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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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薇丹蒂历四十九年,伊、钦两国边境纷争升级,于夏之神怒视下开战,初时王国军极占优势,共和国方苦战难敌。
然钦察共和国遇天降神兵,自诩受神启前来助战,应命运之力任其调遣。授其任务制裁王国军将领菲尔扎·裘德,神兵领命而去,杀入敌营。
神兵五人,及一领路者,终无一人生还,裘德亦陨。共和国将军惜良才之舍生取义,将此事迹于军中传颂,一时士气大振,大破痛失将领、士气低迷之王国军,夺回失地。
战后,神兵事迹被编为诗歌广为流传,然多有吟游诗人添油加醋之嫌。
——摘自《伊诺平原纪事》
无名之城的某间房子里,瓦尔哈拉小队的成员正聚在一起。
“川途好点了吗?”奥列格关切地问道。
蓝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旁的床上趴着的是沉睡状态的川途:“我暂且先帮他把伤口消了毒,现在先让他休息一会儿。我打算等一会去请第五季将他送回遗都,那边有我们熟识的医生。”
“唉……”奥列格跳着坐到了凳子上,两条够不到地面的腿晃啊晃,“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早上他们带着卡利亚一起回到了无名之城,卡利亚带着些许惊叹地表示他想自己四处看看,因为当时急着处理伤员大家也没有太多的精力仔仔细细地带他参观,只是简单介绍一下了几个主要地点的位置就互相道了别。
奥列格原本也是伤员,他的左手的胳臂因为当时专心吹安魂曲没来得及躲,被菲尔扎·裘德的火焰烧伤了一块,一路上都在嗷嗷喊疼,不过在回到无名之城自己给自己处理了一下之后,他马上就又活蹦乱跳得和没事人似的了,甚至比没受伤的阿伦德尔还精神。
此时他想闲着也是闲着,从包里掏出一本龙语诗歌去找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叙泽特求翻译。
阿伦德尔推了推滑下来的帽子,把手上的书又翻过了一页。他在看的是从法师塔五楼发现的《往昔故事集》,一开始看书名他还以为这是本故事书,没想到翻开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本记载诸神法术和魔法道具的书,只有介绍没有讲具体用法,因此不能通过这本书来学习,应该说这是本图鉴书吧。好在他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于是就细细地看了起来。
啥?你问瑞贝利安去哪了?哦,他啊,一大早在房间里制造噪音,被在整理藏书的阿伦德尔和因为川途受伤心情烦躁的蓝一起踹到了门外,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去了。
就在奥列格和叙泽特因为对一首讲述半兽人英雄雷尔·血盾的冒险故事的龙语诗歌产生了意见分歧而热烈地讨论的时候,翻看着《往昔故事集》的阿伦德尔惊讶地感叹了一句:“这书上连‘漆黑之月’碎片都有啊!”
“噢噢噢哪里哪里?”奥列格立马翻身跳下椅子。
然而就在他起身跑过去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阿伦德尔的神情剧变,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反复看着书上的同一个位置,脸色变得铁青。
“这……这个……”他用几乎可以称之为惊恐的语气颤抖着说道,“这本书说…………”
奥列格被他这样子吓了一大跳。
阿伦德尔一直是队伍里的冷静担当、头脑担当,就算突然落到交战中的战场上、就算在塔里遇上恶心恐怖的藤蔓、就算遇到死而复生而且超级难对付的菲尔扎·裘德,他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动摇的表情。这书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会让他害怕成这样?
他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屏住呼吸凑了过去,一旁的蓝也意识到书里可能说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而看了过来。
阿伦德尔正在看的那一页左上角有一张插图,插图上的碎片的模样确实和第五季让他们收集的“漆黑之月”碎片极为相似,然而据这本书上所说,这种碎片其实是一块名为“暗月石”的石头的一部分。
“在哀恸之年中,暗月石被悲荒之神萨玛菲盗走,萨玛菲污染了暗月石,现在所有的暗月石碎片中都有邪神的一部分灵魂……”奥列格越念语速越慢,“如果将所有碎片都集齐了的话……?”
“所有的碎片都集齐了的话……会怎么样?”蓝着急地凑过来想直接看,“你倒是快念下去啊?”
“后面没有了。”阿伦德尔把书竖起来给他看,“这本书里关于碎片的叙述最后只提出了一个问题,没有解答。”
四人面面相觑,除了叙泽特看起来依然平静从容,另外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奥列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爆炸。
难道说!?第五季让他们收集的——其实是在收集悲荒之神的灵魂碎片!?!?碎片全部收集完毕的话会发生什么???悲荒之神是不是会复活???天啊诸神之战虽然听起来很有趣,他也很想亲眼看一看……但是战争什么的是会死很多很多人的啊????这种果然还是在诗歌里看到就好了???
“我——我们——难道说是被骗了吗????是被骗来送死的吗???”
阿伦德尔强作镇定地安慰他:“你先、你先冷静一点,这本书上所说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也有可能是错的、说不定还是假的。”说着他翻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素材笔记本开始检索他所知道的关于悲荒之神的信息。
奥列格平时依仗着侏儒出众的记忆力从来不做笔记(那些因为不感兴趣所以忘记了的事情,就算有笔记本他也绝对不会去写下来的),此时看到阿伦德尔的笔记本稍微凑近了一点观察起来,阿伦的笔记大多数是由工整的黑字写成,其中穿插着少许用红笔标注的备注。
“……悲荒之神萨玛斐对此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从珂旭处偷取了能够连通世界的暗月石(备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通道正是秩序之主珂旭封闭的),因此他的子民与军队才能跨越世界的间隔……”
“……由于萨玛斐是已逝之神,现如今世界上几乎已经不存在萨玛斐的信徒了,只有少数自称为‘悲荒遗孤’的人还在坚持他们对于悲荒之神的虔诚,他们相信这位神祇依然存活于库瑞比克的某个角落,只是他的灵魂被分散而无法展现他的力量……”
“……萨玛斐的圣徽是结了冰的月牙……”
被分散的……灵魂……结了冰的……月牙……
奥列格低头看看胸前挂着的弦月,弯月形的宝石反射着冰冷的光线,让他莫名地打了个寒噤。他在害怕,害怕假如这个猜想是真的,害怕自己被喜欢的神明所欺骗。
刚才那些书上所说和阿伦记下的传闻之间的同步率,实在让人无法不把它们联想在一起。
他们说不定,已经被置身于惊天的阴谋里了。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闷闷地说道:“我要去问问第五季。”
蓝拧着眉毛表示同意:“这事情非同小可,我赞同去问。”
“……我也去。”阿伦德尔说。
“叙,你去吗?”奥列格回头看她。
叙泽特静默不语地垂着头靠在窗边,风扬起她的长发,阳光只照在她一侧的脸上。听闻这个问题,她转头看向他们,脸上竟然在笑。
奥列格从她翠绿瞳孔深处看到了渴战的血红之光:“呼……我不觉得即将发生战争此事有何处不好。”
“我知道叙欣赏战争,但是你不生气吗?”奥列格激动起来,“我们有可能被神明欺骗利用了啊?”
叙泽特抿唇:“我并未感到愤怒。如果你是在询问我的感受的话——我感到期待,期待盛大的战争,期待兵刃相交时沸腾的烈血,期待鲜血和死亡的艺术。”她的手已然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或者说,她自身就像一把能够享受战斗的利刃,随时都可出鞘绘制出血红的图卷。
一种沉默的氛围一点一点弥漫了开来,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熟睡中的川途的呼吸声。
“这样啊……”奥列格低低地说着,“那么就我们三个去问吧,现在就……”
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奥列格的话。
“轰隆——”
窗外传来了大地崩塌的轰鸣声,墙壁都颤抖着。
“怎么回事?” 身体很轻的奥列格差点被震飞出去,他连忙蹦到一边抱住窗台固定住自己,再转头看大家的状况。
阿伦德尔和叙泽特各自找了比较安全的地方待着,蓝则马上跑到川途床边把他抱了起来,准备好远离危险之处。
好在这个震动没有持续很久,地面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奥列格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小声抱怨着:“怎么会突然地震了的?”
蓝没好气地回他:“我怎么知道。那还和之前计划的一样,现在就出发吗?”
阿伦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被他摊在桌上的书:“去吧,我们不弄清楚这件事情也没法安心去下一个世界吧?”
确实如此,如果事情真是他们猜想的那样的话,奥列格可哪里都不再想去了。
奥列格挥着手和坐在房间里的叙泽特告别,然后率先跑出房子,结果却和一个人撞个正着。
“哟矮子,急急忙忙去哪里啊?”瑞贝利安伸手打招呼道,看清几人脸上的神情后突然兴奋起来,“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大概是想知道之后幸灾乐祸吧,他才不会让这家伙得逞。奥列格把他往旁边推:“让让,堵住门了。”
“我偏不——”
“……”奥列格瞪了他一会儿,“那好吧,你过来,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他走回了桌子旁边,拿起书放到一脸兴奋的瑞贝利安手上:“自己看吧。”
瑞贝利安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哈?等等怎么又是书?喂??你们站住!!!”
谁会站住啊,趁机走出去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奥列格非常喜欢神,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信仰。
对信仰神的人而言,神是他们打从心底里认同的人生准则,无论他们自身是怎样的性格,那位神明必然有与他们的内心相契合、与他们的灵魂所共鸣的部分。
例如他们队的叙泽特·埃兰迪尔是一位恋战的高等精灵,她所尊崇的并不是战神梵,而是掌管自由与艺术的珂宁。稍许对她了解一点就能明白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正是听从珂宁的教导遵从自己的心意习武善战,她认为“尚武”是艺术的一环,她也认为刀剑相交的清脆鸣响是最为激动人心的战歌,与势均力敌之人打斗如同跳舞一般令人享受,活跃于战场为至高无上的共同目标献出生命则是对生命最大的敬重。
她毫无疑问是珂宁的信徒。
每当感受到叙泽特的行为与珂宁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奥列格都会由衷地感到不可思议。这就是所谓的信仰吧。
但是奥列格却没有信仰。
对奥列格而言神是什么呢?
他喜欢神,却从未对他们产生敬畏之情,就仿佛那是一群特别有趣的人一样的喜爱着。
他赞同春之女神瑞图宁所教导“所有季节、因果、生命都是世界循环的一部分”,因为他喜欢旁观故事然后发现事物与事物之间的联系;他也喜欢倡导“光明和秩序”的光之子珂旭,虽然他并不是很遵守秩序的人,但是他能感受到秩序之美,而且世界上要是没有光明和秩序,岂不是没有让诗人们记录和创作故事的环境了吗?他不喜欢死亡,可是同样对复苏者宵银和他的不死生物怀有兴趣,而且爷爷去世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如果人可以死而复生就好了;他觉得恶之花菲诺所说“欲望将带来力量”也非常有道理,他因为求知欲而去看书,从书上学会了制作各种各样的东西,不正是这句话最好的写照?他极为好奇神言拉玛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也乐于解预言之谜,不过同时又觉得未来是可以靠自身力量去改变的,未来的决定权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无论是从爱好旅游还是随心所欲方面来讲,神鹫艾瑞克是与奥列格性格最接近的神祗,奥列格特别喜欢看有这位被称为“彼方旅者”的神所参与的故事,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至少现在没有——对他产生信仰。
奥列格也非常喜欢第五季,因为他长得好看,又有着温和清冷的气场,就像皎洁的月亮。也许正是因为他对神是这样的心态,此时他才会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被相信之人背叛时的愤怒——一般而言,这种情绪由人类对神产生,也未免太过狂妄了。
他就这样带着怒气走在无名之城的小巷上,少见地一言不发着,身旁的阿伦德尔和蓝也是心事重重。
突然他感觉到地面又轻微地颤抖了起来,几乎是转瞬之间一大块地面裂成了几块,其中一块连着周围的房子被挤压着翘了起来,奥列格正好踩在这块地面的边缘处。
“小心!可能是余震!”阿伦德尔一手扶着帽子,另一手想来拉奥列格,不过奥列格几乎是被那块突然抬起的地面震飞了出去,他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掉到了另一条小巷里。
他揉着被撞到的脑袋站起来,听到阿伦“你们两个还好吗!”的喊声和蓝的回应。他正要回“我没事”,余光突然瞥到地面裂缝延伸的方向、巷子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
“危险——”他飞身跑过去拉起那个人往旁边躲。
“好险好险……只差一点点你就要掉下去啦?这种危险的时候可不要发呆比较好?”
