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魔女审判时的故事。
"è pecca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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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潢略显古旧的音乐教室里飘荡着木制品的味道,厚重的猩红绒布窗帘半拉着显得房间内有些阴暗,被分割出来阳光里漂浮着点点跳跃的灰尘。
如果不是艺术类高中,这里其实不常被学生踏足。偌大的空荡教室里现在只有两个人,好像朝天哈哈哈三声就能被回音吞没似的。
“逃掉历史课真是太好了,那个老师一看就是缠人的类型。”沈行灿把几张桌子拼起来,桌脚划过地面的尖利声音让Hilda拧起眉头,捂住耳朵朝制造噪音的罪魁祸首提高音量,“别装了你分明早就算计好逃课了,不过我刚才看到走进班级的老师是个火辣美女哦。”
刚舒服地躺到桌子上的沈行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半晌又躺下。“吐槽之余还有必杀技,挺厉害的嘛。不过我要补觉了,请你在这里自由调查吧。”
“喂你懂陪同的含义么?”Hilda上前摇晃对方,硬是让对方用发胶固定的半边大背头在左右摩擦中蹭松了,“你不调查就罢了,不陪着聊天的话那和我搬来一座人体模型有什么区别?”
“你搬不动我这么重的人体模型,我是自己走来的。”沈行灿后脑勺舒舒服服地枕在双手上,“不过既然确实是陪你来的,要是你的下一句话能让我坐起来我就聊天。”
Hilda思索片刻,果断道:“如果那个三年级的高个子前辈也这么睡的话,需要比你多加一张桌子。嗯,纵向的。”
“你赢了。”沈行灿跃下桌子并从腰后抽出并不存在的空气之剑,“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决斗!”
一番(并没有发生的)激烈打斗之后,两人各占据一张桌子,一个故作轻松地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血,另一个压了压脑袋上实际存在的帽子。
“我早就想问了……你这身装扮是福尔摩达么?”
让我们将视角移到Hilda身上。与季节不符的长风衣穿在她身上倒也贴合身材,那双让沈行灿鄙视许久的厚底鞋使她从比例上异常令人赏心悦目。但与这些相比最不和谐的却是头上的一顶毡布贝雷帽,和当年躲避记者提问的名侦探异曲同工。
“这样能使我更快融入角色。”Hilda用手指挑起一缕橘色的头发卷了卷,仿佛这样能使她更接近传说中的小卷毛,“觉得自己的技能点都重新分配了。”
“中二病。”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大侦探反眼观察沈行灿,“信里说勇者你就真的搞到新手村白装从零练起么?”
“这只是个人兴趣,和那封信的设定没有关系……”话头在这儿突然卡住了。
房间里流过一阵诡异的沉默。灰尘的跳动似乎都放慢了速度,两人自带的中二病气场使环境被刷上一层浅淡的灰色。
最终Hilda忍不住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收到那封奇怪的信了。”沈行灿放缓了语速,“今天我也发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事,如果那信确有其事——”
“那还不赶快和我一起调查?”侦探趁机怂恿勇者道。
音乐教室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沈行灿在刚才看到Hilda凑在钢琴前观察许久也没有反应时就这样想。他踱着懒洋洋的步伐,用手简单地将松散在耳边的头发拢到耳后。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本敞开的红皮书他才停下脚步,正儿八经地把它端起来翻了几下。
“没有新情报。”回应简短却跟了一段长评,“我记得音乐课的时候这本书就是敞着放的,就没有一个强迫症想要把它合上么?”
