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ergent企划二期启动——
本企划为以后末世(post-apocalyptic)为时代背景的计分战争企划,文手和画手都可参加,一期作品可查阅Elf及L-plan。
“如果世界按照所有最美的特质划归六派,克制,宽容,无畏,公正,和睦,智慧,在这样一个世界里,还会不会有杀戮,争端,夺权,暴乱?答案你知道。因为丑恶从未消失,它只是被深深地隐藏起来,妄图在某一天爆发出来,冲毁这世界。”……
官群254229635 官博@企划Divergent官博
Before the story
尤觉得自己的名字实在太难念了,于是让大家都喊他尤。
Story 1
before 16
太阳总是这么好。
在记忆中自己仿佛从来没离开过这片田地。除了一年一度的粮食分配季,和睦的平民们从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有人都对现状很满意。和睦,和平,平静,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尤不这么认为。不过没事,他只有十岁,怎么想都可以,没人会细究一个十岁小毛孩儿的思维。此时距离他的分根测试还有六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细瘦的脚上套着一双曾经是橙色的鞋,现在已经变成了土黄色,和脏兮兮的小腿差不多颜色,看起来很好笑。太阳正在落下,劳动小队的队长阿姨在喊人们回家了。尤爬上运送农具的拖拉机,把整个身子横在拖拉机的发动机盖子上,拖拉机一颠一颠的前进了。他看着绿色的农田,视线轻易的飞上了很远处的围墙。
围墙那边会是什么呢?他想。他十岁了,还没有出过和睦的领地。据说那边还有其他性格的人,有其他颜色的衣服。五颜六色的,鲜艳又繁荣。据说还有被称为“海”的巨大的水域,如果哪一天能过去的话……
“尤!回来啦!吃饭啦!”
远处奔来一个金发的高个子男人。声音特别洪亮,周围人纷纷侧目。
“……哈文。”
真不想承认认识他。
哈文从社会伦理上讲是尤的父亲,俗称“爸爸”,队长阿姨说的。“爸爸”就是你可以向他要求所有事的人,血缘上是直系亲代。书上写的直系亲代还有一个叫“母亲”,不过尤不太懂那是谁。
你爸爸有点奇怪啊。队长阿姨说。不过总的来说是个好人!尤要好好跟爸爸相处哦,感觉你们不是很亲的样子。父子关系不能这么僵哦。而且你爸爸好年轻。阿姨说完后很戏谑的笑了一下。
尤五岁的时候才学会说话,奇怪的是,哈文从来没要求尤喊他爸爸。“这样不容易有隔阂。”哈文笑嘻嘻的说。
尤不太认可,但是还是答应了。在尤眼里哈文总是很奇怪,手里经常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玩的东西,在孩子们中很有人气,但其他大人们都不太跟他交往的样子。他是个管理拖拉机和农具的,经常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突然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他不用下地干活,皮肤总是很白。后来尤从书上学到哈文是“日耳曼人”,所以他也是“日耳曼人”,一个发音很刚硬的民族。他没在和睦的居民里见过其他的“日耳曼人”,哈文好像从来不在意。
总之他看上去总是很开心。总是这么开心的大人不多诶,尤想。哈文总是知道奇怪的知识,书上从来没写过这些东西。他在周末教尤怎么通过天上的云的形状判断明天是下雨还是晴天,面包里怎么塞肉才会每一口都咬到肉,短匕首怎么拿比较顺手。哈文还总是有很多吃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和睦的粮食产量近些年很可观,牲畜养殖也有很大发展。近几年和睦的出生率很高,需求量也不小,但本地人十分节俭,大部分食物都供应给了其他地区的居民。尤对此不太开心,他经常饿,但食物是平均分配的,他这个年龄的小孩没办法申请到更多的食物。所以他总是一天到晚没精打采的,队里的小孩都不跟他玩。有一天队长阿姨说,尤你怎么没精神呐。他犹豫了半天,小小声的说:“饿。”
阿姨笑笑说,去跟你爸说啊!你啊,一天到晚总是不说话的样子,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呐!
