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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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字9112
*死活传不上去……反正不写完我浑身难受【。
|8|矶良之男
莎拉大哭了半晌,两眼已经肿成了桃子,好容易才在几人的安抚下变成了抽泣。
“你……所以……你知道杀死尤利的人是谁吗?”奥列格看见莎拉刚才的反应,似乎踌躇了起来,半天才又问了一句。
“我知道是谁……”
莎拉将两手举到面前,直直地盯着她自己那双手。
看起来已经因为长期劳作而变得粗大红肿的手。
她似哭似笑,表情恍惚奇异:“是我干的。”
猜测对了一半。
阿伦德尔抽了一口凉气,奥列格瞪大了眼睛。
这两人似乎并没有见过能够因为感情纠纷杀死丈夫的女人,而我在各种各样的梦境中早已见过各种各样杀死自己亲人的场景——不管它们是真实还是虚假,那些人的理由一个比一个更加荒谬,也许是梦境所致,但他们的潜意识中必然有这种想法,才会反应在梦境里。
“我要杀了我的父亲,这样他就不会再虐待我的母亲。”
“我要杀死我的妹妹,这样她就不会诱惑我亲爱的未婚夫,我们的婚姻才能稳定。”
“我要杀了我的妻子,因为我怀疑她与人有染。”
许许多多,无穷无尽。
既然这样,那么一个作为妻子的人将杀夫之事付诸现实也不是不可能。
剩下我想知道的,就是她的动机——知道动机,才知道如何解决那个死人,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看着她无神的眼睛,大概在那双眼睛里,现在那双手正在滴血吧。
“如果不杀了他……”
泪水再次从她的眼角流下,女人两手捂脸嚎啕大哭,仿佛要将她一生的泪水就这么哭尽。
“如果不杀了他……”
她单薄的双肩抖动着,像秋风中无助的树叶。
“如果我不杀了他的话……!”
“请……请冷静一点……”
担任了安慰主力的诗人也有些没辙,在五分钟内重新开始大哭的女人也不是谁都能哄住的。
奥列格脸上写满了茫然:“如果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维恩啊……维恩……”女人摇着头,空洞的眼睛看向天花板,双手手指在自己面前僵硬地伸直。
果然这件事和维恩有关。
我抓住她的手腕:“你和维恩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不杀了他和维恩会有什么关系……”奥列格懵懵地看着大哭的女人,又看看提问的我。
……这个侏儒,真的是个情感智障啊。
以后该怎么找女朋友啊。
“不杀了他就没法跟老相好在一起了呗。”我小声对他说。
“……这样好过分……”他撇了嘴,小声评论了一句。
“怎样过分啊?”我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别说出来啊……”阿伦德尔默默捂住脸。
奥列格又张了张嘴,扭回头去不说话了。
不管是莎拉因为维恩而杀了她的丈夫,还是我这样提问,都不能算是过分。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只要有因就有果,没有原因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什么都不能被算作是“过分”。
“我和维恩……”女人嘴角下垂,泪水无声地往外缓缓蔓延,神情恍惚。
看起来又猜对了一部分。
“她,确实是喜欢维恩吧……”奥列格抱膝缩在椅子上。
“看来维恩肯定和莎拉之间有……嗯,可以称作爱情的东西存在吧。”我小声回复了奥列格一句。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问起了莎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呃,你必须杀了尤利?一开始?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莎拉张了张嘴。
然后嘶哑难听的鸟叫声传来,凄凄惨惨地穿过了林间的空气和并不结实的墙壁门板。
“……啊!”侏儒一脸懊恼。
我忍不住咂了下舌。
死人又要来了。
“艾丽你试着学一下等会看看对付无头人有没有用?”侏儒朝着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站在我们身后的风裔德鲁伊探了探头,那女孩儿还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维恩要你杀死尤利的?你和尤利是怎么结婚的?”我一口气把问题问完,只能期望在她的迷魂状态解除之前、或者那具尸体回来之前问出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她摇头,像是在否定我的话,又像在否定其他的什么事情。
女人背后的窗户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喀喀作响,连木屑都在从我们头顶掉落下来。
诗人猛地站起来,凳子咣的一声翻倒在地:“又来了?”
“该死的……”我的视线从女人脸上移向窗户,只看到一张腐烂的面孔。
有腐烂的汁液从它的脸上滴下,玻璃窗被那黑黄的液体染得污秽不堪,它的牙齿不安分地上下磕着,眼窝空空荡荡,却像是在注视着这房间里的一切。
|9|死魂夜奔
“那是什么东西……?!”侏儒发出变了调的尖叫。
那张腐烂的脸先是贴着玻璃,然后退后了一些,不停在那上面撞着,玻璃被撞得摇晃起来。
它无声地喊叫,叫声愤怒悲凉。
“……尤利的头颅么。”我盯着它的眼窝,那里面空空如也。
诗人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侏儒似乎已经脱离了最初的惊恐,反而转过头来问我:“是你刚才看到那个脸吗?”
“不是。”我看到的是一张完整的、能够辨认的面孔,现在的则是一张腐烂得差不多成了白骨的脸。
奥列格盯着那张脸,抱起他那奇形怪状的乐器,弹起了什么轻柔寂静的调子。
头颅离开了窗户,在空中上下游移,似乎有些迷惑。
“鬼魂都是这么麻烦的吗……”
固执,疯狂。
已经失去了生命,那双已经腐烂成了恶臭汁液的眼睛却似乎依然在注视着这个世界。
为什么这么执着?
执着到以一个残缺不全的身体都能够回到这里,来扰乱活人的生活。
“感情”真的如此重要么?
我不知道啊。
我不懂得啊。
这个女人也是,这个男人也是,这群队友也是,他们对我无心的排斥与这女人的杀意和这男人的回归都出于同源,都源自这被称为“感情”的东西。
“你是尤利么?”我向前一步,大声问道。
已经看不出模样的面孔猛地悬停在空中,接着下坠,迅速消失在了窗框之外。
“哦啊啊啊啊啊——”
然后愤怒的吼声震天动地,房顶上簌簌地往下落起了木屑,门窗都开始抖动,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
“看来是了。”我退向房间的角落,准备迎接即将进门的敌人,菲利普翅膀一抖从我肩上起飞,在下落的大块木屑之间穿梭。
“妈的谁搅老子睡觉!”瑞贝利安碰地砸开卧室门,吼声和外面的尸体有一拼。
奥列格没理会他,只是冷汗涔涔地鼓着腮帮加力吹奏,只是手中乐器的音乐都有些走了调。
“惹恼他了吗……?”阿伦德尔拿出他的曼陀林,似乎想要支援谁的行动,手指却悬在琴弦上空始终无法放下。
我搭上一支羽箭拉开弓弦:“只是死人的怨念吧。”
坐在一边的莎拉大梦初醒一般地猛然站起,看着摇晃的房子脸色煞白:“怎、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大事件……”奥列格满脸通红,换了手继续弹奏,“刚才有一张没有眼睛的脸出现在窗口了……”
莎拉似乎没能理解侏儒的话,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们。
“没什么,你家被你……”我顿了一下,改了口,“……你丈夫回来了。”
“松鸟又叫过了。”艾丽西亚补充了一句。
“已经是第五次了吗?”莎拉脸色铁青,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们喊了那张脸的名字,好像喊对人了。”阿伦德尔最终放弃了曼陀林,背手拿着他那把短刀,正伏在角落的阴影里,“第五次是什么?”
“第五次是顶峰……”莎拉瑟瑟发抖。
“是说死者力量现在是最强盛时期的意思吗……”奥列格手一抖,弦乐也走了调。
她点点头,惊恐地看着那扇一直在晃动的门。
“最好不要让它进来。”我看了一眼那恐惧的女人,“虽然夫人的行为很过分,但那是另一件事了。”
奥列格点了点头:“但是之前他就撞门进来过了……虽然好像把门修好了但是足够牢固吗?他的力气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大了……”
“不管怎样都要先挨过这一次的样子……”诗人的身影仍然看不清楚,“死者在第五次时会有什么别的特殊变化吗?”
“你知道什么解决办法吗?”侏儒转向莎拉,“比如有没有什么方法消除他的怨恨……”
“我并没有做什么……”女人手一抖,手中刚刚拿起来的锄头落回了地上。
“刚才你已经全都说了。”我对她已经没了耐心,一个不会说谎的女人却非要说谎,而她那些蹩脚的谎言只会让整个事态更加麻烦,我们现在最讨厌的东西就是愈发麻烦的整个事件。
“你还否认的话他说不定会杀死你,”侏儒也叉着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一起想办法比较好吧,我也不想挂在这里哎。”
女人的脸唰地白了,全身战栗如同筛糠。
她身后的门框随着那尸体的声声怒吼开始变形,木条被生生从中间掰断,白色的断茬露在外面,仿佛流干了血的伤口。
“看起来不战不行了。”
手挽弓弦,指扣箭尾,弓身已经发出了轻微的噼啪爆裂声。
轰地一声巨响,门板终于不堪尸体的蛮力撞击,破成几块落在地上。
阿伦德尔后退了一步,一只脚落到了阴影之外。
那具奇异的尸体正在门口怒吼着,他一拳将墙壁打碎了一块,木屑四散纷飞。
另一边的窗户外面,那个人头正在疯狂地撞击着玻璃,已经撞出了一道道白色的裂纹。
“你如果想到什么可能的办法就快告诉我们吧,随便什么都行……至少我们不是来杀你的,对不对?”侏儒手中奏出的音乐已经没了刚才的安稳柔和,只剩了一个调子的空壳,其间充斥的只有他的焦急。
“让那个人头进来!”我大声对窗边的诗人喊。
诗人迟疑了一下,已经满是裂口的玻璃终于碎了,碎玻璃像万千暗器向房间内飞来,其间夹杂着那个人头。
“它已经自己进来了。”诗人一矮身躲过了碎玻璃。
侏儒惊得弹错了几个音:“哇要对付两边吗!?”
那个人头停在空中振翅,翅膀如同无尽的长夜一样漆黑,仿佛送亡者入地狱的鬼鸟。
这个人用松鸟的身体做了他的身体。
“是你杀了我!”
它的声音嘶哑难听,却又含着刀子一样的尖厉,仿佛千根钢针刺入耳膜。
“我不是故意的!”
