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ergent企划二期启动——
本企划为以后末世(post-apocalyptic)为时代背景的计分战争企划,文手和画手都可参加,一期作品可查阅Elf及L-plan。
“如果世界按照所有最美的特质划归六派,克制,宽容,无畏,公正,和睦,智慧,在这样一个世界里,还会不会有杀戮,争端,夺权,暴乱?答案你知道。因为丑恶从未消失,它只是被深深地隐藏起来,妄图在某一天爆发出来,冲毁这世界。”……
官群254229635 官博@企划Divergent官博
自三十年前发生的大混乱之后,这个世界仅剩下百分之四十的人口和百分之三十的资源。剩下百分之四十的人口被聚集在一起,集中在芝加哥。
联合国政府制定的新的秩序体系将整个城市的人口按最美好的特质分成了六个根:公正,智慧,和睦,无畏,克制,宽容。
在初期的时候,这些在一起生活的人类,似乎还远没那么快就能摆脱自己的劣根性。
天空很灰暗,压着重重的铅色,好像在下一刻就能跌下水滴来。实际上在迪伦·雪莱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感受到了高空坠下的水滴带来的冲击力了。他缩在水泥管的旁边,身下的泥土开始被雨水打湿。“蠢货,连跑步都跟不上!这局比赛都是你害的!”带头的小子横着眉毛好似就算他道歉也无济于事一样。迪伦不说话,他体力跟不上他们确实是事实,即使心中再愤愤不平也只能保持沉默。
“迪伦——”玲的声音带着急切,迪伦看着那个发色明亮如阳光的女孩跑过来。“玲,别过来。”迪伦站起来,立刻就被那带头的男孩一把推回了原位。“我让你起来了吗?!”
“他都已经道歉了……”玲挤过来,对着围着他们的小团体轻声说道,“伯特你这次原谅他吧。”
“怎么又有你的事!闪开!!”被称呼为伯特的男孩不耐地皱着眉,将铃推到了地面,“我大发慈悲带你们两个玩才不是让你们来给我拖后腿的!弱者没有资格呆在无畏!”迪伦咬了咬牙,碧蓝色的眼眸里几乎要迸出怒火,即使道歉的话说过不少次,但是并没能让他们能够稍微减轻对他们的偏见。
“即使如此你们也没有欺凌别人的权力!”迪伦带着一身湿泥站起来,直视着伯特的眼睛说道。伯特没有料到这个一向寡言少语的家伙能对他说出这种话,即使他在这一秒为自己这个行为稍微感到了羞愧,但是少年的意气和反骨让他的恼羞成怒占了上风,一声令下,这群平时的小跟班已经动了手。
“不!别这样!”玲冲上来护住迪伦,她的身躯不足以保护迪伦什么,赖以她身上常背着的木盾,他们所承受到的拳脚并不如实际上看到的那么多。迪伦看着眼前这一切,第一次开始怀疑,无畏是否能够让他和玲接着呆下去——
“玲……”早晨的阳光很是刺眼。迪伦睁开眼睛,又被光亮刺激地眯了一下眼睛。胸口似乎还被梦中的气氛压抑着,他深呼一口气才从床上爬起来。今天是16岁的他们分根测试的日子,所谓分根测试,就是通过测试将已经达到16岁的小孩们重新编排,把他们送到更加适合自己的根系中去。
迪伦套好黑色的紧身T恤,抓了抓自己稍卷的短棕发,对于镜子里那个始终郁郁寡欢的少年,咧了咧嘴角试图挤出一点能够看的笑容出来,然而他放弃得很快,因为根本毫无看点。两年前玲离开了无畏去了宽容,在他看来那是最适合她的地方,现在估计过得还不错吧。迪伦眯着眼睛一边刷牙一边想道。
至于梦中那件事的后续,那是他第一次跟人动手。不为别的,仅仅为了玲那一次舍身而出。尽管最后他被揍得很惨,最后也硬拉着铃回家让母亲做了一顿晚餐给她道谢。当然,他也忘不了父亲和母亲在看到他那一副样子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惊讶。
向父母道过别,迪伦出了门就向今天测试的集合点走去。
等了快要一个上午,阳光晒得柏油路面在冒热气。连苍蝇在飞行的过程中都有气无力,随时摇摇欲坠。迪伦站在烈日下,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短短的棕发和黑色T恤。他站在一群人中间,与同龄人脸上的跃跃欲试相比,脸庞上却带着惴惴不安。
每一个人从那扇门出来之后的神情都带着少许的惊惶,或兴奋或失望。迪伦脸上的更是显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很快就要叫到他了,他无法从身边的伙伴身上获取信息。由于他在根内并算不上受欢迎,因此并没有多少交好的朋友。
很快:“迪伦·雪莱!”室内传来的声音让迪伦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小跑着进了房间。
负责测试的考官是个中年的胡子拉碴的大叔,他撇了一眼这个神色慌张的小伙子,说道:“不要紧张,躺上去。”声音异常慵懒。迪伦躺上那张似乎浸了不少人的汗液的躺椅,喝下对方递过来的一杯药剂。
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没有声音,没有东西。一切都显得极为安静。