“也许因为这样的书有两本。”Hilda指指自己面前款式相同姿态奔放的红皮书,“合上一本反而破坏了强迫症的美学。”
沈行灿将手中的书啪地一声合起来,斜丢在桌子上。
Hilda:“……”
沈行灿眼珠一转,把书摆正了。
就像以狩猎异性为乐的女人可以轻松周旋在五个男人之间,如果人类真的想做成什么,就会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潜力的。虽然沈行灿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迎来对面那个橙发女人的吐槽,但他还是飞速找到了下一个目标借此转移话题。那是一本放在教师用桌上的点名簿。
“Dean,Anight,沈行灿,手岛奈落……还真是什么国籍的人都有。”沈行灿跳跃式地念着他认识的人名。可能是高二B班后还没有其他班级来上课的缘故,他们班的名单在最上边,翻过一页却是高三A班的名单。“由良美野里,爱月爱人,名冢千名……这个班好多日本人啊。”
听见这一长串名字后,Hilda也把脑袋探过来看名单,“啊……真的耶。话说这难道是什么日本ACG或者特摄的剧情吗……?勇士啊,魔女啊什么的。日本果然是不可思议的国家啊,超能力者,打个网球能让恐龙灭绝的初中生,魔法少女,奥特曼,假面骑士,怪兽……什么都有啊……”
“这位同学,你的跑题能力我给十分。”沈行灿掌声热烈,“如果真是拯救世界那这种国籍比例还算恰当,但在这种普通小镇的普通学校里,还是有些古怪吧。”
“我们在普通的一天普通地调查着。”
“想跳普通的广场舞的话普通的放学后就可以普通地去了。”
“你刚刚那句多了一个普通吧。”
“没人规定一句话里有多少普通好吗。”
“嘛,别介意了。以后可以找Rano老姐问一下。”说着,Hilda的视线落到了旁边立着的一摞书上,“大概只有这里没搜查了吧……我自己来,沈行灿你先去桌子那躺着,一会儿下课我叫你。”
“好好,Hilda女士还真是可靠啊。”沈行灿一边庆幸着自己刚才没将拼在一起的桌子分开一边在顶上一躺,思考片刻后,又起身搬了第四张桌子拼在纵向上。
Hilda从头至尾看到了这一幕,强忍住打击对方的冲动将重点放在调查上。从那摞书中抽出几本后,一张纸悄然飘落在桌面上。向下翻扣的一面似乎写着些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把它翻过来,确定没什么机关(……)后开始阅读上面的字句。
她的瞳孔骤然缩紧。
她迅速将刚才的书归位,然后拉着还没睡着的沈行灿逃出了音乐教室。
火灾。
火焰激愤地尖叫着席卷了整座庭院,将鲜艳的赤色一抹抹镀上天空。它仿佛一位贪婪的暴君般疯狂搜刮着每一寸可以被榨干的领土,从茂盛的树木到生机盎然的青草鲜花,全都在火焰的侵蚀中蜷成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人群慌乱起来,尤其是他们意识到自己离在火里劈啪作响的油脂只有一线之隔。热气将周遭的景色歪曲成抽象可怖的印象画,温度蹭蹬地在皮肤上蹿高,凄厉的喊叫和刺鼻的烟雾一起充斥着头颅。
像被绑在火刑柱上的女人,四面包围着汹涌的火海和骂声,不仅无力逃脱,也丧失了逃脱的意志。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绝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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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灿在桌子上趴了一节课。
噩梦里的画面一遍遍在眼前闪过,那些被情绪修饰过的火光就像盛夏的烈日般灼目,能让人体燃烧的燥热感久久地淤存在体内。他睁开眼睛,窗外的树冠郁郁葱葱,叶子开心地向教室里的学子们招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决定再在这所学校里看看。
“咦,理科教室,以前似乎没来过呢。”沈行灿正想进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个在室内也带着黑色针织帽的人,他米色的短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像是高温使蛋白质变性了似的。
两个人走得近了,沈行灿分辨出那个人确实是名冢千名,但脸色比前一天糟糕多了。“……啊,是你啊。”他普通地打了个招呼。
“千名前辈早。”由于高三A班勇者较多,他已经查好了对方的课程表,知道他这节课肯定不用路过理科教室,不由调侃道,“这么快就加入逃课行列了啊?”
千名白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现在是能安心上课的时候吗?你这家伙也是,没忘记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吧。”
那天下午……沈行灿又想起了那场大火,和莉莉娅·德尔维系的低语。“啊……那件事。”他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不过在那之后发生的反而更令人在意。”
死而复活到底是真是假?世界的异变,侵入者到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跳过了一天的时间,而其他人都毫无发觉?
“是啊。”
谁心中都有无数疑问,但现在纵使讨论也不会有进展。
说着两个人已经推开了理科教室的门——对于理科生而言这里的风格就像抹胸晚礼服搭配阿迪达斯运动鞋,脑袋上还系了个风情万种的波西米亚头巾。桌椅范围上是化学风,桌面上敞口的锥形瓶和小试管里大大方方地装着溶液,一点都不怕和空气起反应。教室左前方竖着一个僵硬的人体模型,右前方是一台屏幕尺寸不小的彩电,正中间的黑板上则画着高中范围理化生都用不到的普通二次函数图像。
“……”两人决定集体无视这在诡异的大背景下显得亲切无比的小违和,进门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
然而半天都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柜子里装的只是普通的实验用品。名冢千名关上柜门的动作显得有些粗暴,柜子不满地发出咣当一声。“……发生了那种事情,到底让人怎么相信是自己是活人还是尸体啊。”虽然音调不高,但也能明显感到不安。
沈行灿绕到人体模型旁边有感而发,“知道还有别人与自己境遇相同,就算成了会移动的尸体也不会寂寞呢——”
人体模型动了一下。
尾音就那样停在空中。沈行灿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仿真度不高的人体模型。“会移动的……尸体?”