对面没有反应。
他转过身去,当他看清了被他所救的那个人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面前的人竟然是一个比他还要矮上二十厘米左右的、神情中充满了惊恐的小女孩,这个身高要说是侏儒或者妖精都不奇怪,可是看那耳朵的形状和白皙的皮肤,这分明是一个幼年的精灵!?
是新加入的冒险者吗?那么小的孩子?不对……精灵的寿命比侏儒还要长很多,成长也更慢,这个精灵的年龄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大呢。
可是,她在发抖。
奥列格犹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那头海蓝色的头发,笑着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哦!”
小女孩迟疑地与他对视着。
“队长!你没晕过去吧!”背后传来了阿伦的喊声。
“啊。再见,我要走啦!记得要注意安全!!!”奥列格对着那个女孩子挥了挥手,一边喊着一边向阿伦和蓝的方向跑去。
第五季每天都会在无名之城的上空巡游,为了保证能够准确地找到他,阿伦德尔事先计算了第五季的巡游速度和他们的步速,得出在某一时刻他们正好能在无名之城北部的山顶上遇上第五季的结论。
不过这个结论是建立在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的基础上的。
“呼……爬山好累啊——”终于爬上了山顶的奥列格气喘吁吁地这么说道。
阿伦德尔体能不错,蓝又是巡林客,俩人的体力都要比奥列格好上很多,因此他们两个都没怎么喘。
在三人的面前是一大片山顶的空地,在空地上方的空中,第五季正漂浮在那里。
他俯视着大地,因为距离太远,奥列格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心里不由得猜测了起来。
神明看着我们的时候,心里都会想些什么呢?
第五季从空中缓缓地下降。
随着他离他们越来越近,奥列格内心反而出乎意料地反而越来越平静。他觉得,第五季周围好像有能够让人放松下来的力量。
他正在向着他们走过来。并停在了他们面前。
他在……看着他们。
阿伦德尔一瞬间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去问了。
虽然此时这位神看起来很平静,可若是不小心冒犯到,会不会被瞬间灭掉?怎样开口比较合适呢?“尊敬的神明,我等区区不足挂齿的半精灵和侏儒想向您求教几个问题”?不不不最好再客气一点……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奥列格上前一步:“您好,我是被你召唤而来的冒险者之一,请允许我向您提出几个问题。”
阿伦德尔瞬间捂脸,这哪像是和神讲话的语气啊啊啊!
他在一旁拼命使眼色暗示奥列格讲话的语气再客气一些,不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奥列格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直接开口说了下去:“我想知道,我们所收集的漆黑之月碎片和悲荒之神萨玛斐的灵魂碎片有什么关系吗?”
阿伦德尔继续捂脸。
“我知道你,奥列格·尤里·谢尔盖。”第五季回答道。
奥列格一怔:“你……知道我的名字?难道说,每个冒险者的名字都能记清吗?”
阿伦在心里崩溃地大喊:“你怎么把敬称‘您’也丢掉了!!!”
“嗯。还有你们,蓝和阿伦德尔。”第五季点头,然后反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会这样问?”
蓝从见到第五季开始就是一脸冷漠的表情,此时被说出了名字,也只是最低限度礼貌地点了头,漠然地说了声:“您好。”
奥列格被念出名字之后却终于有些踌躇起来,他不想承认他其实有点高兴。
偏头想了一下该如何说明之后,他再次开口:“……我在其他世界的书里,看到了一本魔法道具的图鉴,这本图鉴中提到了一种名为‘暗月石’的石头,它的碎片和漆黑之月的碎片一模一样。书上还提到,现在所有的暗月石碎片中都有悲荒之神的一部分灵魂,而且据我所知,传说中的悲荒之神确实曾经盗走并使用过暗月石。”
第五季沉默着,奥列格紧张地看着他。他的紧张并不是因为自己所说的话,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回答。
围绕着神的银色光辉如同水波一般向深蓝的天空荡漾开去,他的眼睛看着奥列格,又好像在透过奥列格看向遥远的彼方。
他抿着的嘴唇慢慢地张开:“在过去,暗月石曾经连接着所有的世界,它让人们得以在各个世界之中穿行……”
主语是“暗月石”,而不是“漆黑之月”,在场的三人都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随后的岁月中,人们失去了它,萨玛菲得到了它,并将之污染、让它能够为己所用……”
他的语速很慢,所说的话题也看似和奥列格的提问毫无关系,但是他们没有打断第五季的话,安静地听了下去。
“现在再度使用暗月石,无疑会牵动其中邪神的力量——但是如果,所有的邪神之力都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呢?”
奥列格愣了一下。
这是……承认了暗月石和漆黑之月是同一样物体,而且承认了其中有悲荒之神萨玛斐的灵魂?
“消耗殆尽……”奥列格咬了咬下嘴唇,“但是……这种事情要如何判断呢?如果里面确实还有他的灵魂碎片,聚集在一起的话……会发生什么呢?而且,暗月石为什么会成为这座城市的核心?”
“神力自然会有所昭示。”第五季微阖眼帘,他的语速依然很慢,却非常肯定,“你的担忧确有其事——一旦暗月石再度聚合,萨玛菲的灵魂一定会聚合,然而经过了数次粉碎与聚合、在以碎片的形态释放了力量后,这一部分的灵魂又能有多少力量?”
……他不知道啊。
他既没有神力,感应不到碎片里灵魂碎片的强弱,也从来没有学习过关于神之灵魂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神的灵魂碎片会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被削弱。
“归根结底,这才是我原本的目的。”第五季抬眼,深深地注视着他,奥列格这一次终于有了“被看到了”的实感,“——把连接世界的道路还给这个世界。”
“——这里今后,将成为连接世界的地方。”
第五季的声音一点都不响,很轻很柔和,但是却非常的坚定。这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相信的坚定。奥列格一时说不出话来。
疑点和问题还很多,可是他却觉得第五季的眼神和语气很可信——真是疯了。
“这样啊……”他最后只能这样说了,“你为什么希望世界之间能够联通呢?珂旭认为在世界尚没有统一的秩序时,通道的开放只会带来更多的混乱与纷争,所以他才封闭了通道。你却想打开它们,也就是说,你不这样认为吗?”
奥列格并不赞同传闻中珂旭的这个看法,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在他看来,无论通道是否被关闭,世界上该有的纷争总是会有的。此时提出这个问题,是他最后的试探,也是他真诚地想要知道第五季的想法。
第五季好像能够看透他的想法。
“在不同的时代,人们所注视的事物不尽相同,神也一样。来自瓦尔哈拉的冒险者,你们所注视的又是什么?”他反而向他们提出了问题。
奥列格所注视的?
他眼中看到的、他所想要知道的——
——是如同第五季背后这片星海一样广袤无垠的『未知』。
他并没有说出口,可是第五季却好像听到了回答。
被银光所包围的神似乎笑了一下,而后说道:“无论你们正在注视着什么,请珍视现在在你们眼前发生的一切:你们所经历的冒险今后必将成为这世界的一部分,无论是作为世界的终结,又或者是新时代的开幕。”
说完这句话之后,第五季轻轻地阖上了眼睛,一阵柔和的神力从他的身上传递过来,奥列格觉得心里的最后一丝烦躁也被抹平,心中只余下平静。
在向第五季道别之后,三人走在下山的路上,一路静默无话。
等走到了山脚下,奥列格突然开口问他们:“你们相信他的话吗?”
蓝沉默了半晌,回答了奥列格的提问:“我觉得他完全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他没有杀死我们,也没有让我们‘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也就是说他不畏惧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我觉得,这就是可信的地方。”阿伦思忖着说。
蓝漠然地摇头:“说不定他在我们身上已经种下了想要说出去的话就会突然暴毙的诅咒……”
“确实是这样没错!”奥列格突然兴奋了起来,他回头看着蓝和阿伦,兴致勃勃地说,“就是这样,一点也没错——所以,就让我们亲自去实践吧!”
“哎?”蓝觉得自己和自家队长想表达的意思好像微妙地错开了。
“我是说,我们去收集碎片。然后啊,在碎片即将收集完毕的时候,我们一定会逐渐接近真相。这样,最终的最终,我们一定会知道,他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他抬头看着天空,在山顶的一侧,第五季正漂浮在那里,缓慢地巡视着整个无名之城。
奥列格向着那个方向伸出手,无声地说道:“我一定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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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7690
写完以后感觉奥列格这不就是个颜控吗(x
+展开
*WPS计字13083,再次突破【钻头是男人的浪漫!(bushi
*回忆杀公开搅基,不服你打我【学友脸
*虽然送走了媳妇还是要放闪
*肝硬化……
*江南我谢谢你的刀子把我从卡文里一刀捅了出来【。
*加了俩原创人物,懒得做人设了【。
16.5
Rationing off bits of myself ,so I can crumble at your 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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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白光散尽,瓦尔哈拉一行人最终还是回到了这座改变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无名之城。
比起离开时的满心悲伤愤怒,这时除去瑞贝利安以外的几人都有些无所适从的茫然。
他们最终还是杀死了菲尔扎·裘德,不管那个人是将他们挡在塔前的王国将军还是杀死了他们伙伴的帮凶法师。在那凶手最后发出不知是惨叫还是癫狂的笑声之后,卡利亚也终于拖着那个王国卫兵跑了上来,小卫兵正好看到他伟大的大将军和那本发着绿光的书一起燃尽成无生命的白骨的场面,吓得瞬间再次晕厥。
那之后的事情仿佛顺理成章,几人到五层去确认不再有隐藏的敌人,却在那里发现了一本叫做《往昔故事集》的书,阿伦德尔简略地翻看之后确定了它和书房的那本书一样,都是讲述诸神和他们的魔法的书籍,于是将它和之前的书一起收入了口袋。
着急川途伤势的蓝早已经没了搜索塔内的兴致,一心只想赶回无名之城拜托那个混蛋的神把他送回遗都——至少在那里有他们认识的医生,还有个赤脚医生的老爹,而在无名之城蓝只能找些草药暂时阻止伤口化脓发炎。好在菲尔扎死去之后那侵蚀着他伤口的魔法像失去了源头那样不再继续恶化伤势,川途得以逃出了鬼门关。
而卡利亚则表示裘德已死,这样一来王国军的士气一定会大受挫折,接下来的局势就是一边倒地朝向共和国军了。
“飞龙最终将会击落狮鹫。”盗贼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似乎是第一次带上了真诚的喜悦——又好像并没有类似的意思,之后像是觉得不妥一样又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事情对于不属于这世界的你们没什么影响……还是谢谢你们。”
总之,白光亮起又散尽的时刻,几人都知道,这次属于瓦尔哈拉的冒险,真真正正地结束了。
川途趴在蓝的背上,后者则是兢兢业业背着队内最惨的伤病员,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用那么……娘娘腔啊。”只有十几岁孩子身量的盗贼忍不住笑了出来,顺手敲敲挚友的脑袋,“我没事的,把我送回遗都,老爹会照顾我的。”
“要是让你这么半死不活的回去老爹还不打死我。”半卓尔闷闷地说了一句,头也不抬。
“什么半死不活,我精神着呢。”川途拽了蓝的辫子一下,疼得少年哎哟一声,“比你这二百年不说一句话的主儿精神多了。”
“道理我都懂,你拽我辫子干啥啦!”蓝不敢松开箍着川途的手,头皮的痛感还清晰地残留着,比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具有真实感,“这么大人了这毛病还改不掉?”
