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未落,夜灯已启。
早早享用完晚餐,出门散步闲逛的精灵们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城市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棵巨大的冬青树,树上每一条枝桠皆悬挂无数种类繁多的装饰,远远看去就像是谁给冬青树穿上了充满异邦风情的衣饰。闪烁的彩灯,从枝叶间渗出的斑斓色彩,仿佛在向每一位烬歌城的居民发出真挚的邀请,希望他们能来参加冬祭节,感受异国他乡的节日气氛。
“真是不枉我们花了大把金币,在三天时间内将这棵冬祭树从艾瑟纳尔北部弄来这儿。”
烬歌城第十六层,联合商会驻烬歌城分部,在这座富有人类风格特色的建筑顶层,烬歌城分部负责人正慢悠悠地享用月夜镇出产的果酒,他的视线紧紧盯着联合商会分部不远处原本是一片空地,如今成为了冬祭庆典举办场所的地方。
“冬祭节?那是什么……”
“不是很清楚,不过有得吃有得玩就足够了。”
联合商会要在精灵的城市举办冬祭庆典,这个消息早已成为了烬歌城居民们茶余饭后的闲聊,尽管大多精灵不知道冬祭节是什么节日,然而即使一向以严肃、死板生活为主的他们也无法抵挡热闹气氛的诱惑,纷纷加入到冬祭庆典场地众多游人的队伍当中。
冬祭庆典还没正式开始,商家们就早已提前开门营业,庆典场地的每一个摊位的陈列柜都被摆上了不计其数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的商品,以供游人购买自己所喜欢的东西,而除了一些冬祭节相关的服饰、纪念品之外,还有不少独特的珍惜奇物。
(如果您对于冬祭节售卖的商品有什么提议,不妨在下方写上您的建(nao)议(dong),只要有足够新意和乐趣,那么就能获得联合商会的认可。)
范例:
商品【恒固冰晶武器】
一块简陋的木板被随意地垂直插在地上,上面被写上了这几个潦草的通用语文字。
“您好,请随意挑选。”
走进同样装演简陋的摊档内部,伴随迎面袭来的寒风,是一段生硬的通用语——也难怪,这个摊档的档主不是人类,不是远古精灵,更不是贝斯特,而是几乎可以和频危动物混为一谈,来自遥远的北•凯罗拉,为数不多的晶耀精灵其中一员。
作为联合商会的行商者之一,也许是习惯了,弗朗兹先生对于那些走进摊档,用看待珍稀动物般来打量他的视线毫不在意,相反他总是尽可能回答那些往往只是出于好奇的问题。
以只有北•凯罗拉才存在的恒固冰晶打磨而成,弗朗兹先生制作冰雕的水准堪称一流——更不用说制作武器方面。以恒固冰晶打磨的武器,哪怕在盛夏的烈日照耀下也不会融化,反而渗出丝丝寒意,为持握者驱走暑热;而在不需用到之时,这些与弗朗兹先生的头发一样晶莹剔透的精美工艺品,无论放在居室何处,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2061字。
1.变声药的外表味道√
2.喝变声药后声音产生的变化√
3.其他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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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乃亚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他已经完全因为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素来是一个踏实沉稳的贝斯特,在月夜镇度过的150年中,基本上还没有出现过能让他如此震惊的事情。
但现在那种事情却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在他推开树屋门的那一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有着长长的银色长发,面容姣好可爱却让他觉得无比熟悉的……女性精灵。
盖乃亚不是没有见过女性精灵,也不会为了别人的长相移不开视线,可是……
这个女孩子头上的饰物也是由羽毛组成的,而盖乃亚可以很肯定很负责的认定那是属于他的纤羽。
所以说,虽然很不可能,也很令贝斯特觉得不可思议,盖乃亚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萨伊?”
面前的女性精灵身子僵了一下,然后面容一正,挺了挺胸膛,说道:“没错,是我,有什么问题吗?”那声音软糯甜美,与这副柔美的外表可以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随着“她”挺胸的动作,盖乃亚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本不应该出现在萨伊身上的部位上——挺翘,圆润,还在空中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萨伊的眼睛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然后不自觉的用手臂试图遮挡自己的胸部,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晕,声音中满是娇斥:“看什么看!变态!色狼!”
盖乃亚自觉的移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唔,萨伊,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萨伊已经炸毛了,他冲上来,抓着盖乃亚的胳膊恶狠狠的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死女人!竟然敢骗我!如果她下次还敢来月夜镇,你就给我把她轰出去!”
——啊,原来是涟呀。
盖乃亚顿悟。
那个名叫“涟”的亚精灵,是一个四处游历的宝石商人,或许是由于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随着养父耳濡目染的缘故,涟做事总带着一股和她面容不相符的老成。因为她手里的货物成色好,价格也公道,熟人基本上不会因为她的年龄而轻视她。
但是令盖乃亚感到不解的是,在其他人面前老成又沉稳的涟总是能轻易的就和萨伊吵的热火朝天。
“……那个平胸女!贫乳!别让我再在月夜镇见到她……”萨伊显然这次被涮的不轻,即使涟不在眼前也忍不住骂她两句解气,只可惜这娇滴滴的声音只能让人感觉到他在撒娇而不是生气。如果放在平时,萨伊估计只会留下轻蔑的一个“哼”,然后等涟下一次来月夜镇的时候再新账旧账一起算。
“不过,萨伊这样也很美呢。”盖乃亚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萨伊的头顶,发现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萨伊比平时矮了不少。
“嗯?真的吗?”刚刚还在声声讨伐涟种种恶行的萨伊突然抬起了头,两只碧色的眸子亮闪闪的像是在发光,即使盖乃亚的眼睛上还覆盖着遮挡光线的黑色纱布,也能轻易的从中读出“来夸我呀!再多夸我几句吧!”这样强烈的讯息来。
只可惜盖乃亚不是一个擅长夸赞别人的贝斯特,他只是重重的点了下头表达自己的肯定:“嗯,真的。”
——说实话,萨伊现在除了个子比平时矮了一点,身上多出了一团肉,长相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哼。”虽然没有听到盖乃亚更多的夸赞,但是萨伊还是满意极了,也不再将涟作为攻击对象,反而是对盖乃亚说起事情的经过来。
“那个死女人前几天过来的时候说帮我带了可以美化我声音的药水,我今天看到了才想起来。那药水是透明的,颜色绿油油的,喝起来还有一股黏糊糊的感觉,不过还挺甜的。”萨伊砸吧砸吧嘴,粉红的小舌在嘴唇上舔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味当时的味道,“可是她根本没和我说这东西还有这样的副作用!”萨伊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不好看,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
“盖乃亚!!!该不会我以后都会变成这副模样吧!”
“不会不会。”盖乃亚连忙抱起想要就这样追出去的萨伊,他可不敢让萨伊用这副模样跑出去,忙不迭的安慰道:“你把放置药水的瓶子放到哪里去了?先看能不能分析一下药水的成分?不要着急,说不定等两天说不定药效就过了。”
“……嗯~你先松手……”萨伊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还有一点带着颤音的飘忽,像是一只软绵绵的爪子挠在了盖乃亚的心口上,但是他可不会放手,以萨伊的脾气,只要他一放手就肯定会跑去找现在不知道已经去了什么地方的涟。
“我帮你一起找吧?好不好?”盖乃亚低下头说道,却发现萨伊的耳朵根已经红透了,比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红宝石还要好看。
只是,这反应不对啊,依照萨伊的性子,现在应该剧烈挣扎大吼大叫的让他放手才对。
盖乃亚有些疑惑,却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刚才依照平时的习惯抱起萨伊,手臂刚刚好压上了某人现在存在的某个部位……
“笨蛋盖!让你放手了啊!”萨伊猛的给了盖乃亚一手肘,从盖乃亚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蹬蹬蹬的跑上楼了。
盖乃亚并不是因为萨伊的手肘攻击才松手的,他只是一个晃神没抓稳就被萨伊逃了出去。他的脑海中还盘旋着刚才手臂上传来的那种与平日里完全不尽相同的触感——软绵绵,肉呼呼,如果摸上去手感应该很不错……
盖乃亚连忙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让这种荒唐的念头赶快消失,跟在萨伊身后上了二楼。
嗯,他只是上去看能不能帮到萨伊什么忙而已。
嗯,就是这样。
——让人庆幸又遗憾的是,第二天早上一切就恢复了原样。
*
之后的某天,涟再次经过,专门询问了一下盖乃亚。
“你有没有发现哪天萨伊的声音与平时不太一样?”
