另外,我相信你们刚才的话。”
(刚才的话……关于轮回世界吗?信与不信都无所谓了……)
“灵异类吗。”他听到莫炔嘀咕着,“还是莫名其妙类?”
(恐怖片的分类吗……)
他注意到,在艾尔说出自己有一定灵异感知的能力后,队员们对艾尔的保护明显严密了起来。那个茶色长直发的少女则是轻轻撩了一下头发,很聪明地跟在唐宵和伊芙身后,恰到好处地把自己放逐在了队伍边缘。从表现上看唐宵也默许了这一行为。
餐厅的装饰非常豪华,可以看出这个古堡的主人是个讲究餐饮的有钱人——甚至是个贵族。台布像是用昂贵的布料手工制成,而烛台上的花纹,尽管经过岁月洗礼,却依然能看出其精致。墙上也挂着古老的画作,从那运笔和对色块的调和来看应该是出自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之手。此外,墙上还有几个深灰色印记。
(第四处。)
那长桌上竟然放着完好的刀叉,还有看上去新鲜美味的饭菜。就像是等待客人准备开饭一样。萨丘尔的嘴角抽了抽。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说……”
艾妮悄悄靠近了一点队伍,“是不是类似于FPS的模式一样,我们得打死这些坐在位置上的家伙?”
显然这是一句具有很强煽动力的话,首先是莫炔的手中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把黑色的弓,箭矢在上面蠢蠢欲动,然后是千岛结衣颤颤地举起一把日本刀,嘴里还念叨着“不怕你们,才不怕你们”类似的句子。过了半晌,他们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Frost抽了抽嘴角,和林鸮几乎同时要开始吐槽。“说错了。”艾妮恶劣地笑了笑,“是RPG,我是想说搜索道具的模式。”
“怎么看都不像是说错了吧!”
“抱歉,咬到舌头了。”
“你是怎么把RPG咬成FPS的!”Frost追问。
“应该是把舌头咬掉了。”
“真的假的?!”
“假的。”
“那就别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大家笑了起来,笑声在阴沉压抑的气氛中算是很好的缓冲剂。唐宵最先停止了笑,向丹伸出手,“丹丹,给我个匕首。”
丹没有立刻响应他,大约一秒后她才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把匕首,丢给唐宵。唐宵稳稳地接住,抓在手里挥了挥,微笑越发透露出一种黑暗气息。
“谁愿意当当RPG的主角?”
他向一直游离在队伍边缘的艾妮投去一个狡黠的笑。萨丘尔很高兴自己似乎被无视了,安静的环境更适合用来思考。他就是一个做着精细活的工匠,任何一点打扰都会让他原本缜密的工作流程出差错。
令他欣慰的是,队伍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出现分歧。叫艾妮的茶色长发少女深吸一口气,随后大大咧咧地接过匕首。
“我来吧。”她说,“听说恐怖RPG的主人公都是女孩子。”
她走过去。
“按照常理来说,”萨丘尔忍不住出声——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这里的东西都不正常,此时的正常就是不正常了……尤其是外观正常的饭菜。说不定会藏些什么,小心。”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队伍里的几人都对他稍稍侧目。萨丘尔推了推眼镜,不再多说。艾妮点点头,“多谢啦,西装男。”她嘟哝一句,“我当然知道……啊!——”
她发出一声尖叫,萨丘尔相信在场所有人的食欲都已经被剥夺了——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当艾妮的匕首切豆腐一样切开火鸡的肚子的时候,肥胖的白色蛆虫争先恐后地从火鸡肚子里涌出来,散发着表示腐朽的刺鼻恶臭。腐液跟着流出来,一直延伸到桌角,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唔……”
虫子的拥挤把一个疑似玻璃瓶的东西带了出来。那玻璃壁反射着幽光。艾妮颤颤地伸出胳膊,用匕首挑了挑,把玻璃瓶子弄到了一个相对来说不算脏的地方,然后再把匕首当做杠杆一翘,唐宵会意地敞开空间袋口,玻璃瓶就这样飞了进去,里面疑似油的液体晃了晃。众人松了一口气,伊芙用火焰把那些虫子尽数烧死后,算是免除了一些祸患。
好在……好在这是一张长桌。伊芙把火焰控制的恰到好处,正好用来杀死桌面上的病毒细菌。在一段长时间的清理后,所有人都落座了。唐宵小心翼翼地在空间袋里摸索,一直微笑的脸上也开始出现皱眉的迹象——看来他也相当反感那沾着腐液的玻璃瓶。把压缩食品都掏出来之后,他和几个资深者们商量了一下,平均分配给了在座的所有人。