于是尤那天进行了一个晚上的心理斗争,在吃完最后一点碎肉和面包后慢慢的移到了哈文面前。
“哈文,我饿。”
“嗯?”哈文转过头来看他,“不是刚吃完饭嘛。”
“……还饿。”
哈文肃穆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拍桌子倒在地上哈哈哈哈地笑的起不来。尤默默的看着他发神经,又重复了一遍:“哈文,我饿。”
“好好好,小祖宗,饿了就要说!你跟我小时候好像!嗯!好!我们明天吃好的去!”
“……吃好的?”
“嗯!特别好吃的东西哦!明天下午记得跟队长叔叔请假,来拖拉机仓库找我。”
“队长是女性。”
“诶?我搞不清呢……”
尤对于“吃好的”这点抱有深刻的怀疑。不过哈文虽然平时不着调,说过的承诺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上次尤想要的果酱也确实的搞到了。尤小心翼翼的跟队长阿姨请了假,去仓库找哈文。
哈文拎着一个很长的带着皮套的东西,一只手把尤抱起来放在一个特别小的拖拉机上,开着拖拉机突突突的离开了居住区。尤惊奇的看着房子远去,他们正行驶在一条尤从来没见过的小路上。他们慢慢的离开了农田,来到了接近另一边围墙边缘的地方。那里有很多高大的树,排布很密集。尤回想了一下,书上说这个叫“森林”。
“哈文,我们来森林干嘛?”
“嗯?森林可是个好地方哦。来,下来。”
尤踩上跟农田里不同的粘稠的黑色土地。他抬头看那些高大的树木,非常高,直冲云霄,数量很多。整片森林像一个沉默的深绿色的巨人一样蛰伏在山上,不低头看低矮的他一眼。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滑动的声音,尤回过头,看见哈文把一个一端带有木头手柄的金属粗管从皮套里取了出来。仔细看发现是两根金属管并排,又长又重。
哈文没等他问就笑眯眯的回答了他的疑惑:“这是枪哦。双管猎枪,打猎专用!威力强!一击毙命!”
听不太懂,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尤跑过去抚摸那诱人的金属,冰冷却有力,神秘的令人向往。
“不要告诉别人哦!”哈文邪笑着说。
哈文一只手提着那把神奇的枪,另一只牵着他的手,在茂密的森林中慢慢移动着。大概到半山腰的地方,哈文突然轻声喊了一声:“别动!”尤应声停止了脚步。哈文把食指竖在抿紧的嘴唇上,然后指了指离他们不远的树丛。尤顺着手指看过去,那里有两只长角的动物在吃草。
“……牛?”
“嘘……不是啦,是‘鹿’。”
“‘鹿’?”
“一种肉很好吃的食草动物。”
“打吗?”
“当然!”
哈文找了一块高一点的树根垫在那个“枪”的下面,一只胳膊在前,另一只手按着木头柄的地方。他蹲下高大的身躯,眯起一只眼,突然收敛起笑,眼光全部向前瞄着那两只动物。
就这样一动不动。大概维持了很久吧,久到尤从没见过哈文这么久不笑。
就在汗开始从下巴上掉下来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惊天动地,仿佛心跳都要被夺走的那般剧烈。他捂住嘴让自己不要发出惊呼,醒过神来时发现哈文已经一路欢呼的向前冲去,冲他开心的大叫。
尤好奇的移动过去。地上躺着一头“鹿”,肚子上被打出一个血洞。
皮毛真好哦……眼睛好大……“怎么吃?”
“烤着吃!”
哈文砍了很多手臂粗细的树枝,堆在干燥的空地上生了火。他把皮毛小心的剥下来,鹿角用宽大的叶子包好,把肉切成正方的一块一块,递给尤,教他怎么用短匕首把肉准确的插在细树枝上。树枝要挑选又细又光滑坚韧的,火切记不能太旺,大面积的小火最佳。烤的时候要不停的转,滴下来的油要收集起来。
香喷喷的烟升起来的时候,天黑了。
尤把带来的盐撒在最嫩的那一面,吹了两下,一口咬下去。柔软新鲜的肉滑过舌头,入口即化般下了肚。他被这美味惊到了。
“好吃……”
“嗯?”
“鹿肉,好吃。”
“哈哈哈哈!”哈文炫耀似的也咬了一口手中的肉,“嗯!烤的很到位啊!尤!”