“啊……有过。”
“方便具体描述一下萨伊变声后的状况吗?我在帮药剂师公会做变声药的实验。”
“……那不是美化声音的药水吗?”
“哦,我骗萨伊的。”
1月1日重写完毕。
多出了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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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祭任务和附加任务的回执。
3141字。
终于在一天内搞定啦——然后被告知可以等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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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森 4
因为冬祭的缘故烬歌城的街道也被往来的人流充满。
不少人冲着冬祭来到这座城市,来自颠末之森各处的人潮交汇在现场。
——嘈杂、嘈杂。
无论是远古精灵还是贝斯特,暗夜精灵还是弗洛拉,哈格尼特甚至能在人群中看见人类或者亚精灵的身影。
他贴着街的一角走,前头的华利弗已经完全没有了被拒绝的悻悻,绿色的头发一直在空中蠢蠢欲动。
嘈杂的声响几乎将那身影淹没,仿佛沉没于水中之石像,总觉得如果一不注意,那景象就会彻底消失于眼底。
明明身在市井切实的嘈杂声响中,现在的哈格尼特却有着不切实的虚幻感。
“这次的冬祭会在烬歌城东边的那片空地上举行,哈尼。”
“不过今年的冬祭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今年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哈尼呢?今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哈尼?”
呼唤许久没有得到回音。
华利弗停步回头,身后人海茫茫,根本看不到那个沉默的亚精灵的身影。
“……”
哈格尼特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沉默。
人群推搡着他,他不得已躲进了附近的暗巷中,远离人群的小巷让他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也让他有余馀去重新认知方才意识到的事。
“被冲散了啊。”他和华利弗。
这样的事很少有,哈格尼特看着外头往来的人群,思索着他要如何去与对方汇合,他着实不喜欢大城市,这里的道路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片林地还要复杂。
……走走看好了。
年轻的巡林客在心底做出结论,他沿着暗巷的另外一头,走进了这座城市。
“……?”
然后他再一次发现自己站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街道上人头传动,放眼望去无论哪里都不是他所知道的场景。
哈格尼特再度沉默——事实上他一只就在沉默,只不过现在的沉默中多了少许复杂的因子。
人流。
他向四周望去就只能看见不断移动的人头。
“……呼。”
来自丛林深处的巡林客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喜欢与城市相关的工作与事,但或许有时他必须这样做。
如果他想要外出旅行的话。
“喂……这个、真的假的啊……”
而就在这时这样的话语钻进了他的脑海,哈格尼特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街道的一角聚满了人。
“那个是……”轻喃的声音并没有念出口,“布告?”
——原本是用来张贴请求冒险者们完成的布告的地方。
“冬祭节的货物……”
现在却聚集了相当多的普通人,是因为冬祭的缘故吗?
“哪来的精灵?居然对冬祭的货物下手!……”
愤愤不平的声音。
“说是玷污颠末之森的文化……最近的孩子……”
既有贝斯特也有精灵和弗洛拉。
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是因为冬祭节的货物被人抢走了。”
那个声音传来时哈格尼特正陷入疑惑和对人群的畏惧的两难,解答声一下子帮他打除了两难的屏障。
却不由自主地把他丢进了另外一个困境里。
哈格尼特微微一顿才转过身,声音的来向是有着白色长发的男子,他穿着华丽的衣着,那模样让哈格尼特在一瞬间就断定他们绝非来自同一个阶层。
并且,那是一个人类。
站在人群外的亚精灵眯起了眼睛,人类在这座城市里并不常见,精灵们对人类的厌恶从那场战争起就一直没有彻底消除。
“被谁?”而后他问道。
不过他对人类既没有好感亦没有恶意,疏远的状态迫使他选择用最简单的语言制造出疏远的空间。
“精灵。”而对方如是回答,声音沉稳,声色内敛,“据说是激进派的精灵。”
“……原来如此。”所以才说什么“玷污”颠末之森的文化——
“现在已知的消息是他们把货物藏进了金冕林地。”拥有蓝灰色眼睛的人类仿佛正在审度着他,“我和我的同伴正准备接下这个任务。”
原来如此——哈格尼特又一次想到。
脚步却顺着思绪微微向后退去。
“谢谢你的告知。”他说。
要知道回绝必须冷淡并且坚决,他不想为自己或者他人留下任何余地。
更何况对方是人类。
……精灵与人类。
哈阁尼特向对方礼节地一鞠躬,不动声色地又从人群穿梭而后离去。
--但是,那个任务却在微妙的地方刺中了他。
“玷污、吗……”
激进的精灵、认定“颠末之森文化不可侵犯”的精灵。
那种相似的口吻在记忆里激起了不好的回响,他啧了啧舌想将思绪甩在脑后。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那些记忆是血脉的遗产,径直地烙印进了他的血管之里。
原本只是搭在弯刀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进了。
金冕林地距烬歌城不过是一天的路途。
哈格尼特放弃了在烬歌城中寻找那株弗拉洛的打算,毕竟有些记忆他永远不会忘记。
一天后的金冕林地,年轻的猎人搭着自己的兵刃在林间的小路里寻觅着那伙精灵的踪迹。
——他们留下的痕迹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无论是车辙还是脚印,虽然因为已经过去几天时间而变得有些模糊,但仍旧被他轻而易举地捕捉。
“哼……”
以一个猎人的眼光而言那些精灵处理自己行踪的能力甚至比不上林间的野兔,即便已经有数日之隔,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那些痕迹。
毕竟穿梭于林间的巡林客原本就是这样的角色——他对此露出冷漠的微笑,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踪迹前行、细细聆听林间的响动。
偶尔可以听见精灵语说话的声音,那些声音都相当年轻(如他一样),嘈嘈杂杂地说着关于冬祭节的各种讯息。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声音的源头,在听不见声音时确认自己的路线仍与那些踪迹一致。
脚步就这样渐渐地深入了林地深处,多年森林狩猎的经验让他得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悄然前行,甚至不惊动林间鸟兽。
“处理妥当了吗?”林间传来了精灵语的对话声。
他听下脚步,躲在灌木丛中屏息以待。
“嗯,已经把那些东西藏好了。”另一个精灵。
“那些贝斯特呢?”
“你是说那些佣兵?出去了……没让他们知道货物……”
声音渐渐远去。
哈格尼特这才终于得以缓了一口气——贝斯特?这些缉获还雇佣了贝斯特?
他所知的贝斯特里成为雇佣兵的人并不少。
但像这样的精灵雇佣贝斯特吗?
些微的违和让他撇了撇嘴,这些家伙一边抵制着“外来文化”一边却在雇佣带来这些文化的佣兵吗?
“可笑。”隐藏在林间的亚精灵作出了如此论断,他继续向前行走,穿梭过林间的阴影。
——就是因为那样他才会讨厌精灵。
林间的阴影泛起了不好的泡沫。
那是哈格尼特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话语,就连养育他的人他也未曾告诉。
在之前的亚兰斯多山脉上他曾告诉华利弗他并不在意父母,那句话其实并没有任何错误。
哈格尼特从不曾在意自己的父母是谁或他们为什么抛弃他这样的问题,有形的事物从不曾是在意的对象。
真正在意的、是血。
“——像你这样的人玷污了精灵的血脉。”
哈格尼特闭了闭眼,他继续沿着路向前走去。
更远的地方车辙的痕迹消失了,他在灌木丛后看去,视野的尽头有一个简陋的木棚——
“是在那里吗……?”他低语着。
地面上杂乱的脚步一直延续到了木棚内,但现在那附近看起来并没有人,那些精灵……暂时离开了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他想,隐藏在灌木后继续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守卫模样的人出现在了木棚前,他们的脚步相互交错,看样子正在守卫着里头的东西。
在相互错身时他们甚至停下脚步说了几句话,话语的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哈格尼特只是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的随身物品。
长弓和长剑,精灵的标准装备。
“啧……”两个。
若是只有一个守卫那么一切再简单不过。
就算那是个训练有素的精灵士兵他也可以在突袭的情况下占到优势,更何况对方看来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两个守卫。
那样他就必须考虑他在和其中一个纠缠时,另外一个守卫联络同伴的状况了。
该怎么办?哈格尼特问自己,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就这样上前吗?