莎拉歇斯底里地大喊,女人的喉咙也喊得嘶哑了,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过皮肤。
“是你杀了我!”
那鸟——抑或说,是莎拉死去丈夫的头颅在继续尖叫着,他一双爪子中抓着蓝紫色的碎片,上面光华流转。
“是碎片让他变成这样的吗?”诗人抄起一把椅子,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刀。
“所以,头颅找到了另一个身体,而身体在碎片的作用下找到了另一个头颅,才有了这么一场闹剧吧?”
弓弦爆响,飞驰的三支羽箭带着凄厉的啸声穿破空气,封锁了人面鸟左右上下大部分的去路。人面鸟却在空中一侧身,箭尖贴着它的头皮和腹部划过,并没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东西还挺灵活……菲利普!”我呼唤空中游弋的猎鹰,鸟儿尖啸一声朝着人面鸟冲去,与它缠斗起来。
鸟声凄厉,两只鸟的羽毛交缠着在空中落下,黑黑白白,仿佛两方天使的战争。
尸体也冲进了房间,叙泽特一双短剑上电光闪烁,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瑞贝利安的每一剑都向尸体还作为一个活人时的那些要害处袭击,只是显然对它没什么用,而在他们身后,艾丽西亚身周狂乱的气流甚至影响了两只鸟的打斗,菲利普哀鸣一声被人面鸟击落在地,一只翅膀耷拉着,红色的液体浸湿了灰白的羽毛。
“艾丽西亚!”情急之下我只能向那显然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德鲁伊求救,“菲利普拜托你照顾了!”
房顶已经被瑞贝利安捅了个窟窿,风裔女孩赶忙抱起受伤的鸟儿治疗,柔和的浅绿从她指尖融入菲利普的羽毛。
人面的松鸟盘旋在我们头顶,不停尖叫着。
“你们还记得吗?”
它叫着,声音一如既往凄厉嘶哑。
“还记得那些死在你们面前的人么!”
它空荡荡的眼窝先是注视着侏儒,两排牙齿一开一合。
“你记得那两个女孩么!”
“伊利亚斯,和依瑞斯?”
“还有你的爷爷——你最亲的人?”
“你都没有见到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面——”
“你竟然口口声声说着你在意他们?”
然后它留下手指已经停滞的侏儒,冲向了正在拄着剑柄喘息的战士。
“你还记得她吗!”
战士仰起头,他瞪着眼睛,似乎对近在咫尺的骷髅并不在意。
“那个唯一在意过你的人?”
“你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她?”
“你为什么要放任她死去?”
战士一瞬间全身僵直,然后猛地抡起剑向着人面鸟砍了过去,口中呼喊着无法辨识的字句,周围的桌椅被他一剑剑砍碎,陷入了疯狂的战士就这么砍着一只鸟儿,而放任那尸体在怒吼着进攻着。
疯了。
这个人疯了,这只鸟疯了,这个世界也疯了。
人面鸟绕着房间飞翔,继续问着问题。
“你的母亲呢?”
“你都不知道她死在了哪里!”
“你就这样再也对她不闻不问?”
“你还记得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么?”
“你还记得那些沾染在你手上的血么?”
“你还记得他们的脸么?”
然后它转向了我。
“你是谁?”
松鸟高声叫着,声音尖厉如同刀刃。
它不停地质问。
“你杀了他!”
“你他死去了!”
它不停地尖叫。
“我没有杀死他!”
死人的身体向队伍袭击过来,被瑞贝利安一剑荡开。
“你不承认!”
它叫着,在我头顶盘旋。
“你不承认!这是事实!”
它闪开那些流矢雷电,那颗腐烂得差不多的脑袋上两排牙齿不停开合,像是要咬住什么。
“那又如何?”
我从尸体腋下晃过,它身上腐臭的气息与那恶灵般的松鸟如出一辙。
“那又如何!”
少年拜托了我,让我代替他活下去。
“现在是我,一个名为蓝的半梦妖,活在这里!”
他拜托我,帮他做完他没能做完的事情。
“即使是作为一个代替品。”
即使是代替他。
这是活着的代价——
这是选择了代替一个人活下去的代价。
“你真的活着吗!”
松鸟空洞的眼窝看着我,像是什么厉鬼在俯视它的仇雠。
“你活着吗!”
我活着吗。
我活着。
只是我是在代替一个人活着,从再次醒来、用少年的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那个无影无形、自由自在的梦妖,而是一个名为“蓝”的半卓尔少年。
那片荒芜的土地——那片巨大的沙漠,是少年的心。
然而就算最干涸的沙漠里也有生命,也有绿洲。
少年的绿洲,就是他的爱人,他的同伴吧。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这些绿洲不至于枯萎,哪怕只是依靠那么一点点的水,那么一点点的虚假的希望,那么一点点虚假的情感,也能继续存在下去。
那么就让我——这个梦妖——成为那些虚假的希望、救命的水吧。
——即使终究有一天谎言会被揭穿,终究有一天水会消失殆尽。
至少在最后,让他们做一个美好的梦吧。
叙泽特的剑带着如龙的电光扎进了尸体的脖子,闪电带着人体烧焦的臭味把尸体烤成了一具干尸,它终于不再动弹,而是晃了两晃,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她又杀死了我!”
人面鸟猛地腾起,从瑞贝利安捅出的窟窿飞上了天空。
“她又杀死了我!”
一时间凄厉悲惨的呼号此起彼伏,世界仿佛被死人所占领。
未归之魂于此夜奔跑于黑暗。
|10|归于长夜
“快走!”我厉声喝道,尸体已经从各个门窗涌进房间,它们的攻击力并不高,难在一群死人一窝蜂地扑来,无论是从观感上还是嗅觉上都绝不好过。
菲利普经过治疗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它早已从房顶的窟窿跟着人面鸟飞了出去,现在任我怎么喊大概也叫不回它来了。
阿伦德尔这次真的隐身进了黑暗,侏儒则费劲地掀翻了桌子,推着它一路向前,身前还绑着那颗命运多舛的蛋。
“快走……!”
刀锋切碎空气,尸体脆弱的身体在被少年好好养护过的刀刃前不堪一击。
“保护好……”
碎肉粘在我的脸上,恶心的尸臭味弥漫在我鼻端。
“那个女人……!”
堵在门口的死尸被拦腰砍断,长明灯的光芒照射进我的瞳孔。
逃出来了。
“那只鸟呢!”我转身看着背后陆续出来的几个人,除了叙泽特还有点战斗能力以外都看起来受了不小的精神冲击。
“还找得到那只鸟吗?”奥列格强打起精神拿出弦月,“弦月弦月告诉我那只鸟和它的碎片在哪!”
弦月上的蓝光闪闪烁烁,指引着我们从村子中穿过。
“你这女人啊……也是傻透了顶的。”我看着莎拉,她似乎并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只是发着抖面色煞白。
瑞贝利安早已一把推开我跑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那时候两眼通红的样子让我看了都不想招惹。
一路有惊无险,我们最后到了尤利的坟墓,理所当然的是空的,土壤被从里面拨开,正像是死人从坟墓中站起的样子。莎拉的脸上都是介于愤怒和悲伤之间的奇异表情,想来一个女人这样站在一个被她自己杀死的人坟前,这种感情也是难免的。
“还真是三流恐怖小说里的情节啊……”我看了看那空荡荡的坟墓,“不过这家伙是真的活了吧。”
侏儒绞着手指:“那样也……不能算活了吧……”
“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活……吧。”
虽然怎么都不像是活了。
“你这混蛋——!”
瑞贝利安一剑劈碎了尤利的墓碑。
艾丽西亚一把把他从坟头上拽了下来——天知道这个瘦弱的风元素裔是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的。
“小瑞不可以这样!”她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愤怒的感情波动。
“为什么不行!”战士冲女孩暴吼,“你管老子做什么!”
“他虽然死了,但是他也有尊严啊!”女孩喊回去,“妈妈说,在别人的坟墓前要很尊敬!”
“他还他妈想杀你你这个傻妮子!”战士瞪着女孩,“管他活的死的把他打回坟里不得了!”
“那些尸体追上来了吗?”诗人从黑暗里钻出来。
“看起来……没有吧……”奥列格四处看着。
全部都是墓碑,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坟墓或空或满,都有被拨开过的痕迹——看起来在这里确实有死人复活的情况出现。
“看起来这里有很多人苏醒过啊。”我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有些可能正在村子里游荡吧。”
“死人还是乖乖的死着不乱跑比较好。”阿伦德尔看了看那些坟墓。
侏儒小声嘟囔起来:“其实说说话也不错……但是一直乱跑就太吓人了……”
“乱跑就打死嘛。”战士被艾丽西亚抓着,不知从哪里找了根草叼在嘴里。
侏儒跳起来:“他们已经是死的了啊!”
“那就再打死……”战士翻了个白眼,“嗯,把死人打死叫什么,打活?”
侏儒无奈地看了眼战士,回头问起了莎拉:“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杀他啊……导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肯定是因为他丑对吧!”瑞贝利安把剑扛到了肩上,“我看到那样的丑脸也会想砍下来呢。”
“……普通人是不会因为长得丑而杀人的!”
“你们对普通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啊!”战士似乎还挺委屈。
诗人冷冷地回答他:“除了你之外。”
“‘不像你这样的,像艾丽那样的’就是了。”侏儒跟着点头。
而叙泽特似乎看不过去了,用剑柄用力地捅了一下瑞贝利安的后脑勺。
“想打架吗?想打架是吧!”
诗人似乎决定无视这个家伙:“夫人还没有回答问题呢……”
奥列格看起来支持这个决定:“所以,莎拉小姐为什么会杀人呢?”
“我……已经无法忍受他了。”莎拉低着头。
“果然是因为丑吧?”瑞贝利安又探过来头。
“尤利他对你很差吗?”奥列格试探着问。
女人的脚步突然停了。
她猛地挽起自己的袖子,一条条新新旧旧的伤疤横在她还算白皙的手臂上面,像是一条条蚯蚓的尸体。
“这些都是他做的。”女人的眼睛红红的。
诗人和侏儒都愣住了。
“他是两面派吗?之前还有村民告诉我尤利人挺好的……”奥列格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是啊……他是个好人……所有人都这么说……”女人抽起了鼻子,“没有人相信我说的……”
“蠢吗,他们看不到你的伤口吗!”瑞贝利安把剑往下一甩,地上一块石头被他砍成了两半,然后他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啊?”