尤越吃越快,到后来两只手都不带停。书上“狼吞虎咽”大概就是这样吧,他想。
哈文笑着盯着他看,吃到后来把所有的肉都推过去给他。尤把骨头在地上堆起来堆成小房子的样子,一个又一个。
“哈文。”
“嗯?”
“我想要新鞋子。”
“新鞋子吗……旧的穿不下了?”
“嗯,而且脏的洗不干净了。”
“哦好,那我下周去供应部看看,应该有多的。”
“哈文。”
“嗯?”
“为什么要教我用匕首?”
“你都在想什么呐……匕首是好用的武器啊。”
“武器?”
“可以帮你赚来肉的东西。”
“哦……哈文。”
“嗯?”
“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我的家乡确实不在这里啦,在另一个粗暴的地区。”
“粗暴?”
“……所有人都在打架……回忆很惨啦别问!”
“哦……”尤拿小树枝在地上划着,“爸爸。母亲是谁?”
哈文掏耳朵的动作突兀的停了。
“尤。”
哈文盯着他的眼睛。他们都有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哈文的感觉更深一些,后来尤看到海的时候明白了那种颜色。瞳孔里映着一飘一动的火焰,闪着不灭的活力。
“爸爸,‘妈妈’是谁?”
“尤!”哈文的眼睛眯起来。
“爸爸。”
哈文看着儿子倔强的小脸,突然松了劲一般泄气下来。
“你妈妈……不在了。就像隔壁的老爷爷那样。”
“为什么不在了?”
哈文把手掌放在脸上挡住了眼睛。他想了一会儿,又转过来把手搭在尤窄窄的小肩膀上。
“因为我的错。尤。长大了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勇敢的人不是真的无畏,而是他怕的东西他都有信心和力量去战胜。别人打击你的时候,千万不要后退。没有人会是无畏的,那些貌似无畏的人其实只是无知。”
“不太懂。”
“没事,记住就行。”
哈文脸上的严肃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又露出了熟悉的笑脸,他摸摸儿子小小的脑袋,满足的笑了。
几年后哈文被带走的时候那回头的笑容尤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了。哈文被带走三个月后,尤腰上别着哈文惯用的那把短匕首来到了市中心,走进了分根测试的巨大建筑。
他喝下测试用的奇怪液体,意识模糊的前一秒,一段久远的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当时是一个晴朗的晚上,他正和哈文又一次在和睦区边缘的森林打猎。吃完美味的野味后哈文带他来到一片宽广的草地上。
“来!尤!吃饱了来看天上!你这么晚从没出来过吧!”
尤仰起脑袋,看见了横亘在黑色天穹上的巨大光河。
FIN
改了之后似乎可以看了
只能凑合一下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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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根测试
当那扇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16岁的塞缪尔·托比亚斯将自己的视线从厚厚窗户外面不多的、正在不断舒展蜷曲的云朵上收回来。
她将一本翻开的书本放在膝盖上,并且用右手捻起书页的一角,故事里美狄亚正对着月神赫卡忒起誓要毒死她的仇人们,而塞缪尔却已经没有丝毫继续看下去的心思,老实说她现在紧张极了,以至于捏皱了书页被捻起的那一角,然后又松开那只用力到指节都发白的手指去抹平因为太过用力而出现的褶皱。
“下一位,塞缪尔·托比亚斯。”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塞缪尔用力的合上书本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至少不要同手同脚的走进那扇门。
门的另一边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右面的墙上贴了满满一墙壁的镜子,房间里面东西很少,只有一张测试用的躺椅和旁边相连的头盔和电脑,椅子的旁边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是一张并不高的圆桌,上面放着一只小巧的杯子,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同样无色的液体和它反射的冷白色灯光。
“放轻松,恩……塞缪尔?”算不上年轻的女性测试员看了看手里的表格,用温柔的不像话的声音念出塞缪尔的名字,并且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好了,放轻松一点。”
她放下手中的表格,越过站在门口的塞缪尔,轻轻地关上了打开的门,密闭的空间并不大,即使满满一面墙的镜子使这个房间看起来开阔不少,可仍然无法完全消除那让人感到无法言喻的压迫和窒息。