迪伦握紧了拳头,四处张望。为何什么都没有?
不,并不是没有。迪伦回头去看,只见无畏派里一直带头欺负他的伯特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迪伦皱紧了眉头,浑身上下的肌肉和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人数在不断地增加。每个人都是那么麻木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尽管现在不是时候,迪伦还是回想起了之前不少被派内无视,甚至拳脚相加的经历。因而面前所有的面孔尽管表情空白,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恐怖。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他咬了咬牙,希望自己能思考出对策。
他们迈动了脚步,将迪伦围在中间,一步一步地接近。绝对不能反抗。迪伦心中想道,他什么都没做,直直地盯着面前那个人的眼睛,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伯特,你做什么?”他压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出声问道,“你可没有理由伤害我不是吗?”伯特的眼睛与他对视着,没有丝毫的波动,“嘿……伯特?”
迪伦并没有得到回应,而空荡的空间里只有他们逼近的脚步声在回荡,迪伦的手心出了汗,规律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他止不住颤抖的手。
“放轻松,迪伦,这些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也不过是人多势众。”迪伦口中默念着。眼神越发坚定,对方已经逼近到眼前,甚至手中已经握拳,直冲他面部挥来!
迪伦在那一瞬间不禁向旁边偏过了头,只觉得一阵风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瞬间一切消失得太突然,转头再看的时候已经变成空荡荡的一片。迪伦心里感到一阵轻松,也许是他已经通过了这个测试,然而此刻眼前的景色还在继续,显然他还没有结束这次的测试。
握了一下还在颤抖的手,迪伦平复着心情,谨慎地观望着四周。
四周的景色在飞快地变化,迪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看到了眼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
两个人在争论不休几近打起来,身边围了不少人叫好,没有人去拉开他们。迪伦挤在人后向内张望,两人在争斗中还时不时爆出几句粗口,听旁边人的讨论,迪伦一不留神就被挤到了最前面,不知道谁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一下子撞进了正在打架的两人之中……
当迪伦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只有测试室里的景象,以及正在抽烟的胡子拉碴的大叔了。回想到测试里的内容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大叔吐出一口白雾,道:“好久没抽到这么烈的烟了。”他看着迪伦,焦点却好像不在他身上,“小伙子,你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去更适合你的公正,或者依旧留在无畏。”
迪伦从躺椅上下来,道了谢,看神情似乎立刻就已经决定下来了自己的未来。大叔看着迪伦离开的背景,又抽了一口烟,等待着下一个小鬼。
【二】
一番折腾过的爱德华神色疲惫,却不得不起身:他记起了自己的处境。
“野兽被消灭了,但是这环境并未消失,也就是说,我的敌人并不是什么野兽。”他来到陷阱旁边,谨慎地看着下面的一团血肉,“那么……”
他看着旁边那个新的陷阱。眼睛泛起了冷澈的光芒。自己绝对不会做一个不留退路的陷阱,但是这个陷阱的制作手法和他如此的相似。“模仿的吗?不,短时间内并没有模仿的条件,除非这个敌人极尽聪明,或是……”他打了个寒颤,之前那模糊的思路似乎更加明了清晰了,“制作这个陷阱的人,根本就是……”
“我自己?”声音响在他的耳畔,这声音和他如此相像,爱德华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自言自语,但是细碎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他急速转身,面对了那个敌人!