川途嘿嘿一笑,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然后轻轻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脸有意无意蹭着他的长耳朵。
“……还记得纳斯塔么。”蓝突然这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川途正在玩弄蓝头顶的几根头发,听见纳斯塔这名字却是手上一僵,一根头发被连根拔了下来。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他扔掉手中白金的头发,把脸闷在衣服里,“那个满嘴跑车从来没句实话的家伙。”
“他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死透了。”
“哦……。”
“……至少咱们俩都这么认为。”
“嗯……。”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却并不尴尬,两个孩子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声的交流。
“我那时候都没死透,他怎么就死透了呢。”半晌蓝叹了口气,似乎是惋惜,似乎是感慨。
“谁知道呢……这就是命吧。”
受伤的男孩伏在挚友的背上,眯着眼睛看向橙红的云彩,还有在这夕阳中无声燃烧的无名之城。
而半卓尔少年的思绪早就飘回了三年之前的那一天。
纳斯塔。
那是少年第一次面临生死之间的抉择,是双手沾血的生存下去,还是就这样放弃,死在那里。
最后他的双手沾了血, 却还是被迫放弃——
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
|龙裔|
又一次惊醒的男孩两眼直直地瞪着天花板。
天花板是灰色的,大块的石板被石灰填缝构成极不稳定的庇护所,不时有白色的灰屑从其间掉落,随着脆弱的门板似乎要开裂的巨大声音——
下一秒他一把掀起被子从阁楼上窜了下去,以他那盗贼的敏捷身手。
“别砸门了!!!”
门随着男孩恼怒的声音砰地打开,门外站着的人被吓得往后一跳,刚好没被拍在门后变成画像:“川途你你你你你冷静点我来找老爹救人呢!”
开门的男孩这才注意到砸门的家伙背上似乎还有个人,被这魁梧的家伙一挡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两只蓝色的胳膊在他面前垂着,左手紧握着一把被染红的弓。
“进来吧进来吧赶快的,这一段外头乱得很也就你这个没个怕头的纳斯塔还敢到处乱跑……”男孩嘟嘟囔囔把门外的人让进来,看着伤员滴了一地的黑血大皱眉头,“这人还活着么?这血是中毒了?”
“活着呢,估计没中毒,就是太多了,现在大气不喘小气不断,就怕他被颠了这么一路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纳斯塔把人放下后擦了把汗,“赶紧的,我自己倒水喝你先给他上点药,不然真得死在这。”
“怎么天天把麻烦往我这儿背啊你个……卧槽这人还真能活下来?”本来皱着眉抱怨的男孩看清那被放在茶几上的人之后直接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川途看见那人脖子上已经被纳斯塔裹了几层衣服的伤口吓了一跳,忍不住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人”——其实他……也有可能是她,并不能称为人,应该称为“半精灵”,或者更准确一些,极为罕见的半卓尔——之后确定,他决不是由于通常意义上的斗殴而受伤的,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只要多一分力就能要了他的命,也不知这种结果由于是他的战斗技巧或是单纯只是因为幸运。
……或者是因为不幸呢。
“生面孔啊……。”端详了半天的男孩这么下了结论。
“废话,跟着商队过来的……”纳斯塔梗着脖子咽下一口水,开始了他招牌式的解说,“听说沙漠对面的幻森完蛋了,然后那个老巡林客……大概是老巡林客的儿子,带着个半卓尔孤儿过来这边,然后一进门就被蛇鼠一窝跟不知道哪儿的破事儿搅进去死球了,这小家伙立马红了眼,杀了一堆……你说那群杂种奸商怎么会放过他啊,肯定往死里打……”
“说重点。”已经开始忙活的川途懒得听他说废话,“既然往死里打了怎么还活着,还让你给扛老爹这儿了?”
“你别说,卓尔是真能打,我怀疑种族天赋,”纳斯塔好像没听见川途说话一样,翘起了二郎腿继续喋喋不休,“别看这小家伙年纪不大还长得娘兮兮的,那一群獐头鼠目的货估计都被他震了,杀得那一地血啊……啧啧啧,我都好久没见过那种场面了。”说完他还好像很怀念似的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忆血的味道,然后一卷绷带砸到了他头上,随着川途的斥责。
“你给我过来帮忙!”
少年醒来时,房间里已经点上了火,沙漠的夜晚并不好熬。
他睁开眼睛后先是带着点迷茫地眨巴了眨巴,然后似乎感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试图扭动脖子却换来一阵撕裂一样的疼痛。
“哎哎哎别动别动……”一双大手直接固定住他的脑袋,他使劲把眼睛往上抬,看见一张方方正正的大脸,“还真活过来了,看来老爹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不对怎么说得有点像做饭了。”
被扶着坐正之后他开始重新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虽然壁炉里燃着火,还是难掩那一股似乎是这个城市特有的破败荒凉的气息,四壁都是灰黄的石头,头上除了房梁是木质以外也都是石头垒出来的形状——他无端的有点怕那些石头掉下来砸到他头上。而房子的主人坐在他对面,饶有兴趣似的看着他。
“好,我先来自我介绍——”
彪形大汉拖着和他的形象相当不符的长调开口,然后似乎是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半天,直到连少年都想去拍拍他的背才停下:“咳咳……我叫纳斯塔,是遗都里唯一……会救人的,嗯,倒爷。”
“倒爷?”少年一脸不解,“你是说……那种按到桌子上还能站起来的玩具……?”
“……那叫不倒翁。”纳斯塔似乎对这个失败的自我介绍相当遗憾,开始解说什么叫倒爷,“就是,倒腾货物赚差价的,这个明白了吧?”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是商人吧。我和父亲护送来的……”
然后小孩儿就在纳斯塔眼前又掉下来眼泪了。
“我说你别哭啊真是……长得一脸女孩子相怎么这性子也跟个娘们一样……”纳斯塔一脸头疼地掏出张粗拉拉的大手帕扔给少年,“冷静冷静,跟我说说你是谁?”
少年抹了把脸,刚结痂的伤口就被他直接抹开了,手帕上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他似乎吃痛,看了眼手帕,看了眼他:“我叫……蓝。”
于是像个小娘们儿的半卓尔少年就在这个小棚屋住了一月有余,直到伤口痊愈得差不多,至少他不会再因为扭个头疼得呲牙咧嘴半天。
而纳斯塔也发现这小孩虽然和他已经基本混熟,还是话少得可怕,偶尔还会凭着他那巡林客的本能爬上房顶看月亮,被纳斯塔说了好几次“只有烟和笨蛋才喜欢高处”,下来的时候倒是偶尔会露出有点羞涩的笑容。
——也算是进步了。
“晚上冷,得学会喝点。”纳斯塔随手把脏兮兮的酒杯扔给蓝,“打算怎么办?”
少年伸手接住杯子,看着里面积得发黄的酒垢皱起了眉头,把手伸进去擦了擦:“活下去。”
“废话,我把你救下来又不是让你去自杀的。”男人一仰头喝干了另一只杯中的薄酒,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他,“我是说你打算怎么活下去。”
少年抬头,眼神里的迷茫展露无遗。
纳斯塔默默地捂住额头:“我带你在遗都转上几天吧先。”
之后就有人看见这个自称龙裔的倒爷在遗都街上窜来窜去,身后跟着个全身裹得紧紧的人,还真有不少认得他的人上去问这是不是他新马子的,都被纳斯塔瞪了回去。
“这我大侄子!”他这么告诉别人。
“你哪有什么大侄子啊?”被他瞪了的人这么揶揄他,却也就这么走了过去,也有试图在蓝身上摸一把揩油的人,搞得小孩儿不知所措。
在这个过程中蓝渐渐摸清了这座城市的结构,还有这个救了他一命的男人的故事——虽然大部分是入夜之后火炉前这酒鬼大叔的自吹自擂。
“我是个龙裔啊。”有一次谈起种族问题时,纳斯塔一边灌下仙人掌酒一边这么说,一边还喷着满口的酒气。
然后他拉开自己的衣领,让蓝看生长在那里的黑色鳞片。它们似乎是生活着的,随着纳斯塔的呼吸轻轻起伏,在火的橙色中泛着暗沉的光,却有种奇异的违和感。
“这座城市里,你几乎能见到所有你能想到的种族和人……”他匆匆遮住鳞片时这么说着,“川途是换生灵暂且不提——啊,你应该不认识他——你这么一个半卓尔应该算不了什么……如果你能够好好伪装的话。”
蓝咀嚼着他的这句话过了许久,直到壁炉里的火燃尽,而他则最终在炭火的暗红光芒中沉沉睡去。
“这个大叔,说的是真话么?”
似乎有这么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却被睡魔轻易地赶走,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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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换到现在,你还信他那满嘴的胡诌么?”回到驻地的两人已经各自在干各自的事情,川途趴在床上看着那本有插图的故事书,似乎有点无聊地跟蓝扯闲篇,而后者则是用些常见的植物做了些药膏样的东西给人慢慢敷上,疼得男孩一抽一抽。
“肯定不信,信了他就是我大爷。”蓝的表情好像吃了只苍蝇,看得川途只想笑,于是由于疼痛而扭曲的脸上便精彩纷呈。
|少年|
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月,叫做蓝的少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刚开始纳斯塔以为蓝只是自己跑出去玩两天就回来了,然而这孩子一直相当稳重的性子又让他觉得这种判断不太对劲,然后他想到了一件大事:难道他是出什么事了?
几乎将遗都找了个底朝天的纳斯塔,最后的结论是这孩子绝对是自己跑了——他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如果哪里来了新的商团他基本都能第一时间了解个大半,然后判断一下这群人会不会对自己的小生意造成影响,再去计划自己到底是打还是跑,虽然大部分时候都选择了跑——如果是什么拐卖人口的组织把他拐走,也不该这么悄无声息的,更何况这是个十六七的大孩子了。
最后纳斯塔的脑子里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在转来转去——这小子能跑到哪儿去呢。
忽然他惊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把他当做自己家里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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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跑不跑对人家也造不成什么影响,只不过是这人自我意识过剩而已吧……”少年在火堆边席地而坐戳着采集草药时顺便抓到的鱼,旁边的男孩静静趴着看他忙活晚饭。
“他……一直把自己当做单人商会呢,毕竟幻想症大叔,”橙红的光在靛蓝的眸子里跳动,好像两簇紫色的火焰燃烧在那里,“不过他不是个坏人就是了,要不是因为他咱们俩怎么可能认识。”
“也是。”
火烧穿了鱼的肚子,火苗从鱼嘴里冒了出来,像是什么精彩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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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途再次给纳斯塔打开门的时候简直想直接把门摔在这货脸上,还很少有人能把这好脾气的男孩给烦成这个样的。
然而纳斯塔告诉他的消息却让他吓了一跳。
“你说两个月前的那个半卓尔不见了?”男孩差点拽住男人的领子挂在他脸前。
“我也不知他跑到哪去了,倒不怕他被人贩子弄走,那小子身手还不错,就他妈怕是去找那帮奸商寻仇了……”纳斯塔狠狠抓着那一头乱糟糟的黑头发,“你说他……怎么就这么会作死呢?”
