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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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衷就是想推推chant和怜桑二人的感情线的……顺带leia聚聚和伊莎姐姐的hhhh(不过似乎因为偷懒没推出什么效果(好意思讲
总之在费总(企主)的实力监督下终于画完封面补完了这一段推线(躺下
中间时隔太久画风突变 不要太在意(靠
吐槽露露的应怜剑寒
应该会有导演剪辑和评论轨(??)
女孩儿与陆仁并肩走着,沉默如斯。
“你是不是不高兴?”陆仁偏着头,目光落在那面具空茫的眼窝上。
“没有?”
“那是生气了?”
“你是不是白痴啊。”
陆仁还是皱着眉头。他的左手悬在刀柄上,之间轻轻叩击,那长刀随着脚步在腿侧滑动。他时不时的踏过一些冰屑,那些渣滓发出细碎的呻吟,在脚下纷纷破碎开去。斯林特尔像是在生闷气,又好像在出神,沿着街道走着,看不出目的地在何方。
佣兵发现自己落下了两步。女孩儿灰色的短发随着她的脚步飞扬着,间或露出一点儿白暂的后颈。小弩不知道被丢在那里,只余下老旧的鲁特琴拍打着女孩儿的腰背……陆仁赶紧移开目光。
斯林特尔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身朝着陆仁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佣兵看不见她的眼神,但还是生出一种小心思被看穿的局促感,令他忍不住想要掀去那碍事的面具。
陆仁的心脏艰难的搏动着。他想起斯林特尔耳语似的请求时,灰绿色的眼镜里都是些沉甸甸的悲伤,而现在戴着这个冰面具的姑娘,除却出神似的疏离感,几乎可以称得上神采飞扬。
“又看些什么呢?”女诗人似乎在明知故问。
“你在生气?”陆仁又怀疑的问了一句,这蠢得像卡壳一样的问题令她环抱着臂膀,停下来思索了好几秒种。佣兵可以看到女孩儿搭在臂上的手指飞快的弹动。
“白痴。”她宣布道,“你打算一辈子问这种蠢问题的话,我还是继续当做不认识你好了。”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陆仁摊了摊手,此刻他甚是疲倦,似乎有某种不重要的危险感让他感到倦怠不已疲于应对。眼见着牙尖嘴利的女孩儿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胡搅蛮缠,他歪了歪嘴角,“你知道吗,之前我大概是遇到幻象了。”
“什么幻象?”
“你拿着刀来杀我。”
“像这样?”斯林特尔抽出她的猎刀,刃尖一挑。陆仁叩击刀柄的手停下了。女孩儿发出轻笑,把那柄沉重的小刃往旁边丢弃,“我又不想杀你。”
佣兵所不了解的自己正在叫嚣。
“你现在有十七个问题想问我,真正重要并且有意义的只有一个。”斯林特尔站定,她从不离身的小刀斜插在身边的地面上,那的确是一把好刀,绝不仅仅是用以削水果或是切割鱼肉。他们不再走动,风却并未止息——只是愈发暴烈,带着从永不解冻的冰隙中灌来的寒意。
“你是谁?”
“答对了。”
陆仁紧紧的抿起了嘴唇。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那女孩儿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像是在说一个秘密,“你一直在怀疑我,‘她是邪神的帮手吗?她隐藏了那么久吗?她说的话都是谎言吗?’,对于你来说斯林特尔一直在世界的边缘,时不时的就滑向界外的迷雾中去了……我本可以平平淡淡的就这么过下去,或许会回德莫拉找那个诺言,或许会随着你回到遗都。”
“从人的猜疑中总会生出鬼来的。”
陆仁换手,长刀出鞘!燃烧着的长刀斩断了风,直取女诗人的面具。斯林特尔不闪不避,佣兵刀光一滞,没了势头。那面具应声碎裂,挥发殆尽。
“猜错了。不是它。”诗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她抬眼看着陆仁,“你的刀就这么软弱吗?”