“别说什么尸体,至少现在我们还没有死。”
“是错觉吗,我觉得这人体模型刚才动了。”沈行灿站开一步然后向千名投去求助的目光,对方也正好因没什么收获而看过来,“咱俩一起看看吧——”
千名扶额,“你那是什么恐怖游戏的展开……总不至于学园七大不可思议都应验在这座学校吧?”他迈着大长腿绕过讲台,顺便没抱什么希望地向讲桌下瞥了一眼“——啊,你是谁啊?!”
讲桌下蹲着一个还没长开的小男孩,手里拿着手机,特别大义凛然地瞪着千名,眼睛睁得溜圆。
名冢千名:“……”
“哇——糟糕,被发现了?!”熊孩子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而这份惊吓在沈行灿也赶过来之后瞬间化成告饶,他双手合十,小眼神儿看起来特别有诚意,没准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拜托了——不要告诉老师行不行?求你们了两个前辈啊——”语气也诚恳,演得毫不浮夸,要是他对面的两个人没有背负拯救世界的重任没准就答应了。
然而现在——“……什么啊,”千名小声对沈行灿说,“刚才那段对话传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当成精神有问题吧。”
沈行灿一点也不小声,“我觉得试剂里肯定有硫酸之类的。”说罢他干脆利落地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硫……硫酸?!”熊孩子被吓着了,“你们想干嘛啊?!”
给了沈行灿一个白眼——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了——千名赶紧安抚快要哭出来的熊孩子,“你别紧张,我们不会告诉老师……”
“啊哈、那真是太感谢了,就这么说定了啊♪~”熊孩子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继续玩。
……这孩子是完全没发觉自己的处境吧?!千名与沈行灿对视一眼,前者一把夺过熊孩子的手机,“——不过,麻烦你现在就给我回到教室去。”
“然后不和任何人说见过我们的话,就帮你保守秘密。”沈行灿笑眯眯地补刀——他可还惦记着屋子里有没有硫酸呢。
“就是这样没错。”千名晃晃手机,颇有年级黑老大的架子——形势严峻,狗急跳墙,其实他现在已经想把这段历史咔擦剪掉了。
“……”少年诚恳的眼圈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仿佛滚球兽对上机动战士高达。“诶、你们干什么、呜哇、我的手机啊啊啊还给我啊——”
“……啊。”黑老大愣了。
“……他确实是个高中适龄的男孩对吧。”
熊孩子没理会这俩人的嘀咕,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呜哇啊啊啊、可恶、呜呜噢呃、啊啊啊……”
千名掏出一颗蜜瓜糖递过去,被熊孩子一爪子甩飞了。
“……我记得你会用巧克力贿赂别人吧?还有没有?”千名瞅着是沈行灿,特想把这烫手山芋丢过去。
对方绝不上套,保持着安全距离。“你怎么会记得这个……不过随身携带。”他摸出一块包装好看的巧克力丢给千名。
甜品二次行贿,也被熊孩子一爪子甩飞了。
“手机还你,别哭了快回教室去。”千名正想把手机塞回熊孩子手里,熊孩子突然敏捷地从讲台底下钻出来,跑到离二人两米开外的位置才回头喊道,“你……你给我等着我让你好看!!!”没来得及抢回手机就匆匆跑出了教室。
名冢千名:“……”
笼罩在他身上的黑老大气场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被熊孩子坑了的普通高中生。他脱力地拿胳膊肘撑着讲台,头发受重力作用垂下,在眼睛周围投了一片阴影。“……我现在有种很强的负罪感啊。”千名忧郁地说,仿佛再加根木棍他就能在讲台上画圈圈。
“都走到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
“那个台词不是在这时候用的……”他似乎突然分不出来哪边更值得扶额,干脆自暴自弃地打开了熊孩子的手机,还给自己寻找了个正当理由,“没办法,至少要知道一下这孩子叫什么我才能找到他……啊,有解锁密码。”
沈行灿脑补了在房间里找到密码打开手机走向新世界的故事,然后给自己的脑补力和不靠谱程度都打了10分。
“得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千名把手机收回兜里,“继续调查吧。你刚才叫我过来干什么?”