他忽然想起布告栏前的那个人类了。
就在这时——
“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啊。”
那声音忽地从深厚传来。
——一天前才听过的声音他不太可能忘记。
哈格尼特猛然回过头,在身后丛林的不远处。
似曾相识的、身着人类贵族华服的男子正在注视着他。
而他身后,一脸冷淡的灰发半精灵正在注视着他。
“是你。”
“我说过吧。”对方冲着他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了些许的戏谑,“我们要接下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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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森 5
“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啊。”
那个人类这样说。
他的脚步声同样很轻,那双看起来相当柔软华丽的鞋子大概有所加分,而哈格尼特的注意力全被那两个精灵守卫吸引走了,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
“……”亚精灵的游侠选择了沉默,他看了眼对方身后的亚精灵,后者不知道对他有什么想法,一脸冷淡。
——就算同为亚精灵也不见得是同伴。
他们亚精灵就是这样的一个类群,他们甚至都不是一个可以以“群”来计量的种族。
“……这里有两个守卫。”
即便有亚精灵作为同伴也无法确定他值得信任。
“大约五分钟两个人会在前头汇合一趟。”
但是,他们有着相同的目标。
而他其实并不在意任务的报酬或者奖励,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
“……合作?”
简单的、疑问。
其实也并不需要答案。
名为“哈根”的人类与名为“Ace”的亚精灵。
接下来短暂的时间他们交换了彼此的姓名,也就仅仅是姓名而已。
既然目标相同就暂时与对方联手这样的关系——没有别的目的,因而他也不需要别的情报。
哈格尼特本着最简单实用却也最为疏远的策略进行决策,他们在灌木丛后简短地商讨了一下对策,而后双方再度回到了静默。
与他的名字有一个音相同的人类说他们可以制造一些烟雾或者闪光,由是他们的对策很简单,一人对付一边的守卫,哈格尼特希望他们没有问题。
Ace一直在沉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看起来无动于衷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或许只是哈根的随从,忠实地等待对方得出结论。
不管怎么说这与他无关,哈格尼特想着握紧了弯刀。
刀秉已经几乎被他捂热了,没有了丝毫冰凉。
——“开始吧。”
声镶的瞬间他冲出了灌木丛。
身影径直冲向了刚准备绕到木棚后侧的守卫,他的眼角捕捉到了哈根和Ace也同样冲了出去,接下来的事他们要分头处理。
他安定了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既然决定了要这样做就不要因为别的事而迟疑动摇。
养育他的人曾经这样说过。
弯刀被抽出。
前头的精灵觉察到了响动慌忙回头,那是张格外年轻的面容,即便是在同样年轻的哈格尼特看来。
对方条件反射地想要拔剑,然而他的动作太慢了,制胜只有一个瞬间,哈格尼特的刀快他一步。
——挥下!
随着刀光闪烁那个精灵倒在了地上。
没有见血——他着意用了刀背,毕竟虽然他讨厌这伙精灵却也不想惹上麻烦。
他扭头去看了眼另外一侧,他的两个临时同伴显然并不经常战斗,但这些精灵也是同样。
当他转头时那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Ace正把另外一个精灵守卫放倒在地,他的动作并不熟练,如果在那里的是哈格尼特的话,大概很快就能摆脱那样的攻击。
另外一个精灵守卫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哈根抬起头看向哈格尼特的这一侧,冲着他点了点头。
他走进木棚,里头正对方着精灵们从商人们那里枪来的货物。
“把这些东西安全地送回去就可以了吧。”哈根说。
“只要赶在冬祭节开幕前就行。”
他们边说边比简单比对着木棚里的货物,少了些什么可不好,毕竟是他们接下的任务。
“咦?这个是……”哈根忽然在一台古怪的机械前停下了脚步。
听到他的声音另外两人同样凑了过来。
“是地精的降雪机。”哈格尼特说。
要知道他曾经不只一次地见到过这个装置,每年的冬祭节上,这台机器都会被用来降雪。
……毕竟北方在这个季节里已经是白雪皑皑了啊。
可惜颠末之森的气候中年高温,根本不可能下雪所以人们为了度过一个银白色的圣诞才会采用这样的方法。
“这台机器。”Ace忽然开口说道,“坏了。”
“……”
一瞬间哈格尼特捕捉到了哈根眼中闪烁出的两光。
——作为一个人类,他最感兴趣的竟然是地精的机械。
这与众不同的爱好让哈格尼特忍不住在暗中打量起了身穿华服的人。
那样华丽的服装就他所知只有人类的贵族才会穿戴。
哈格尼特所知道的人类不多——如他所说他对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而颠末之森里也从未有足够多的人类去推进这样的情感。
眼前的这个人类或许和其他人类有所不同,但从宽泛的意义来说,会住在多少有些敌视人类的精灵中的人类本来也就有些古怪。
站在地精的机械面前,哈根做出的第一个选择是修理它,不顾他们还有多少时间——也不顾身侧Ace极力的劝阻。
灰发的亚精灵似乎真正在担忧他的旅伴,他们间的关联在你来我往一言一语中一览无余,那种密切的联络大概并非一朝一夕或普通的遭遇能够形成。
哈格尼特仍是觉得有趣。
他着实已经很少感觉到这种感觉了,是什么发生了改变?
大约是某种微妙的心态吧。
更加具体的东西诸如很多很多事情一样已经埋进深渊的深处。
哈格尼特轻轻歪了歪头,他说不太准这种心态到底是什么,或许那就和他打算出门旅行的理由相似。
“说明书。”他向正在研究机械的哈根指出。
用函数编写的说明书自然没有逃过被研究的命运,哈根解读了它们,与此同时他的同伴已经修好了他们的马车。
——明明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把货物送回烬歌城就可以了。
“马上就好了!”随着这声话响,哈根打开了开关。
雪。
在巨大的雪球和狂风后终于有晶莹的雪花从天空中开始飘下,洁白的冰晶碎片落在地面很快就消融在了泥土。
——哈格尼特并非没有见过雪。
虽然这种天气现象只发生更北的地方,可如前所说他,曾经数次
见过这机械被用在冬祭夜的最后。
可每次他看见落雪的瞬间都会不由自主地垂下目光,颠末之森是没有雪的。
这些雪花无数次都提醒着他这世界的美好。
——这可是个既美好又肮脏的世界啊。
最后他们几人把冬祭节的货物连同降雪的机械一起送回烬歌城。
于路无话,虽然他们偶尔遇到了一些精灵守卫,几人躲在附近的树丛里避开了他们。
一想到对方发现自己原本打算破坏冬祭节而抢来的货物又被他人抢走时哈格尼特就感到了隐约的快意。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执着于复仇的人,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比起这些货物他更加在意那些精灵——毕竟他们才他最初接下这个任务的缘由。
烬歌城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远方。
那座精灵的城市在灰烬中重生,它的影像在他脑海中带起一串杂讯般的涟漪。
他们进城。
联合商会的人感谢了他们,把货物接走。
与此同时他们也被委托了新的任务,在这天零点、帮助雪扩散到全城。
……因为不确定被夺回后的造雪机是否能够成功让这座城市在零点落雪。
哈格尼特并不会魔法。
可即便如此,现场也有他能做的事。
冬祭节会场的灯火开始闪烁。
人工降雪机开始了运转,机械的声响让一惯在森林里行动的哈格尼特感到了略微的不适。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搭手握住了手中的弓。
——雪、开始飘下……
哈格尼特抬手拉开弓弦,风的契灵流利地覆盖上了箭矢。
天空中雪花与阴云一并越积越多。
他抬头看着天空,思绪似乎忽然飘得很远,据说落满雪的世界会变得异常寂静,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如此。
可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大概迟早有天会那样。
箭向着天空,射出。
裹携着风的箭矢流利地穿梭过落雪的间隙,将雪花一片片带起,又吹向了天空。
“——”
哈格尼特看着那些雪,紫罗兰色的双眼中那些雪像是正向他飘来。
沉默、寂静无声。
一如他的世界——可他的世界绝非如此纯白。
就连雪也并非纯白的吧,那些水的结晶,在落地时将会沾染无数的尘埃。
……他们都一样。
最后一定是满身泥泞地消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叮铛——”
远处传来了阵阵钟声。
那是冬祭夜的钟声,它意味着新一天的来到,也意味着冬祭节的正式开始。
同样的、他听过这个声音。
可没有一次这声音比现在这会儿让他更感到虚无缥缈,哈格尼特听着那声响,再度低下了头。
契灵所带的风让雪花吹落他身上,一片凉意。
街道上的人潮再度喧闹起来,人潮的声响让他轻轻地打了个颤。
——为什么他要来这里呢?