“我从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那你可以做一些对不起你喜欢的那个姑娘的事情。”斯林特尔还是那副模样,灰发灰眼,表情倔强。但是陆仁可以看到她眼里满溢着蓝紫色微光,让他想起冰封森林里的盐沼。
可那是什么?陆仁不记得自己看到过这种东西。佣兵再一次举刀,刀尖却微微颤抖,游移不定。
“你在害怕什么?”诗人的手指顺着陆仁斩断面具的轨迹滑过自己的脸颊,一道血痕突现,烂漫的人类血液从那道伤口上溢出来,斑斑驳驳的染红了她的衣服,“这样?还是这样?”
陆仁看不下去了。他无法再直视女孩儿被利刃切割开的身躯,在寒冷的空气中温热的颤抖。
“停下。”他说,“不要再……”
佣兵想说无论你是个什么东西都不要再摆布她的身体了,但这话卡在他的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斯林特尔还站在他面前,没有被分尸,胸口也没有插着他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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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露露的心理描写自己去看啦!
中接 elfartworld.com/works/9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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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没有感觉到长刀上传来斩断人体的触觉。但是刀内永燃的火焰熄灭了,像是把炭火插到了雪堆中。本应该如同流光般的一斩却中途停顿,这长刀卡在斯林特尔的心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仁感觉到了刀上传来的心跳。艰难、虚弱,柔软得不可思议。
“答对了,但是你不及格。”
女孩儿露出一个笑容,像平素斯林特尔会有的那种促狭。就算那长刀插在心口,也没有血,也如同没有斩过,像是斩了一道烟。她抬手握住刀身,把那冰凉的金属更深的压进自己的胸膛。
斯林特尔一步一步的靠近陆仁。
佣兵感觉到刀上传来的心跳渐息。
“有些事情当为而不可为。”她说,“你可以不做英雄来杀了我,我满足你。你把风筝的线斩断了,想要风筝飞去哪里呢?”
陆仁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你可以向我们许愿说想要斯林特尔活着,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就像已经断裂的刀,是挽回不了的。她已经死去这一概念是你造成的,也是你必须背负的。你燃烧一千次,最后得到的还是撮灰烬。”
“从人的想法里也是会诞生事实的。”蓝鹭疲倦的叹了口气,有什么东西和那个碎裂的面具一样开始碎裂蒸发,直到消失殆尽。
女孩儿灰色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她咳嗽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插着的长刀。
“不是你的错。”她说。
陆仁的手很稳,没有颤抖。或许随意的颤抖会让她觉得痛呢?诗人离他很近,而他却不能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因为他握着的刀深深的陷在女孩儿胸膛里。
女孩儿的吻像雪一样,随着最后的吐息融化了。
尾声:永冬
“⋯⋯翅膀拍击的声音杂乱的充斥了四周,剧痛纠缠着诗人的眼睛,像是在火山中煮出的气味混合着黏糊的恶臭环绕着小湖。
“我不害怕你,因为你只是存在于人类思维中的恐惧。”
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能嗅。比雪更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了她的皮肤,在剧烈疼痛中的昏暗视野里,戴着雪白颅骨的怪物不断的迫近——它与之前有一点不同,看上去突兀的现出弓似的长角。
汝食吾之肉,饮吾之血。
它嗡嗡的说着,长角破开空气。
诗人摸索着,将沉重冰凉的猎刀入手。 ⋯⋯”《诗酒谣》
斯林特尔握着沉重的猎刀,她还没有抬起手,就被小臂上一阵尖锐的疼痛击倒。
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在沉重又尖锐的疼痛下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过骨骼的间隙和血肉,把她钉死在冰凉的冻土上。
她不知道自己发出了怎样的惨叫,因为夜鸦用不知道是骨骼还是棘刺的东西穿过了她的咽喉。
她想起了那个手指化为枯枝,眼窝里填满羽毛的姑娘。
可是这次还有人在等着。自己或许不再会被抛下,不再会被唾弃,不再会孤身一人⋯⋯
但一切却在这种时候结束了。
向时间之外的无限混沌许愿⋯⋯
还有人在等着我。
尾声:德莫拉
正值春初,湿润而温暖的风从海中奔袭而来,笼罩了整座城市。在更加靠近原野的地方,果树未能醒来,一枝金色的枯蔓零落的缠绕其上,颇似已死的蛇。
男人行走在成片的墓碑之间。这些林立的石木排列得极其紧凑,几乎可以肯定下面并未埋葬着尸骸。诺言大步行走,用指尖掠过那些墓碑的顶端,像是在检阅暴雨之后零落的花园。诺布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处残破的雕像上,羽翼半阖。
没过一会儿烟雨突至。
“你觉得这些人里面还没有死的人看到自己的墓碑会怎么想?”