“种族天赋。”川途整理好了衣服,匕首插到了腰间,身影一闪从窗口跳了出去,留下纳斯塔一人风中凌乱。
男孩娇小的身材给他在黑夜里穿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只有一头金发在灰黄的月光下偶尔小小地暴露他的行踪,却并不会有谁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巷子里穿过。
如此川途转过了半卓尔少年有可能去的一切地方,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潜入了蛇鼠一窝的商会中心。
“这混小子还真寻仇去了……”
持续不断的搜索已经让男孩额头上冒出了汗,不停爬上爬下的手臂也开始发酸,在他嘟嘟囔囔时却发现这里现在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日夜都业务繁忙,而是相当的安静——安静得有些令人发慌。
他小心翼翼地翻过商会的铁门,循着隐隐约约的嘈杂声音找过去,却一直从房梁上攀爬到了商会集散地的最底端。
他听到人说话,是半蛇人那种如同粗糙的鳞片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便小心翼翼从房梁上探下头去——然后他看到了他寻找的目标。
那个发出声音的半蛇人正用他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刀抵着少年的喉咙,刀刃在少年脖子刚刚愈合的伤口上再次添了一道口子,血滴正沿着他脖子往下缓缓滑落。
“……你这卓尔的杂种,你还想要保护你的,父亲?”半蛇人这么说着。
他听得不真切,似乎还有其他的话,在其中分辨出了“保护不了”“报仇”“小杂种”等等的单字,少年脸上的表情则是愈来愈扭曲,握着短刀的手指关节已经开始发白。
他没有能力,不稳重不谨慎,更不知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这样的人在遗都独自存活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答案显而易见的是零,甚至是负数。
然而少年灰色的瞳孔中却有着他未曾见过的纯净的愤怒、纯净的悲伤、和纯净的不甘。那种感情没有遗都特有的仿佛沙尘暴的那种遮掩 ,也没有扭曲与狂热,那双眼睛里的感情朴实刚健,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男孩右手里在梁木上用随身携带的绳子打了个结,然后抓紧了自己的匕首;左手握紧绳子,微微一松便做起了落体运动,皮质手套和麻绳摩擦出的热量已经传递到了并不细腻的皮肤之上,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最后,右手匕首猛地挥出,直取目标的首级。
腥甜的液体从半蛇人断掉的脖颈中喷出,半卓尔少年惊愕的脸上混合着他自己和那半蛇人的血,看起来狼狈不堪,然而那双颜色像是暴雨之前天空的眸子里依然干净,像是最高档的仙人掌酒。
“你没事吧?”他甩掉匕首上的血收回,向少年伸出那只已经收割了无数生命的手,“去我家洗个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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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来时,火也熄灭了。
似乎是药物起了作用,川途已经睡着了。也不知是不是伤到了肺部,他呼吸间有轻微的喘鸣音,秀气的眉头轻轻蹙着,月光下本就白皙得不像遗都住民的皮肤更透着一股无生命一般的惨白。他看着那张孩子一样的脸,总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手抬起来放下去,最终是没有打扰男孩的安眠。
这张脸从那时开始便刻印在了少年脑海中,只怕这一辈子也再抹去不了。
“……月色真美啊。”
少年看着泛着蓝光的月亮,断断续续的回忆慢慢地继续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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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少年被带回他一开始来到的地方——虽然他自己也是被纳斯塔训了以后才知道,这个叫川途的换生灵男孩已经救了他两命了——再次被包扎了伤口,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听纳斯塔训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他这样一个外乡人到处乱跑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云云。
“在这个城市,不抱团的人是无法生存的。”终于听够了纳斯塔唠叨的川途用不知是什么做成的肉干堵住了这大叔的嘴,在后者一边嚼着肉干一边唧唧咕咕的时候,用和缓些的语气将他所知的这个城市的生存法则全部告诉了少年。
而低着头听两人训斥教导的蓝最后终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先是用一种小动物的表情抬眼看着两人小声说了句什么,被纳斯塔口齿不清地问说了什么之后气哼哼地抬头闭眼大声喊起来:“我说我能跟谁抱团啊!”
纳斯塔张口结舌,川途却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话:“和我抱团呗。”
“……啊?”
少年瞪大了眼,第一次露出了手足无措的表情。
|相依|
好像是顺理成章,蓝就这么在川途家住了下来。他凭着那份大概遗传了卓尔的聪明劲跟着老爹学了些土医生的手段,平时没事就想着出去接些私活算是自己的生活费,就算川途说以他的身份这么出去卖不方便——没错,这个熟悉以后嘴相当损的小子原话就是“你这么出去卖是不是想被拐跑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那时蓝带着一种“我又不是你包养的女人”的表情跟一脸“家里又不少一个人的一口饭”的川途互瞪半天,最后还是以蓝的认输而告终。
而后来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开心笑着的川途在傍晚把他拉到了城市边缘最高的沙丘上,指着天空让他看那片赭红色的火烧云和血红的夕阳,还有仿佛在残阳中燃烧的金色沙漠。
“这是沙漠最美的时候,是我最喜欢的时候。”他这么说着,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太阳慢慢沉到地平线以下,云彩变成紫檀色,天空变成无尽的深黑,璀璨无暇的星河却跨越了那片无法触及的苍穹,而他仰望着横跨于苍穹之海上的那座星桥,内心却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称为“震撼”的感情,它仿佛撕开了晨昏乾坤,在它之上是万里的晴空,它之下却是干燥灰暗的沙漠。
奇观。
“你说,天空和海,会不会是连接着的?当海水的水流到天空上,是不是就是遗都下雨的时候?”川途那时像是个懵懂的孩子,拉着蓝躺在还未散尽热气的沙丘上,自顾自地说着些他自己的幻想,“你是巡林客,据说沙漠的那一边有森林,如果走过沙漠翻过大山,会不会再找到一片森林?我从没有见过森林,如果你回到了森林,一定要带我去看看,我想找到妖精们,听说他们都喜欢森林。”
“妖精?”他侧头看男孩的脸,星光在他鼻尖上闪烁。
“对啊,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把我送到这里来。”男孩的眼睛里映着星,眼神和星光一样的晦明不定,“让我成为换生灵……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如果我是一个狗妖精或猫妖精岂不是更好么。”
“那老爹……”
“是老爹把我养大没错啦。我的父母……不,养父母,他们因为饥荒把我扔掉了,老爹看我那时候可怜就把我捡回去了。”男孩轻笑一声,“不过至少比那些易子而食的爹妈强得多。”
“……哦。”一时之间蓝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同样与自己的生身父母未曾谋面,但他不像川途想要找寻自己的宗族。他并不想与这两人谋面,如若见面,他不杀了他们都是好的。
“你也一样啊,你是我看着可怜捡回来的,所以我要对你负责。”男孩侧头,脸上带着只有两个孩子间才会有的那股坏笑。
“什么负责……都说了我又不是被包养的小媳妇。”
“你就是被包养的小媳妇。”
“我不是!”
“就是。”
“都说了不是!”
“就是。”
“那你说是谁的媳妇?”
“我的呀。”
“我靠原来你有龙阳之好我明天就走不送谢谢。”
“逗你玩你也信,真是智商捉急。我干啥娶个臭男人回家。”川途朝着星空伸懒腰,“回家了,再待下去沙子就要凉了。”
蓝后来才知道,这世界上有的是比他更为悲惨更为不幸的人,和那些人比起来,他真的是个幸运儿。
在他来到遗都的第二年,也是他父亲的第一个忌日之后,纳斯塔突然消失了一个星期说是去采购,再回来时还真的带回了不少新鲜的小东西,比如鹿角梳子、骨笛之类的小玩意儿,还有一个小姑娘的画像。
“这孩子好可爱啊……”
川途拿起那画像端详,即使只是个画在劣质纸张上的素描头像,依然能看出女孩美人胚子的本质,加上纳斯塔还不错的画技,这几个男人更是满足了一把“看美女”的愿望。
“虽然长得好看,可惜是个哑巴啊。”纳斯塔嘴里带着遗憾啧了两声,“这娃娃叫西琪,只会呜呜啊啊的叫,不会说话,听说是出生就这样,她爹妈不要她,把她丢到镇立孤儿院门口,后来这小丫头就成了跟老妈子一样的角色了,管孤儿院的那个老太婆年纪太大只能看看门,买菜做饭打猎带小孩,什么工作都是她做……也是苦了这么一个本来应该娇滴滴的娃娃。”
“啊……”听着纳斯塔唠唠叨叨的蓝突然眼睛一亮,拿过画像端详:“我好像认识她,在我来遗都的路上认识的。”
“啊?”其他两人一脸不信地看着他,心想这么一个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怎么会结交这种一看就是从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孩子。
“我还……蛮喜欢那孩子的,她给我和我爸做饭来着,不小心撞掉了我爸给我的面具,还给我什么野果作为道歉呢。”他笑了起来,“后来她等我们吃饭等得睡着了,还是我抱她回房间……她个子特别小,也不知道现在长高了没。”
但蓝不知道的是,他眼睛里那时露出了少见的温柔,那是来到遗都之后在他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表情。
然后他就发现川途找不到了。
急得满头冒汗使劲跳脚的男孩子最后没办法,又去求助自诩“单人商会情报屋”的纳斯塔,结果他一翻白眼说的话差点让蓝掐死他:“你跟着那小子住了一年居然不知道他喜欢喝闷酒?”
完全不知道好吗!