塞缪尔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扎好的白发乱七八糟的散在一边,眼镜有些歪,左手无意识的拧着蓝色外套的一角,右手则紧紧的抓紧着那本看了一半的《美狄亚》。她的身后是正在做着准备工作的测试员,那个女人金色的长发被挽起,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脖颈,她走到塞缪尔的背后,用修长的手臂越过塞缪尔的肩膀放在了她右手紧攥着的书本上,轻轻地抽出了那本被攥得死紧的读物,顺手放在了一边的圆形桌子上。
“好了,塞缪尔,躺到这上面来,”塞缪尔听到对方这样说着,并拉着自己的手走到了黑色的躺椅面前,引导着自己坐下,动作轻柔,语气里面安抚的性质很浓厚,“这只是个性格测试而已,放松些。”
塞缪尔并没有答话,她正忙着不断地进行着深呼吸来放松自己的心情,接着测试员将那一小杯透明的液体送到了她的手上,塞缪尔举起那只小巧的,造型古怪的杯子,透过透明的玻璃和里面透明的液体看到对方蓝色的眼睛和额前几缕碎发,而透过其中的光线亮到刺眼。
最后她举起手上的被子送到嘴边,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味道算不上多好,平淡而带些苦涩,不过她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不是娇弱的孩子。
“干得不错。”对方柔声的赞许着,帮她套上头盔并动作柔和地扶着她的身体躺下,用逐渐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慢慢地说,“好了,现在,闭上眼睛。”
“对……就像这样……什么都别想……”
塞缪尔从一片窒息般的黑暗中醒来,睁开眼睛的同时大口的呼吸着。
“嘿,你可算醒来了。”
依旧是狭小到令人窒息的房间,白色头发的男人坐在那张圆桌上,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交叠的双腿富有节奏的轻轻摇晃着,并将手中的书本翻得哗啦啦的响,他的声音则在这间安静的房间里那微不足道的噪声中响起:“分根测试愉快,亲爱的塞缪尔·托比亚斯小姐,那么,让我猜猜看,从刚才开始你就在害怕些什么?”
男人将那书本放回桌上,从他坐着的桌子上跳下来的动作看起来轻巧极了,向前走的同时甚至还还心情很好那样转了个圈,让自己身着的白大褂像是少女的裙子那样翻飞,“恩,你在害怕的东西……害怕未知的未来?害怕测试结果很糟糕——比如分歧者什么的——然后被驱逐?”
“或者说……”
几步路的距离,男人走到了塞缪尔的面前,俯下上身与她对视着,塞缪尔看见对方细框眼镜后面的金色眼睛,甚至看清了对方眼角下妖冶的朱砂痣。塞缪尔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你只是在害怕……”
之后的话塞缪尔并没有听到,于是她下意识的回头,却看到了深蓝色的夜空。
“那么,给我看看吧,你最恐惧的东西。”
她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回头时却空无一人。
“都是因为你的错误哦,所以我们才会迷路到这种地方来的。”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声音的主人站在很远处的地方,因为离得太远而看不真切。
“等等,什……”塞缪尔试着往那个人的方向走去,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那个令人窒息的狭小房间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的不像话的草地,然而无论她怎么走,甚至是跑起来连眼镜都摔到了地上,她与对方的距离都没有丝毫的减少。
这时有人抓住了前进中的塞缪尔的手臂,黑色的刘海厚厚的盖住了半张脸,只有嘴唇不停地开合着,声音却像是从很远处那样飘渺而至。
“是因为塞缪尔说的啊,不想按着地图走,我们才会迷路的。”
“是啊是啊,之前也总是这样。”这次是出现在她的后方的少女,对方穿着长裙,双手背在身后,语气甜美柔软却充满了责备,“说什么‘守规则太麻烦了啦’然后擅自做主张,让大家陷入危险和尴尬呢。”
“对了对了,就像上次那样……”
声音不断地从塞缪尔的四周响起,然而都显得无比的渺远,渐渐地她的周围站满了不停地说话的人,塞缪尔已经无法分辨耳边响起的声音,只剩下嗡嗡嗡的吵闹声在耳边不停地炸开。
那些声音全部都是对于她的责备,这一点塞缪尔清楚的知道,周围越来越响的声音传来的压迫令她想要抱住自己的头颅大声的尖叫。
塞缪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她至始至终只是站在越来越密集的人群中而耳边一直充斥着不停歇的吵闹,一声“对不起”在胸腔中猛烈地撞击着,却连一个音节都说不出口。
“这些人很讨厌对吧,你没做过这样的事不是吗?”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在塞缪尔的耳边响起,并且穿透周围吵闹的声音强而有力的被塞缪尔听到,“很怨恨对吧,被指责和谩骂?想不想阻止他们呢?”