“或早或晚,总会用的上。”诺言停在最靠里也是最老旧的那个墓碑前,在整个墓园破败但整洁的映衬下,它显得分外脏污。
“你这次为什么假扮成诗人?”
“因为诗歌只是谎言的堆砌。”
男人垂着眼注视着墓碑上的姓名。
“何为人类?”
“死与生的螺旋。籍由一方终结,又借另一方起始。而未知是我们终要打败的敌人。”
在泥泞之间所书的是诺言二字。
“何为悲哀?”
“曲终人散,物是人非。”
诺言的衣物渐湿,在他的背后,本应该是双翼的地方显出一道阴影。或许是那被称为审判的伤口再度裂开而鲜血淋漓,或许是有翼的蠕虫正攀附着他的魂灵。
+展开
*HE领证,亚修线彻底结束√
*结果拆旗的力量是爱,战神梵表示有点不满√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我不可能战胜莉芙。
她有着能够容纳万千回忆的洁净胸怀,而我……只是一个在最后才敢重新面对一切的不合格勇者。
当我看见你呼唤起无名之城的万千星光时,我确信你如愿成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最后勇者。
这不是你所说的奇迹……能够倾听心灵之音,能够凝聚心灵之力,这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抵达的拯救境界。
当星光穿透冰霜,我的泪水终于是带着释怀的懊悔划下脸颊——自己最后坚守、守护的存在,就在自己面前完成了超越毕生努力的夙愿。
父亲,你是正确的。真正应该成为勇者的,是莉芙,而不是这个自负得不敢正视自己的桀骜的我。
但至少……至少也要……
……!?
重新在思绪里苏醒的,是熟悉却又在此刻温软得极不寻常的白皙肌肤。
染上了血液的颜色,染上了伤重的味道。
“真是的……你这个笨蛋……”
气若游丝的声音,悄然驱散着心中七零八落的吵杂思绪。
……不。
我没有彻底失去要努力追赶的事物。拥抱着眼前虚弱的声音,我想起了我在不知不觉间被悄然牵引的注视目光——
还没有纠正你扭曲的态度;
还没有知悉你深藏的故事;
还没有明了你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
是啊,我这个笨蛋还没有坦诚回应彼此身份底下的真正话语。
除了坚守至今的勇者之路,支撑自己继续追寻的目标,不是早就近在咫尺了吗?
“亚修啊……我……喜欢你啊。”
他的双臂紧紧环上了我的脖颈,唇与唇轻柔地碰触在一起,带着彼此的温热呼吸。
世界需要拯救,但绝不仅是只有我能做到。
莉芙需要守护,但绝不仅是只有我能做到。
唯独是现在的你,存在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我也,喜欢你。
剧烈的回吻,宣告了勇者战场的最终落幕。
负债过重的身躯,早已不适合继续重操战业。战神梵的声音,也早已不再响起。
勇者亚修,已经在今天的最后战役中彻底死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陪伴在他身边的,平平无奇的寻常男子而已。
对吧,折途。
【啧,净是在最后关头坏事,艾瑞克的小鬼。】
【还想着让即将燃尽的哥哥成为妹妹最后完成蜕变的宝贵食粮,不过算了。】
【点缀的一步失去了也不怎么可惜。现在的你,已经彻底超越了那个需要以契机开启的失败哥哥了吧?哈哈……】
+展开让我安静地死一死【【【【
算是HE了吧这个???