理由好像一瞬间已经被遗忘。
他再度抬起目光,似乎想在这座吵闹的城市里寻找着某些答案,可人潮和灯光淹没了他的视野,刺痛着神经。
唯一的、令他觉得他和过去的自己有所关联的。
只有那个站在街道对面、绿色的身影。
#蒙布朗X凡赛提#
#初见梗# 渣注意
风怒峡谷,地如地名,终年有呼啸的劲风。
作为一个鸟类贝斯特,凡赛提·霍华德,从小便习惯并喜爱这种凛冽的寒风。
他展开翅膀穿行在这从海上吹来的,声音仿佛怒吼的气流中。
他喜欢飞行。这是他喜爱之物中,最具有野性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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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风村的人们热情好客。
而住在那里的,身为狼种族贝斯特的蒙布朗,偶尔会拖着他金色的毛绒绒的尾巴去帮精灵们打零工。
他的记忆力实在不好。他忘了他的年龄,而那也并不重要。
他闲暇时会去狩猎,等待让他发现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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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赛提极不喜欢出门。他的社交障碍症让他一出门就不得不披上僵硬刻板的伪装。
但他堆满书籍的家里,已经翻不出什么食物的事实沉重的告诉他,得去找个工作。
他应了附近碧风村里一个村民的守店的工作,于是他收拾好一点零碎的必需品,展开棕色的翅膀飞向东北。
---
蒙布朗在碧风村旁边的艾尔默河附近,蹲在树丛里狩猎。
他很想开开荤,心里暗暗期望着会有什么兔子之类的经过,好就地解决了那些可怜的生物。
远处的风中传来一点点金属链子碰撞的声音,蒙布朗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是什么身上被人类刻上枷锁的鸟类吗?
远处传来抖动羽翼的刷刷声,蒙布朗慢慢起身,金色的尾巴在身后甩了甩。
他微微俯身绕到声音来源附近,不太明亮的月光没有让那来源更加清晰一些。
蒙布朗智商不太够用的大脑似乎当机了一下,他只记得应该是捕食的本能操纵了他,总而言之,待他的清晰意识又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他把一个还未完全收起羽翼的棕发男人狠狠撂倒在了地上。
……一个鸟类贝斯特。
---
凡赛提觉得世界都不太好。
他好不容易到了碧风村周边的艾尔默河,刚刚仗着极强的夜视能力降落在地面上,还没来得及扭头看看为什么树丛会发出刷刷声的时候,就猝不及防的从后方被摁在了地上。本能让他迅速的做出反抗,但结果只是从趴着被制服变成了仰面望着行凶者还被死死抓住了手腕。
攻击自己的是人类?!凡赛提知道人类对于贝斯特并不是很喜欢,如果被人类看见了翅膀之后再被压在地上……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妙的情况。
正在凡赛提大脑陷入剧烈的头脑风暴的时候,他用自己极好的夜视能力,瞥见了压住自己的那个人身后晃了晃的金色尾巴。
……原来只是个狼族的贝斯特……
凡赛提长长松了口气,抬眼直直望着在自己上面压着自己的金发红眸的贝斯特。而被盯着的金发男人似乎吓到了一样,对着自己愣了愣,立刻十分慌张地爬起来让在了一边。
“抱歉!!!因为有点黑完全没有看清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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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大脑一定是智商欠费之后整个崩溃了。
蒙布朗看着被自己摁在地上的棕发男人,突然愣了个神儿。
从翅膀和头发上卡着的尾羽可以看出男人是个猫头鹰,黑框眼镜下面连着的链子显得有点中世纪风格,立领的双排扣西装紧紧的扣死着。男人湖蓝色的眼眸里流露着非常明显的被惊吓的神色,一看就知道是宅在家里和种族原因所养出来的白嫩皮肤,这一切看上去有点像……一见钟情的戏码?
蒙布朗智商已经欠费的大脑有点运转不能,他低下头想冷静一下,结果正好看见棕发男人抬眼望着自己。
然后蒙布朗,一个忘了自己的名字的,智商有点不够用的,目前似乎对一个猫头鹰一见钟情了的狼族贝斯特,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超蠢的行为。
他慌慌张张的爬起来站在一边,有明显有点大的嗓门对着棕发男人超慌张的喊:
“抱歉!!!因为有点黑完全没有看清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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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蠢的狼。
这是凡赛提对蒙布朗的第一印象。
“啊,我完全没关系的,先生。”凡赛提用僵硬的语气这么说着,自己爬起来拂去身上的灰尘,然后颔首对蒙布朗致意权当打招呼。
……这个狼还未成年吧,个子好矮。
被很多贝斯特用身高嘲讽了的凡赛提,看着这个个子似乎才刚一米六的金发狼族,心里一下子腾升起一种幸福感。
“抱歉!!我只是想抓点什么吃……一定是我太饿了!!”
金发男子用非常歉疚的语气慌张的道着歉,凡赛提抿了抿唇微微低着头看着对方,叹了口气。
“……真的没有关系……我想我得赶快去赶去工作。”
凡赛提从西装内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又望了望漆黑的夜空,背对着蒙布朗展开棕色的羽翼,之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
“啊,对了……您叫什么名字?”
金发男人有点慌张,“蒙……蒙布朗。”
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只是礼节性的微笑,“我叫凡赛提。好心的为您提醒一下,您以后狩猎时请一定看清楚些,蒙布朗先生……”
凡赛提微微飞起一点,之后扭过头向蒙布朗作出结束的致辞。
“忱挚祝愿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之后猫头鹰向前飞起,融入了东北方向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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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布朗抬着头看着棕色的羽翼消失在天边,心里真切感到了什么叫做失望。
……今天晚上的晚餐就这么飞了……可能以后还见不到……
“……凡赛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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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布朗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那只猫头鹰的。
因为在那天艾尔默河旁的见面,蒙布朗每天都非常的想吃猫头鹰肉。
然后还很想多和那个叫凡赛提的男人说说话。
……直到他在鸟类贝斯特求偶大会上,看见了穿着收腰小马甲的,端着盘子忙活着的凡赛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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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碧风村,还是艾尔默河畔,还是一个夜晚。
蒙布朗依然在狩猎。
他看见前方有很多说笑的声音,好奇心让他慢慢接近过去,悄悄的窥探着情况。
一些背上有羽翼的鸟类贝斯特在互相谈笑,亲吻着。蒙布朗确定这是个相亲会。
他不想看秀恩爱的人黏乎,转头刚准备走的时候,余光瞥到了熟悉的身影。
凡赛提。他头上的尾羽实在挺显眼,以至于让蒙布朗一下子就看见了他。凡赛提这次穿的和上次并不一样,他把袖口和领口都解开了一些,还脱了他双排扣的呢绒西装外套,露出了脖颈和手腕。
但是蒙布朗几乎没在意这些,他的脑海里有两个念头在盘旋。
1.吃了这个猫头鹰。
2.吃♂了这个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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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赛提刚刚把装满布朗尼的盘子端起来准备给一对儿几乎要现场打野战的楼燕夫夫,准备感叹一下现在贝斯特社会怎么如此开放的时候,猛地从后面被拽倒在一边。
……可恶这熟悉的场景……凡赛提抬头瞥着拽倒自己的金发男人,心里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悲痛。
“蒙布朗先生,您今晚又看错了?”凡赛提用上臂撑起上身,开玩笑似的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站起来。
之后出乎他的意料,赤裸着上身的金发红眸的贝斯特突然压在自己身上,迎面而来的狼族气息让他有点不习惯。
“来参加相亲吗?凡赛提?”