“好了,我们来整理一下进程。”唐宵清了清喉咙,说道:“目前为止我们基本一无所获,有一袋砖粉,一瓶油和一万欧元,以上。”
(砖粉……小岛惊魂……挂镜子的灰色印记……)
萨丘尔默默举手,唐宵用眼神默示他可以讲话。
“我们目前得到的东西有以下几个,能够随身携带的有:一万欧元、一袋砖粉和一瓶油;不能随身携带的有一辆金杯车。一万欧元、油和金杯车在目前还没有发现具体的用途,至于砖粉……哦,对了,根据我刚才的推测,这应该是由《万能钥匙》和《The Others》混合起来的恐怖片世界……”
“难怪我听到主神报了两个恐怖片的名字。”有人突然这么说。萨丘尔点点头,“在推翻了一些假设之后,我推断认为,这应该是两部恐怖片的设定融合。砖粉在万能钥匙里是作为驱魔用品,撒在地上之后可以形成类似于‘结界’的效果,防止巫毒的进攻——当然,前提是要相信巫毒。而The Others里则是出现了人鬼殊途的剧情,有着我们所看不到的鬼魂……砖粉大概就是用来防御鬼魂和巫毒的了,前提是使用者要相信这些。”
“还有就是房子很多地方有灰色的印记,应该是用来挂镜子的。但是我们还没找到镜子……大概就是这些了。”
(我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但是你们的反应呢?)
萨丘尔的脑海深处读到了钥匙制作器上的说明书。必须逐条履行才可以制作出打开他和队员之间大门的钥匙。
(第一条:毫无保留。)
他沉默地开始吃自己那份压缩食物,用锐利的眼神扫视队员们的反应。
沉默。
“秀吉前辈,你的意思是?”唐宵和伊芙对视一眼,向沉默的金瞳男人发问。李秀吉阴沉地环顾在座的众人,嘶哑地说道:“不知道。”
“……军师大人,”伊芙重复了一遍刚开始的问题,“要不要喝点橘子汽水?”
“不要!”他莫名暴躁地吼出声,充满敌意地站起来,又坐下。七岛在他旁边安抚他,“秀吉君不想做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强迫他做?!”她歇斯底里地向唐宵和伊芙咆哮,活像一只气急败坏地面对自己地盘的侵略者的野猫。
李秀吉甩开七岛,再一次站起,他身下的椅子被他撞翻过去。唐宵、莫炔和亚历山大第一时间蹿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战斗的姿态。一时间空气闷到了极点。男人和三人对视着,大约过了一分钟,他推推眼镜,“我失态了。”然后扶起翻倒的椅子。
唐宵拍拍手,又对伊芙说了一些什么,才对大家说:“差不多了,按照对称应该还有一个走廊,看一下之后就去二楼吧。”
(失态了……是说之前不会有类似的局面吗?可是唐宵他们的反应又……战斗本能吗?看来这个叫李秀吉的家伙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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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整栋古堡是成对称式结构设计的。他们去了另一个走廊,也是L型,同样的虚无感让萨丘尔再次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看来队员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很快又走了出来。然后向着二楼进发。
中秋的聚餐圆满结束,连没吃到苹果派(被Frost砸到了孟森脸上)也没有破坏大家的好心情。孟森最后许诺明天交出陆仁月饼,并在今晚的聚餐结束后让餐桌直接消失,省去了大家清理的麻烦。
本来中秋的故事应该就此结束,但是某个发光体显然没有这个打算。在队员们起身并准备回各自房间休息时,唐宵所站的位置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包括NPC孟森在内的所有人都用手挡住了眼睛,片刻之后,在身着连衣裙的少年本应站着的位置上,出现了半人高的月饼。
海洋队员们目瞪口呆。
“……我只是让他吃了我做的月饼。”
“你那到底是哪门子的黑暗料理?!”
林鸮朝乐行发出夹杂着绝望的吐槽,但女孩子们都双眼放光,朝“Pia叽Pia叽”的蹦跳着的大月饼凑了过去。
“危险。”莫炔警告道,那散发着红豆味的月饼再次发出“Pia叽”一声,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了刀叉。
大概就是店里会和月饼配套出售的那种塑料刀叉。
“这不是唐宵的妖刀罪歌吗!”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啊!”