“他们不相信这是尤利做的……。”泪水又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远处村里的灯火幽幽暗暗地照亮了她的脸。
“那我们可以相信你吗?”叙泽特忽然发问。
“你们……你们愿意相信……我吗?”女人抽着鼻子,说话断断续续。
“相信你也无妨。毕竟话是要听过之后才能确定真假的。”我把那把刀上的碎肉擦净,毕竟是少年的爱刀。
叙泽特没再说话。
“其实我们如果不相信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毕竟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我们也不了解这里,但是现在我们能问的只有你,也只能以你说的是真的来考量啦……。”侏儒似乎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大段话。
莎拉不言不语,只是抹着眼泪。
“所以,为什么他会伤害你?你和他的婚姻又是什么促成的?”我叹了口气,这种问题应该从她与尤利的开始问起。
“我们……是父母决定的……”
“他都是在什么情况下伤害你的?能看出来你爱的是维恩。”
“我……”她张开嘴。
“杀人凶手!——”
黑色的羽翼从头顶降临,人面鸟尖叫着飞在我们头顶。
莎拉尖叫一声瘫在地上,狂乱地向着村子方向挪动,被艾丽西亚一把抱在怀里。
“你是杀人凶手——!”
猎鹰的啸声从人面鸟后面传来,灰白的鸟儿紧随其后。
“碎片还在他那里!”奥列格大叫,“快把它制服!”
我手中早已拿上了那把弓,弓弦爆裂流矢连发。
“你们帮助了杀人凶手!”
它尖叫着,世界为之震颤,黑色的羽毛纷纷扬扬,正像一场黑雪。
那不是一只鸟的羽毛。
我环顾四周,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被松鸟占领,它们静静地停在那里,用它们黑色的眼睛看着这一场黑夜里的战斗,仿佛戏台下看着台上演员生离死别的观众。
冷静,无情,正如那个梦妖的我。
“是她杀死了我!”
它振翅,叫喊的声音嘶哑而疯狂。
莎拉猛地推开艾丽西亚站了起来。
“像你这样的人渣,杀了又有什么不对!”
她凄厉地喊着,一把抽出叙泽特腰间的长剑,胡乱挥舞起来。
“你还要杀了我!你会杀了我!”
她喊得声嘶力竭,已经破音的喉咙再次嘶哑,女人已然失去了理智。
她那变成了松鸟的丈夫尖声嘲笑着自己的妻子,用爪子在她脸上留下流血的伤痕。
“你是愚蠢的女人!”它笑着,“你竟想杀死自己的丈夫!”
“你不是我的丈夫!”莎拉哭嚎着,“你是魔鬼!你是恶魔啊!”
无羽箭刺破空气,扎透了黑鸟的翅膀。
我冷冷地看着那腐烂了一半的骷髅:“你闭嘴。”
人面鸟歪斜了一下,菲利普趁机与它斗在了一起。
“她把我的头与身分离,想让不无法复苏!”
它仍然在喊叫,声音竟也是悲切凄惨。
“不过我还是回来了!成为松鸟回到了这里!”
“为了告诉别人真相——为了为我自己夺回真相——为了复仇!向这个女人复仇!”
“那你就不该伤害她!”奥列格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这个女人?”它尖声狂笑。
“你们的亲人被杀死时,你们不曾悲痛吗?”
“我被杀死时,我的亲人也是一样的悲痛啊!”
“想复仇的心情你们可以理解吧!”
“即使是没有血亲的朋友都要复仇,何况是为了亲人!”
它闪开箭支,躲开剑的轨迹,俯冲向莎拉的脸。
“何况是——”
松鸟尖利的爪子抓向莎拉的眼睛。
“为了自己!!!”
松鸟的爪子忽然停滞了,然后开始后退。
骷髅发出惨烈的厉吼,它为了伤害自己妻子而张开了翅膀直坠而下,我手中已经蓄力许久的三支箭就趁这个机会穿透了它毫无防备的腹部和胸膛,几秒钟之内人面鸟已经落在了地上,蓝紫色的黑月碎片从那颗头颅中掉落,其上光华依然环绕流转。
松鸟群无声地起飞,向四面八方飞走,夜一般漆黑的羽毛再次散落一地,仿佛是给这一场终于结束的悲剧落下了帷幕。
——更准确一些,应该是闹剧。
而女主角仍然跪在一天一地的黑色羽毛中抽泣,手里紧紧攥着叙泽特的剑,仿佛现在只有这件利器能够给予她勇气。
“……要不要先回村看看?”诗人看着远处明暗不定的灯光。
“如果要回去,还是留几个人守着夫人吧。”我瞥了一眼莎拉,这女人还瘫在地上哭泣,她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
“不等她一起回去吗?”奥列格轻轻拍着莎拉的肩膀,抬头看了看其他人。
“把她顺便搬回去吧,在林子里说不定会碰见野兽。”诗人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这种事情发生之后,我不觉得这件事只有她和维恩知道了。”我叹了口气,“如果执意要让她一起回去村子,先看看村民的态度吧。”
“那么就折中,先让她稍微恢复一下再听她的意见怎么样?”阿伦德尔找了块石头坐下。
“也好。 ”我伸手接住菲利普,它似乎相当的疲倦,一落下马上就把脑袋伸进翅膀里打盹去了。
毕竟它还没长大啊。
半晌莎拉终于止住了她的嚎啕大哭,剑也被叙泽特接过去回鞘,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依然抹着剩下的泪水。
“所以,你想怎么样?回家,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我顺着菲利普的羽毛顺口问她。
“我……我要回家。”她深吸了一口气,“都结束了……都结束了。我要回维恩那里。”
“那好吧。”我看了眼已经集结好的队友们,他们同样没有反对的意思。
“那就走吧!” 侏儒跳起来。
“我们送你回去吧。”诗人拍打着帽子上的灰土和羽毛。
是该结束了。
很多事情。
松鸟嘶哑的鸣叫从黑色的松林深处传来,长明灯灭了。
从休息周开始跨越到厨师本结束,2243字
=====
“其实……其实……”
她垂着头,动了动嘴唇。
薇塔塔在和折途争吵着晚上吃什么,盖过了她的声音。
“其实我……”
说出来的话,会怎么样呢?她紧张地握紧了手。
骗了人,会被讨厌吧。
明明好不容易,第一次和别人建立了彼此信任的关系,真的、真的要推翻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吗?
真的要,说出来吗?
她深呼吸了几次。
几小时之前,在万物巨大化的山脉中她刚刚与队友们结束了一场与野兽搏斗的战斗,呼吸尚未平复,身体中的血液还在奔涌。
她现在并不冷静。
她做出鞠躬的动作,闭上双眼,任由嘴巴自己动了起来,解除了自己的幻术,放任自己仅此一次的一时冲动。
“其实我不是精灵,我是……我是一个侏儒。”
房间瞬间静默。
薇塔塔保持着一手去揪折途头发一脚去踩折途的样子,眨了眨眼。
会受到怎样的责怪呢……会被薇塔塔讨厌吗?
“哦……侏儒啊,”意外地先开口的是折途,“没什么特别的。说起来之前在实习的时候,还没有解剖过侏儒……”
加瓦尼后背一冷。
紧接着整个人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小加瓦尼就是小加瓦尼——”薇塔塔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紧接着头发被用力地蹭了蹭,“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加瓦尼!”
咦……
加瓦尼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着那双睁大、没有瞳孔却含着笑意的眼睛。
呜……呜啊……
加瓦尼膝盖一软,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亚修好像对眼前的事情毫不意外,用普通而平常的语气说道:“不需要介意自己的出身,此心向善,永远都能绽放属于自己的耀眼光芒。加油吧加瓦尼,你始终能成为拯救世界的有力一员。”
这句话带给了她最后的安心。
“是!我明白了……谢谢大家!!”她微微哽咽着大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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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修队长才不是笨蛋!!他才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说完这句话的五分钟之后,加瓦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粉发的白裙少女据说是亚修队长的妹妹,身旁的白发轻装少女好像是队长妹妹的恋人。
但亚修队长在看到这对少女的几乎同时,就开始向她们大打出手,而那两个女孩几乎全然无力抵抗。
“清醒过来吧!那不是你们应该承受的感情!”
这是“恶”吗?
这是攻击自己妹妹的理由吗?
不……这不应该成为攻击亲人的理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想不通。
为什么要打她们?
她想不通!
她们不是和我们一样拯救世界的冒险者吗?
她们没有做过坏事,亚修队长为什么要攻击她们?
完全不明白啊!!!
这还是……
是她认识、她崇拜的、正义的勇者亚修队长吗?
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残虐越演越烈,两名身形单薄的少女已经受了些伤。
加瓦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情景。
她想冲到战斗的中心,她想挡在两位少女的身前,她想大声地、大声地问亚修队长。
“这才是真实的队长吗?”
她的指甲扣进了手掌,不住地颤抖,却最终没有向前一步。
只是死死地盯着亚修队长的背影。
场中的气氛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粉发少女在大声地质问亚修队长,质问他为何要杀死尚可拯救的灵魂。
云如同漩涡一般涌动起来,纯白的羽翼在少女的身后展开。
加瓦尼屏住了呼吸,因为她看到了奇迹。
若非奇迹,人类牧师的身后怎会出现双翼?
若非奇迹,孱弱的牧师少女怎可能打败身经百战的亚修队长?
若非奇迹……亚修队长那么固执的性格怎么可能发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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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修队长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加瓦尼不住地追问着。
折途斜了她一眼:“……你急什么,再急也不能急出一朵花来。”
“……他都昏过去五天了……”她垂着头伤心地说道。
“你天天围着他念叨,我看他马上就能被你烦醒了!”