这个声音离的很近,塞缪尔闻声回过头,那个白色的男人在深夜的背景下异常的清晰,此时他正扭住那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的双手,寒光凛凛的刀片搁在对方纤细的脖颈之间。
“就像这样,阻止这个声音。”
塞缪尔看到对方这样说着,用着优雅无比的姿势和笑容割断了那个女孩子的喉管,女孩子的身体被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血液开始在草地上洇开,成为了这幽暗一片的画面中最鲜艳的色彩。
耳边的声音还在不停的响,而塞缪尔所面对着的那个男人已经伸出了手,将那还沾着鲜血的刀片递了过去。
“很烦吧,很委屈吧?去阻止这些声音吧,塞缪尔,很简单的,你一定能做到。”
[去阻止这些声音。]
[我根本没有做这些事情,为什么要受到责备?]
塞缪尔第一次有这种“非常想要去做”的欲望,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接过对方手上沾着血的刀片,手指被划伤她也不怎么在意,耳边的声音越变越响。
吵闹。烦躁。
把手上的东西插进他们的身体里的话,就会安静下来吧。
她像是不会思考了那样的冲向最近的人影,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用模糊不清的五官温柔的笑着,出口的话语却刻薄的要命,然而即使这样,当塞缪尔制住对方,高高的举起拿着反射着月光的刀片的时候,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没关系哦,你在测试中呢,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按你想做的去做吧。”
那个男人站在她的不远处,用温柔的语气这样唆使道。
[我是……在测试中?]
[对了,就是这个测试,才刚刚开始啊。]
[“因为是对未来有着决定性影响的分根测试,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现。”]
[开始测试之前,还这么对自己说过。]
[我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看到的最深的恐惧真的是这个吗,我该做出的反应是这样的吗……]
“我明白了,你最恐惧的东西,果然还是——”
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在塞缪尔的耳边响起,有人摘下她的头盔,并且将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她依旧身处狭小到令人窒息的空间中,周围的声音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是从未存在过。
那个男人笑吟吟的看着淌出冷汗的塞缪尔,显得薄凉的双唇开合着。
“我最害怕的东西,不就是你吗?”
塞缪尔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的故作神秘,和善温柔的表情此时却有了一些嘲讽的意味,“‘分根测试主要为精神力测试,通过特定的仪器模拟测试者最深的恐惧,依测试者的反应及应对方式得出结果。’我既然看到的是你,那么我‘最深的恐惧’,不也就是你吗?”
“‘我最害怕成为的人。’”
“干得漂亮。随心所欲,像是小说或者电影里那样无所畏惧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容易招致别人的厌恶,所以安全感完全缺失的塞缪尔小姐,你喜欢最稳妥的做法,不去招惹任何人,小心翼翼的让自己活在规则之内,让所有人都无法来责怪你厌恶你。”听到这话之后男人心情很好一般的拍着手,漂亮的金色眼睛眯成线,语气里都表现出了欣喜——即使这欣喜来的莫名其妙,“就像胆小鬼的自作烦恼那样,你更喜欢古旧的东西,一板一眼的生活,用规则保护自己。”
“了不得的分析。”塞缪尔在重新躺下的时候打消了用自己并没有长到突破天际的手臂去够那本被放在圆桌上,并且被翻开的书本的主意,笑容挂起并且是真的多了一些实感,“胆小鬼的自作烦恼也挺好啊,至少我知道该如何去解决它——又或者说,这简直是永远不会成为真实的恐惧,虽然可怕,但绝不可能出现。”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俯下身将自己的头颅埋进塞缪尔的颈窝,并将温热的吐息洒在少女纤细的脖颈上:“分根测试愉快,我是你永远不会成为的塞缪尔·托比亚斯,期待与你几乎不可能的下次见面。”