“你?!”他愣住了,先前野兽的出现也未曾给他如此大的惊吓。
爱德华因为敌人的面庞而震惊。
偏小麦色的肌肤和无限熟悉、尚且带有稚气的眉眼,一张十六岁的面容,普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发光。全白的衣装让这位少年看上去十分纯洁。
……他自己。
“你好。”敌人似乎十分谦和有礼。
“我该称呼你什么?”爱德华直截了当地发问。他紧紧盯着这个敌人,试图找出他瞬间的破绽。
“为了区分我和你,你就姑且称呼我为……‘马尔克斯’吧。”敌人淡淡地说,“爱德华。”
“你……”爱德华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了发黄的纸稿,它们最后被付之一炬,连同着他最初的作品。
而无论是字稿上还是他的作品上,落款都是马尔克斯。
“这是你最喜欢的名字,不是吗?以至于拿它作为你的笔名。爱德华。”马尔克斯笑着,“当然,也是‘我’最喜欢的。你已经猜到了吧?你想的没错,我拥有你的全部记忆和思维。所以,你也可以用你的名字称呼我。”马尔克斯翻起双眼,用了自我介绍的语气,“您可以称呼我为爱德华……乌托邦。尊敬的先生……”
“马尔克斯。”爱德华打断了他,“如果你和我一模一样,我猜我们不会发生直接的冲突吧?我想我并不是‘无畏’的人。”爱德华面无表情。
“对自己认识的很清楚嘛,爱德华。没错,我们之间的斗争……是智的角逐。思考,谎言,这是我与你共同为豪的,爱德华。”
“那么你以马尔克斯为名,也是在激怒我了吧。”爱德华冷冷地说,“因为你足够了解我,所以你知道如何使我愤怒。如果你能让我失去理智,冲上去揍你……”他拾起一块石子,扔在马尔克斯脚前,地面应声而塌,露出了一个陷阱,“就是这个下场了,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以自己为敌,要更加谨慎哦,爱德华。不过我可没有想过这样就可以打败你,”马尔克斯声音嘶哑可怕,“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我已经给你足够的情报了,爱德华。”马尔克斯隐秘地前倾身体,“当我打败你的时候……我会取代你的,爱德华。”
爱德华一言不发,转身缓缓离去。身后如夜枭般的笑声不断追来,他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没有追来。”爱德华直到很远才止住了脚步,他紧张地舒出几口气,开始观察四周。随即他发现了适合作为营地的地方——一颗大树下。不远处也有水源。
“如果对手是‘我’的话……反向推理吗?要把自己的正反两面都考虑到,并且做出正确的判断吗?……究竟为什么会害怕自己啊?”爱德华郁闷地叹了口气。
“要打败自己的话,也许要用一些特别的方法啊。”两处篝火在夜色里闪烁。
两双普蓝色的眼睛同时闪耀着。
翌日,清晨。
木材,准备完毕。食物,准备完毕。储备水源……啧怎么搞的?这木块漏水?
爱德华跌跌撞撞地去打水,远处有黑影一闪而过。
后日,黄昏。
白桦林干枯的纸条无法遮挡住夕阳的余晖,爱德华的全身似乎都被染成了金色。
爱德华看着面前精心准备的物品,笑了起来。
“马尔克斯无法打败我……”爱德华难得地笑了,“因为,现在是我的时间了!”