躺在床上的亚修眼皮动了动。
折途嘴角一抽:“……没那么准吧。”
加瓦尼几乎脱口而出“队长你醒啦”,话到嘴边却又立马咽了下去,紧张地盯着亚修。
折途把亚修扶了起来,给他背后加了个垫子。亚修似乎还有些疲累,他沉默地扫视了折途和加瓦尼,半晌平静地开口。
“辛苦大家了,抱歉……”
加瓦尼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亚修先生……”
“对不起,加瓦尼。”亚修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加瓦尼笑了起来。
没有什么对不起。一直以来都非常感谢,亚修先生,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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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是亚修队长热火朝天的背影,这样的情景加瓦尼非常熟悉。
只不过以往她看到的背影,手里拿着剑,四处飞溅的是鲜血,而现在这个背影手中拿着的是锅铲,四处飞溅的是滚烫的油。
他们这次来到了一个据说是用烧菜决定胜负的世界,辅助秘银之隼小队夺取厨王争霸赛的冠军,因为这场比赛的冠军奖品,正是他们所要找寻的漆黑之月碎片。
亚修队长一如往常般努力,将全部的精力倾注在对厨艺的锻炼上,每天都特训到很晚。托了他的刻苦锻炼之福,他们小队每天都有各种美味的菜品能吃。
“啊啊啊啊啊啊好辣——”薇塔塔大喊着跑了出去。
加瓦尼茫然地夹起第二块肉片,一边咀嚼一边小声嘀咕:“……有那么辣吗……”
“怎么样?”亚修队长用期待的神情等着她的评价。
“好吃!!!!!”加瓦尼立即星星眼回答。
遗憾的是,虽然亚修队长和其他人都尽了自己的全力,最终的比赛结果他们还是只获得了亚军,遗憾落败。
不过最后的比赛奖品也不知被谁掉了包,冠军获得的是假货。
大家商量之后决定,直接去找颁奖的组织——商会。
亚修队长发出了再次进行做菜对决的战术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其他人趁机潜入商会寻找真正的碎片。
加瓦尼拔出匕首,率先向着弦月之光的方向跑去,很快发现了唯独和众人方向不同的——碎片原主人,商会公子哥。
在大家的逼问下他很快交代了被碎片所迷,监守自盗的真相。甚至外界传言这位公子哥最近有了“不是人类的新欢”,所指的也正是这块碎片。
折途左看右看,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碎片哪里好看了,着迷成这样,真邪乎”。
这个厨艺世界的确是一次开心的旅途,但是很快,他们就将回到无名之城。
这次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恶战。
√敲诈龙
√敲诈龙公
√敲诈诗人
√砍掉别人的手
√砍掉别人的头
√爆种
×杀掉龙
×干掉陆仁
不顾后果的随便糊了,大概有一万吧我也不知道
谜之拖拖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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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普普通通的热闹真好。”德鲁伊感慨万千,似乎是想要拥抱这热闹的街道而张开手臂,却还是中途放弃了。其他人无不赞同。自从开始在各个世界中游荡,搜集那些奇怪的碎片之时,便一直在某种压抑过头的气氛中度过。在充满了奇诡疫病的湖都城市,天地冰封的战场和畸形的精灵国度之后,这么一个只有龙的普通城市已经让他们感到不适,就像在一个诡谲的地狱里做了个世界和平的梦。
他们方才被龙公的警卫拒之门外,又被被迫捐出住宅让龙公暂住的富商认为是可疑人士。虽然应当说从一开始就未曾对这种手段报以期望,但挫折总是令人疲惫的。
所以他们又理所当然的放了自己一天假。盗贼的手里搅着一个粉红色小玩意儿,他的表情如同在自己的床上发现了一份味美多汁的红烩软泥怪。最终那色彩艳丽的玩意儿越膨越大,轻飘飘的浮在他的手中。陆仁被迫抱着一条蓝色的软糖龙,巨大的翼翅和棘刺一直垂到他的膝上。而德鲁伊的双臂上都挂满了零碎的物件儿,其中又有大半是吃食。诗人捏着一个小小的哨子,稍一吹动就能发出嘀溜嘀溜的啾鸣。他们走过一片片天蓝色的篷布,四周皆是些前所未见的世俗与热闹。夜鸦倏地叼走了临近铺面上银色鳞片似的闪亮甲虫,这又逼得诗人掏出那些铸着龙的美丽钱币。
“这家伙重的要死。”斯林特尔抱怨道,夜鸦卷着一堆亮晶晶的杂物在她的兜帽里生闷气,为了一颗把全队人类都拆开卖掉都买不起的宝石,“简直闲适过头了。”
仍旧处在提神剂效应的诗人不断地把钱包取出来又塞回去,似乎是觉醒了可以和鸦类媲美的收集癖好。那几乎可以肯定打赌的对方也是个银龙祭商人,但是陆仁还抱着的巨型软糖龙不断地提醒着她还算理智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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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伊感觉自己正在融化。他第一次正式使用这个能力,心中的不安简直无法抑制。他的花栗鼠显然更加适应这种场景,它用鼻尖和胡须碰了碰德鲁伊银灰色的光滑皮毛,然后沿着月夜的阴影在各种珍稀的装饰植物下穿梭。
这着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尤其是那些看上去遮天蔽日的树叶和高耸入云的人类。龙公现今居住着的府邸被武者、卫兵和奇形怪状的人类包裹着,但夜空里盘旋的黑鸦是不易察觉的,有着人类智慧的小巧动物也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警戒成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一个嗓音尖细的士兵悄悄的斜身靠近自己的同伴。德鲁伊的胡须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俺怎么滋道。”另一个士兵一张口就把同伴的努力全破坏了,“毕竟俺们不滋道似哪个锤儿要搞龙公撒。”
德鲁伊看着尖细嗓门狠狠地捅了一下他同伴的肋骨,而对方浑然不觉的时候,胡须动的更加厉害了。作为体型极小同时行动敏捷的动物,萨米尔以一种闲逛的形态跟着他的花栗鼠——他是不会羞于承认在这种状态下球比他更有寻路方面的经验。
“大概还是先前反叛的那群人,个个都是刺头,压了好几次都没用。”
“要俺说就是那头儿太精,不拿来打断狗腿是不顶事儿的——”
随即德鲁伊躲进了灯下的黑暗里,士兵那里也传来了呵斥和唯唯诺诺的应和。球用和它体型并不相称的速度穿过走廊,萨米尔紧随其后,把鼻子探进所有能打开的门内。很快他们就缩小了探索范围,但接下来的地区不是严防死守就是……门太过沉重。德鲁伊指使球在所有推不开的门上啃个两口泄愤,当听到异常响动的卫兵赶到现场时,等待他们的只是昂贵木料上的杂乱划痕。守卫特别森严的几乎可以肯定是龙公的房间,但它不仅由身着重甲的士兵看守,门也看上去格外的沉重。
当他怒气冲冲的经过靠窗的阴影时,被忽然出现的盗贼吓了一跳。里德看上去万分无辜的蜷缩在阴影里,直到德鲁伊注意到他时他的存在感才慢慢的浮了起来。
“我——下午玩的太开心,忘了。”里德用口型说。
“你……”千言万语在德鲁伊的舌尖滚动浓缩成了一声叹息,重得似乎都砸在地上发出了声响,“帮个忙吧。想办法让我溜进龙公的房间。”
盗贼似乎茫然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他的存在感像风中的灰尘一般迅速的淡化了,就连确实知道他存在的德鲁伊都会时不时的丢失他的踪迹——也可能是体型太小视距本就不够而已。过了没多久,德鲁伊看到一些士兵匆匆的走过近前,与龙公房间外的3·守卫语速很快的交接了几句,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了。
“什么?”德鲁伊用口型问球,不出意料的对方只是啃了啃他的胡须。
“发生了什么?”在门被轻微推开的声音后,一个疲惫的男声响起。趁机着既无巡逻者经过,所有的人类注意力也被其他事情所吸引的时候,德鲁伊溜进了被推测为是龙公所住的房间里。花了大概半个小时,萨米尔用尾巴保持着平衡,爬上了墙上装饰用的长形凸起,而球因为太过球,只得躲在家具下。
这显然是卧房。太过舒适和巨大的四柱床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而原本显然是为了附庸风雅设置的方桌和书墙倒是派上了用场:大量文件似的纸张在其中铺陈。先前所见的疲惫男子回到了公文堆旁,显得更加苍老疲倦了。萨米尔穷尽这副小身体的目力也无法清晰的辨认文件上的字,而他的爪子也在窄窄的装饰条边缘打滑。德鲁伊按照人类的标准推测,他大概有四十余岁。
这显然就是龙公了。那些文件的抬头都有个银龙似的徽记,仔细看来,所有与这个房间本身格格不入的物件都有类似的精美特征。德鲁伊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那些漂亮的东西上撕扯下来,粘回到龙公身上去。
龙公正紧锁着眉头注视文件里夹着的画像:一名显然有着极浅发色的女子正回身观望,仿佛察觉到了画师的窥视。接下来连续几张都是些特征模糊,显然是靠着描述拼凑的画像。德鲁伊尽力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那些小黑点儿似的字迹都面目可憎的扭动起来了。这次从高处下来要比上去难上很多,又花去了他胆战心惊的半个小时。
德鲁伊悉悉索索的回到球所在的柜子底部,不出所料的发现它已经卷做一团睡了个天昏地暗。他用爪子梳了梳自己的耳朵,又下意识的捋了胡须。
他又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有薄雾似的天光透了进来。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为仰躺,啮齿类动物的特征分外醒目。德鲁伊探出身子,意识到外面正处于昼夜混沌之时。四柱床上依旧没有使用的痕迹,只是那堆公文挪动了些许位置。萨米尔趁着送早茶的女仆进出时,一口把花栗鼠咬醒了逃出龙公的房间。
二
“所以说现在还有一伙反叛者在里面搅和?”陆仁把一个怎么看都像是普通柑橘的水果捏在手里,打算确定它不会尖叫了之后再吃,“弦月指的方向又变了?”
“大概是没错。”德鲁伊取出在袭击者身上搜出的徽记,与盗贼从龙公住宅里取出的比较着。“这次可以确定是有某人带着它了。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对了。里德。”
“姆?”盗贼闻言转过头来。
“龙公房间外面的那一小堆瓜子是你放的?”