“并不是,蒙布朗先生……我只是来帮忙端个盘子什么的。”
“但是凡赛提你还是一个人吧?”
“嗳?对,是的啊……蒙布朗先生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那就和我在一起吧。”
“嗳?”
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反应的猫头鹰先生,下一秒就不可置否地,被堵上嘴唇失去了争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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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写甜……[所以为什么会萌蠢白甜的CP
真的完全不会啊真是心塞意冷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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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向十一题# #真的有剧情啊啊啊_(:з」∠)_# 渣注意
我找到了你
他在艾尔默河的月光下,望着河边篝火旁沉睡着的猫头鹰。
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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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着你
风怒峡谷的梅瑟瑞杂货店,在狂风呼啸中模糊在远处。
如同其名的痛苦[mis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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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念你
他终于在自己的房间里挂上了金发狼族的画像,这件事情,在之前因为他对画像里的人的,有些害羞的情感而始终没有办成。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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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丢失了你
在那次不应该的醉酒之前,他身上另一个种族的气味从来没有那么快消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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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你
他从艾尔默河附近离开,一路向东。
猫头鹰的尾羽缠在他的项圈上,随风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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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这句话,他从没有对着那个比他小很多的贝斯特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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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了你
艾尔默河的那个月夜,他强忍着眼泪附身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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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待着你
猫头鹰从来没有这么恋旧,但是在那只狼离开之后,他没有再走出风怒峡谷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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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见了你
“……您以后狩猎时请一定看清楚些,蒙布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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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属于你
他带着伤痕和行囊回到风怒峡谷,那间早已破败不堪的杂货店里已经积了灰。
他在店铺最正中的桌子上看见一张明显很新的便签纸。
“在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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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还是要向你说再见
落满银杏叶的艾尔默河旁,最后一片猫头鹰的尾羽埋没在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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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就撤,不接受查水表[根本没人看好吗
各位这次是一个告急的任务
跟據森林巡逻隊伍发出的通知
亚兰斯加山脈又出现了新的失踪人士
森林巡逻隊伍已经通知了迷雾中的引導者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只剩下【迷雾中的引導者】 的成员霍格先生
还有一些年幼和年长的村民在村中留守
我希望你们可以協助霍格先生搜索新的失踪人士
失踪人士到目前为止已经失踪兩天了
希望你们可以尽快行动
霍格先生会在山脚下迎接你们 他会手持一盏萤火虫做的灯
关于任务的詳情我会在下面发布
任务名称:
亚兰斯加山脈失踪人士搜索任务
委托人:
艾菲和森林巡逻隊伍
任务内容:
搜索在亚兰斯加山脈失踪的穿山甲姐弟 安全地把他们带回村子
任务要求:
这个是关于任务的基本要求
1.有亚兰斯加山脈以及浊雾村的场景描述
2.和霍格先生在山脚的滙合情况
3.在森林搜索失踪姐弟的过程
4.发现並平安送回姐弟回村的过程
可以使用漫画 插图配文 纯文 戏群演绎 完成任务
任务地点:
亚兰斯加山脈 浊雾村
任务时间:
即日起到12月31号前
是否允许组队:
请冒必组队前往
因为亚兰斯加山脈是非常危险的地方
组队人数限制:
至少2人 最多6人
任务奖励:
春皮树树苗
夜光蘑菇
铜币X50【每个人】
霍格先生的萤火虫水晶球
关于【浊雾村 】
浊雾村是隐藏在亚兰斯加山脉附近的一个僻静小村
常年潮湿多雨
一年365天有300多天雾霾重重
连太阳都难以看清
因为潮湿多雾的气候
当地居民大多会使用采伐自亚兰斯加山脉的春皮树来建造房屋
出发之前建议可以穿上防水的装備
关于【亚兰斯加山脉 】
是颠末之森最高的山脉年降雨量极高是经常弥漫浓浓雾气的山脉
如果没有任何准备就进入山脉是非常危险的事
每年在亚兰斯加山脉迷路失踪的人多不胜数
不过在这片雾气笼罩着危机四伏的密林中
卻孕育著各种的物种还有许多珍贵的草药
关于
【迷雾中的引导者】
为浊雾村的村民自行发起的组织 负责搜索那些 在亚兰斯加山脉迷路失踪的人
他们会利用一种叫春树皮的树皮来开路
这种树有着极强的防水和吸水性
很多次的搜索都会以平安寻回告终
他们不求回报
纯粹希望失踪的人可以和家人團聚
关于【 霍格先生 】
迷雾中的引导者的臨時领导 浊雾村的村民
非常健谈爱为别人操心爱哭的蘑菇弗洛拉
感情和表情都非常丰富
冬菇头 个子有点小
对于当地的环境非常了解
你们將负责協助他搜索
失踪人士
关于【 失踪人士 】
具森林巡逻隊伍所说的
是二名年幼的贝斯特
是一高一矮的穿山甲姐弟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应该並不是本地人
他们姐弟们堅持要进入亚兰斯加山脈在还没有说出进去的理由前就已经被森林的巡逻隊伍拒绝了
在兩天前本該被森林巡逻隊伍送回安全的地方
但是在送回去的途中姐弟们突然捲起一團 往亚兰斯加山脈滚去
森林的巡逻隊伍在附近找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影子
”他们现在很有可能在亚兰斯加山脈的某处哭泣著。。。。” 一位森林巡逻隊伍队员的猜测
希望你们可以赶快找到失踪的人士
在此祝福你们好运
上一篇在:
http://elfartworld.com/works/37145/
在这个企最想讲的故事讲完了。
虽然其实下面还是空的,但至少上面撒了土,而且没人经过是看不出来的于是这样就是平坑了【自我满足
非常感谢陪我玩并容忍我OOC的小伙伴。
创造这个世界的各位辛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921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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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粗壮的树干拔地而起,繁茂的枝叶郁郁葱葱,它们长啊长啊,离开大地,升上天空,一直接触到云朵,金色阳光从树叶间投射下来,白色的鸟儿高鸣着在它身边舞蹈。从看到它的全貌到进入它的树荫,要走上九十九个白天和九十九个夜晚。”
“看,有——那么高,从这里,一直到……那里!”