塞缪尔从一片窒息般的黑暗中醒来,睁开眼睛的动作平静的不像话。
“辛苦了。”温柔的女性测验员帮她除去沉重的头盔,那底下不少白色的长发因为汗水而黏在了脸颊两侧,“测试的结果是公正,当然你仍旧拥有选择别的派别的权利,不过我们建议你去最适合你的地方。”
“谢谢。”塞缪尔从那张椅子上下来,理了理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路过那张桌子的时候不忘拿起放在桌上的、看了一半的读物,她甚至没有再回过一次头,打开门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人喊下一个,接着与那个看起来紧张到简直要同手同脚的姑娘擦身而过。
“别紧张……”
被关上的门里,温柔的声音这样说着。
-FIN-
【一】
爱德华从沉重的睡梦中脱身后,想起自己已经十六岁了。
他挪动他酸麻无力的身体,穿上了白色的裤子、白色的T恤、白色的外套和白色的袜子。
从今天起,他可能再也无法穿上白色。
“分根测试”,这是这个社会的政策之一。十六岁的孩子通过某些测试,选择进入六个不同的“根”。——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命运。
十六岁的今天,他也将迎来这场决定他命运的考验。
他撩起门帘,走进了客厅。他的父亲正从厨房里端出白面包和红茶。
早餐难得的丰盛,看得出是精心准备的。爱德华却没有什么食欲。
“紧张?”他的父亲看了他一眼,爱德华点了点头。“放松,不过是个测试而已,爱德。”
“父亲,您做入根测试时,是什么样的场景呢?”爱德华问。
“没有什么特殊的。”他的父亲似乎对待面包比对待他更认真。
“在里面会出现什么?您做了什么吗?”爱德华身子前倾,身体随着语调小幅度的晃动着,“是怎么样才会让您来到‘公正’的呢?”他观察着那个身为法官的亲人——即使在吃饭的时候,父亲的脸庞也如钢铁般坚硬。
“爱德,顺其自然就好。”他的父亲终于放下了食品,转而认真的看着他,“爱德,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慧的孩子。收集情报、推断可能出现的情况、在内心中筹谋对策,这是你想做的事情吧?”
公正是不允许说谎的。爱德华诚实地点了点头,像以往做的那样。
“为什么你会追寻情报呢?”老男人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他已经不算年轻了,眼神却依旧像一把利刃,爱德华禁不住想躲避这种目光,“‘分根测试’,是让你用本能直面你最为恐惧的东西,从而判断你的归属。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为什么不顺从自然呢?太过聪明的人……反而会愚蠢的。”
“您为什么不去当个外科医生……不,您更适合‘手术刀’这个职位。”……因为是这么犀利的眼神和话语啊,偏偏脸如同金属一样坚硬。爱德华叹了口气,“爸爸,我的推断……也是一种顺其自然啊。这也是我的习惯,我的本能。如果让我违背它,也和您的教诲相违了啊。”
父亲刚刚拿起刀叉。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切割着面包。
爱德华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今天的父子谈话就到这里了。”他想。
“无论如何,祝你好运。”爱德华出门的时候,父亲这样说。
门关上了,他没有来得及回答。
走在路上的爱德华依旧无法放松,他的腿似乎在睡梦中被人灌了铅。脑袋也像是一片浆糊,他的思考也模糊不清。他排着队,手平放腿侧,却不停地进行着思考。
“父亲给的情报十分稀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会‘用本能直面最为恐惧的东西’。那就意味着,我要预测处境,就要分析自己所恐惧的了。”
“我可能会面对的……首先分清楚是智能生物与否吧。如果是野兽的话,没有智慧,但是对于狩猎经验十分稀少的我来说,相对来说比较棘手。那么……”他在脑子里迅速搜索着什么,“逃生技巧的书上有陷阱的制作方法……水手结的系法;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出现的时机和我的体能了吗?果然早餐应该吃饱一点。”
“等等,果然还有时间的限制。如果是限定时间还好说,如果是打败敌人才可以脱离……不,应该是打败敌人才可以脱离,现在进入的人所需时间不一,由此可以结论。那么……果然还要考虑食物的获取?”