在蓝的印象里,川途每天忙进忙出的像个小管家,偶尔还会给做手术的老爹打打下手,或者跑出去干点什么鬼知道的事儿捞点钱,完全没有他跑到沙之歌去喝酒的记忆。
“不过他这一年好像确实没怎么去过酒馆……也是怪了,我还以为他喜欢喝酒呢。”纳斯塔捻着下巴上那点硬硬的胡子茬,然后打了个酒嗝。
无法忍受这个粗俗家伙的半卓尔噌地站起来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再不走这家伙大概还会放两个酒屁,再挠吧挠吧开始他那精神污染的巨鼾协奏曲。
他急赤白脸闯进沙之歌大门,一眼便发现了缩在酒馆角落里的川途,浑小子脸前已经放了好几个酒瓶,而他的头已经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回家!”他径直走到川途面前拍桌子,然而这主儿不理他。
“你听到了么我让你跟我回家!!!”他抓着川途那一脑袋已经被揉得乱糟糟的金毛把他从桌子下面提了出来,却愣住了——男孩的眼圈是红的,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这么一来搞得本来就秀气的脸更像个被哪个负心汉欺负了的女孩子。
“你来……找我啦?”川途咧嘴笑起来,一双眼里还在往外滚泪。
“……废话……”蓝憋了半天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次……轮到你来……找我啦?”男孩流着泪笑,话里带着酒气和醉意,而且语无伦次。
“哎呀先回家啊你这……”把川途扯起来后蓝发现这家伙根本站都站不稳了,只好往背上扯他,“你上来我背你回去!还不知道你有这种恶习……”
“……你,抱我回去。”他贴住蓝的手臂,脸上滚烫的温度灼得蓝几乎冒出汗来。
“……闹什么闹你又不是个小媳妇!”蓝使劲拽住这个身子骨已经不听使唤直往下滑的男孩子,想让他能站起来,至少可以爬到他背上去,却没注意到整个酒馆里的人都以那种有点暧昧的目光在看着他两个人。
“你能……抱着西琪,就不能抱着我了?”川途朝他翻白眼撇嘴,本来白生生的脸上现在全是醉酒引起的红晕,竟然也成了一脸小女儿的娇态。
蓝总算是知道这小子到底在发什么疯了,只是无法理解川途这酒后发疯的脑回路,只好压低声音快速跟他解释:“我靠你都在在乎点什么破事儿,我一年前把一个小丫头片子抱回她屋里去睡觉关你什么事啊?不说她还小得很,我就算娶了她,啊前提是人家愿意嫁我这个不人不卓尔的东西,你也至少得是个伴郎份儿吧?再说……”
“你要娶她?”川途突然抬起头,两只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前提人家肯嫁。”他看着男孩儿两只血丝饱满的眼珠子心里有点发慌。
“她肯嫁,你就娶她?”川途依然盯着他,手指抓得他手臂发痛。
“你开玩笑么……”蓝恨不能把这家伙从自己手臂上撕下来,“怎么会有人那么想不开去嫁一个半卓尔啊……不对你别闹了再不回家老爹要急死了!”
川途不动,不说话,然而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仰着头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蓝,表情带着一股他从没见过的犟驴劲儿,蓝头上就开始出汗。
他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注意过男孩的眼睛,那双招子本是清澈的靛蓝,却和遗都的那些井水一样,深得似乎永远看不到底。此时那两口深井中仿佛燃起了什么火,亮得灼人,灼得他脸上开始发烫。
男孩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去,抓住少年搭在胸前的辫子,把比他高了整一头的少年拽到自己面前,然后带着辛辣酒气的呼吸就直接冲进了他的喉咙。
半卓尔的大脑瞬间当机。
周围的嘈杂、人们的议论、起哄的口哨都消失了。
他耳边掠过一片仿佛穿越万古的静寂,只有呼吸和心跳近在耳边,而堵在了他嘴唇上的除了仙人掌酒的辣味和泪水的咸味,还有他极为熟悉的味道——那种味道,混合了老房子、药水、绷带、阳光下的沙漠,还有些微似乎是春日新草的气息。
川途的味道。
男孩放开他的时候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然后贴在他耳边滑了下去,双手还勾着他的脖子。
“你谁也……不准娶。”
男孩似乎失去了意识,靠在蓝身上竟然像是睡着了,灼热柔软的身体就这样贴着少年,从来紧绷着的一身肌肉也放松下来。
“……好了,我谁都不娶……”愣了一阵之后蓝叹了口气,将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川途横抱起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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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又要把你抱回家啦……”少年在男孩头上揉了一把,男孩睡梦中小小地嘤咛了一声,似乎在对搅他清梦的家伙表示不满。
有虫在窗下轻轻地鸣,银蓝色的月光洒落在宁沁的街道上,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而他也情愿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滞,永远不再流动。
只要一次机会,一次就好,我会带你走过沙漠翻过大山,看见森林看见海岸,哪怕要走尽一生,哪怕走到了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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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亡|
那天晚上的事情,谁都没再提起。
只是那之后,蓝从川途家里搬了出去,那年纳斯塔送了他一张金属面具做生日礼物,他便把这东西当做了隐藏自己身份的利器,每天遮得严严实实,靠接酒馆的悬赏维持生计。
虽然有时蓝还会去沙之歌陪着川途喝两口,及时阻止容易喝醉的川途喝得过多,却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每天腻在一起,如同孩子的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川途说的没错,在外面自己讨生活的蓝确实会被人盯上。至少已经有不下五个人贩子盯准了这相当罕见的半卓尔,也不知是想剥皮抽筋还是拔骨熬汤,还是想做什么其他的人肉生意。而蓝的反侦察能力也被锻炼出来了,虽然做不到瞬间混迹于人群,还是可以把他们坑进小巷子干翻他们一两个的。
“你现在这样真的没关系么?‘出来卖’,嗯?”
纳斯塔在他去做客时仍然会给他倒点薄酒,只是没了以前那种谈天说地的气势,更像是在与一个同龄人闲聊,偶尔还蹦点荤段子。
“你才是,单人商会也能这么天天悠闲?”蓝也学会了反唇相讥,“我是‘出来卖’,你就是‘屋里卖’咯?”
“呵,小子长本事了?”纳斯塔在蓝头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
纳斯塔告诉他的仅限于这个被称作“旅团”的组织背后的来头不小,而且它主要盯准了流落在遗都的精灵和半精灵去坑蒙拐骗,总之是做的害人妻儿的缺德生意这点东西。
“他们还盯准了一个半精灵的吟游诗人呢,”他这么说的时候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酒,“不过那小子还挺机灵,他们找不到机会拐他……最近倒是一直没见过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是让搞跑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蓝仍然看着脏兮兮的酒杯有些不舒服,“如果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诗人。”
“还不只是诗人呢,他们连黑晶石的人都敢惹……”纳斯塔摇着头继续灌酒,这人似乎真的有千杯不醉的能力,“据说搞得各种鸡飞狗跳,最后还是输给人家了,毕竟一个新生组织怎么能跟这种老牌的家族去比呢。”
“黑晶石啊……”小孩一脸若有所思。
“总之,他们大概不会再对你有什么威胁了……你别再作死就是。”纳斯塔似乎还对一年多前蓝跑到蛇鼠一窝去寻仇差点被人弄死的事情记忆犹新。
“我已经长大了啊酒鬼大叔。”少年的笑容里已经不见了最初的迷茫,灰色的瞳孔里却是多了几分过去没有的、沙尘一样的阴霾。
大门轻声关上时,纳斯塔叹了口气。
那个会因为一句话而坐在地上抽泣的孩子,最终还是消失了。
|黑箭|
时间就又这么过去了一年,蓝又长高了点,川途却像是停止了生长一样还是那么点小孩子身量。于是蓝也开始用身高来揶揄他,而且百发百中,不过分寸还是和以前陪他喝酒时把握得一样好,每次都在川途被他耍得狂暴化之前及时停嘴。
虽说看起来两人是相当好的朋友,关系却和以前完全不同,而看着他们俩这种微妙关系的纳斯塔也研究不出来问题在哪里,只能作罢。蓝还是住在城郊被他自己修整过的破房子里,而川途则在城市另一边的城郊居住——他们相同的地方,大概只有远离人群和少言寡语这一点了,不过两个小孩见面时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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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着背后的呼吸声完全没有睡意,索性翻身端详起了那张许久不见的精致睡脸。男孩子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月光打下来在他脸上洇出一片水墨般的影子。
还是想捏他的脸。
他犹豫着抬起手,看了看手指上被弓弦磨出的老茧,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又看了眼墙角空空如也的箭筒,忍不住叹了口气,那里面只剩下一支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黑箭,纳斯塔告诉他那东西叫“真理破坏之箭”。
“酒鬼大叔啊……你还是驴我呢吧。死了也驴我,有一套啊你。”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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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塔还是喜欢时不时搞点新鲜玩意儿回来,有一次他神神秘秘带着什么东西跑到蓝的暂居地去,给他看“好东西”。结果藏藏掖掖半天就是支黑色的箭,样子挺好看,敲起来声音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这种东西,如果没有特别的用途,和没用一样的。”他用从沙漠狼皮的箭袋里随手抽出一支铁箭头木箭杆的普通没羽箭,抄起弓来朝着窗外的枯树就是一箭。
箭支划破空气,一声钝响嵌入了那棵早就没了生命的树。
“箭的用法,大抵不过如此。”他耸了下肩。
然后纳斯塔就拍着两只蒲扇样的大手,一脸“果真是装逼高手”的表情:“厉害厉害,在下佩服。”
“……”选择无视这家伙嘲讽的半卓尔坐回那张并不舒服的圈椅,“所以你来找我让我看的就是这支挺好看的箭?”
“这箭的来头可大了。”纳斯塔凑近,对着那箭身上纠缠的纹路指指点点,压低了声音给他解说,“你看看,这可都是,那叫个什么,奇文?还是什么东西的,古代军人做什么大讨伐的时候用的,反正特厉害特牛逼,能杀龙的那种牛逼。”
“你觉得龙这玩意真的存在么?”蓝翻了个白眼,“别自欺欺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什么鳞片是石头粘出来的,有种你现在搓搓它?”
“嘿你这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纳斯塔瞪起眼来,“老子就算没有那点鳞片也能打你这样的七八十来个!”
“要真是有七八十来个我,你已经被扎成刺猬了。”蓝有点无力,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大叔,“所以这个很牛逼的箭怎么了?”
“你是不是傻啊你这小孩?”纳斯塔用黑箭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疼得小孩嗷的一声,“你以为大叔我今天来是瞎跑的?”
“你当然不是瞎跑的,你明跑的,你又没瞎……”蓝揉着脑袋小声嘟囔。
魁梧的男人又瞪眼,然后扭头,最后一屁股坐到房间里另一张椅子上,脆弱的木板在它屁股下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今天是你生日啊……。”
黑箭带着一道黑光落到了蓝手里,和他右手没有取下来的扳指撞出还算悦耳的声音,蓝一愣,抬头看着男人的背影。
“生日礼物,不用谢了。”纳斯塔挥了挥手出门,背影一瞬间竟有些沧桑的悲凉,“晚上去跟川途聚聚吧。”
|破晓|
那时的少年还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收到生日礼物,也是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大吹大擂的魁梧男人喋喋不休的吵闹声音。
当太阳再次将格贝利沙漠点燃,燃烧的不仅是漫天金色的云彩,还有尚在冒烟的自诩“单人商会”的纳斯塔的房子。
而川途的阁楼再次亮了一整个通宵,太阳升起时他丢掉了手中的刀,抱着头坐到了地上的血泊中。
“救不了了……”
男孩声音中带着哭腔,白色的衣服被染得通红,一边的蓝身上棕色的斗篷已经成了黑色,白金的发梢还有血在往下滴落。
“祸害遗千年,这人怎么会死!”半卓尔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你连我都救回来了怎么救不回他!”
“他每个地方都是致命伤啊!你见过被捅穿了脖子胸口腹部还能活下来的人么!”川途吼回去,眼角带着泪。
“他不是自称龙裔么他不是遗都头号壮坎维第一皮么!”半卓尔拎起男人已经没了生气的上半身对着那张老脸一顿猛抽,“你给我活过来你听到没有!”