文笔不好你们凑合看吧不要笑我我不会写啊啊【【【哭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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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以撕裂这片土地一样的速度席卷而来,吹起的雪片在空中肆意飞舞,白茫茫的雪雾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巨大的影子在缓慢地移动着,它们的身上有着黯淡的荧光缠绕,那是它们的神明赐予它们的武器,那些诡异而又繁杂的咒印遍布傀儡的身体,源源不断地为他们提供力量。
折途轻咬了一下嘴唇,些许的疼痛能让不冷静的头脑冷却下来,而在口腔中弥漫的血沫又恰好维持着沸腾的杀意,这一场比拼耐性的战斗前奏,显然折途需要面对的这几个傀儡不是什么没有脑子的蠢货,双方都在警惕地试探对方的底线。
苍劲的冷风卷起折途的衣摆,把它扯成不自然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是被暴雪围困的黑色乌鸦拼命想要逃离这片不详之地。
偶尔会有着由圣光构成的剑刃刺穿傀儡的阵线,来不及闪避的人形就被那光刃射了个对穿,被死死钉在地面上,挣扎了几下就变成了破碎的冰块,然而这也是碰运气的攻击方式,在雾气中浮动的影子犹如鬼影一般难以琢磨,忽远忽近不好把握真正的距离,至于那些被击溃的小傀儡也不过是杂鱼一般的存在,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啧……”
折途踱步的速度也随着烦躁的心情加快,对方的形体和位置隐藏在雾中看的不真切,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谓是尽收对方眼底,除了尽快地发动进攻之外折途想不到如何改变这种敌暗我明的劣势,现在缓慢地移动起来也是给对方施加以一定的干扰。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折途想到。
脚下的积雪发出淡淡的蓝光,被厚厚的雪层所掩盖的魔法纹路感到了鲜活的生命力开始发出嗡嗡的运作声,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折途脚下生力提起身子向后跳去,被神力强化过的身体迅速做出反应,而就在下一秒,原本折途踏上的那一块积雪上,凭空生成了一根巨大的冰柱直冲云霄。
这是对面的试探,对于这个黑衣牧师的反应力和行动力的刺探,来不及多想,折途的身体微微一顿后迅速前倾,向着冰结傀儡的战线冲刺了过去,果不其然,在折途踏过的积雪上都出现了发光的冰柱,像是从土地中生长出的武器一样直愣愣地刺破土层,带着远古的寒气捕获在这片土地上奔跑的猎物。
所能立足之地,皆为陷阱。
折途已经觉得自己跑的够快了,但是总觉得与那群傀儡的距离还是那么遥远,留给折途的时间并不算很多,如果不在这里阻挡傀儡的攻势,那么身后的亚修则是又要……
即使是回想起来,那一抹燃烧生命的赤红色的火焰就仿佛在眼底灼烧一般。
四十米,傀儡们还是在雾气中缓慢移动着。
折途抬手,圣光在手中凝聚,这一次光们不是用来虚晃敌人的陷阱,更不是拯救万物的治愈光芒,神力被压缩到濒临爆发的极致,随后又被拉伸成一条长长的剑刃,薄如蝉翼却又充满杀伤力,力量翁动着等待怒吼爆发。
三十米,越来越多的冰柱破土而出,不再是来自脚下,更多的冰柱从四面八方钻出地面,形成合围之势想要围住奔跑的黑影,不同于用来杀伤的纤细坚韧冰柱,就在折途前行的道路上也出现了粗大的冰柱,阻止他继续靠近。
二十米,已经能看清傀儡的身形和行动路线了,似乎是出现了一点小骚动,傀儡也变得不安了起来,用来阻止折途前进的大型冰柱已经没有存在意义了,被神赐予的祝福强化的身体已经异于常人,那些阻碍只不过是虚晃的障碍,但是随着两者间距离地不断压缩,想要瞄准这个黑色的攻击者对于傀儡们也变得轻而易举,冰刃擦着折途的衣角划破空气,甚至是改变了方向,以各种更加刁钻的角度向折途袭来。
十五米,在身侧压抑着的光箭终于得以爆发,呼啸着划破天际,以破阵之势射穿对面为首的傀儡,宛若一颗燃烧的明亮流星,带着愤怒给予了敌人沉重的一拳。
那个被定为目标,浑身上下缠满了流动的雪花的傀儡还来不及反应,胸口便已经被光刃贯穿,那个傀儡似乎有些迷茫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便伸手去抓贯穿了自己的异物,而就在他碰触到光柱的瞬间。