经过刚才的校园日常一搅合,紧张的气氛早就被溶液吸收了。“这个人体模型,我刚才看到它在动。”
“如果七大不可思议真的存在,那我们就是第八大不可思议了。怎么样,要把它放倒看一下吗?”
“啊,真是帮了大忙了。”两人一个抓肩膀一个抓腿,一同放倒了那个人体模型,然而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也没有。“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千名道。
沈行灿虽然还有疑惑,却没计较那么多,只是歪歪头。“可能真的是我神经紧张了。对了,你刚才没找电视柜对吧?”对方点头后他就抄家似的把四个抽屉一起拉开,还特意让每个抽屉伸出来的部分长度不同以便同时看到四个抽屉的内容物。
“遥控器居然是放在柜子里的,这儿的负责人是有强迫症么?”沈行灿从一个抽屉里摸出电视遥控器,“理科教室为什么要配备电视啊,如果是放教学视频的话投影仪和大液晶屏都比电视强吧。”他似乎并没考虑到这是个三种理科需要使用同一间教室的迷你学校。
“你当这里是大学吗。”千名不由吐槽。话刚说完,他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对了。”
“怎么?”
“你叫什么来着?”
“………………………………”
此处请自行填补沈行灿多达两千字的吐槽,它们就像当前火热而广受争议的电视剧中流过的弹幕一般一泻千里,五彩斑斓,随着时代潮流策马奔腾。如果每条弹幕都能冲破他的脑内屏幕,千名早就是个调色盘了。
最终这些弹幕一个都没漏出来,可谓物极必反。“……沈行灿。”他闷闷不乐地打开了电视。
并不是什么教学视频,电视机里出现的是连天空都被染灰的废墟。能看出这里曾是个繁华的城市,仅有的几个没被砸得面目全非的牌子上还贴着著名珠宝公司的广告。但更多的是碎成大小不一的落地玻璃,从高空跌落才会造成那样明显弯曲的钢架,仿佛墙体爆炸而被强行甩出的砖头碎落一地。
“……这是什么,学校会放这种电影吗?”
千名听到这话赶来,只来得及看到那片废墟一眼,下一秒屏幕上就换成了缺少信号的黑白雪花屏。“神经大条应该算是你的优点吧。”他给了沈行灿一个自以为不算重的肘击,“不会是电影,这一定跟异常现象有关。”
“你竟然对我出手——”沈行灿捂着肚子夸张地喊叫起来。
千名一脸平淡,“演技太浮夸了,三分。快点去调查吧……”
“啧。”没有换来期待的反应不免有点失望,于是两人搜起了桌面上摆放的试剂和纸张。
“从高中来讲,红色的是三价铁蓝色的是二价铜吧——”还没等他借机展示完自己的高中化学成绩,理科教室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没错,不是像言情小说男主角一样帅气地踹,那门板在墙壁的强反作用力下还弹回来撞了一下踹开门的人。
沈行灿和千名齐齐向门那看去——为什么刚才那个熊孩子还有戏份?!导演快给他发份鸡腿便当打发走啊!
“哦啊啊啊啊啊可恶啊——”熊孩子化身人间大炮直冲向千名,却中途撞倒了沈行灿,试管里的蓝色液体洒了一身。
“?!”千名被这展开惊到了,“你没事吧沈行灿?!喂,你干什么啊?”一道凶恶的目光盯住了熊孩子。
二价铜溶液不算危险,只是衣服被染上一片难看的蓝兮兮。“我还好,倒是这个熊孩子……”两道凶恶的目光盯住了熊孩子。
但这回熊孩子一点也不怕两个高年级了。他仿佛回到皇军身边向中国同胞喊叫的汉奸一般底气十足趾高气扬,“你给我听着那个戴帽子的我给你告老师了!”
“你个三年级的——抢一年级同学的手机!!给我等着瞧吧让老师收拾你!!”
沈行灿:“……”
名冢千名:“……”
熊孩子看了一眼教室里化成石像脸的两个人和风卷落叶在空中划出的特效,心满意足地夺门而出。
“……千名前辈,你摊上事儿了。”良久的沉默后,沈行灿表示了同情。
“……”千名无奈地看看沈行灿,“这事该怪我吗?怪我?”