“……是我。”盗贼又转了回去,努力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德鲁伊无言的叹了口气。那一小撮瓜子点燃了球和他当时那副身体里的所有本性,他俩为了谁能在颊囊里塞更多的果实在原地打了起来,直到被尖叫这的女仆小姐用扫帚赶出门才算是消停。斯林特尔用手指梳了梳已经变回灰色的头发,轻声道:“我简直要怀疑他在跟着我们。”
“谁——”佣兵可疑的拖长音调,不出所料的看到精灵诗人怀抱着他的七弦琴,在街边哼唱着有关龙的传说。这场景几乎和冒险者们第一次遇到他时一模一样:精灵诗人似乎自带柔光,只是少了些环绕在他身边的孩子。陆仁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吉泽尔,她的脸颊上沾着某种甜点的碎屑。
与当初一样,冒险者们停下脚步聆听长诗。精灵诗人注意到他们,只是点头示意,直至吟诵告一段落。这是一段关于在龙群中成长的英雄四处冒险的故事,他平定灾祸、安定人民,时至今日依然在人类的国度中巡游。
“他对龙可真是执着啊。”里德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挠了挠鼻子,不太成功的转移话题,“他们。”
沉默者们看着正在激动过头的陆仁。
“以诗歌之名向您致意。”被传染了一口奇妙用词的德鲁伊抬了抬手,“您知道这座城市的东北向有些什么吗?”
“愿长歌之河永流不息。”精灵的回应带着某种奇怪的口音,“那里应当是银龙祭奠典的主会场,这会儿应该还在施工之中。”
“会有什么颁奖典礼吗?最佳银龙奖什么的——”
“龙公会在那里接见祭典上最终产生的获胜者。”精灵诗人下意识的拨了两个音符又停了下来,琴弦发出一个暗哑晦涩的转音,“如果你们要去,这会儿还太早了一点。”
——
盗贼混在参观会场的人群中,针刺一样的违和感蛰着他的后颈。他不着痕迹的四处观望,发现倒是有很多形迹可疑到明目张胆的人在四处行走——他靠近了萨米尔,用那套小时候形成的暗语在德鲁伊的掌心里传递着消息。德鲁伊轻微的晃了晃脑袋示意,将信息传递给了陆仁和克鲁鲁。
“怎么?”斯林特尔用口型问道,抓住吉泽尔不让她跑的太远。陆仁对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有没有传达到位。对方似乎发觉了这由四个人拉起的包围圈,掩住了相貌开始退去。
“别跑!”佣兵喝道,吓得诗人几乎要在人群里掏出她的小弩。里德和陆仁一个在暗一个在明,缀在那些人后面。没过上几分钟,就撞进了错综复杂的居民区里。陆仁本并不长于追踪之类,不一会儿不光追丢了目标,连里德都不知所踪。
“嘁。”佣兵颇为不爽的磨了磨牙,发觉这居民区里卫兵的数目也多的有些不正常——比卫兵数目更多的是某种海报似的东西,他耐着性子读了两行,发现大概又是那些反叛者拿来编排龙公的玩意儿,文字拿捏得极具煽动性,犹如一篇荡气回肠的短篇小说,看起来与龙公、三个漂亮女孩儿和一匹花色的母马有关。
他又读了两行,就被一个高大粗笨如同树干儿似的卫兵挤到一边,把那小说掀了去。
“别瞅了,瞅啥呢。”卫兵粗声粗气的说道,把撕下来的海报攒成一叠,卷在手里。
“当小说看挺有意思的。”佣兵分外遗憾,决定一会儿去别的巷子里找找看有没有后文。
“都是些瞎扯淡。什么龙公与有魔法的神奇石子儿啊,拾荒、捡瓶子和打牌游戏什么的……”
“那是你都看过了?”
“俺有一整本儿的……呸,那是为了知己知彼!”那卫兵急得都都开始使用书面语,惹得陆仁的笑意在左耳朵附近萦绕不去。
“这种人你们不去处理一下?”
“最近别地儿的人都往俺们城里跑,就光这一片,人数就翻了个番。”卫兵挤着陆仁就往另一张海报处走去,陆仁磨磨蹭蹭的挪到近前,发现和方才那张内容相同,便续着看了下去。那卫兵或许也是许久没有人听他唠叨,便也就由着他读那小说,“大部分居民都把自己空闲的屋子租给了外人,生面孔着实太多,不好管理。”
“姆姆。”
卫兵在撕去的海报中翻找了几下,挑了几张不同内容的全数塞给陆仁后,就又迈着树木倒塌似的步子离开了。
——
“帅哥,要租房吗?”
盗贼听了着问话头皮发炸,显然他引以为豪的潜行技巧对女人和商人并没有什么作用,很不幸,他这算是遇上了两者的结合体。
“呃……这个,我是来参加银龙祭的。”里德绞了绞手指,衷心希望此刻诗人能借上一半的口才给他,“有合适的话就……?”
“哎呀不要害羞,只是租个房子而已嘛。”女房主表情暧昧的用手肘捅了捅盗贼,引着他往小楼里走去,盗贼憋了一脸通红,不知所措的被推了进去,“来看看我的房子吧,价格很便宜喔。”
待到他真正看到装修别致两室一厅的小屋时,忽然放松的舒了口气。他脑子里的某个部分朝他尖叫着:居然真的只是租个房子——
“呃,装修品味挺不错的!”他含糊的朝着那些细节处充满了女性才有的精致的装修挥了挥手。
“当然,这可是我亲自装修的房间。”女房主相当自豪的挺起胸脯,“每个细节都亲身验证保证舒适。绝对物美价廉,一天只需要十五枚小小的银龙,如果需要三餐提供的话就随时价波动!如何呀小帅哥?”
盗贼步步后退,离墙只剩下了一臂的距离:“啊哈,啊哈哈哈,快到银龙祭了,最近一定很忙吧?”
“嗯哼……不过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关系不大,只是能趁这会儿赚些外快罢了。”
“这次涌入这里的人似乎比以往多上不少啊?”
“连银龙都复苏了,人多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女房东双手抱臂,把本不明显的胸部挤得有些呼之欲出,“听说还有哪里的革命军来凑热闹,之前龙公又遭到袭击,所以卫兵的数又翻了几番。”
“革命军?”
“自称的。啊呀,那就是一群整天写小说贴海报编排龙公的小年轻,姐姐我还看不上。”
里德忍住掩面而逃的冲动,同时注意自己不要被逼进墙角。
“若是你租了我的房子,可要小心夜里有不少怪人徘徊,啧啧啧。”女房东上下打量着里德,“啧啧啧。”
“好好好,我租。”盗贼举起双手以示无奈,生怕下一秒这位可怕的大姐姐就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来,“这是您的房子,您自己住在哪里呢?”
房东环顾了一下这两室一厅的小套间。
三
“哈哈哈哈哈哈。”佣兵干巴巴的笑了,气得盗贼端起手上的沙冰就要往他脸上扣。
“我为了租个房子连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你笑个鬼啊!”盗贼长叹一声,颓然的坐在甜品铺子外的空位置上,“女人太可怕了……”
诗人横了他一眼,把糖做的小花捏成了团渣渣。里德缩了下脖子。
“我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诗人被佣兵干巴巴的腔调传染了,“我大概看到租你房子的那个人了,他是个男的。”
“哈哈哈哈哈哈。”佣兵的笑简直可以蒸发六人份的沙冰。
“怎么可能!她、她的……”
“他的胸?垫出来的。亏你还有时间去看他的胸。”诗人把一块红色的水果捣成酱,和五颜六色的其他玩意儿一起浇在打得稀碎的冰块里,“你看他的脸颊和颧骨,还有眼睛……”
“这也是没有料到的特殊情况嘛。”德鲁伊委婉的说道,又在自己的甜品里加上厚厚的一层蜂蜜,“对不对?里德?”
里德融化在座椅上,直到他的沙冰化成一碗糖水,觉得自己不光是什么东西没有了。吉泽尔正把脸埋到自己的加大份沙冰里,里面填满了巧克力、甜饼碎屑和一切会令人发胖的东西。盗贼把自己从口里溢出的魂魄抓住了打个结,凌空打了个手势。
“同行?”坐在吉泽尔背后的少年人拉过了自己的凳子,插进了里德和吉泽尔之间。
盗贼依旧沉浸在某种震撼之中,用鼻子里出了口气作为回答。那少年有着一头稻草色的乱发,脸上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他把吉泽尔的钱袋丢还在桌上,挠了挠自己脸颊。
“居然还在这儿坐着,还是已经物色到不错的目标了?”少年抓着自己的饮料,吃了口里面的碎果肉,“没事,是我问的唐突了。”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也坐在这里和我们闲聊?”盗贼苦着脸从他的一碗甜水里捞了颗正常的丸子,放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咬着。
“嘿,现在只是热热身而已。今天最大庆祝对象可是金鱼,到时候想多热闹有多热闹,有得是机会。”少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饮料,颇为得意的翘着腿,“这可是独家消息。”
里德听得提到那金鱼的口气有些奇怪,大约也能明白这是暗指着谁。他点点头,用拇指把一枚硬币弹起。那少年人接了硬币,在手指上玩出诸多花样:“你们知道白鱼是怎么来到这个国家的罢?当初老叉子觉得自己的儿子太废,所以提了鱼来,现在闹翻天的,不就是那群小叉子么。”
“咳……所以最近路上跑掉的龙虾,也是被他们叉走的?”里德努力绷住表情,免得当场笑崩,被当做外行。
“大概是吧。”少年满不在乎的晃着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叉子毕竟只是镀银的,要我说,有些事情做的真是不够漂亮。听说他们种了批假莓子,虽然说是瞒住了铜块,但是其他嘛。”他摊了摊手,“听说他们打算直接去切鱼生了。”
“哦哦?也不怕鱼大了刺扎手?最近白鱼不是挺活跃的么?”
少年露出了个神秘莫测笑容:“白鱼的缰绳已经被找到了。不过具体是怎么做到的那就是机密中的机密了。”
“鱼生好吃。”陆仁淡淡的说了一句,趁着这当口,德鲁伊、诗人和克鲁鲁越过桌面交换了个眼神。少年人诧异的看了一眼佣兵,露出笑容:“你这个朋友挺猛的啊。”
里德打了个哈哈,在桌子底下踹了陆仁一脚。
“嗨!”斯林特尔刷的一下举起手,直接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一边儿去了。不出所料,精灵诗人像是被人群吐了出来,正落在这一桌奇形怪状的人类附近。里德眼神稍一偏移,就发现少年盗贼倏地就不见了。
“她是个女孩儿。”斯林特尔面带肃穆。
“淦。”里德虚弱的说道。
“你们还是想听关于龙的故事?”精灵诗人似乎摸准了这群人的心思,接过了萨米尔递来的酒润了润嗓子,“这里恐怕吵了一点,长诗的效果并不会好。”
“那随意说一下就足够了。”斯林特尔折磨着她盘子里的那份焦糖水果甜饼。
“啊……那么就是龙的家乡。”
“龙也是聚居动物吗?”