流光溢彩的光芒覆盖住了它身上的纹路,那些晶蓝色的花纹发出了无声的惨叫,一点点被别的力量所侵犯、吞噬着,洁白的光芒照地冰制的傀儡浑身透亮,像是用来照亮黑夜的天灯一样,属于悲荒之神的力量被逐渐消灭,傀儡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再也不会动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不入流的神明。
十二米,事情还没结束,被射了个对穿的倒霉鬼还被钉在原地,但是它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那是两种不同神明的力量在较劲,无视它身体结构所能承受的波动,力量之间的斗争越是激烈,它身体抖动的频率越是高,而周围的傀儡选择了无视死去同伴的异样,它们机械般地架起手中的武器,光滑的刀刃上面血迹斑斑,在此之前究竟是切割过多少人的身体,恐怕只有缠绕在的含恨而死的冤魂知道了。
十米,折途并不打算停下狂奔的脚步,反而是越来越加速冲刺向了剩余的傀儡巨人,急促的脚步后扬起的雪花漫天飞舞,银剑已出鞘,神威即将斩尽世间一切不洁之物。
变得晶莹剔透的冰霜傀儡身体被这两股对冲的力量拉扯成不自然的状态,身体的关节吱呀作响,就像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而现在——
五米,一道圣光从傀儡的胸口迸发而出,以那里为七点,密密麻麻的龟裂纹向四肢疯狂延展,越来越多的圣光从缝隙中射出。
零。
双手握剑,带着冲刺的穿透之力,虽然在接触到坚硬冰块的瞬间有些许停顿,刀刃在傀儡身上切出一道细小的口子,然后势如破竹般将它一分为二,有什么细小的丝线蹭过折途的脸颊,紧接着被剑刃无情砍断。
零。
被称为上半身的冰块旋转地飞了出去,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与此同时,之前被射中的傀儡再也承受不了,圣光在它体内炸裂,冲击力将它的身体变成碎片,那些带着圣光残留的力量的肢体碎片撞击到其他傀儡身上时,就像是熔岩一般将他们的身体溶毁。
零。
折途右脚腿用力支住地面,上半身借着斩断傀儡的力气和方向,以腰部为支点,硬生生地将身体扭转了过来,在视角趋于稳定的瞬间,折途音乐看到处于后方的身形较小的傀儡便驱动着双刀,一阵冷风呼啸着向折途袭来。
一刀即断,向下的刀刃几乎都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已经近在眼前的傀儡被从头顶一刀劈成了两半,行云流水般干净利索。
“哈哈……”
一阵缺乏感情的干笑声。
“就算是我。”
眯起眼睛再次架起剑,破碎的衣摆像是死亡的摆渡人。
“也会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啊。”
“我的东西。”
一瞬间,数道光的剑刃在折途身后浮现,像是鸟类宽大有力的翅膀一般在他背后伸展。
很多时候,比起直接面对,折途更喜欢用逃避去面对它们,简单省事,将一切麻烦简化成一道工序。
逃。
从别人那里逃走,逃向别人那里。
永不停歇地逃跑。
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感情,甚至不敢面对自己。
而自己似乎也在一路狂奔中失去了什么东西,它们从胸口掉出来,掉在地上叮咚作响发出了好大的声音,在提醒着自己停下脚步,但是那时候的自己也只不过是怯懦地回头一望,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逃跑,只剩下那些东西被身后穷追不舍的黑暗所吞噬。
等折途想要停下来的时候,身后只有在熊熊烈火中逐渐消失的家,有女孩哭泣的声音传来,但是折途再也记不起那到底是谁的声音了。
曾经的那些记忆都被他深深地埋入心底,偶尔会反噬上来,也很快地被他再次推入深渊。 折途想起来之前在那座法师塔里的事情,在那个失去了五感的黑暗密室之中发生的事情,好像那些被他丢弃的东西又被他捡了回来。
“你就活在谎言和梦里就好了。”
折途记得有谁这么跟他说过,但是每当他试图继续追溯自己的记忆时,手中紧握着的线索那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嘛,算了,反正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自己的过去是一片空白,而眼下将来似乎有了那么点要染上什么颜色的迹象。
折途使劲眨了眨眼睛,甚至有些怀疑地用力揉了揉。
但是眼前一片漆黑,好像眼球这个器官并不存在一样。
黑暗。
折途一边慌乱地试图点亮这间密室,一边大声地呼唤刚刚还在身边的同伴。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然而并没有什么声音。
折途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指已经触及到了冰冷的石板,仿佛置身于未写之年的深渊中,冰冷的温度一点点抽走了折途最后支撑身体站立的力气,一点点冰结着他的理智。