黑色的鳞片最终掉落,与石质的地板相碰,发出石块相碰的声音。
这个男人哄了自己一辈子,最终的谎言还是被无情地击破。
天地间只有一片明净,太阳升起来了。
|何处归|
即使知道那些人永远不会再活过来,即使知道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事实,即使知道就算自己有一天也会面临这种全世界的背叛,人还是不能坦然的接受。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们极度的自私、任性,自我催眠,他们是“人渣”。
不论种族,不论地位,所有不能接受死亡的人都是这种“人渣。”
而他自己,也是这种人渣。
时间终归是停滞不住的,天空很快从无边无际的星海变成了灰蒙蒙的鱼肚白,而后光明驱散黑暗,暖阳驱散寒月,仿佛生命轮回的生生不息。
川途还没醒来,蓝试图叫醒他,却发现男孩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处在昏迷的状态——明显是他背后受的伤所致。
“我必须把他送回去,就算老爹骂死我我也要送。”他这样对瓦尔哈拉的其他人说,“我这十几年见过的最好的医生就是川途的老爹了。”
“你也要去第五季那里吗?”奥列格的表情少见地凝重,“《往昔故事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们要去问一问第五季关于我们所寻找的碎片的真相……”
“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二次将男孩横抱在怀里,一如那时候的柔软灼热,却不像那时少年人青涩的心情。
少年人——或者说,是年轻的男人,将挚友也许是最后一次用在怀里,走向那片曾经包裹着男孩的金光。
+展开
“祸害遗千年,这人怎么会死!”半卓尔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你连我都救回来了怎么救不回他!”
“因为你幸运EX而他幸运E啊!差个字母就是牛逼主角跟苦逼配角的待遇啊!你懂不懂啊!心叶你一定不懂的!这个作者就是个便当狂魔玻璃渣大手极品后妈混乱邪恶食我大刀的家伙啊你不要怪我全怪她啊!!”川途吼回去,眼角带着泪。
3181字,和瓦尔哈拉的互动,接入突发事件←可是没有解决(噫
迪赛鲁的存在感真是太可怜了。
欺负npc是不是不太好((
算了,反正是小瑞和瓦尔哈拉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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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高的狼王凛冽如冷月,带刺的蔷薇绽放于冰野,那寒冬的风雪隐匿了怎样的史诗………额,我想,这样一位崇高的骑士大概不会对一位过路的诗人拔剑相向?”
帕克眼角瞟向奥莉薇微微颤抖的右臂铠甲,忙不迭地胡诌上几句恭维话。他不止一次在冷面骑士这碰了壁,猜测对方的情绪已经是轻车熟路…奥莉薇似乎打从心底讨厌帕克的轻浮,投向帕克的目光不比面对史莱姆好上多少。
不过至少比某个牧师脾气好上不少…换成那个人此时已经是剑悬颈边的状态了。
帕克暗暗腹诽着曾经的队友。信仰和信念大概永远无缘于靠着怀疑一切探索一切前进的诗人,履历上填写的艾瑞克,大概只是因为背包里塞着的鸡毛掸子——这可不能让同行的队友知道。
好在迪赛鲁也完全不在意其他的信者信仰的方式,而是将苦恼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奥诺。
她正在和黑德爱尔激烈的争执着球和飞盘哪个才能作为狗妖精的图腾。虽然这已经是新建队伍后的日常活动,可是看着两条狗毫无违和感地窝在狼圈里玩闹还是让和善过头的迪赛鲁有些不知所措。
“额…那个……请不要给奥莉薇女士添麻……”
牧师踌躇着试图劝诫一下自己的同伴,一开口却自己都觉得矮了半分,他有些无奈地看向奥莉薇希望能从她那里获得些赞许和鼓励。
然而他收到的是来自左肋的一记肾功能衰竭踢。
“哈哈哈哈小样儿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本瑞贝利安大爷!闪开闪开别挡道!!”
全城皆知的毒瘤战士从屋顶坠下飞起一脚踹飞了迪赛鲁后撞翻了狼圈的栅栏像头发情的骡子一样绝尘而去,帕克惊讶地看向奥莉薇抽出的长剑对瑞贝利安更在自己之上的嘲讽能力表示赞赏。无辜的牧师一头雾水地揉着小腹打算站起,又被擦着头皮掠过的三支箭矢吓得蹲在了地上,而黑德爱尔和奥诺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一人一支开口咬住箭柄,娴熟程度让训练有素的冰狼都吓了一跳。
“队长!我申请宰了那个混球!”
“不,你已经出手了好吗……”
面具下大概已经咬牙切齿的蓝看着用滑稽的侧跳躲过最后一支箭的瑞贝利安干脆地搭弓又送出数箭,一旁的侏儒冷静的吐槽之余却没有阻止队友的暴行。倒是和他们同行的一位面生的风元素裔女孩儿撒欢地追了过去……
“啊小瑞——等等我嘛——”
“哟,好久不见啊,奥列格•尤里•谢尔盖。”
“虽说也只有一面之缘…好久不见,帕斯提帕克………”
帕克下意识地向瓦尔哈拉的队长行了侏儒的见面礼,以忽略身后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追逐戏,奥列格也十分配合地回以礼节。
“他们是怎么只用一次就记住这种反精灵的比三节魔法咏唱还长的名字的?”
高挑的精灵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将疑问抛给阿伦德尔,而对方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啊,不是球(飞盘)吗!”
黑德爱尔和奥诺举着手中的箭不满地向蓝投去苛责的视线,完全没理解状况的蓝无辜地来回张望希望能找到个给他解释一下的人。
最后他只看到迪赛鲁面部着地趴在地上,带着哭腔喃喃自语。
“请不要…给奥莉薇女士添麻烦……”
那姿态让蓝都不禁觉得有些动摇。
不,等会,他确确实实在动摇——物理意义上的。
最先是狼群开始骚乱不安,头狼轻咬着奥莉薇的腿甲做着拖拽的动作,已经气的七窍生烟扬言决斗的奥莉薇不得不压下怒火仔细感受着四周的变化。黑德爱尔和奥诺随后竖起耳朵警觉地晃动着,叙泽特倒退几步抽出匕首护在胸前,迪赛鲁刚从地上爬起又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与恐慌,一时间只剩下两队队长还在滔滔不绝报着对方的名字。
大地在摇晃,接着是建筑,然后是天空。整个无名之城突然仿佛被巨人捏在手里揉搓的玩具般剧烈的动荡着。突如其来的灾变让身经百战的冒险者也陷入了一时恍惚,而这成为了致命的失误。大地毫无征兆地开始龟裂,裂缝如蛛网般在脚下肆意蔓延,慌乱之下即便如蓝和奥莉薇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跳到安全的地面,其他人只能碰运气般仓皇逃命。
黑德爱尔跳过一道细小的裂痕,转身催促着速度上稍逊一筹的奥诺。地面的崩塌越来越严重,被裂缝所撕裂的土地不断向远处飘摇而去,就在奥诺靠近裂痕的边缘准备起跳的时刻,一片崩塌下的浮岛突然撞在身侧,始料未及的奥诺脚下一个趔趄,眼前的景象如幻灯片般切换成一片望不到边的星海,直到黑德爱尔的尖叫声从头顶传来,奥诺才意识到自己跌落悬崖的事实。
——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被无垠星海所包围,向着黑暗的深处漂游,梦幻地让人找不到实感。只能看到裂痕边黑德爱尔的脑袋渐行渐远,而对于尚未争出球和飞盘孰优孰劣一事感到由衷的惋惜。
“……哈。”
短促的叹息之后是一连串复杂而拗口的音节,夹杂在黑德爱尔的呼唤声中的咏唱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尾巴突然传来被握住的触感,随后一股拉力像钓鱼般把奥诺拽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走马灯的奥诺莫名又从星海切换回了崩塌的无名之城,稍有不同的则是身边多了一名年轻的精灵男子。
他高挑的身躯倚着半截瓦墙,纤细的指节捻起书页翻过,目光从未离开过那些文字。
“问题还没解决…我们所在的这片浮岛同样在离城而去。”
没有寒暄,没有安抚,直入主题的解释却如诗歌般温暖而安心,精灵将书签整齐地叠进书页,阖上书本以书脊轻轻敲了奥诺脑袋。
奥诺呆得连尾巴都忘了摇。
虽说中途有些插曲,一阵动荡之后除了奥诺和精灵——奥列格说那是沉默者队伍里的法师——以外,姑且全员回到了尚处于安定的无名之城。至于奥诺,哪怕隔着漫漫星海那不容外人插足的气场也丝毫不弱,哪怕ky如帕克也把他的救援计划暂时咽回肚里。
众人一时间沉浸在劫后重生的幸福中,却不知更大的灾难正在接近。
“哇哈哈哈这什么情况!牛逼啊!!!”
未见其形先闻其声,视线尽头那头撒欢的骡子踏着一个个浮岛鬼喊鬼叫地朝着人群的方向跑来。
“我去!这他妈都没把他搞死!”
在崩塌中最先冷静地脱离危险的蓝此刻却第一个爆了粗。
“哎我说迪赛鲁,给他一记圣光的制裁吧。”
“那行,叙泽特你准备个流星补刀吧。”
两队队长瞬间结盟,沉稳地向着各自的施法者发号施令。
“咦咦咦那不行不行艾瑞克的神授力量怎么能用于屠杀无辜的生物?!”
虽说生物这个过于模糊的分类听上去有些微妙,善良的迪赛鲁仍然是连连摇头拒绝队长的胡闹。
相比之下叙泽特已经拔出了匕首比对着距离考虑如何漂亮地给予致命一击。
“哟吼~这儿还有一对狗男女!有情调!本大爷给满分!”
可惜预估瑞贝利安的行动本身就是个笑话,不断接近叙泽特法术目标的瑞贝利安突然发现了浮岛上的奥诺和克鲁鲁,然后他就毫无顾忌地,肆无忌惮地高声吆喝着打算转身跳上浮岛,叙泽特吟唱完毕的魔法就这么扑了个空。
然后瑞贝利安在横跨一道裂缝的途中突然失足跌落下星海。
“yes!”虽然这戏剧化的转折有些胡闹,不过能解决掉那个祸害比什么都好。阿伦德尔喜形于色,叫好声脱口而出。
黑德爱尔关心着奥诺的方向,犹豫了半晌决定忘记那一瞬间蹙眉的克鲁鲁念诵的动作。
奥诺继续面红耳赤地发着呆。
“哈哈哈艾丽西亚你知道吗,刚刚什么玩意儿抓了我脚一下!这下面没准有鱼嘿!”
众人的兴奋没能持续多久,瑞贝利安那撮乱蓬蓬的头发缓缓从星海下浮出。帕克仔细看向浮岛后方,他居然划桨般来回挥舞着大剑,愣是在无重力的星海泛起了舟。借助风元素轻灵地飘过一座座浮岛紧追在瑞贝利安身后的艾丽西亚总算借此赶上,并信以为真地把头探下星海张望着。
“没有呀——小瑞你骗人!”
半晌之后——那期间瑞贝利安沉浸在星海泛舟中玩的不亦乐乎,而岸边众人则绝望于瑞贝利安的蟑螂命——艾丽西亚总算抬起了头,鼓起嘴叉腰指责瑞贝利安。
“你们是怎么让那无暇的花朵被骡子拱了的?!”
帕克总算是忍无可忍地拽起了奥列格的衣领咆哮着,而面对质问瓦尔哈拉全员装起了沉默者。
这个问题大概是瓦尔哈拉的耻辱。
至于瑞贝利安,他似乎是被斥责之后有些面子挂不住,眼珠子转几个圈把手指向了奥莉薇。
“来艾丽西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是…铁……铁饼!对,铁饼骑士!靠扔铁饼战斗的骑士!厉害吧哈哈哈哈哈!”