“算是吧。在大陆的极南,有一片龙的乐土,河底沉积着闪闪的金沙,植物和美丽的宝石遍布整片土地。统治着那里的是太古的巨龙,祂悠长的生命几乎可以与地底深处的所有宝石相媲美。如果想要前去,必须经受住各种各样的磨炼。”
斯林特尔又在桌子底下踹了眼睛发亮的陆仁一脚。
“而来到廉兰的,正是龙之乡最受宠爱的公主。据传说所言,龙一旦离开了龙之乡,那能够回去的只有祂的遗骨。”
“那可真是付出了太多了……人类的社会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这就……不知道了。” 精灵诗人把他的酒杯捏的尽是指纹,“当老国王的两位皇子还在争夺权利的时候,银龙伊莱恩忽然降临在首都。据说两位皇子不甘心就此被驱逐,但最终还是如同诸多传说一般——”
“邪不胜正,最终邪恶被正义赦免,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之上。”女孩儿接话道,“虽然我个人秉持着斩草要除根的原则。”
“怎么?”
“据说……”斯林特尔扮了个鬼脸,“总之就是老牌英雄小说里的那一套啦。”
“原来如此,那么,银龙祭最后的活动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精灵诗人面露尴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到了那时候,几乎全城的人都会挤在一处,不光是热闹非凡,各路靠着不正当手段赚钱的人都会像寻到蜜糖的蚂蚁似的涌来。”
里德为表理解,拍了拍精灵诗人的肩膀,同时也克制住某种不良习惯。
四
沉默者们放弃了语言交流。若是想要张开说话,怕是要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在此之前,遗都来客们把那套在掌心里交流的小花样大略的教给了队里的两个女孩儿,此刻六个人互相牵着手,简短的词汇在这个小小的网络里飞快的流动。佣兵左右两边都是德鲁伊,从左边流来的富有默契的词汇缩写在他往右传的时候被扩充、放慢,这就导致直到其他人都暂时没什么交流的时候,陆仁依然在斯林特尔的掌心印着一个一个词语。
在人群的拥挤和昏暗的光线下,陆仁还是能看清楚蹙着眉头的诗人。她也没太费心把信息传给正在仰头看着偶尔出现烟火的吉泽尔,只是用力把她拽紧,好像拽着个轻飘飘的气球。
“人。多。”萨米尔的指尖飞快的在他的掌心里一碰,“打开。”
“打开。”陆仁一边朝着萨米尔回复,一边把新的消息传给斯林特尔,“揍。克鲁鲁。打开。人群。”
诗人显然是突然想不到相关用词了,在佣兵的掌心里飞快的比划了一个特别粗俗的用词来表达反对。与此同时萨米尔也表示了不赞同,但似乎是因为怕把克鲁鲁打吐。
紧接着人群一阵骚动。周围的民众交头接耳,大概是龙公已经出现在那个临时搭起的台子上。正在陆仁思索自己应该是大喊有人拉裤子了还是有人吐了比较好的时候,忽而周围一亮,四周便充满了尖叫和骚动。佣兵抬眼一看,龙公所在的地方火光冲天,浓烟像龙似的扑向天空。
“走!”陆仁大吼,也不管到底有没有人听到。大抵是因为人类本性,他朝着高台行走如同逆流而上,几乎要把他挤得窒息。短短的几步路之内他就算是见证到了瞬时的巨量人口迁移,能感觉得到爆炸和燃烧产生的热风的地方,几秒钟之内就变得空无一人。
“你干什么?”沉默者众人已经被挤散,陆仁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他只好死死拉着斯林特尔,对方却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被迫,不再挪动步子,挣脱着佣兵的紧握。
女孩儿似乎回答了什么,但剧烈的燃烧声、尖叫和呼喝掩盖住了一切。陆仁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慢慢松脱,挤在自己和诗人之间的人也越来越多——
诗人的手在他的手里猛力一挣,留下了个含糊不清的符号就彻底的滑走了。再多上个没几秒,所有自己熟识的面孔都消失在人群里。佣兵几乎感觉到强烈的茫然,似乎曾经认识的所有同伴都是场幻梦,他只是独自身处异乡的佣兵,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漫长而孤独生活中的一场迷雾,只是风起,便与云一并消散了。
他并着几步,就就已经极其靠近燃烧着的舞台了。忽而他熟悉的银色如同陨星般落在他的身前!佣兵不得不眯起眼睛,心中的警兆升至最高——
“这就是夺人国家的下场!”自侧边传来一个声音,声音的来源辐射着陆仁同样熟悉的、碎片那种令人发痒的力量感。不过此时此刻他甚至无暇移开目光:几乎称得上威风凛凛的银龙架着柄长剑,面露痛苦之色。
“走开……”龙的声音就算再小,也几乎是具有魔力般的存在感,她声音里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像是毒虫一样啮咬着佣兵的鼓膜。他伸手触到了自己的长刀,也在那一瞬间刀所有的细节都如流水似的在他的指尖滑过……那每一笔焰纹的燃烧与转折,直直的从锷镡之间,沿着刀纹流向了刃尖!那刀几乎发出了那晚风纹破裂时似的悲鸣,几乎与火焰自大地的裂缝中喷涌时魔鬼般的嚎叫如出一辙。
那种像是要撕裂自己的力量令佣兵忘却了现实和幻梦之间的差别,是不是真实的存在似乎在这一刻没有了干系。他拔刀!刀刃上扬起某种余烬——龙的神情更加扭曲,介于疯狂和苦痛之间,她的长剑大约只有两指宽,却如同闪电一般将陆仁燃起的火焰斩断。陆仁压低身形,被格住的长刀诡秘的转向,以龙的长剑为支点滑到最低点,又是蓄势的挑斩。
龙在佣兵的刀开始卸力的瞬间直直的朝着他的怀中插了一步,反手手腕一顶,将陆仁推开。与此同时陆仁心生警兆,后跳退了开去,他原先所站的土地忽然破开,一丛灰褐色的荆棘活物似的催生而出,欲取龙的关节!
龙忽而雾气似的拔高了身形,违反重力似的轻踩住荆棘,在荆棘折返生长的瞬间长剑划出弯月似的长弧,将荆棘同佣兵试探的一击同时粉碎。陆仁倒退两步,虎口震裂,而他只是又紧了紧长刀,刀光直取龙的手腕。
他还是下不了狠心,就算是银龙剑剑凶暴,都想取了他的性命,但她脸上的挣扎和痛苦却让人无法轻易忽视。佣兵束手束脚,龙却一剑紧似一剑。陆仁觉得他的胸膛里如同憋着火,在这一刀刀被动的招架中压抑得越发炽烈。
几乎被吵闹盖去的一段哨音。陆仁听的不甚分明,他满耳皆是风雷之声。但那小小的调子难于忘却,几乎在脑中扎根。
have you got just a minute?
他心下明白大概是诗人又奏起了那一部分介于法术和妖术之间的乐曲,对于银龙的影响比他要稍大上一点。佣兵在这个模糊的认知里荡开了龙的长剑,刀上的火焰一荡,呼吸似的收束起来。他双指在刀面上一抹,火焰倒影似的燃烧在刀的内部。
are you easily mad?
银龙的痛苦说不清是减轻了还是加重了,就如一个提线木偶忽而有了自己的意识,充满了违和感。萨米尔用于突袭的植物也尽数换成了某种柔韧的枝条,时常带得她的剑舞出了差错。龙双手握剑,剑刃上如同流淌着水银,在陆仁旧力堪尽,新力未生的当口斜斩而下。佣兵只得仓促抵挡,连连后退,吃下了这一套剑舞。
let me show you the back room
如同弹簧被压紧到极致,他那胸膛里的火快意的燃烧起来——陆仁忽而发出一声咆哮!这震碎天河的咆哮不似野兽,也并非非人,只是堂堂正正的、自人类肺腑间发出的呼喝!那长刀上不灭的火焰如同乘上了风,点燃了陆仁漆黑的眼眸,比银龙雷电似的银色更加夺人心魄。
where i saw the dead…
就算伊莱恩以女性的姿态出现,陆仁依旧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凛凛的骄傲,至死不休。但他……阿龙索正卧在他的身后,他不可退一步,也不得心怀恐惧!不只是谁的血滴落在他的刀上,几乎是瞬间蒸腾成雾气,或是魂灵,或是几近崩溃的烈炎。
那在他胸膛里燃烧的,就是一腔焚尽天地的血!
追忆之物:银龙伊莱恩
“我投降,投降。”陆仁举起双手,把头扭到看不见酒杯的地方。伊莱恩和斯林特尔笑容诡异,把奇怪的烈酒堆满了桌面。
“那时候怎么不见你投降呢?”银龙在杯沿滑动着指尖,令它发出器乐似的嗡鸣,“浑身都是些不轻不重的小伤,简直要把血滴到我眼睛里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伤那么多。”
“你不知道自己伤那么多,你怎么不上天呢?”斯林特尔冷笑一声,不出所料令烈酒们结成了冰。
“对了,你们要的东西我是带来了……”龙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叠大小相仿的浅银色薄片,“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们这种行为。”
“叫雁过拔毛好了。”诗人淡淡的给自己几乎令人无言以对的行为找了个形容词,“龙过取麟,反正也算是发挥剩余价值。”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简直怀疑你们会拿个小瓶子凑到我的伤口上取点儿血。”
“那天正好没带瓶子。”
“…………啊。”陆仁在他的座位上垮成一团,努力寻找从原地流淌出去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会形成今天这个局面,佣兵也还未找到什么合理的解释。他后脑勺的某部分冲他尖叫着说些关于女人和龙的五千个相似之处之类的鬼话,但这些都不能解释为何他会和一天前打得难舍难分的龙类坐在一起还被劝酒,或是被连拐带蒙含绑架的坐在了酒馆里的那部分。
追忆之物:斯林特尔
“哦……”陆仁老实承认,“等无名之城的任务结束,我们就要回各自的世界了,以后可能都没法再见面。这个留给你做纪念。”
诗人表情复杂的盯着发饰看了会。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么锋利的玩意儿,要是真的戴在头上我得多掉多少头发?”