然而,他开始了剧烈的咳嗽。“……诶?”
爱德华躺倒在了树根上。
马尔克斯发现了异处:爱德华很久没有出现了。
自从初次谈话过后,他们再无交集。……“也并不是啊。”马尔克斯喃喃道,意外地不带任何表情。
在对方可能出现的地方安置陷阱——虽然彼此都能认出来,但仍然都抱有侥幸心理的陷阱;偶尔会发现爱德华来侦察的身影;自己也不断地侦察爱德华的动静。
那一次的打水……假装容器漏水和身体的轻浮无力是假的吗?应该没错,他虽然脚步虚浮,身体却十分轻盈,是在引诱么?
他不敢确定。
——直到这两天。
陷阱没有更新,侦察敌人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爱德华和自己一样,是无法不掌握情报的人吧?马尔克斯也笑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爱德华已经无法动弹了。
马尔克斯走上了常常走的那条道路,只不过这次他走得光明正大。
光影切换,他方才冷冰冰的面容已经换上了笑容。他微笑着走向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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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文笔简直是小学生水平……拼尽全力凑够了800字……所以你们就这么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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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陌生的风景,从未见过的建筑一个接一个的排列在散发着沥青的人工气息的街道两侧。那是和自己
见惯的黄色的景色不同的,没有色彩的街道。
天空已经从温暖的蓝色渐渐变成了橘黄,又被影子一般漆黑的天幕所替代。没有星星,甚至没有月光。路
灯间断着一闪一闪地散发着不可靠的冷色光波,好像一个颓废的老头一样戏谑的看着自己,笑着问小姑娘你怎
么还不回家。小巷子里昏暗的光线不足以照亮道路的前方,觉得似乎应该鼓起勇气朝着巷子那头走走看,但一
眨眼又觉得视线远处无尽的黑暗仿佛怪兽巨大的嘴,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于是只能缩着身子躲在小
巷的拐角,被恐惧一点点吞噬殆尽。
一片漆黑,不要、不要。妈妈、爸爸、爷爷、布比、甚至是原来最讨厌的老是欺负自己的隔壁家的哥哥也好
,谁都好……赶快来找到我……带我回家。
我像一团毛球一样,蜷在中心区不知道哪个角落的那一条巷里。双手不安的拽着衣服,在周围有什么响动的
时候无意识的攥的更紧。
大概已经过了九点了,如果是往常的话,我现在应该在家里,坐在壁炉旁边一边喝热牛奶一边看绘本,布比
大概会像他以前一直喜欢的那样窝在我怀里打瞌睡,时不时从我杯子里贪一口牛奶;爷爷躺在他的摇椅里听收
音机,偶尔会跟我讲一讲当今局势啊根啊冲突啊什么的我听不太懂的东西;妈妈和爸爸呆在桌子前面做数独和
填字迷,我试着做过几次但是完全不会;有时候隔壁家的哥哥会过来,和爸爸妈妈打个招呼,再拽几下我的辫
子……只是,那都是如果。
谁都好……谁都好……赶快带我回家……
“哦哦……醒过来了吗……?”