月饼高高举起刀叉,发出冲锋前的“Pia叽”声,一刀朝身边的Frost刺了过去。在刀刃刚接触到她的身体上时,又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在黑长直少女的位置上,也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月饼。
金属的那种。
“月饼病毒!我是第一次看到真的!”
伊芙发出惊喜的欢呼,喻谅啪的一声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自林中小屋以来第三次发出了吐槽。
“在这之前谁看过真的啊?!我们跑行吗?!”
于是海洋队员们带着孟森拔腿就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鬼啊!”
和自家造人的记忆共享的林鸮发出吐槽,军师大人一把拉开他的房间,我们跟着冲了进去。
大大超出预料的是,两个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月饼居然只是发出了“Pia叽”一声,就轻易的穿过了房门。
“Pia叽!”
“Pia个鬼啊!”
林鸮把手里的汤勺朝Frost月饼扔了过去,唐宵月饼挥舞起手中的刀叉,轻而易举的挡住了勺子。
“你们继续玩儿啊,这东西不能拿我咋样的。”与慌乱的在各个房间和主神广场之间逃窜的队员们不同,孟森一直带着游刃有余的表情,“NPC有主神的庇护,不会有事儿的☆。”
“说话不要带☆!”
林鸮一脚踢了过去,孟森还没来得及挡住,就从主神的方向射来一道白光,把他笼罩在其中。几秒之后,光芒散去,原地出现了一个比唐宵月饼和Frost月饼要大一号的孟森月饼,中间用正楷刻着大字“皮厚”。
“……啊,月饼皮馅儿的?”
亚历山大恍然大悟般说道,于是孟森月饼发出听上去低沉得多的Pia叽一声,砸到了亚历山大和他身边的千岛身上。
“在月饼的追杀下逃出生天,奖励陆仁月饼一个,失败抹……吃掉。”
“你到底是不是主神啊!”
伊芙一把拉起正在吐槽的林鸮准备逃跑,但冰皮月饼和小型月饼举起了燃烧着火焰和寒冰的刀叉,一刀砍在了他们身上。
“跑!”
秀吉当机立断,领着剩下的人冲出房门。于是由红豆月饼,金属月饼,冰皮月饼,小型月饼,莲蓉月饼和球形月饼,以及巨大的月饼皮馅儿月饼组成的部队发出山呼海啸般的Pia叽声,浩浩荡荡的追了出来。除此之外,还从不知道哪里窜出了之前没见过的月饼,分别带着眼镜和长长的假发。
“秀吉君!有没有什么办法!”
七岛跟在军师大人的身后,如同一个普通女孩那样吓得双眼泛泪,但是军师大人只是冷静的喝着刚才临时从餐桌上拿下的橘子味汽水,领着队伍在各个房间中奔跑。
“我来分析一下。”他说,跟在后面的喻谅和莫炔松了口气,然后冷汗淋漓的看见乐行被莲蓉月饼放出的带着莲蓉味的光束打中,在Pia叽声中变成了一个金属月饼。
“这些月饼,经我的观察。”秀吉把喝空了的杯子向后一扔,砸中了Pia叽声特别浑厚的月饼皮馅儿月饼,“一定是具有一定的感染性,不如说他们现在进入了一种不良状态。”
“要你废话!”
喻谅和莫炔大吼一声,把差点被球形月饼压住的七岛拉起来,却没有帮丹躲开小型月饼的火焰刀叉,退役军人在光芒中变成了豆沙馅儿的月饼。
“既然是不良状态。”秀吉慢吞吞地说道,三人组用视线狠狠地剜了他一刀,“只要让主神修复不就行了。笨。”
瑟特克无语地张开嘴,被冰皮月饼压倒在地。
“全员全身修复!奖励点从我这扣!”
秀吉拍了拍手,十几道光柱从空中落下,把月饼们笼罩在其中。一下子Pia叽声尽数停止,世界都安静了。
“任务完成。”
主神的声音响起,大家再次瘫坐在地。
“我说,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喊全身修复?”
亚德问道,秀吉则毫无负罪感的摊了摊手,一副这不是很明显吗的表情。
“笨。那时候我在喝橘子汽水啊。”
就是这样。有关中秋的故事终于完结,主神空间也一如既往的安静和肃穆。
至于秀吉后来被大家做了什么,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