“呃……等等……这个嘛……”
“我觉得你本身已经大大加快了我的脱发进程了。”诗人似笑非笑的晃着那美丽又危险的饰品,“居心何在?”
陆仁被她一顿邪魔理论绕的头昏眼花,不由得把脸埋在掌心里哀叫了一声,“那你还给我吧……我就是想给你留个纪念,你不给我留个念想也就算了,还这么嫌弃它……”
斯林特尔饶有兴趣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
“陆,你送我这个发饰,到底是为什么?”诗人的语调又寡淡起来,陆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谨记着别对诗人说谎的教条,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似的把手贴在裤缝两边。
“留个纪念。”佣兵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那么老实过,“免得忘了。”
“那你想要我给你留个念想,为了什么?”
“不要忘记。”
“你会忘记我吗?”
陆仁一时语塞,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如果不会忘记,那便不需要这些外物来记住,若是忘记了,那又何须这些外物来提醒自己呢?”
陆仁想反驳,又被这等逻辑压得说不出话来。斯林特尔把那说不清是凶器还是礼物的东西一收,双手拢袖,说道:“不必放在心上,我胡说了来蒙你的。”
“哈?”
“我就是不想动脑筋给你送一份礼物,你打我啊?”
复活就不写字数了,反正是过了2k5了
诺兰是幻觉,癔病大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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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不见一片云朵,只有雪片纷纷洒落。
除去无名之城这场不知何时会停歇的风雪之外,怎么看今天都是绝佳的拯救世界的日子。
绝好状态。
跟以往比起来要长的多的休息日让这只无论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承受了巨大考验的小队得到了充分整休,没有人会对假期提出抗议,按下心头的种种想法,各有计划的队员们忙于自己的事情,于是在集合再次出发那天,亚修不得不对近乎是一盘散沙的希望之光小队一顿教育,当然习惯于维持自己步调的折途依旧一字没听进去。
等到希望之光再次全员站在第五季面前时已经是一副焕然一新整装待发的姿态了,指引旅者前行的白光包裹住他们,开启了通往异世界的传送。
白光眩目,折途微微眯起眼睛,视野变得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握上身侧少女纤细的手指,两人相视一笑,相错的手指更加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诺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从未有见过的建筑,青瓦红墙的房屋彼此错落,阡陌交错隐隐于在某户人家的拐角,还有某人气愤的嘟囔声。
“咪咪咪奥诺咪~”
“噢,你们是?”
两边各有声音响起,阿泽拉似乎是见到了熟人拼命地挥手,对面棕色头发看上去像是狗妖精一样的生物耳朵一抖,捕捉到了身后来客的存在,转过身没好气地询问着。
她的怒气并非是针对突如其来的造访而是别的什么事情,在她面前是一片狼藉的现场,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和打斗痕迹,看来是在折途他们达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们是从无名之城来的冒险队伍,拯救世界的勇者。”
“队长就不要拽什么拯救世界了……”
亚修依旧搬出他那套万年雷打不动的救世论,而他身后的薇塔塔也是替亚修害羞一样立刻捂脸扭头,看到这幕折途叹了一口气,假装四处看风景观察四周。
“嗯———你们……”
对面为首的狗妖精盯着亚修的脸看了一会,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抱歉,我刚刚有点警惕。好吧!我知道你是谁了,我会无条件信任你们的——所以你们之中有厨师吗?”
喂喂,就这么无条件地把信任托付给别人真的没问题吗狗妖精小姐。
折途忍不住在内心呐喊着。
这样太草率了吧,对于这种见面就说要拯救世界的人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不过看上去她好像跟亚修认识一样。
“这个这个。”
“那边的红毛笨蛋就是…”
折途像是撇清关系地转过视线,薇塔塔也用手指指了指亚修的方向。
“抱歉,我们并没有足以称为厨师的本领。不过如果是家常便饭的程度,我想我足够胜任了。”
队伍里只有这家伙足够胜任“厨师”这个角色了,也许是因为他自揽下了解决伙食问题,其他人厨艺并不知底细,而折途自己也算的上是一个食材毁灭者了。
“嗯哼~在想什么?”
“哇!?姐,姐姐你才是,干什么啊…”
诺兰带着一脸坏笑从看不见的死角偷袭了折途,猝然脱口的小声惊呼也引起旁边人的侧目,对于诺兰恶作剧得逞了一样的小孩子气,折途只能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小声反问回去。
“不是在说什么厨师的事情吗,小折不也试试锻炼自己一下?”
“姐姐……”
“又来撒娇啦,真没办法啊小折。”
“所以说不是了……”
“但是啊,看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我也很想参加看看。”
“快算了吧,交给那家伙一个人就够了。”
在确定了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折途和诺兰有的没的聊了起来。
“噢,这个在路上我慢慢给你们说。”
“劳烦你带路了。”
两队的领导者看来是达成了相同的意见,两路人合并成一路,开始向所谓的决战之地移动,一路上狗妖精半是抱怨半是解释说明地讲述着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旅程。
“诶,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呢,嗯——好像在书上有看过。”
诺兰好奇地四处打量,时不时发出感慨声。
“只是房子而已吧。”
“不觉得是没有见过的风格很新奇吗?”
面对折途无奈的回答,诺兰只是转过身轻笑出声。
“而且啊,再不走的话,小折就要被朋友丢下了哦。”
糟了,一时光顾着和诺兰四处打量说闲话,脚步一慢折途和前面的人拉出不短的距离,所幸是前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三步并两步折途迅速地回到队伍里,然后等他搞清眼前的状况,则是忍不住感慨道。
“我说……这个拐角刚刚是不是来过啊……”
“我刚才就觉得带路的方向有点问题……这里确实来过。”
亚修手里拿着不可名状的小纸片,看来是他用来做标记的东西。
“没有留下气味,狗也会迷路啊。”
棕发狗妖精口齿不清地辩解了两句,就立刻去找同队的队友解围了,两个狗妖精彼此推搡的场面,果然很像打架。
“我们在找食材的时候顺手帮了一位少女,不过她的目的是将板放倒。”
“然后板真的被放倒了,我追了一路乱七八糟的瓶子层出不穷——对,感觉上就是帕克的背包。”
黑德爱尔无奈地耸耸肩,一边抱怨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边催促着奥诺快走。
怪不得一见面脾气那么差。
“在厨艺的比拼上意图使用暴力抹杀对手吗……嗯。”
亚修看上去被狗妖精的故事激发了灵感,表情也随之阴沉下去,在一旁的薇塔塔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地说着:“队长,这风景不错,还是别大开杀戒了。”
“相信我,我不会再冲动了。”
亚修回头看着薇塔塔,脸上的表情几乎都能放出光。
糟了,好痛啊,肋骨感觉要断了。看到这幕,折途继续假装四处看风景。
“到了最终决战,被我们打的这么狼狈我就松了一口气没再警惕。结果又给迷药和烟雾弹摆了一道,所以我差不多生气了。下次再碰见她我要在她全身画满乌龟,一辈子不许擦。”
“我义妹小时候也玩过类似的游戏,输了就在脸上画一朵花。”
“性质完全不一样啊……”诺兰比较着两者的手段,小声尴尬地说着,折途也叹了一口气。
“真是了不起的报复手段啊……所以说碎片就是一等奖的奖品吗…?”
“做饭什么的真麻烦……”
“嘛,毕竟是能毁灭厨房的小折啊。”
“喂!”
而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亚修突兀地朝身后的折途抛出了一句充满信任的话语。
“没关系的,有我在。”
不不不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担心啊,折途内心狂吼道。
不过在厨艺上,好像是可以信任他一点……
“我们可以把碎片从一等奖那弄来呀。”薇塔塔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只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出她脸上的笑容了。
“用各种各样的方法。”
“我喜欢这建议。”洛安也忍不住赞同。
“反正我是不会去偷的。不过要是输了,我倒是不反对抢——反正碎片在他们那也没什么用。安然带路,奥诺去给板导盲。”
“还不如没有呢……啧……”像是要逃避什么,折途抬头看向天空,天空很蓝很干净,阳光灿烂地刺痛着他的视网膜
“薇塔塔的方法不错……”
反正之后也不会再来这里,无论把这里弄得怎样都无所谓吧。
诺兰在旁边拼命地摇头,用手臂在身前摆出了一个“X”的符号。
暴力禁止!
折途读出了她的唇型,只能悻悻地放下内心种种谋划好了的抢夺方案。
“嗯,先试着从正面堂堂正正地取胜,实在不行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意外罕见的,亚修相当正常地接了折途的话。
折途一直瞎想着,直到诺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大梦刚醒一样追逐起了同伴的脚步。
你妈的能不能好好写标题
瑞贝利安从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也没有在意过那种鬼怪故事,然而现在,他真心实意发自内心地相信着,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存在的。
事情要从数小时前说起。
击退了无头怪物的瓦尔哈拉一行还未享受多久清闲的时光,便又被第二声松鸟的鸣叫搞得神经衰弱。由于担心无头怪物的再次入侵,众人决定分散开来,分别守住莎拉家的一个入口,以便第一时间应对袭击。
这种乐于助人的事情自然和瑞贝利安没有关系,只是——
“小瑞小瑞!我要去看那间最大的窗子!说不定会有什么好玩的发生呢!”
你去就去啊你这小白菜脑袋
“小瑞小瑞小瑞!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坚决拒绝——天啊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放开老子的胳膊,我叫你放开啦!哦不,别这样,别蹭过来,我答应你!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半晌没有说出话的瑞贝利安最终屈服在艾丽西亚的“淫威”之下,含着悲愤的泪水和少女一起站在了窗子前。
如果去守卫卧室的话至少可以在床上偷懒啊!这个小崽子的脑回路真是清奇得不行啊!?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个漏风的大厅啊——还有那个该死的蓝不拉几,去死啦!快被出现的怪物剁成肉酱然后把卧室让给老子啊!