“诶……”黑暗的街道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上去十分高科技的仪器和月牙白色的天花板。原来是梦吗
……这是第一反应,紧接着才想起来自己正身处分根测试。那个正在对着自己说话尽管看上去更像是自言自语
的大叔就是测试官,虽然我觉得他更像是单纯的因为原定考官有事来不了所以临时拖过来凑数的编外人员。
“那么,小姑娘……你是要留在宽容……还是要选择更加合适的和睦……今天晚上,好好考虑考虑吧。”
迪伦回到家的时候,他的父亲坐在桌前看报纸,而母亲大概在厨房忙活着晚餐。迪伦在他父亲的对面坐下,报纸被甩着抖了一下,父亲的脸从报纸背后露出来,显然他知道儿子有什么话要告诉他,而他也知道终有一天这个时刻会到来。
“我决定去公正。”迪伦这样告诉他的父亲。听在父亲的耳朵里,他想努力很欣慰,却藏不住失望之情。
“爸……”迪伦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被父亲摆手停止了。
“只要能找到适合你的就好。”父亲放下报纸,踱步到了厨房。显然他去告诉母亲这个消息,厨房传来的窃窃私语让迪伦有些沮丧,原本注定他要离开的,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
当天的晚餐非常丰盛,迪伦看着母亲有些发红的眼眶,为了止住自己的哽咽,只能不断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劝着儿子小心不要噎着,母亲脸上露出的笑容却让人十足地伤感。
早早收拾了行李,迪伦看着柜子里清一色的黑色衣物,一件也没有带走。
他躺在床上,心中还是无限的惆怅,窗户却发出一声被撞击的声响。他奇怪地爬起来打开窗户。“笨蛋迪伦!!!”下面传来的声音几乎是他整个童年的恶梦,迪伦撇了下嘴,回道:“你才是笨蛋。”声音很小,但是他确定对方听得见。“哼!!”对方不屑的声音传来,然后迪伦看着对方跑远。
“第一次没把玻璃打碎诶……”迪伦在意的却是这样一件小事。
第二天是决定根系的仪式,对于选择了公正的他,无畏根内的人几乎都是一片沉默,迪伦从台上远远地看着他的父母,他也能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目光,回望了对方却发现人家早就把头扭到一边去了。迪伦自然不在意地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公正的位置。
而新生活的开始平静得让他有些惊讶。
公正派里的生活比起无畏里疯狂实在是十分平静的。就连他也能感受到来自同学之间的善意,无畏派内那种无形的排挤就算不是恶意,也让他备受压力。公正派导师多是极为严肃严厉的人,但在教导他们方面也十分尽心尽力。迪伦对于公正派内的生活满意度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期。
他从无畏来时的那一套衣服早已经烧掉,身上此刻穿着的是代表公正的白色。进了公正之后学习的法律课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往往同伴们都上床睡了,他还在挑灯夜读。
不擅言辞对于他来说算是个硬伤。迪伦苦于练口才,记熟法律条文对他也许不是难事,但如何使之成为自己的武器,从口中说出来反驳别人,他还并不算成功。
“课就上到这里。”导师准确地在铃声响起的时候说出了这句话,安静地等导师离开之后同学们才窸窸窣窣有了动作。迪伦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了布朗,那是他进来之后的引导学长,因为是宽容根转过来的的,为人很温和,迪伦也看得出对方说出有什么问题来找我是非常真心的话。
在公正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别人的客套或者欺骗。这是迪伦最喜欢这里的一点,尽管有些时候人与之之间太过透明会让人喘不过气。
与布朗打了招呼与他一起向食堂走去,关于学习上的问题迪伦在聊天中粗略地提到了,布朗建议道:“不如我们来些练习吧。这也许能帮你更快习惯这种说话方式。”“这样不会打扰到你吗?”迪伦此刻是求之不得,面上显露出喜色。“不会不会,说实在的光靠你这样的外形,站起来也会把人震住吧。”布朗笑着拍了拍迪伦的肩。
在公正派内体型算在比较健壮的迪伦有着稳重安静的性格,这一点与他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人都能够感叹于这种老虎体内住着兔子的反差。
对于布朗的玩笑,迪伦也露出笑容,说道:“要是真的能这样真的算不错了。哈哈。”