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去,广袤的草原上被夕阳染成金色的野草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摆,天际的晚霞在深暗的山影投下最后一抹嫣红,而大地之上并没有什么参天大树。已经隐没到山背后的夕阳留下的余晖中,只有苍白的月影和最早出现的一颗星星。
就算如此自己还是随着那只手仰起头,把下巴越抬越高,目光从地面一直追到天空,最后保持不住平衡,仰面摔倒在草地上。而母亲就会咯咯发笑,那张脸随着笑容变得柔和,眼睛里闪着光,就像水中的倒影一样,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下垂,忍不住想让人用手去触碰。
耳边响起了清澈而忧伤的歌声,就像潺潺流水在脸颊旁流动。之后,歌声变得高亢起来,如同故事中那高鸣的白鸟,冲破阴云,越过海洋,穿过狂风暴雨,穿过黑暗的山谷,穿过喷吐着熊熊火焰的大湖,最终来到神灵应许它们的家园。
“你要到那儿去,不管路途中充满多少艰难险阻,付出多少代价,绝不可以中途放弃。也许你要遭遇无数离别,目睹无数牺牲,你的泪水会干涸,声音会嘶哑,周身会遍布伤口。你的心会被揉碎一千次,希望会破灭一千次,但这些都是‘她’对你的期许。‘她’会以温柔的羽翼覆盖你,以温暖的阳光抚慰你,以轻柔的风引领你,也会从内到外震悚你,就像寒冬的狂风把尚未扎根的树木连根拔起。”
“不要怕,假如你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万丈深渊,堵住耳朵不去听黑暗中野兽的咆吼,只愿在安全温暖的角落栖身,你就会迷失方向,永远停留在没有季节的灰色天地里。在那里你一样可以生活,你能微笑,但并不快乐,也会哭泣,但心中再不会掀起一丝波澜。”
这些话对于年幼的孩子,不过是一连串无意义的絮语,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深深铭刻在脑海里的词句逐渐清晰起来。这是与生俱来的烙印,在谈到‘她’的时候,无论是歌声还是叙述,从与自己流着相同的血的亲人双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会永远成为伴随孩子一生的纪念。
——但我不明白,还是不明白啊,倘若那道路的尽头是一片空虚,我……我们,用屈辱、鲜血甚至生命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母亲轻轻点着头,那张面孔逐渐变得模糊。
“在那里你会找回失去的东西。”
——失去的,是你啊……我可以再次见到亲人吗?可以再次见到对我温柔相待的人吗?
对面再没传来任何回答,伸出双臂想要拥抱那个逐渐远去的影子,突然听到了雨点敲打在屋檐上的声音。
2
亚麻色头发的亚精灵少年环顾四周,呛人的怪异气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用手碰了碰脸颊,手心已经没有之前的热度,接着又摸了摸额头,出了很多汗,体温也下降了。眼前那些血腥扭曲的形象已经无影无踪,自己似乎又逃过一劫。能够产生这样的回忆,大概是身体和头脑本能地确认安全了吧。
——这里是?
他小心地确认着周围环境的情况。这里大概是守林人临时搭建,给旅行者用于休息和补给的原木房屋,中间用墙壁隔成两个稍大的房间,自己所在的一间地上有个板条箱,看不出用途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床铺上的毛毯被掀到地上,而从墙壁上敞开的门望去,另一间则收拾得很整齐。
房间外面和整栋建筑的大门之间还有个很小的前厅,角落里有砖砌的炉灶,旁边放着面粉和蔬菜,似乎是用于简单的烹调。
炉膛里的烟灰已经冷掉,隔壁的房间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地上的血迹也变成了黑色……
他感到脑袋里嗡嗡作响,脚步不稳地回到房间。突然,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来拾起地上的空瓶,那怪异的草药气味就是从这里释放出来的,就算过了这么久仍然没有减退的迹象。
——等等,那是谁的血,还有……为什么我会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呢?
想施行邪恶仪式的祭司打算把婴儿当做祭品,和变成怪物的人类搏斗,杀死了那个女性之后,终于在熊熊火焰中丧命。而自己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一直处在窒息、混乱和疼痛之中,还发起了可怕的高烧。从那个令人作呕的鲜血祭坛离开到再次醒来,这其中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是“得救”了吗?
少年摇摇头,感到这个词现在对他来说太过讽刺。不过也渐渐记起,自己确实是向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看起来是想要寻求这邪恶仪式秘密的人类男性求助了。那个人的外表现在也能回想起来。
面对极其令人厌恶,正常人类绝不会想要接近的场景,那张脸上看不出憎恶,也看不出恐惧,只是以一种打量无生命物体的审慎态度检视着那片血海里的每件东西。这让少年一度以为,又一个追寻邪道的家伙循着血腥气味走进了那扇门,以至于甚至想要拼尽最后一点力量,阻止那个人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带到外面去。
但是,那个人面对还残留着一点人类特征的怪物迟疑了。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对于面前的惨剧是否还留着一点反感?求生的欲望盖过了其他念头,濒临死亡的亚精灵用最后的一点意识发出了呼救。
从结果来看,那个人带自己离开,还实施了让自己恢复健康的救助。如果说这是在反复无常的人类身上最后一个赌注,可以说赢得相当彻底。
——但是……
少年仍然不敢完全放心,也许那个人从自己这里拿走了什么。他活动身体,确认四肢完好,身上没有伤口,躯体内部也没有异样,除了喉咙干涩肋骨还有些疼痛以外,其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试图深呼吸确认胸部疼痛的来源,想弄清它到底有多严重。
突然,他发现胸前垂挂着一个小口袋。
亚精灵对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未经允许触碰身体的行为相当反感,他有点恼火地扯下那个袋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每隔一天服食一剂,一周后毒物会从体内完全消失。”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掌心,那是完全看不出是药物,显得有点脏兮兮,像小石子一样的东西。
——通用语、精灵语和人类语各写一遍,讨人嫌也要有个限度。
他用力握着那些药片,打算把它们捏碎,停顿了片刻,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像想起血迹是怎么来的了。
3
哈根步行到达赫瑞斯伍德的时候,天刚刚放晴。水流从高大的建筑的滴水嘴汩汩流下,注入街上的排水沟渠。被雨水打湿的铁桥像黑色的巨兽,匍匐在各个街区之间。看来街道并没有因为雨水而变得行人稀少,路面因为被雨洗濯而光滑发亮,映照出路人的身影,他们踏着石子路面匆忙走着,身上湿答答地往下滴着雨珠。而沿街各家店铺的主人则立刻忙着清理门前的积水,把刚刚收进店面的桌椅搬到外面去。
这座城市靠近一个内陆湖,从这里发源的几条河流一直向南注入大海,从海上漂来的云霭在附近的山脉上空聚集,使这里几乎一年四季都在下雨。这种气候条件种什么都很难成活,水流湍急的河流中也没有什么可以捕捞的,但赫瑞斯伍德得益于拥有全国数一数二的内陆水库,以及先进的水利和河道运输技术,于是在上百年时间里逐渐发展成面积很大、人口众多的大都市,而当地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湿乎乎的日子,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便,还因此而制造出了高效的排水装置,以及阴雨天气也能用来取暖及照明的设备。
赫瑞斯伍德的喧嚣在几个月如一日的沉闷雨声中被掩盖了,这里的人在执政官的严格约束下同样有条不紊,沉默寡言,然而就算这样,打断连日阴雨的晴朗天气,也能像节日一样让他们欢欣鼓舞。虽然这种兴奋并不会显露出来。
“旅行者,欢迎你,你给雨之城带来了好天气,一定是个走运的人。”
登记处的办事员仍然板着一张扑克脸,但语气似乎很愉快。
哈根冲他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
——再深几寸就要伤到主动脉了,这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呢。