…………
一阵沉默。
“汪?!谁去拉住奥莉汪!!”
“冷冷冷冷静啊奥莉薇女士——下下面很危险的!”
“阿伦!准备合奏迷魂曲!”
“啧我也来帮忙,希望乐谱能够用…”
“哇哦,岸边还挺热闹嘿,玩儿啥呢加我一个啊!”
瑞贝利安踩着艾丽西亚创造的风眼一跃而起。
一记肾功能衰竭踢踹在迪赛鲁右肋上。
+展开
“瑞贝利安——起床啦——”
软糯的少女音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张开双眼,看着面前绿发红瞳的少女微笑的脸,不由得一如既往皱起眉头。
“睡懒觉可不行呢,瑞贝利安”少女开心地叮嘱着,换来的却是他不耐烦的挥手与辱骂。
“滚一边,别给老子多管闲事!”
少女毫不在意地蹦跳着抓住他的手,用纯真的双眼和发自内心的笑容回应了他紧锁的眉头。他无奈,想要甩开却似乎失去了力气般,只得无力地拉着她走向帐篷之外,用苍白的问句试图挣扎:“你为什么....非得粘着我啊?”
挣扎无效,少女还是紧紧握住他稍微大一点的手掌,笑着回应了:“因为瑞贝利安和我一样是小孩子啊”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岁了”
“还小呢还小呢!我比你大一岁哦!”
“我不是你的玩伴!我只是负责护卫你的佣兵团的一员罢了——搞清楚你的立场,大小姐!”
面对着他的驱赶,少女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我是大小姐的话,你就要听我的命令吧?现在我命令你陪我玩哦!”
他无法找到反驳的话语,只得乖乖顺从。向来喜爱违抗命令的他这次却无比老实
没什么原因,只是少女的手心无比温暖,让他冰凉的手指不太希望离开罢了。
“瑞贝利安——吃饭前要洗手哦!”
“.....不要”
“女孩子要爱干净才对嘛!”
“别把我当做女孩子看”
“男孩子也没有你这么窝囊的!”
就像这样,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没有任何理由去违背她的话语。无数次的辩驳中总是以他的无言以对而告终。
少女总是和他走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会主动钻进他的营帐里来,行进的时候总是吵闹着要他站在身边,上餐桌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会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他感到困扰,但却不能拒绝雇主的要求。而每每此时,佣兵团的大人们也会高声举着麦酒,用粗俗的话语开着玩笑
“大小姐!可不要和这家伙总是混在一起啊!他可是个怪胎呢!”
“对啊对啊大小姐,这个小子是不知哪来的贱种,可不能脏了你的身子啊!”
“喂小混球,你也有点自觉啊?就你那样的下贱胚子有什么资格和大小姐呆在一起!”
“你还是早点滚去喂狼吧!小杂种!”
“野种就该有点野种的样子!怪胎不配吃这样的东西!”
大人们放生大笑着,夺去瑞贝利安盘中的食物,将啃剩下的残渣丢进他的碗盘。他们高声用佣兵可怜知识中能够想到的所有粗鄙词语砸向他。
他没有一丝反抗,眼神不转地将盘中看了就会反胃的垃圾抓起,塞入自己口中。
真冷。
明明是夏天,明明身边就是火堆,但手心为何会像处于寒冬之中一样僵硬冰冷呢?
他疑惑着,用机械式的动作再度捏起一根骨头,准备囫囵吞下。
但手却被用力拍了一下。
绿发的少女张着大眼睛,将她面前上等的食物递给他。看着再度起哄起来的大人和愣住的他,少女叉起腰高声反驳着
“瑞贝利安才不是什么怪胎!他是个好孩子!”
“大小姐!你太过天真了啊!”佣兵们依旧笑着,把这当做小孩子的玩笑
“总之不许你们欺负他!”少女孱弱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像一座高墙,抵挡住所有的流言蜚语。碍于少女的反应,佣兵们也只好四散开来,不再去管他的事。
他坐在角落,愣愣地看着心满意足转回来的少女。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他没有丝毫感激之意
“因为我知道瑞贝利安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少女伸出手,将他从未尝过的美味热汤塞进他手中。
好暖.....好烫
手中的汤像是有着不可思议的温度,一边融化着如同冰块的手指,一边刺痛着他的手心。
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温度。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究竟是该把握住它,还是该拒绝。
他犹豫着,犹豫着,最终在少女失望的眼神中将汤推了回去。
“你别再管我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被打得更惨吗”
太烫手了,这份温度实在不适合他。他努力拒绝着,他害怕那炉火灼伤他的双手。
他是生于黑暗中的蛆虫,不该和那美丽的太阳一起。
但那太阳却固执地追随着他。
“瑞贝利安——起床了哦!”
“瑞贝利安!来尝尝这个吧!很好吃哦!”
“瑞贝利安!你好厉害啊!我才不认为你是奇怪的人呢!”
“瑞贝利安,你会保护我的吧?”
“瑞贝利安,你是最强的!”
“瑞贝利安,我喜欢你哦!”
她无数次地灼烧着他,但却从未伤害他。
他讨厌她,讨厌她的罗嗦,讨厌她的任性,讨厌她的吵闹,讨厌她的多管闲事。但不论他如何表示拒绝,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凑上前来。他的刺似乎对她毫无影响,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赶走她。
快消失吧,他诅咒着
快消失吧,他愤慨着
快消失吧,他祈求着
为什么要一直出现在眼前呢?他想不出自己身上可以吸引她的地方,也想不出自己的态度究竟有何令人留恋的。所以他日渐烦躁,他不想再看见那个愚蠢女孩的笑容。
快消失吧
不然.....
不然.....!
不然他就会离不开她了!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与她分别!被温暖起来的身体就会再度跌回冰窟之中!
在还未适应这温度之时,快离开她!快回到那冰冷的地方!
他从未认为,他有可能会站在太阳身边。
所以消失吧,讨厌的太阳!不要再诱惑他去追求她了!不要再给他不可能得到的温度了!
“瑞贝利安,这次回去,我想让你做我家的仆人哦!”
别再撒播这种希望了,好吗?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呢!爸爸和妈妈一定会答应的!”
别再让提问继续升高了,求求你!
“瑞贝利安,你....”
求求你不要说出那句话!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拒绝!拒绝!拒绝!!
冰块在火炉身边只会融化,蒸发最后什么都不剩!
所以不要做那种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可是
可是!
“我....”
可是早已升温的身体已经无法冷却下来,早已脱缰的野马也无法再回到笼中了
“我答....”
金属的撞击声淹没了他即将说出口的最后一个字。
不知从何而来的半蛇人和鼠化人狞笑着持剑包围了佣兵团。
他尽力将少女护在身后,尽力用还显得稚嫩的双手握住对他来说有些巨大的剑。
之前她是墙,现在他为盾。
将那些丑陋的东西尽数消灭!他可以做到,身边的人都为了保护她而战,所以.....所以她绝对会没事的!
若是驱赶走这可怖的寒风,那么他将在阳光下有一席之地——!
“喂撤退吧!蛇鼠一窝太强了,只是一个小丫头不值得我们卖了命啊!”
“就是,那么点报酬还不够塞牙缝呢,我们不要管那个小毛孩了!”
“瑞贝利安,瑞贝利安!走了!”
“没听到吗....算了,反正也只是个杂种而已,有没有都一样吧,撤退!”
友军不知何时消失了。但这不是他的考虑范围。他的身体里现在有无穷的力量——那是阳光赋予他的力量,哪怕是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他也不在话下!
不在....话下!
背上是受伤了吗?不,没有疼痛的感觉!手脚为何会愈发沉重?不!疲惫也不会存在!现在只要将这些阻碍全部杀光,就能够.....抓住那一丝希望!
“瑞贝利安!小心啊!”
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血?哪里来的血?不,现在不是管那个的时候,将这些老鼠和蛇全部都杀光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边一片寂静。不存在他拼杀的声音,不存在半蛇人和鼠化人的尖叫。
也不存在少女那充满元气的笑声
天空不知何时再度阴暗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身体。那沾满血的绿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辉,红色的眼瞳也不知何时失去了光泽
不会吧.....?
不会是这样的吧?
他蹲下身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好冷,好冷啊,简直是极寒一般,冷得都已经失去知觉了啊
”大小姐.....“
乌云是从何而来的?
她只是睡了吧?
”大小姐,起床了....睡懒觉....可不行哦“
睡得还真是死呢
真是....像再也醒不过来一样呢!
阳光.....什么狗屁阳光!他对着充满阴霾的天空怒吼了出来。希望!温暖!鬼才会相信那种东西啊!!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愤怒,失望,与满腔的疑惑涌上心头
她不应该在安全的地方呆着吗?为什么会冲出来?
小心,她说了小心是吧?
是来救他的吗?
愚蠢!可笑!天真!!!
又没有拜托她来救!所以说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这样真的很开心吗!你这混帐小鬼!!
他怒不可遏地提起拳头,狠狠砸在少女身边的地面上,直到手指关节流出的血液与半蛇人和鼠化人的鲜血混在一起。他看着少女安详微笑着的脸,仿佛能够听见她愉快的音调
”瑞贝利安,你没事就好啦——“
闭嘴,闭嘴!!!!
他狂躁地抓住头发不停嘶吼着,直到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于是他又低头拽住了她的衣领,试图用拳头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
但是拳头停住了
一根做工粗糙,却明显看得出来很用心的灰黑色头带掉在地上。
他放开少女的衣领,捡起头带,仔细地观察着。
上面用娟秀的字体绣着四个字
让他觉得甚至有些怀念的四个字
瑞贝利安
该死,这个家伙真是狡猾啊
只留下了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吗!
他握紧头带,最终将身体蜷缩了起来
”瑞贝利安,很适合你哦!“
”才不....适合呢“
伸出手去,他第一次将少女和头带一起拥进怀里
”我....我答应,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所以,晚安,大小姐。
雨下得好大啊,被淋湿就不好了呢,他抱起少女,独自离开了战场
那天夜里,佣兵团的营帐燃起了熊熊大火,连瓢泼的大雨也未能浇熄那炽烈的火焰
他站在火焰的中心,看着曾经被叫做佣兵团团长的男人渐渐化为灰烬。
冷
就算是如此猛烈的火焰,他也还是觉得冷
哪怕是将手伸入火中,也无法感受到像那天晚上的热汤十分之一的温度。
他惆怅地盯着火苗,随后放生大笑起来
冷....冷啊!
都是因为你啊!
都是因为你害的啊!
都是因为你随随便便地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说一些奇怪的话啊!
都是因为总是随便去多管闲事啊!
都是因为你的错啊!
都是因为你的错啊!瑞贝利安!!!!!!
“哦卧槽妈个鸡老子的腹肌!!!!”