“智能生物的对付方法,心理学——”
他突然愣住了:“如果是‘最为恐惧的’……那么已有的对策……”还能让我恐惧吗?
“我所面对的……”一滴汗从他的面颊上流过,他猛地抬起头来——
——门里的声音截断了他的思考:“下一位。”
爱德华惊讶于他走上前的顺利,仿佛起床以来的那些酸麻无力都见鬼去了。他走得也十分平常,就像散步一样。他感觉很好:他心情舒适,甚至于平静了。他用手推开了门。
“你的名字是?”一身灰色的男人抬起头来,对爱德华安抚似的一笑。
“爱德华•乌托邦,尊敬的先生。”爱德华说。
“那么,现在开始进行精神测试。”男人指引着他躺上那个神秘的仪器,“精神测试的结果是最为权威且适合你的。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请用自己的方式去进行,以保证结果的无误。”
“请放松,我会在这里观察你的心里活动。”他递来了药液,“一口气喝下去。”
“谢谢您的提醒。”爱德华接过了药液。
首先是一片极深的黑暗,然后才有朦胧的光出现。
直至爱德华睁开眼前,凭借着从身畔滑去的、温柔的风,他都以为自己仍然处于可爱的温带大陆性气候里,他熟悉的环境中。
然而,现在,他只看到了低矮的灌木丛,或者说苔原景观;这景观甚至不是纯粹的:白桦林高可参天。
爱德华迷惑了:眼前的景象脱离了他的一切认知。为此,他立刻行动了。
他没有感觉到寒冷。短袖的爱德华蹲下抓起一把土,这土也不是肥力贫乏的土壤。
的确,他握着的土壤十分松软湿润,清新的泥土味儿让人感到舒适;但是这样肥沃的土壤只生出了苔藓和地衣,这实在是。
不相称的事情。
爱德华不由得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有什么微弱的声音传来,他立刻抬眼望去。
一只黄羊在远处突兀地跳跃。
果然,是先前不能推测出的情况。爱德华默默地想。
正如他所认为的:他能想到并直面得出对策的,不会再成为他在这儿会看到的。事实上,他所处的环境是矛盾的:它综合了数种气候特征然后生出了荒谬的模样:黄羊和气候是温带大陆性气候的子女,而这里的景观则近似于极地气候。
这和想象的每一种都不同。他甚至无法判断有利的条件;或者说:最糟糕的,“情况脱离了我的掌控。”
他几乎是转瞬间就完成了思考,这想法却让他焦躁了,他站起身来向前走。
爱德华觉得恐惧了,他的手颤抖着。他努力地进行着思考,以显示他还能做点事儿:“现在除去这奇特的环境,没有任何敌人出现。难道如之前推测的,他将与野兽为敌?”
想到这一点,这位思考着的少年总算能舒了一口气:他能按他的节奏来应对了。
“但是人真的能直面他最根本的恐惧吗?如果对恐惧拥有对策,那么恐惧会依旧作为恐惧存在吗?这环境就是一个实例,它作为他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出现……
“但事实上,也并没有敌人出现……”
于是爱德华•乌托邦又思考着走向了远处。他时不时触碰身边的植物,已确认没有新的、未被他掌握的情况发生。
现在,他的身体和脑袋同步运转着,寻找着适合安置陷阱的地区——事实上,爱德华只是转身,就惊喜地看见了自己所需的工具。
他并不知道这些工具为什么会出现,但他不介意使用它们。
这测试中的环境似乎只有白桦林和灌木丛。如果真的有敌人出现,爱德华甚至无处躲藏。但也是这零散的树木提供了适合的土地,足够让爱德华做出一个完美的陷阱。
这里的气温是爱德华所喜欢的,这是他常年生活的城市的气候;他却深深地讨厌着那些白桦林,他认为这树的颜色过于刺眼了。
但也许正好和他衣服的颜色相配。也许他应该穿一双黑色的雨靴,这样他就如一棵白桦树一般了。这粘土也不会嚣张地跑进他的鞋子里来,爱德华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它们的白早就无处可觅了。
当他完成了自己的陷阱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蓝天没有一丝云,太阳的颜色惨白,如爱德华长年累月所见到的。爱德华不能停留,他必须安置第二个陷阱。
当陷阱被远远地抛在他身后时,他却突然意识到蹊跷了。
他因为这不安而开始重新思考,并且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的敌人决不可能是野兽,因为他并不惧怕它们。
得出了这个可怖的结果后,爱德华不由得轻轻地念叨出声:“敌人……究竟是什么?”