“高三学长恶意抢夺学弟手机,从字面上来看都是千名的错。”
“哎……算了,一会儿老师来这里找人就麻烦了,你也快点走吧。”他的视线落到藏在左前方柜子下的抽屉上,就蹲到抽屉前伸手拉开。
抽屉里摆着几把明晃晃的手术刀,也许只是解剖青蛙用的,却将窗外温暖的阳光反射出了几丝寒意。
“你在看什么呢?”沈行灿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沉默,也凑过去。
千名深吸一口气,随便撕了几张记录用的纸包了一只手术刀。他的手很稳,从捻起那把锋利的刀到把它揣进兜里竟一点颤抖也没有。随后,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又包了一支递给沈行灿。
“给你,鬼知道这个学校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好歹拿去防身用。”
“真体贴。”沈行灿弯了弯眼睛,“谢啦。”
确实没什么可调查的了,加上一会儿有被老师围堵的风险,两人很快离开了理科教室。
周一的清晨,教室里的同学们分成几拨在教室中的不同角落,轻松地进行着日常的打闹。
Hilda正低着头盯着手机的屏幕,嘴角微微上扬。沈行灿脸贴着桌面,望着窗外正出神。
奈落又迟到了啊…
转过头望了望四周后,丁汐一只手臂撑在桌上支着头,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自从收到了那封莫名其妙的信之后,晚上就一直没能睡好。虽然知道可能是某人的恶作剧,但那之后在校门听到的声音又要怎么解释?
还是忍不住会在意啊,虽然在那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
“早上好,我是莉莉亚•德尔维希,这所学校的校长。”突然从音响中传出的年轻女性声音使叽叽喳喳的笑闹声戛然而止。正说话的这个人语速沉稳,尾音却有微微的上扬。就像是...带有着魔力一样。虽然不能看见她本人,所有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那只黑色的音箱上。
“今天借用星期一的早晨的时间来广播,是为了说明一下今天活动的安排。”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如同学们所知,我们的学校是私立学校,环境优美已成为众所皆知的特点。而充满着大自然的气息的后庭则是学校中的一大亮点。”
“经过职员室老师们的开会讨论,学校决定让同学们在自习课的时间到后庭义务劳动,真真切切地体验一次来自于大自然的亲和力。”她那上扬的尾音让其中的嘲讽更易被人察觉。如同小恶魔的恶作剧,她对她的把戏无意遮掩,却显现出得意的神态,像是已经“一切尽握手中”了。
“此次活动由陈泱老师组织负责,请各位同学不要迟到。届时我也会到后庭查看你们的工作情况。”
“那么,祝同学们能够享受这次活动。”
伴随着话筒所发出的些许杂音在“嘟”的一声后停止,在维持了沉寂的几秒后,同学们在听的过程中压抑着的各种情绪,伴随着越来越快的语速和越升越高的语调,猛地炸开了。激烈的讨论声几乎同时地在各个班响起。“为什么还要我们做体力活?这学校穷到劳动的工人都请不起了吗?”一个女生愤愤地说道。一旁又有同学接着附和:“就是,就是。我们可不是为了干活才来这所学校的。”“还‘体验大自然的亲和力’?她当我们是小学生吗?”“我们都高二了,是该踏踏实实地学习以备升学。校长这样做是不考虑学校的升学率了吗?!”“我看...是没错了。”一个男生突然开口,已经接受了现实似的无奈语气,他摊了摊手,“我记得高三的学生也要参加。”
大概最终都选择了接受校长奇怪的思路吧,教室里重又安静了下来。同学们大多低垂着眼,思索着什么。Hilda趴在桌子上好像正碎碎念着什么,而沈行灿仍盯着窗外,不为所动的样子。
从一开始就没有加入讨论的丁汐,广播停止后就在心里不停地回顾着广播的内容。
不对,有哪里不太对...
那个声音...
广播播放时,丁汐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硬生生逼迫着你去注意什么,寻找什么...
寻找......
“我是莉莉亚•德尔维希,这所学校的...”
对了,校长有说她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莉莉亚•德尔维希?”怎么觉得有些熟悉?“莉莉亚•德尔维希...”名字名字...自从收到那封信之后,好多人的名字都没能想起来。是我太过于紧张了?说起来都是那封信引起的......
那封信!突然想确认什么,丁汐抱起书包开始翻找起来。那种奇怪的信件留在家里还是担心会吓到妈妈,于是就带在身上了。她总是想太多,看到一定会很不安吧。虽然自己现在所处的状态就是...很不安。
非常的不安,所做的事都不像是自己了。
在确认了四下无人后,她小心地展开了纸。
“!!!”
在信的末尾处的署名是——
“魔女莉莉亚•德尔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