在森林深处发生的事情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陷入疯狂的祭司以活人为祭品追求让灵魂转移到其他容器里的方法,但实行的手段如同把小孩扯坏的玩具重新缝合起来一般拙劣,最终因为人类无法操作的魔法力量溢出了容器而引起了祭坛的崩坏。这种事情无论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天大的愚行,而且,不管是让信仰者,执法者,还是异端知道了,都会产生一连串的糟糕结果。
——而且,唯一的发现现在也丢掉了……
哈根想起废墟中的那个亚精灵。
在那些被火焰烧焦、扭曲可怖的尸体之间,竟然还有东西活了下来。不知是体内远古精灵的血统赋予他的抗魔能力,还是这一种族特有的坚韧意志,让他在崩塌的祭坛下方躲过了这场灾难。不过可以确认的最重要原因,是他作为异族完全没有接受祭司的控制,大概也没有服用“媒介”或是别的毒物。
谵妄、高烧、神志不清、内脏出血、出现幻觉,接下来是衰弱、疲劳、感到寒冷、困倦、干渴、手足麻木,最后就会昏迷乃至死亡。这是被施加了扯坏主要的骨骼筋腱、破坏神经和主动脉的严重伤害,在人身上产生的后果。其他的受害者这个过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强行加上了鸟类和两栖类的兽化魔法,甚至真的改变了形态,而只有这家伙没有走到那不可挽回的一步。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只是修补伤口,清除他体内由于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而吸入的毒素,让他靠自身天赋慢慢恢复。这需要精确的操作和足够的耐心,不过那不算什么。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实践机会,是沙加尼亚实验室里的低等生物无法提供的。
“我并不是医生啊。”
一边这么说着,王立研究院的机械师一边怀着一百二十分的兴奋和专注,以最近的城镇所能取得的器械和药物,给这台复杂的“机器”做了紧急处理。
在一天一夜不停息的工作之后,“试验品”摆脱了致命危险,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年轻的面孔,似乎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在同胞中也显得过于纤细的形体,手腕、脚腕和背上的伤疤,这一切表明他在进入那座废墟之前大概是身份地位低下的奴隶。
——这样的话,倘若把他留在身边,要求他成为魔力的供给来源,也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吧。
无法自由操作魔法力量的人类,虽然依靠探险家的勇敢与研究者的执着,找到了将虚空能量存储在机械设备中,并将之运用于日常生活的方法,但能量来源一直是个问题。而受自然之神祝福的贝斯特与弗洛拉,以及在这片土地上度过悠久岁月的精灵种族,根本没有这种烦恼,相反,假如他们愿意,甚至可以靠自身的能力操作元素魔法为人类的魔力机械进行补给。
——但那要完全自愿才行。
人类以外的种族使役元素魔法必须要凭借意识和明确的意志,这一点远不像人类使用机械那么容易,虽然暴力可以使他们服从,但在此之前往往要付出惨重代价,有时比去虚空之海直接取得能源还要困难。
——真是,让人头疼呢。
哈根俯身凝视着那张因为入眠而变得更加平静宁和的面孔,此前他并未把这个亚精灵当做“伤员”或者“救助的对象”来看待,甚至对治疗的结果是否成功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自从发现了‘魔力来源’这种可能性,人类青年第一次以看待同类的眼光,开始认真考虑“他从哪儿来”,“他的想法如何”。
——假如可以谈谈的话,也许可以逐步取得他的信任,那之后……
一瞬间,仿佛拉得太紧的弦一下崩断,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平衡被打破了。静静躺在黑暗中的亚精灵保持着闭着眼睛的状态,以惊人力量向前撞去,哈根倒退了一步,看着亚精灵斜着身子伸手从地板上抓起刚刚用来清理伤口的刀向自己胸前挥来。他伸出左手去挡,刀子撞在左臂坚硬的物体上,发出锵的一声。
——该死,利兹管该不会坏掉吧。
右肩传来的剧烈疼痛打断了他这个念头,那把刀差一点就刺入了他的喉咙,哈根用力把亚精灵推开,对方重重撞在墙壁上,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在逐渐笼罩了大地的熹微晨光中像镶嵌在剑柄上的宝石一样,带着锐利而危险的色彩。
——感染的话下一个需要治疗的就是我了。
“喂,冷静点。现在你需要……”
哈根试图和对方沟通,但亚精灵似乎没有取回理性,也许把面前的人类看成了想伤害自己,必须全力与之搏斗的对象。人类摇摇头,抓起一团浸满麻醉药物的绷带,躲过朝眼睛挥过来的刀锋,用力握住了抓着刀柄的手腕,亚精灵虚弱的身体状态帮了他的忙,一番挣扎以后,他终于用那团布捂住了对方的口鼻。
这样的事情之后还发生了好几次,于是哈根采取了让对方恢复体力,可以自由行动的措施以后,径自离开了林中小屋。
——虽然很可惜,但他看起来对人类没有一点好感,不得不放弃了。
“你要前往南部港口吗?”
登记处也兼出售从赫瑞斯伍德出发的内河船票,同样的办事员一边在纸上划着,一边询问面前的旅行者。
“是的。”
“那之后呢?”
“乘船沿内河进入入海口,再一直航行到颠末之森。”
“预备前往哪个城市?”
“精灵的王都。”
办事员抬起头打量了一下他。
“你是生意人?”
“不是。”
“外交官?”
“不是。这是必须回答的问题吗?”
“抱歉,我们也要根据你的职业进行审核,精灵们的北港不如安德鲁瑟那么开放,如果送去些会惹麻烦的家伙,整条航路都会关闭的。”
“一定要说的话是学者。”
“哦……”
办事员以明了的口吻拖长声音应和着,一副“果然只有那帮疯子才会到什么精灵的地盘去”的样子。
离开登记处,进入这座城市的纪念馆,接着去出售魔械的商店,顺路寻找下榻的旅舍,直到天色暗下来,哈根在经过停靠着船只的码头时,感到从白色的雾霭之中,有视线在盯着自己的后背。
他停下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那轻柔的足音听上去和这里的行人有些不同。
或许有人已经跟踪了自己一整天,直到这时终于不耐烦而打算露面,这个推测让哈根感到不安,他尽量以迟缓、温和无害的动作转过身去,打算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发动反击。
但是,身后传来了比想象得还要热切,甚至可以算得上明朗的声音。
“你要去烬歌城吗?”
4
“为什么跟着我?”
“我想去颠末之森。”
“你可以自行前往啊?”
“这城市不会卖给我船票,登记处的人会通知市政府把我们扣留下来,或者送回来的地方。”
“所以你要和人类一起旅行?和我?”
哈根皱起了眉头,不自然地扭了扭肩膀,从领口隐约显露出包扎的痕迹。亚麻色头发的亚精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不想带一个夜里会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同伴。”
亚精灵这次摇了摇头,接着指了指哈根的左腕。那里镶嵌着可以发动暗系魔法的的魔械,配合右手手套指尖的小型金属板,可以形成一张长弓,无论是术式还是实体的箭矢,都可以经由它发射出去。
“这个,需要能量吧。”
没有等到回答,亚精灵低下头,嘴唇翕动着,他手指交叠,掌心中的黑影逐渐覆盖了双手,仿佛驱使着活物一般,那影子顺着他的身体垂落到地上,再慢慢爬升,缠上了人类的手腕。某个小小的机械表盘里的指针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转了几乎整整一圈。
“元素魔法能量补充就是这样的吗……真是方便啊。”
人类青年瞪大了双眼,而亚精灵从他身边退开,回到那片模糊双眼的白雾之中。
“我知道暗系魔法在这片大陆上很难找到,以这个作为代价,带我去烬歌城。”
“好吧……我明白了。”
哈根叹了口气,而亚精灵径自悄无声息地向前走去,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庞,深色斗篷覆盖的身躯,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哈根抓了抓头发跟上,发现对方的身影根本难以察觉,看来刚才的推测没有错,这个亚精灵一直在跟着他,或许在观察他的行动。
——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于是,人类和亚精灵就这么沉默地走着,码头遥远的灯塔闪烁的光晕投在海面上,深暗的大海发出海浪拍击的声音。似乎是感到太过尴尬,不久,一直目视前方,似乎只是在一个人走路的哈根开口打破了沉默。
“……如你所见,人类弱小而又懦弱,而且大部分是自私自利的混蛋,就算发生之前那样的事你也不在意吗?”
“我会保护自己,为了能早一天回去,这些都不算什么。”
“……对了,名字?”
“什么?”
“你的名字。”
“艾斯。”
又是一阵寂静。
“不问问我的吗?”