好黑,好恐怖。
连跪在地板上的触感都如此不真实,世界一点点褪去它原本的样貌。
好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指尖死死拽住胸前的布料,用几乎要在皮肤上勒出血痕的力气抓挠着心窝的位置,气流确实是从口腔流进肺部,然后喘息声隐匿在很远的地方连自己都听不见。
好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溢出,很快也被黑暗吞噬不见。
“你这种没有名字的垃圾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自脑海中响起的声音,那个男人的嘲笑声。
“这种蠢名字,你干脆叫夭折好了。”
如同刀子一样刺入心脏。
“没有使用价值的东西。”
夜晚的火光下,那个男人的笑容隐藏在阴影中。
随着沉重的关门声,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孩子绝望的哭喊声。
那个人是谁来着。
折途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追忆过去的事情,即使这种雪藏的记忆在他的大脑里横冲直撞,太阳穴下的神经一跳一跳地传递痛觉信号,黑暗将折途的理智线冲溃,现在记忆又在组织它们再次铸建。
该向谁求救?
再向前一步就是滑向崩溃的边缘,折途拼命地握紧理智的碎片,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脑海中的声音嘈杂地叫嚣着,他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说出来什么。
该向谁求救。
口腔中弥漫起甜腻的铁锈味,折途自暴自弃地整个人伏在了地上,有比泪更加温暖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
曾经的家人,苏古塔的导师和同僚,无名之城的冒险者。
但是他们都是谁?无论如何都无法记起他们的名字。
几乎就在嘴边,甚至在眼前都要浮现出那个人的幻影。
飘荡摇晃着的裙摆。
折途试图控制着自己的喉咙,好像那并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有一种更加强烈的感情蓦然在心头升起。
实在是过于清晰,冲散压下了其他所有的杂音,甚至不需要思考都可以想起那个人的名字。
眼前的幻影消失了。
“亚修……”
几个简单的音节被折途用近乎颤抖的语调吐露出来。
在从刚才起就死寂的耳边炸起一片响雷。
真实到令人眩晕的程度。
眼泪的温度在手背上绽开,水渍盛开了一朵小小的泪花。
“亚修。”
像是确认一遍,折途重复了一遍刚刚呼唤的名字。
“去你妈的……”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战栗起来,哽咽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亚修…………”
只会干枯地重复那个人的名字。
过了许久,折途突然意识到。
原来自己在笑啊。
在战场上陷入回忆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折途只是感觉虎口一麻,手中的银剑应声而出,被弹飞到远处的积雪中,直直地插入土地。
疼痛的感觉依旧鲜明,足以驱散之前使自己陷入回忆的窘境,折途努力稳住身子,刚刚的那一击力量过于巨大使得他不得不后退几步,眼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一只高大的冰霜傀儡,它手上的巨斧舞动起来发出铮铮风声。
伸手抽出背负在背后的钢剑,向后一跳拉开与巨人的距离,巨斧砸向地面,激起一片碎土和雪沫,在巨人身侧,身形稍小的傀儡也逐渐靠拢过来,形成一个不大的包围圈将折途包围了起来。
“啧,是杂鱼呢。”
不屑地抬起空着的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在身后的光刃变换了姿态在空中旋转起来,待光刃停止时,每一把光刃都对准了一只冰霜傀儡。
“杂鱼就好好去死。”
一声令下,数道光刃飞向目标,切断四肢、分割驱赶、砍断头颅,瞬间冰霜傀儡们横尸遍野,留下一地破碎的冰块和在空气中逐渐消散的细丝,只剩下最为高大的巨人伫立在天地之间,它手中握着本应该刺穿它头颅的光刃,傀儡微微一偏头看了一眼在它手中翁动不止的光刃,五指紧握,轻而易举地握碎了那光芒,然后再次正视起了折途。
可恶,被挑衅了啊……