但纵使心里再怎么不情愿,瑞贝利安还是得老老实实和艾丽西亚站在一起。毕竟除了一起守卫房子之外他也无事可做。
就在瑞贝利安因无聊而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刺耳的惨叫划破他的耳膜,让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惨叫的来源是卧室,也就是说蓝不拉几——
真的遭报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不一会已经快变成白不拉几的蓝不拉几从卧室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对着众人手舞足蹈:“脸,我看到了一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定是你自己长太丑了看错了吧”瑞贝利安幸灾乐祸,蓝不拉几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让他十分满足。他开心地扭过头去打算和艾丽西亚分享那个半梦妖的狼狈之时,却看到了窗外的一丝白影飘过
瑞贝利安的笑容僵住了。
看错,了吧?
他看了看艾丽西亚,而对方也同样脸色煞白地看向他,显然两人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如果是幻视或者是两人同时看错了那未免有些太牵强了。所以现在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刚刚的确有个白色的东西飞过去。
白色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鬼?
那瑞贝利安可一点都不怕,说到底他根本没有害怕的东西。
只是现在他想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行了。
事情变得愈发诡异的现在,瓦尔哈拉的所有人都紧绷起神经,以防随时都会夜战突入的无头怪物。不过总有些人和群体格格不入,不用说,这个人肯定是瑞贝利安。对他来说女主人莎拉的死活和他没有关系,打到无头怪物也无非是为了玄月罢了。而瑞贝利安甚至连玄月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天知道为什么第五季眼瞎了会选中他成为拯救世界的一员, 这个脑子不是很正常的战士怎么看都像是毁灭世界的一方。
总而言之,不知是太过松懈还是由于时间的流逝,瑞贝利安的胃袋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抗议。在寂静的屋子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明显与刺耳。像是会传染一般,先是离瑞贝利安最近的艾丽西亚,然后是奥列格,甚至杂物间的阿伦也有些耐不住地探头看了看客厅。似乎意识到了冒险者们的窘迫,女主人莎拉站起身来表示要为大家做些食物来填饱肚子。
自打进入松林之后就什么也没吃的瑞贝利安立刻眼前一亮,和身边的小狼崽同时站了起来,以惊人的同步率嗅着从厨房飘出的香味。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时一定摇开了花。
饭很快就做好了,虽然是简陋的素菜,但对于肚子已经饿得不行的瑞贝利安来说也没什么好挑的了。他不顾礼仪——虽然平时也没有顾过——便扑到了饭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不过小狼崽却显得不是很开心。
“小小瑞,怎么啦?”艾丽西亚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关心着她的动物伙伴,“是想吃肉肉吗?这里没有肉肉哦,再忍耐一下吧”
“嗷呜——”狼崽干脆地翻在地上打起滚,似乎在任性地向主人撒娇以得到它想要的食物。
艾丽西亚为难了起来。她并不想让小狼崽饿肚子,但现在的情况又没有满足它需求的可能性。她以求助的目光扫视了周围的队友们,除了菲利普跑过来和狼崽互动了一下之外,其他人都表示无能为力。
艾丽西亚无奈地回过头想要安抚一下狼崽,却发现毛茸茸的小毛团被一只大手揪住拎了起来。瑞贝利安正用着扭曲的笑容看着和他同名的小狼崽,另一手还拿着半拉黄瓜,随后粗暴地塞进了狼崽嘴里
“给我吃!吃!!”
“嗷呜呜呜呜!”狼崽拼命反抗,这反而让瑞贝利安更来劲地往它嘴里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艾丽西亚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只好跟在瑞贝利安身后试图阻止:“小瑞!小小瑞要吃肉肉啦!”
“我不管!人都吃不饱哪轮得到狗崽子挑食!”
“小小瑞是狼啦!”
——鸡飞狗跳, 嗯,如果瑞贝利安算只鸡,那一定是第一只被炖掉的那种。现在瓦尔哈拉的队员们显然都有了“炖掉瑞贝利安”的想法,除了艾丽西亚。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在瓦尔哈拉的队员们因为食物和瑞贝利安没心没肺的闹腾声而放松警惕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立刻让全员再度机警地握紧武器。
还是来了,那个无头怪物。
莎拉家弱不禁风的小木门被无情地撞击,随时都会倒下,而女主人也脸色苍白地望着门口的方向瑟瑟发抖,连小狼崽都忘记了胡闹而对着大门止不住地低吼起来。一瞬间刚刚还热闹的房间只剩下了门的哀鸣,大家沉重的呼吸声和小小瑞威胁的叫声。
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吓得一时间忘记行动的瑞贝利安看着四周雕塑般警惕的众人,手指便止不住地颤动起来。他看着面前的门闸不停地舔着嘴唇。那门闸现在简直像女孩子的胸部般,诱惑他去触碰,然后打开。
反正早晚都要被突破的破门,干嘛不赶快让它解脱呢!抱着这样的想法,瑞贝利安一个跨步,将手伸向了门闸——
进来吧怪物,和我瑞贝利安大爷一较高下!
“倏!”弓箭的破风声响起,伴随着的是小腿的剧痛和全身的麻痹。瑞贝利安不可避免地向前倒去,不用脑子都可以想到罪魁祸首是——
“蓝——!!!!!!”
怒不可遏的吼声。
又是这个家伙,几次三番地破坏他的计划,让他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动。就是因为害怕混乱吗?就是因为担心秩序被破坏吗!?不管是半卓尔还是半梦妖,这个性格和皮肤一样刺眼的家伙永远都是让瑞贝利安最讨厌的一个。并不是因为种族和履历,而是因为这家伙死板不知变通的性格。瑞贝利安努力挪动着麻痹的手指,在地板上狠狠抠出了一个抓痕。
蓝!等着瞧——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巨响,木门的碎片四散开来,而无头的怪物也冲进屋内怒吼着
“我的头呢!?”
怪物愤怒的铁拳一把砸碎了离他最近的桌子,随后直冲着无辜的农妇而去。
“还我的头来!”
这个家伙——好吵啊!
趴在地上的瑞贝利安咬着牙关,死死盯着无头怪物的一举一动和队员们的抵抗。怪物起初只是认准了莎拉一人,而后便将目标转向了所以妨碍他的生物。随着怪物的拳风,小小农屋中的家具,物品,墙壁,甚至地板都遍布疮痍。而所有人也只是堪堪躲着凌厉的攻击,拼尽全力去反抗。
对了,艾丽西亚呢?
艾丽西亚呢!!?
一个问题突然就这样蹦到了瑞贝利安的脑子里,他努力转动着还在麻痹的脖子,四下张望着寻找那个让他无比讨厌的绿发少女,很快他便在角落里发现了熟悉的“白菜头”。
风元素裔显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她徒劳地用颤抖又苍白的双手召唤着给怪物挠痒痒的魔法。在她所依赖的法术无一奏效之时,少女只能无助地看着在战斗中的队员们。
然后她捡起了地上的一块木头,朝着发狂的怪物靠近过去。
瑞贝利安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凝固,然后开始逆流。
这个白痴要做什么!?魔法攻击不奏效要用物理攻击去吗?这是什么逻辑?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参不透啊参不透。你那孱弱的身体能够做什么?给那只怪物磨皮都不够格吧?要是那个拳头哪怕是擦到你一小下,那你这个小白菜不就彻底散架了吗!
无力阻止,瑞贝利安拿风元素裔少女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女举起木块轻描淡写地砸到怪物的后背上,然后被猛烈的拳风扫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一次,艾丽西亚白皙的脸蛋上渗出一丝殷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瑞贝利安颤动着麻痹的声带,发出了不成调子的怒吼。这吼声比他在喊蓝的时候还要愤怒一万倍。
动啊!这不争气的身体!
那个蓝不拉几的半吊子毒药怎么可能会困住老子!
给我动,动,动!
口腔中尝到了又咸又腥的味道,关节发出了超出负荷的悲鸣,心脏的跳动更是沉重得如铅块一样。
但这又算的了什么!
站起来,瑞贝利安,站起来——
让那个怪物知道,胆敢放肆的下场!
下一秒,整个小屋中回荡起比怪物的咆哮还要响亮的战嚎。
以人类之躯克服了毒药站起的瑞贝利安,一边吼叫着,一边将脚踏下,踩碎了木质的地板。调动起全身的肌肉,握紧手中巨大铁块的手柄,随后扭动身体,将自己的力量与巨剑的惯性一起,全力击出!
咣当!不出所料地,怪物的身上激起了火花,而它的攻击显然并没有慢下去的趋势。
还 没 完
瑞贝利安的双眼此刻比艾丽西亚脸颊上的血液还要红。他再度扭身,旋转一圈后从第二个角度将剑砍向怪物的腰侧。又是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但巨剑并没有被弹开,反而像射出的箭矢般与怪物的力量对抗着。下一刻,本来纹丝不动的怪物向后竟然趔趄了两步。
还 不 够
压低身体,看准敌方的空隙,大剑向下挥出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接着猛然上挑,正中怪物准备挥出的左拳。对峙,发力,弹开!刚刚威风的铁拳现在只是无力地向上飞去。
还 有 呢
挑起拳头的巨剑趁着势头再度高高举起,伴随着主人的怒吼,带着呼啸的风声,先是击碎了天花板上的横梁,随后如下坠的陨石,狠狠砸在怪物的肩头上。被着巨大的力道砸中的怪物膝盖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又给本就面目全非的地板多添一道伤痕。
我看你还怎么耀武扬威——打出了一套连击的瑞贝利安暂时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超负荷的运动,加上毒药带来的副作用,让他的身体出现了短暂的僵直。不过即便如此,那个怪物也应该暂时.........
直到侧腹的钝痛传来时,瑞贝利安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承受了一套连击不知何时却没事般起身的怪物正保持着它挥拳的姿势正对瑞贝利安。
什么嘛,这家伙还没死啊?不,本来就死了吧——这样还能动,这个玩意真是.....有趣
忽视掉肋骨似乎断掉的疼痛,瑞贝利安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扭曲笑容。
陪老子多玩一会吧,恶心的家伙!!!!!
人类的剑士,如同带着风元素裔的力量般,化为一道暴风,朝着那让他愤怒的源头不断倾泻着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