瑞贝利安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一阵压力,随后他醒了过来。
绿发的少女正瞪着红色的双眼看着他
艹,今天早上是倒了血霉吗,瑞贝利安死死盯着好像没有丝毫自觉坐在他肚子上的少女。后者则愣住了好一会才赶忙抬起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床上没有人的”
你瞎吗,本大人这么帅的大活人你看不见吗!?瑞贝利安差点哀嚎出声。如果对方是蓝不拉叽或者小少爷,他肯定会一拳轰上去。只是面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少女令他怎么着也提不起拳头。
算了,今天饶过你。看着畏缩的少女,瑞贝利安无奈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他睡得并不是很好,因为似乎梦到了什么特别久远又可怕的东西。实际上他确实有觉得少女将他坐醒算是救了他。但即便如此战士也觉得直接道谢的话实在是太过于丢面子。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直接跑到餐桌前打算吃点东西
本来坐在餐桌旁边的叙泽特看到瑞贝利安逼近后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开了。
很好,那么你那份的早餐就是本大人的啦——正打算将狼爪伸向叙泽特早晨的瑞贝利安突然被一只纤弱的手阻止了。
方才坐醒他的少女正以惊人的气势阻止了瑞贝利安的爪子。
“不行不行,妈妈的笔记说吃饭前要洗手”
“洗你麻痹....”瑞贝利安毫不客气地就骂了出来。
换作瓦尔哈拉的其他成员,他们早就炸了毛用拳头招呼瑞贝利安了。只是这位昨天才被捕捉的野生风元素裔小姐丝毫没有生气地散发着凛然的正气看着瑞贝利安。这下轮到他炸毛了。准备强行袭击食物的瑞贝利安用力挣脱了少女的钳制发动了闪电突袭。但谁知到势在必得的手指大军扑了个空,少女用更快的速度整盘端走了食物,还行云流水般将盘子递入叙泽特手中
瑞贝利安懵逼了
谁曾想这个少女动作竟然如此快速敏捷,简直敏捷到了不像人的地步。不,本来她就是风之子,或者说是风神少女,总而言之这是瑞贝利安进入瓦尔哈拉之后第二次被玩。
哦,顺便一提,第一次是被一只叫做莉芙的让他再也不相信牧师的牧师。
要是严格来说,被队员玩还是第一次。大部分时间大家倾向于用拳头直接解决事件,但这位看起来很瘦弱的少女却似乎是头脑派。瑞贝利安平生最没办法的,便是头脑灵活的家伙。因为浆糊脑袋的他很轻易地就被耍了个团团转。
于是无奈的瑞贝利安只好去搬救兵:“队长!队长!管管你家小家伙!”
奥列格正一边拨弄着他的橘子一边看好戏,听到瑞贝利安的呼救他立刻摆出了一脸“呵傻逼你也有今天”的表情摆摆手:“艾丽西亚可不是我家的,我管不了”
“队长我鈤你爸爸”
”咦?关奥列格尤里谢尔盖的爸爸什么事?“少女听了瑞贝利安的咒骂一脸摸不着头脑。
阿伦早就笑得锤了桌子,而队长也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连叙泽特脸上似乎都泛起了几丝不甚明显的笑意。这让向来喜欢戏耍别人的瑞贝利安颇为不爽,他伸出手打算拿起一个饼干压压惊,结果手背却再度被拍开了。
“先洗手再吃饭!”
“艹我的姑奶奶你管我干啥,我不洗手吃饭你又怀不了孕”
“那也不行!妈妈的笔记上说不洗手吃饭就不行!”
“我...”几乎忍不住想爆发的瑞贝利安几乎要抬手一巴掌糊在少女脸上了,但即将挥出的爪子却又在队友们“连孩子你也不放过吗你这禽兽”的眼神下硬生生地给收了回去。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为了观看好戏阿伦和奥列格早就快憋出了内伤,叙泽特倒是优雅地找了另一张桌子开始吃饭,但眼神却时不时地往这边瞟过来。和少女正面对峙的瑞贝利安憋得满脸通红。但最终战士抵不过德鲁伊那纯洁可爱的眼神,他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哀嚎,跑到洗手池旁边像是要把皮肤洗掉一样洗了手
瓦尔哈拉的春天!!!!!奥列格和阿伦几乎要脱掉上衣狂欢了。瑞贝利安这颗随时会飞妈的定时炸弹终于碰上了拆弹员。终于有法子根治瑞贝利安熊气的奥列格激动地抓住阿伦的手,而后者也一脸幸福地对视了回去。
“阿伦德尔!我想为这伟大的时刻赋诗一首!”
“英雄所见略同!奥列格尤里谢尔盖!让我们一起歌颂这美好的阳光,和那身为天国使者的风之子吧!”
比起兴奋的诗人组合,瑞贝利安的脸色显得扭曲得多。一向无法无天的他被一个不知哪来的小女孩克制得死死的。这让他不禁回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比如说抹布和龟甲缚。当然这都不是重点,这位属性克制效果拔群被队长捕捉的野生口袋妖怪显然会打乱瑞贝利安毁灭瓦尔哈拉顺便毁灭库瑞比克顺便的顺便把无名之城改为瑞贝利安城的大计。但现阶段显然他也束手无策,总不能对一个像张白纸一样的纯洁女孩子出手吧?这样可有违他的绅士道。
倒是少女一脸不明情况地看着引吭高歌的奥列伦吟游乐队,并且饶有兴致地将视线转移到了摆着死鱼眼的瑞贝利安身上。
“呐呐,你叫做瑞贝利安是吗?”
“是啊,关你啥事啊”战士感到了一阵恶寒
“瑞贝利安,我觉得你好有趣啊!”天真无邪的语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暴躁的战士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几乎能震响库瑞比克的哀嚎。
因为川途的离开而有些萎靡不振所以刚刚起床走下楼梯的蓝被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吓得差点摔了下来。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正在庆祝的队长和阿伦,正在解决早餐的叙泽特,正在地上打滚的瑞贝利安和一边充满好奇眼神的少女。
今天的瓦尔哈拉是被瑞贝利安传染了吗?蓝疑惑着走下楼梯坐在了叙泽特旁边。
向来对新奇事物充满兴趣的风元素裔少女看到那位“浑身蓝色的好心大哥哥”出现在了大厅,马上丢掉了抓狂的瑞贝利安跑了过去打招呼。
“早上好——”
“早”
面对热情的问安,蓝显得有些不太习惯。况且现在他既没有戴着面具也没有穿着斗篷的他更加觉得有些不是很自在。
果不其然,在细致地观察了一阵后,少女露出了些许吃惊的表情。她后退两步,抱着笔记本的手缩紧了些,随后有些迟疑地发问了:“蓝色的大哥哥......你,是卓尔精灵吗?”
除了瑞贝利安,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也许是无心,没有恶意的发问,但这个天真的问题多多少少有些敏感过头了些。蓝迟疑着,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有一半是”
拜托啊艾丽西亚,不要把那句话说出来!奥列格感到了些不好的预感,赶忙在心底祈祷起来。
只是那个祈祷并未传到少女口中。她带着天真的眼神冲着蓝吐出了如同长矛般锋利的话语
“妈妈的笔记上说,卓尔精灵都是坏人!”
“呐大哥哥,你也是坏人吗?”
“你会伤害我们吗?”
“我...”蓝一时有些语塞,瓦尔哈拉的众人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大家都沉默不语,面对着好奇的少女,气氛愈发尴尬了起来,一时半会竟没人好意思开口。
正当奥列格打算开口解释的时候,“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僵局,大家循声看去,看到少女正委屈地抬头盯着握紧拳头的瑞贝利安。
“喂你这小家伙,真是让人不爽啊!”粗大的嗓门让人脑袋发懵,大家一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打算出声阻止KY的制杖说出什么更加糟糕的话来。
“那个蓝不拉叽可不是什么坏人啊!”
空气凝固了。
打死第五季大家也想不到,帮蓝说话的竟然是最傻逼的瑞贝利安。
沉默之余,瑞贝利安的大嗓门又再度冲着少女开腔了:“那个傻呆呆的蓝不拉叽会是什么坏人吗?别开玩笑了!那家伙就是一半一半的小杂种罢了!连做坏人都做不纯粹的失败作!”
谁快去打死那个傻逼,奥列格觉得对瑞贝利安抱有点希望的自己有点蠢。但那边白痴二人组的争论却丝毫没有考虑他感受地继续着
“一半一半是什么?”
“就是一半是白痴人类了另一半是傻逼卓尔揉起来的白痴傻逼啦——”
“那蓝色的大哥哥不是坏人?”
“杂种是坏不起来的啦!”
“可,可是妈妈的笔记.....”
瑞贝利安突然不耐烦地伸出手指掸了掸少女的额头:“总是妈妈妈妈笔记笔记的烦死了!看笔记能看出什么鬼吗?你会知道侏儒有这么黑的嘛,你会知道吟游诗人有这么娘炮的吗,你会知道精灵有这么大的欧派吗,你会知道卓尔有半拉的吗——你会知道有人类会像我瑞贝利安大人那么帅的吗!”
顺利拉起了一圈仇恨的瑞贝利安张开双臂似乎进入了自我陶醉的状态,但少女却若有所思地看着瑞贝利安。
战士似乎唠上了瘾,他轻轻捏了捏少女软软的脸颊做出了自认为完美的总结:“所以说——不要总是看着妈妈的笔记,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啊!你又不瞎!到时候把你所见到的东西写成你自己的笔记,那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人生!”
“说得好啊瑞贝利安”阿伦德尔的拳头冒着青筋,蓝显得有些没精神,但一丝不满却也泛了出来,奥列格更是揉起了拳头,“让我们帮你反思一下人生如何啊!!!”
今天的瑞贝利安,也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进入了垃圾桶。
大家不再去理会制杖战士,反而七嘴八舌地对少女解释起蓝的身份来。而爬出了垃圾桶的瑞贝利安则习惯性地甩开了脑袋上的垃圾回到了房间里独自哼着歌。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少女终于接受了蓝的身份。大家也开始了一天的晚餐时间。当然,惹到了众怒的瑞贝利安自然而然分到了最少的一碗。
这种仙人掌汤不喝也罢——反正还有自己的干粮,这么想着的瑞贝利安草草喝完了属于自己的小半碗汤打算离开。
衣服突然被拽了拽
瑞贝利安低下头去,风元素裔的少女正用纯真的眼神看着他,强行将她的仙人掌汤塞进了瑞贝利安手里。
“你干嘛?”
“瑞贝利安你一定吃不饱吧?多吃点多吃点”少女开心地笑起来,望着瞪起死鱼眼的瑞贝利安。
“我不喜....”瑞贝利安想推脱
“喝掉!妈妈的笔记里说多吃点才有力气去冒险!”少女无情的反击打破了瑞贝利安所有想开脱的念头。
望着瓦尔哈拉众人戏谑的眼神和少女一脸正义的样子,瑞贝利安皱起眉头喝了一口汤进去
真他妈的难喝。
“瑞贝利安——”
“干啥干啥”
“今天.....谢谢你!”
“谢你麻痹”
瑞贝利安完全没有搞明白莫名其妙少女的感谢到底是为什么,他皱起眉头细细回忆着少女的名字
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
“嗯?”
被莫名其妙叫到名字的艾丽西亚,眨眨眼望向瑞贝利安。而后者则是笑笑,咧开嘴角以轻佻的语气回应了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名字”
在瓦尔哈拉众人疑惑眼神下,瑞贝利安端着汤碗离开了饭桌独自回到了房间。
这碗汤,稍微有点烫得过分了吧?
将苦涩的汤汁一饮而尽的瑞贝利安,望着天上的星辰,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他去掉了头上老旧的头带,看着上面四个早就模糊不清的字形,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静静看着头带,瑞贝利安微微张开嘴唇
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后,属于瑞贝利安的房间少有地陷入死寂。
————恋爱FLAG!电脑坏掉就没有统计字数,带来麻烦先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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