在打败敌人前,他都无法脱离这个环境,也就是说,可以试着消灭一只野兽么?试着消灭一只野兽后,便能得出结果。
如果敌人不是野兽呢?如果敌人一直在潜伏观察,那么爱德华绝对会因为他的这份狡猾陷入不利的局面。爱德华谨慎地四顾,如果自己从观察者变为了被观测者……他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但是,在得出思考结果之前,爱德华便已经刹住了脚步。并且十分罕见的,他的大脑在那个时间段里也停止了运作。
事实上,不论是谁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遇到一只野兽,都会停止思考的。
当然,对于爱德华来说,那只是一时无法反应的错愕;而对于野兽——也是。
爱德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概和那只野兽的反应速度不差多少,因为野兽扑过来的同时,他也开始逃命了。
“的确是野兽,并且他也并不是不害怕它们。”爱德华在引诱野兽跑向陷阱时,悲哀地向自己宣布了这个结果。他年轻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这环境的特殊的确如同他推论的,没有给他一点儿帮助:他所期待的躲避。他只能朝着那个人为的陷阱跑去。
野兽的喘息如影随形。
苍茫的日光在爱德华眼前跳动着,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奔跑着的身影,那是惨白的树皮因为那日光的过于纯洁而灰暗了吗?
爱德华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陷阱,它在一片白桦林间发着暗淡的肮脏光芒。
但是他疑惑了,几乎要停下奔跑的脚步。
陷阱似乎变得更大了。
他特意留出的,陷阱与树之间的安全的窄道,似乎也有翻动的痕迹。那手法竟然似乎也出于他手。这全新的物什,和他记忆里的陷阱模样重叠了。在瞬息之间,他无所适从了。他已隐约能闻见野兽呼吸的腥味,他前方的退路却像是被自己斩断了。
被自己?爱德华像是忽地抓到了一根模糊的丝带,他陌生地意识到了什么,对于这智的角逐?
被自己……
爱德华猛地止步,继而狠狠地扑倒在地!陷阱前湿软的泥土让他的脸颊极不舒适。
接着,他听到风声呼啸。
风声坠入了深谷,带起了更为尖锐的呼啸。那呼啸就像是山谷间最深的溶洞里,野兽所发出的悲鸣。
这一个逐渐隐去的极快的过程让他轻松了。爱德华翻过身来,脸颊离开了泥土的桎梏,他浑身脱力。他大口地呼吸着,他是如此的疲累,以至于连面上的土都不想擦去。
肃杀的气味在一瞬间消失。风如同老友一般,白桦林紧紧地拥抱着这一块土地。
结束了。
-tbc
[有一个在无畏区的妹妹,在测试之后来往渐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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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toria Stuart 维克托利亚•史都华
年龄:20岁
性别:女
根:无畏
原根:智慧
奥利哈康的妹妹。11岁时,在奥利哈康测试之后被送往友人[Anderson Canning安德森•坎宁]家暂住至16岁接受测试,并前往[无畏]根。
和奥利哈康一样,思维自由而跳跃。总让人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独立且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平时话很多,认真时为了集中注意力会变得安静。动作有力而敏捷,可惜有些鲁莽。在无畏区训练有素,擅长各类兵器以及体术。因为硝烟的味道很讨厌所以不喜欢热兵器。
兄控妥妥的。就算测试后分向了不同的根,哥哥也是憧憬的向往。
意外的很擅长打扮并注重自己的外貌仪表。就算刚刚经历过严苛的训练,也会立即整理发型和衣衫。性格爽朗的大美人估计到哪里都会受欢迎吧。
好像随时都哼唱着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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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erson Canning 安德森•坎宁
年龄:25岁
性别:男
根:智慧
原根:智慧
奥利哈康的旧友,两人关系曾经十分亲密。
性格随和,知识广博。机敏而有心计,每句话背后似乎都是一个陷阱。
曾说过影响奥利哈康三观的话语。
测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与奥利哈康联系,最近又渐有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