“没必要知道。反正这段旅程很快就会结束的。”
……
两人第二天一早就登上了船,离开雨之都以后,艾斯再没有发出过像第一次打招呼时那样富于情绪的声音,变得不怎么说话,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哈根一路上做了几次沟通的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在人类王国成长的亚精灵通常过着艰难的生活,谈论过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询问前往颠末之森的目的也遭到了拒绝,只有当完全放弃这种企图,转而自顾自地修理机械,读书,或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做些手工活计的时候,艾斯才会显露出好奇,但只要一以视线接触,亚精灵就会扭过头去,走出房间,或者一言不发地蜷缩在船舱的角落。
日子一天天过去,甲板上的风吹鼓了船帆,有着三层船舱、客货两用的大船划开白浪,向远方那片为茂密的树林所笼罩的大陆驶去,原来显得近在咫尺的黑色山峰和悬挂在雨之都市上方的那片云霭变得越来越远,最终隐没在大海的波光之中。海上高悬的月亮由盈到缺,暴风雨有时会随着浓云出现,那时,船便会像脱缰烈马一样上下颠簸。好在船长和水手们经验丰富,船成功地避过了看似风平浪静的浅海下面隐藏的暗礁、复杂的暗流和海涡,甚至也避过了暴风雨中像万丈悬崖一般坍塌下来的大浪,安全地向前行驶着。
在某场暴风雨平静下来之后的一个夜晚,深蓝色天幕随着月亏变得愈发深暗,天穹和大海仿佛成为一体,星辰高悬在天空中闪闪发光,深海中映着它们的影子,海平面以下更深的地方还有发光生物缓缓游动着。天与海之间仿佛存在着巨大的神秘,长久地凝视深海,或者抬头看天,都几乎要被那无限的广阔与深邃吸入其中。
哈根从第二层的船舱爬上甲板,发现空荡安静的甲板一侧,有节奏地摇晃着的船舷一边,有个影子倚在下垂的缆绳旁。
他悄悄走过去,听到了很轻很轻的声音。
对方显然发现了他,但声音并没有停止。
那似是念诵似是歌声,柔和悦耳而清冽剔透,像雪花飘落,像植物拔节,像用双手捧起泉水送到唇边,也像把永远熟睡的亲人送进坟墓。
“安努因都伊,希尔多恩,伊利斯……”
那是精灵语里星辰的名字。
在悠长的余韵结束之时,哈根抬头以目光追寻着亚精灵同伴望着的方向,那里只有依稀可辨的小光点在闪闪烁烁,以人类的视力,根本看不到那么远。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知道这个季节星辰的排列,以及构成在星海中航行的大船,和航路尽头孤岛中那棵参天大树的星座。
“艾伦贝尔德。”
那颗星在远古精灵语中意味着“归处”。
5
颠末之森对两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土地,但在人类和亚精灵眼中截然不同。无论在哪个城市,哈根都能感受到拒绝和怀疑的目光。虽然也有年轻一些的远古精灵对人类比较友善,但大多数年长或身份地位比较高的精灵住民们,对人类只保持着冷淡的、最低限度的交流。不管来到他们面前的人年龄、性别、职业如何,他们的眼神一样充满鄙夷,仿佛人类全部都是群贪婪而愚蠢的劣等生物。
但艾斯似乎对这片土地充满向往,哈根常常看到他坐在城镇中的广场旁边,抬头凝视精灵们纤细优雅,有着高高尖顶的建筑,有时就站在走廊或小巷的阴影之下,抚摸那经年日久、变得粗糙开裂、布满藤蔓的石柱。或许久远的记忆随着血脉进驻了他的心,也或许家人向他讲述过这里每一座城市发生过的故事,哈根觉得,那双碧绿眼眸里似乎反射着在走廊中、树荫下、喷泉旁边走路谈话的影子。倘若脑海中的记忆或想象能够映照在现实之中,这里应该上演着精灵们的历史剧吧。
“到这里你可以自己旅行了。”
哈根向艾斯说明着。他认为远古精灵们对有着一半相同血统的亚精灵态度复杂,虽然没有像对人类那般明显的敌意,但参加过百年前那场战争,在统治阶级占主要地位的远古们,看待这些带着人类特征的远亲如同看待无法消退的失败烙印,面孔、声音和说话腔调都能让他们想起过去的痛苦并引起反感。而其他普通市民,尤其是女性们,投向艾斯的目光总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同情,仿佛他是牺牲品、受害者,必须低头弯腰满脸凄苦地活着。与人类同行更加剧了这一点,有时候这种怜悯过于强烈,以至于哈根不得不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假装互不相识。
“我想去烬歌城。”
“我是说你可以自己……”
“契约到那个时候为止。”
亚精灵似乎有某种坚持。这真是非常奇怪的态度,一边说着“愚蠢的人类”一边和人类一起旅行,一边向往着优雅庄严的远古精灵城市,一边和远古精灵们保持着距离。
这是被异族同化的“边缘”们,内心深处存在着的认同感缺乏、或是自卑与耻辱吗?哈根思忖着。倘若是这样,艾斯应该选择独自行动才对。他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像是接受过刺杀与隐蔽的训练,一个人完全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这个亚精灵到底为什么要让一个异乡人,带领自己前往可以称得上是圣地的精灵都市呢?
就在这样的疑惑中,两人终于来到了烬歌城。
面对那巨大的,绝非任何一个智慧种族可以创造出的,只能称之为“神迹”的树木根茎,以及那结合了宏伟与精巧,以出神入化的的技艺建造的城市,几乎走遍北方联盟的哈根也只能感到惊讶。而艾斯却像故地重游一样,从遥远的地方眺望着那座城市,表情上写满了眷恋和怀念,他深深吸气,再用力呼出,仿佛在让胸腔里淤积着的沉重全部消散在空气里。他的眼睛盯着城市上方,似乎在计算这棵巨树倘若没有倒下,该是怎样的一个高度。
“好了,要是之前有什么契约的话,到这里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假如这伤疤不会留下后遗症。”
艾斯转过身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从云朵缝隙照下来的阳光在他的面孔上笼上一层光晕。哈根看到,亚精灵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
听到这仿佛是克服了什么阻碍才做出的发言,人类愣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向对方伸出手。
“祝你好运,朋友。”
亚精灵并没有遵循同样的礼节,而是冲对方微微欠了欠身,接着转身向那座城市走去,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小跑起来,身影很快消失在附近的树林里。
6
——简直像放跑养的宠物一样。
哈根回到住所,房间里少了一个成员,需要收拾的东西却显得多了不少,艾斯不知在哪里养成了可怕的整理癖,顺便还承担起了打扫的工作,除了厨艺实在不敢恭维以外,是个不错的同行伙伴。
——或许我才是被饲养的那个。
他给了自己几分钟适应这种偏差,接着很快沉浸在列补给清单,寻找合适的住处,联系研究者协会之类的事情上。想到需要去看看冒险者委托公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按照城市地图的指示,哈根沿着弯曲的城中小路登上一座小丘,爬了几十级台阶以后,他停下来,抬头看着上方的建筑群,在里面寻找张贴公告的那家酒馆。
这个落脚点离主干道很远,旁边没有行人经过。哈根看到,面前继续上行的台阶上,有一道长长的影子投下来。
那是个远古精灵,柔顺的金发从尖耳朵旁边垂下来,额头上缀着藤蔓镶嵌星辰的装饰,深色长袍上隐约可以看出精致的暗纹,大概是个贵族。
他正怒视着斜对面一个稍微矮小些的身影。两人都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等等,那是?
哈根看到了熟悉的亚麻色头发,虽然衣服已经换成了精灵风格的轻便外套,那个背影应该没有弄错。
远古精灵开口吐出一串低沉的词句,那个瘦小身影的肩膀垂下来,哈根看到,他正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走开,杂种。”
——无论面对人类怎样的歧视与羞辱,一直以倔强阴沉的眼神回应,不曾有一丝一毫动摇和退缩的这家伙,现在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这就是你想要回归的家乡吗?在这个自负顽固的种族之中,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这种骄傲,让他们认为自己更高贵,更强大,更明智,更有尊严呢?活的长久?生命力顽强?拥有光彩照人的外表,受到神灵眷顾吗?
人类一级一级地登上台阶,在两道影子成为一列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亚精灵的肩膀,
“喂。”
他低声说,
“继续下去吧,契约……一起旅行的。”
给生灵祝福的不只有白昼,还有黑夜与浩瀚的星辰,其中大多数太过微弱也太过遥远,凡人的手碰触不到,就算用目光搜寻,它们也常常隐没在云层之中,向这些星星许愿或是祈祷都不会起作用,但它们的的确确存在着,那星辰之路不是神祗垂下拯救溺水者的绳索,不是已经安排好的命运轨迹,而只是能够暂时依赖的航标而已,至于那条路通向何方,需要每一个双脚站在大地上,在黑暗中求索的旅人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