打了饭,布朗说道:“这样,每天放学后预留一段时间做案例练习吧,我会准备案例的。”
“好的。非常感谢。”迪伦为解决一个问题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当然他也为了耽误到布朗的的时间而感到抱歉。
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二人在食堂前分手,下午还有课,午休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他想先去个图书馆。布朗对于他这个目的只有一句话:“学习重要,休息也很重要啊。”
借完了书迪伦才回了寝室休息,维克多见他难得在午休时间爬上床,说道:“难得见你上次床。”“有句古话叫劳逸结合。”迪伦回他一句话。“好吧你学起来是比我强些。”维克多耸了一下肩缩回床上。
下午放学之后迪伦就到约好的地点等着人,布朗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宗卷,入坐之后就分给了迪伦一部分。根据他目前所学的程度而找好的案例,布朗让迪伦开始进行案件陈述。
毫无疑问照本宣科的事情迪伦是手到擒来的,然而质疑和提问的程度却让布朗频频摇头。
“迪伦,问出来,这不是难事。”看着迪伦卡了半天也没吱出一声,布朗叹气道。
“抱歉。”迪伦低头道歉。
布朗道:“看这个,就算对方是犯人也不能放过疑点。把你觉得质疑的地方问出来。”这个宗卷本身是已经判定好的案件,对于过程一切也很清楚,然而布朗不让迪伦看判决书,仅仅给他提供了前期的案件资料,要求迪伦为犯人辩护。
尽管这个案例比较简单,迪伦也能够看出来存在的几个疑点,尽管如此他仍然无法提出质疑。
“不要先入为主,迪伦。”布朗说道,“我们所在的公正,就是得先站在每个人都无罪的立场来为人辩护。当他被判定有罪的那一刻起才是个罪人。不要以为为一个罪人辩护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布朗看清楚了对方的此刻的心态,这在当时他也是如此,经过导师提醒才明白过来,所谓公正的含义。
迪伦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明白了。”尽管语言还稍显笨拙,然而摆正心态之后的迪伦显然已经能够提出质问,对于布朗的辩护还能提出一点反击。
对于这样一点就通的学弟,布朗还是感到满意的。二人直到日沉西山才停止了练习,反应过来食堂已经关闭了,布朗顿时感到有些懊恼。
“早知道约晚饭之后就好了迪伦。”他说道。迪伦回应道:“我宿舍里倒还有一点存粮呢。如果布朗你不嫌弃,我看今晚我们只能吃那些了。”
“真是求之不得了。”布朗表示愉快地接受。
之后直到正式实践之前,迪伦都与布朗在进行练习。迪伦一直十分感谢对方给予的巨大帮助,直到最后的考试的时候依然心怀感激。
【三】
不出他所料,他的敌人正躺在那树根上。一动不动。
“爱德华。”马尔克斯笑着踏上那条小路。
爱德华顿了顿,抬头看向他。那一瞬间他的脸上出现了极小范围的抽动,然而被本人压制了。
他静静看着另一个自己——敌人的走近,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走投无路。
“爱德华,我和你之间的战斗,只是像你以往下棋一样。推敲敌人的走向,确定自己的战术……”马尔克斯面上的笑容和其他时候没有任何不同,“因为我们并不无畏,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我们并不公正,没有直面敌人的强大心理;我们并不克制,我们无法忍受敌人践踏我们骄傲;我们并不宽容,口齿也并不伶俐;我们自然也并不和睦,无法与敌人握手言和。我们能使用的,只有我们的智慧。”
“但这次你的对手过于特殊了。我和你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你现在就要失败了,爱德华。因为你没有办法推理自己。”
“你和我不尽相同。”爱德华说。
“我喜欢你这种临死的嘴硬,和我一模一样,爱德华。”马尔克斯步步紧逼。
“你的面部表情比我多多了。”爱德华面无表情,“面部表情多的人,不是想表现什么,就是想隐藏什么。把这个看出来,你就好分析多了。”
马尔克斯的神色一紧,停下了脚步:他意识到了不安。他紧紧盯着那个看上去虚弱的敌人,揣测着他的心理。爱德华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烁着亮光,脸却坚硬得像一块钢铁。
马尔克斯没有办法得到任何情报。
“你喜欢强调我和你‘一模一样’,甚至为了这个和我说每一句话都要带上我的名字。”