折途的身体震颤了一下,身体好像被看不见的力量狠狠地打了一拳,一股甘甜的味道涌上喉头,折途勉强维持着战斗的姿势,借用神力来战斗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行为,尤其是被别的神的力量反冲的时候,极有可能变成像冰霜傀儡们一样的下场,身体被撕的四分五裂。
在悠长的祈祷声中,折途身边升起淡淡的光芒,神力迅速的为他的身体修复创口,然而折途能感到他所控制的神力有隐隐暴走的趋势,那些力量似乎也想要反噬神使,可供折途用来战斗或是治疗的力量已经不多了,也许有几次,或者是下一次,治愈的力量就会变成无法控制的灾难,就像他之前使那些野兽变成无形状的肉瘤一样。
巨人发出咆哮声,举起巨斧向折途跑过来,地面也随着他的踏步而颤抖,来自远古的蛮夷之力,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前进的脚步,折途也后撤一步摆好防御的姿势,巨斧凌空侧劈过来,想要将牧师从中间分成两半,在斧刃即将触及身体的瞬间,折途猛地一跃踏在了斧子之上,紧接着再次跳上傀儡的肩头,只要能砍断那根线,即使不摧毁傀儡本身也可以结束战斗了,折途举起剑向着那根莹莹发亮的蓝线砍去。
傀儡也知道折途的计划一般,猛地一欠身,折途脚下不稳身体止不住的向前倒去,情急之下只能放弃了砍断绳子的想法,剑锋一转嵌入了巨人的臂膀和胳膊相连的关节中,借着身体朝地面摔去的力量转动剑身,三者之间构成了一个巧妙的杠杆构造,当折途借力化解冲击力在地上翻滚时,巨人的右胳膊也被折途卸了大半,堪堪地挂在肩膀上再也用不上力。
巨人转动了一下身子以左手持斧,不过这次他的行动看来谨慎了很多,冰霜傀儡掂量着手中的武器,紧盯着折途的下一步的行动。
右手已经不能使用,折途在心里默默地评估战况,比起之前应该是减少了不少的的威胁,然而自己这边的情况同样糟糕,不能再使用圣光来攻击或者治愈自己,无论是力量的对冲还是反噬都是加速自己的死亡,同样这场战斗拖得时间越长,对自己的局面越是不利,远处的雾气中似乎又出现了在移动的影子,如果再不快点解决的话……
折途狠咬了一下舌尖,圣光再次在指尖汇聚,光芒直冲傀儡的双眼,折途压低身子向傀儡的右侧冲出去,只要在即将到达的时候虚晃向左进攻,再废掉那只手,这个庞然大物也不过是个巨大的冰人而已了,一边祈祷着闪光能够奏效,一边佯装继续攻击右手。
果然,巨人像是被光晃的睁不开眼睛一样呆立在原地,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折途时,才匆忙的向后侧右身而高高举起握着斧子的左手,一切都像是计划一般,折途刹住脚准备拆掉巨人的左手。
然而巨人的后撤也是诡计的一环,向后撤的右肩猛的地发力向前甩去,那断掉半截的胳膊此刻变成了流星锤一样的武器,朝着折途的侧面砸去。
眼中的景色变得混乱起来,天空是白色的,大地也是白色的,无尽的白色在眼中翻滚,身体一瞬间好像失去了知觉,头脑中嗡嗡作响,张口想要呼吸却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使不上力气,眼前的景色虽然不在摇晃,但是怎么也无法将双眼聚焦,能看见冰霜傀儡拖着那条断臂在一步步逼近自己倒下的地方,指尖能摸到剑柄,却怎么也握不住它。
——糟了,我要死了吗。
耳边只剩下沉重的心跳声了,宛如告丧的礼堂钟声。
——糟透了,竟然在这种地方……
甚至连呼吸声也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真是不甘心……
傀儡走路的姿势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紧接着继续走了过来。
——啊,亚修那家伙,会怎么样呢……
——像他那样的人……
——亚修……
高高举起的巨斧仿佛在无情地宣判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说。
——是啊,我的秘密……
金属与冰刃之间的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巨斧停在半空中,无论冰霜傀儡如何继续发力,被挡下的巨斧竟然不能再向下前进一分一毫,执剑的牧师金黄色的眼眸之中燃烧着阴冷的火焰。
“就算是我啊……”
血液沿着嘴角溢出,染红了折途的嘴唇,仿佛现在他才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饮血厉鬼。
“也是有喜欢的人啊——”
被神力加护的剑刃迎面劈开了冰制的巨斧,将其一份为二,光滑的刨面倒映着青年坚定的意志。
在手中的剑刃没有因为巨斧的阻碍停下进攻的节奏,转而砍向了巨人的左腕,左手应声而落,重重地砸在了雪地中。
欠身穿过左侧的空隙,凭借比巨人高到不知道哪里去的机动力绕到了巨人的后背,那根该死的绳子在空中微微飘荡着。
一切都该结束了。
有两把剑被举起,各自在空中闪着寒光。
那根链接冰柱与傀儡的细线,终于是在刀下变成了两半,失去了力量来源的傀儡即使是再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
视野变得一片血红。
先是被什么东西刺穿了的感觉,然后远远地,从身体内部传来了尖锐的痛感。
怎么回事……折途呆滞地看着刺穿自己腹部的银剑,像是在询问别人,更像是在问自己。
温热的液体将黑色的外衣染成了更深的颜色,红色和黑色纠缠在一起。
“啊啊……啊……”
已经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恐惧的泪水溢出了眼眶,滴落在雪地中消失不见。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明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的……
——我……
——不想死啊。
“不想死啊……”
被愤怒和恐惧扭曲了的脸,上面浮现的表情一定很蠢吧。
折途握住了那贯穿了自己的刀刃,忍痛慢慢地向后驱动脚步。
——太蠢了。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笨蛋呢。
——会死的。
被切割过的地方再次扩大了伤痕,第二次伤害的疼痛远远比第一次来的猛烈,折途张开嘴发出喑哑的嘶吼,他全身都在发颤,脸上的血色都已消失不见,四肢开始发麻无力,结了一层冰霜的银剑被染上红色,血液沿着剑身一滴滴地滴落到地上。
“我…我……”
——就算是做梦也好。
失去了行动力的巨人半跪在折途面前,他的右手,不,那里已经看不出手的形状,只是一大块冰块中冻住了一把银剑。
折途用尽力气紧握住手中的钢剑,他的四肢开始发麻无力,也许下一秒,他也会像这个巨人一样倒下,咽下最后一口气,成为飘荡在这里的怨魂。
【你不怕遭到神罚吗】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会阻止我呢。
已经听不见那个女孩的嘲笑声了,拼上了最后的力气,折途将手中的剑捅入冰霜傀儡的脖颈之中。
——让一切都结束吧。
折途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还没有告诉那个笨蛋,我的事情……
——怎样都无所谓了……
——亚修。
折途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多人笑着或者哭着站在他身边,一个接着一个走掉,有人友好地跟他告别,也有人一声不坑离开,然而折途却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人逐渐地变少了,有他认识的同伴,也有不认识的路人,然而只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最后都离开了。
现在又剩我一个人了,折途这么想着。
血液干掉之后黏在身上的触感十分糟糕,有谁似乎在抱着他,呼喊着他的名字,折途仍然睁不开眼睛,他现在又累又困,可以的话,折途现在更想在这个人怀里一睡不醒,黑暗中,他试着伸手去摸索他能碰到的东西。
“————”
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温度,折途勉强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那种已经看惯了的脸,火红的头发看得折途眼痛,只是那人的表情实在说不上是好看。
“啊……亚修……”
不用思考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折途的声音吓得他自己一跳,虚弱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声音。
“真是的……你这个笨蛋……”
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心情变好了,有一种踏实的安稳感在心底萌发。
努力地支起身子,却因为牵动腹部的伤口而又到了回去,能听到亚修焦虑的话语但是却无法理解他说的意义。
——真是的,吵死啊你。
——稍微安静一下听我说。
努力伸手碰触到对方的面颊,确认了这是现实而非梦境的幻觉,折途终于是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再一次努力支起身子,额头相抵相,视一笑。
“亚修啊……”
“我……”
双臂环上对方的脖颈,唇与唇轻柔地碰触在了一起。
“喜欢你啊。”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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