“事实上,你和我的确一模一样,记忆,行事风格,思维。唯一不同的就是,你比我狡猾,你比我更能去动摇敌人的心理,你比我更加擅长欺骗。但是这增加于我身上的性格,无法脱离我的风格……于是你为了隐瞒,故意做出了比我丰富的面部表情。你想让我以为这个就是我。因为你也没有办法脱离‘我’。”
“一开始我不是在试图打败你,我在试探你……咳!”爱德华突兀地咳嗽起来,他喉间爆发出一种浑浊的声音。他试图继续发声,却无法止住这示弱般的表现。
“喝水啊,爱德华,杯子就在旁边呢。” 马尔克斯谨慎地说。
爱德华却没有拿起水杯。他的手在外套下颤抖着,马尔克斯敏锐的感觉到了。
马尔克斯放松的笑了。
“真是调皮啊,爱德华。”
“你现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你试图用语言让我动摇,因为你甚至抬不起你的手!为了掩饰你的颤抖,你还把外套盖在了身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简陋的杯子里也并没有水吧?爱德华!你一直不言不语,因为你要掩饰你,然而我接近了,你不得不试图让我离去,但是在我没有离去之前,你就止不住咳嗽了。”
“你失败了,爱德华!我看穿了你所有的把戏!”马尔克斯再次走向了爱德华。
爱德华的身体颤抖着,他似乎连咳嗽都无法做到了。似乎是为了反驳马尔克斯的话,他挣扎地抬起手去拿杯子,却不小心碰倒了它:果真如同马尔克斯推断的,里面没有一滴水。
他的神色灰暗阴晦,神情是如此迷惑,好像没有弄懂为什么马尔克斯没有受骗。
马尔克斯再次跨出了一步,在胜利到来的时候,他反而和爱德华一样面无表情了。
然而这一步却引发了奇怪的声响:他听到了锐利的风声。
他反射性的收回了脚。但是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来自左侧的重物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他飞了起来,胸口疼痛的几乎窒息!他的鼻腔里全是鲜血,大脑本能地一片空白,而当他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的时候,却落地了!
更加剧烈的疼痛!肌肉撕裂的声音让他惨呼出声,他再也不能保持狡猾的微笑了,他的面部肌肉抽搐着,皱成一团,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但是他甚至不敢移动他的身体。他的嚎叫声在树林里回荡,带起了一片树叶的沙沙声。
该死的!马尔克斯挣扎地抬起头来,首先看见了锋利的木桩——他的血在上面流淌——这深深打入地里的玩意儿穿过了他的腹部,他被狠狠地钉在了地上。而不远处,他的敌人一改先前的虚弱,高傲地屹立着,他笔直的身影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王!
爱德华冷冷地看着被他击败的敌人。
“为什么你……”马尔克斯攥住那个木桩。
“你拥有我的思维,你完全可以看出我的布局。”爱德华偏开头。
“我不相信,明明我就是你,为什么你可以……”马尔克斯呕出一口血,他盯着爱德华,似乎依然在试图解读敌人的思想。
突然他愣住了:“……我就是你?”
爱德华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原来如此……”马尔克斯微笑了起来,他重复着,脸上带着胜利的光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爱德华,你真是……智慧啊!”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用那些我们都看得出来的陷阱打败我,你只是单纯的布置在哪里来迷惑我而已。同时你已经在这里慢慢布置陷阱,这里才是你的重头戏!”马尔克斯抚摸着木桩,“我们二者的相同,反而给你提供了便利。这木桩的位置也是计算好了的吧?因为你完全可以用你的体重计算方位。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你还做了一定的视觉掩饰,所以我才没有发现……”
“是你的视线盲点。”爱德华淡淡地解释。
“是的。后来你再故意在我来观察你的时候发出咳嗽声。让我以为你已经越来越虚弱。”
“可以说你就错在这里。我们两个人的身法相像,只要观察自己就能明白自己侦查时的破绽。但是‘我’不掌握敌方的情报时会不安,那就可以推断出你来侦查的必然性。为了不让你起疑,我也去侦查过你几次。”爱德华说。
“果然那天去打水……容器是真的漏水。你的身影看似虚浮无力,但又具备轻灵,”马尔克斯突然灵光一闪!“是陷阱的缘故!你给自己留下了必须的落脚点!”
“要是被你看出我绕了远路岂不是很麻烦?”爱德华耸了耸肩。
“真不错……为了取得胜利而利用了自己么?而准备好足够的水和食物之后,你也将陷阱完成了。所以你可以不出现,当我发现你没有活动迹象之后,我就自然以为你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当我挑衅你的时候,你也一动不动,你只是在引导我先入为主的判断。”
“没错。”爱德华平静地说,“我并不是虚弱,我只是无法离开这里。因为……”
“……这周围都是精妙布置的陷阱。”两人同时说。
“没有一点空余。反正你被打败了我就可以脱离了,不需要离开原地。”爱德华简洁地补充,“水杯里的确没有水,我身边也没有食物。因为我已经把他们解决了。感谢你在我预料的时候到来,这样我连肚子都不用饿就胜利了。”
“你并没有像我一样,试图用欺骗来斗争。你所做的事情几乎都是诚实的,你只是在引导我!你用一定的条件,利用你自己对自己的了解,然后把自己扭转成一个观察者,于是你用真实让我疑神疑鬼,却用谎言让我深信不疑……真是精妙的布局啊!你让我以为我掌握了全部的棋子,但事实上你的棋子却不断变化着方位!”
“是这样!爱德华•乌托邦!为了利用自己,你扭曲了自己来打败你自己啊!”马尔克斯狂笑着,掺杂着不断的咳嗽。那张与爱德华一模一样的脸颊已经泛上了沉重的死灰色,马尔克斯的嘴唇颤抖着,不断吐出红色的泡沫。但是他的语速越来越快,那普蓝色的瞳孔甚至发出了光彩,“因为你知道你必须面对自己,于是你就把自己扭曲了!就像‘公正’……你有狡猾的天性,却生活在那里……你被它所扭曲了!所以你才知道怎么把自己扭曲。”
“看到我死去的样子,爱德华,你是不是看到了你死去的样子?我们是这么的相似,我就是最初的你,所以我比你更加狡猾!在死前还因为分析而兴奋!爱德华,什么是你?什么是你?什么是你?这矛盾的环境也不过是你心境的映射……你恐惧着这些……你现在也无法反驳我,因为我所说的都是正确的!……”这垂死的人眼睛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但他却还是努力地探身去观察爱德华——他另一个自己的反应,他的腹部因为他的移动发出了可怕的声响:像是绞肉机工作时发出的。
马尔克斯没有听见任何的反驳,他觉得他胜利了。这一场胜利让他疲惫,他觉得他要休息一下,于是垂下了他的头颅,仍然带着自豪的神情。
他死了。
爱德华一言不发,似乎在哀悼敌人的死去。
他感到知觉和明亮正在逐渐离去:因为敌人的失败,他即将脱离这个环境了。
他没有再看一眼那个和他拥有相同面容的死者。
黑暗便完全降临了。
……
爱德华•乌托邦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想起自己已经二十四岁了。
天花板是蓝色的。
他从床上起身,取出挂在衣架上平整的蓝色西装。
距离那一场角逐,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他在那一场角逐中证明了自己的“智”,进入了“智慧”中,却无法忘记那时所发生的每一个场景。
他不由得在试衣镜前观察着自己的面容,除了缺失了那股稚气之外,和八年前的他没有任何差别。
也和死去的马尔克斯没有任何差别。
“爱德华•乌托邦,什么是你?”声音回荡在他耳畔。
这声线和他如此相像,仿佛是他在自言自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