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进行中 时间:5月16日-6月15日*
通过审核的玩家可以加入交流群374787588,验证填写自己的【角色名字】。
距离【百年法案】之后的三十余年之后,发生了【天狐暗杀事件】,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暴露出了一个军方研究“人造半妖”的组织。在最近几年中由于人类世界的战争愈演愈烈,军方曾多次向天狐提出援助(主要是请求妖异参与人类战争)都被拒绝。这次事件的原因可以推测为“以人类手段进行某种示威”
重伤清醒过来的天狐,认为“人造的半妖”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是一种悲哀的存在,以“给予他们慈悲”为名对人造半妖进行抹杀行动。
那是神明还稳踞于高天之座的时代。
强大的妖异仅仅是定居在山中就会影响周边的土地,依山而生的人类就会将它奉为神明,为它修建神居,献上他们最好的供品祈求风调雨顺与出入平安与他们能想到的一切愿望。
因为他们弱小,所以才不得不向真身不明甚至连存在与否都不明的山神寻求庇佑。彼时有山名爱染,据说爱染山更早些时候的山神是性情温和的白蛇妖异,至死都盘绕在山中云间守护着营营生灵,故是周边的人们将爱染尊为灵峰年年拜祭。白蛇之后的山神似乎与它完全相反,既不关心人类的死活也不喜欢长久逗留在同一个地方,却偏偏喜欢不时现身戏弄山中的过客,所以反而留下了多如繁星的逸话传说,原本的白蛇倒是像突然蒸发一般,翻遍古籍也再找不到更详尽的记述了。
从千年以前就出现于书物记载之中的爱染山主大天狗,真正诞生的时间早已无人可考。既是天狗,就要按照惯例在名字后面加上代表修验僧人的坊字,而人们对山神自然不敢直呼其名,所以要在名字前面再加上代表尊敬的御字。天狗自身的真名只有一字,全部合起来也不过三声,倒是免去了神主祭祀时那一通念白的许多繁复。
“你也真是有趣。”
曾几何时在战争中败逃入山的武士,听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笑嘻嘻地对他这样说过。武士保护着家主的首级逃进山中,却毕竟是体力不支,没支撑多久就昏倒在了山间的小道之上。醒来时抬头不见高耸入云的山体,只得一轮明月现于杉树之间,面前是庄严雄伟的神社,却有一个瘦小的老人看着他笑得和善。武士还道老人是神社的神主,可怜他身受重伤才叫人将他运到了山顶,只是武士明白自己已经回天乏术,便连道谢和疑问都一并略去,只对素昧平生的老人提出了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我死之后,请您将我主君的首级深埋地下,不让他落入敌军的手中,再受羞辱,武士对老人这样说。
是吗,那么你要给我什么作为报酬啊?老人仍是笑瞇瞇地这样回答武士。
躺在地上无法活动的武士,眼睁睁地看着老人的影子在月光下逐渐拉长。不是月亮移动了位置,月亮的移动决没有这样迅速。木屐叩在山道石板上的声音不紧不慢靠近了武士,影子的主人蹲下身来仔细察看武士一会儿,轻轻笑出了声。
事不关己的——百无聊赖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您是——。”
满身是血的武士痛苦地闭上眼睛,发出了呻吟一般的声音。
您是神明也好,妖魔也好,总是比落入人类手中要强得多了。我身上已经没有可以献给您的东西了。不管是血肉还是魂魄,您都尽可以拿去,只求您——
武士硬撑着说完要说的话,一句话顿了三次。但他毕竟是没能说到最后。不知是神明还是妖魔的人外之物在他身边大笑了起来。
“那些就不用了,我听说武士最重要的东西是家名?嗳,就把你的姓给我吧,你姓什么啊?”
就像是不辨是非的幼儿索要礼物一般的口气。问问题的人本以为武士会被激怒抑或陷入沉默,但闭着眼睛的武士几乎是立刻回答了他。
“狩、津……”
那是武士的生涯之中,最后说出的两个字。
后世的人们无从得知这些故事。他们能看见的只有当时的古籍。古籍上记录着某大名派出军队进山搜寻逃亡的敌兵,那支军队却再也没有从山中回来的故事。被震怒的大名派去寻找军队的斥候出生于爱染山脚之下,从小便听了太多山神大人性情无常的传说,自然不敢孤身入山,而只是朝山上下来的樵夫问清山中确无军队踪影,就回到大名身边,如是报告了上去。
“真累人啊,我想看樱花了。”
他离开的时候太匆忙,没有听到那个樵夫笑着这样说。
在策马奔回大名官邸的斥候头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掠空而去。
那时是大雪即将封山的隆冬。四处漫游的大天狗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期待什么樱花,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出去走走。震卦的方位上住着相识百年的稻荷,本来想找他喝一杯雪见酒,却发现畏寒的稻荷早就不知举家逃到了哪里去过冬,只好往前再走一段。他记得几十年前来这里的时候,稻荷之野的背后是一座无主的荒山。
那时候并没有这棵樱树。
“……喔……”
大天狗收了羽翼缓缓降到地上,面前高大的樱树花开正盛,天地间樱落如幕,比普通樱花稍红一些的花瓣纷纷扬扬随雪片埋没了山头。彻底违反了自然规律的生命力与近乎暴力的淡红景色,积雪之下的泥土中隐约有不知名的杂草探出新芽。
“好景色。”
大天狗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壶盘腿坐下慢慢欣赏这面奇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也许是刚才被樱树吸引了太多注意力。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幼童紧紧抱着大天狗的腿,感觉到无言的视线也只是抬起头来小声说了两个字。
“……好冷。”
不知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梳理过了,乱糟糟的长发到处打结,只在他抬头的时候才能勉强从过长的刘海之间隐约看见湖绿色的双眼。外表与人类相差无几的孩子,站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上像那棵樱树一样不合时宜。有些下垂的长长耳朵和野兽般的双脚——或者应该叫后肢——衣物之下拖着一条不知是蛇还是尾巴的奇妙物体。也许是刚刚诞生不久的鵺说完那句话就闭上了嘴紧紧抱着天狗的腿不肯松手,直到头上传来天狗同样简洁的回答。
“好脏。”
幼小的妖异直到听见巨大的水声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被扔进了山泉之中。简单洗过捞上来分开吸饱水分的前髪顺手用衣袖擦掉小孩脸上的水珠,再扯断一根绳子把碍事的头发全部拢到后面束成一束,迅速完成这一连串动作之后,大天狗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你可以说了。”
“什……么?”
“名字啊。这樱树是因为你才会在这种时节开花的吧?你让我看到了有趣的东西,我当然要回礼。好了,赶紧说。”
傲慢尊大无礼不敬,将这些词全部迭加起来也形容不尽的冷淡口气却似乎没有对幼小的妖异产生任何影响。诞生不久的鵺只是沮丧地低下了头。
“名,字……”
“嗯,还没有吗?那就给你一个好了。因为是红色的樱花,所以叫染夜。”
真名即咒式,有力量的妖异只是指物定名就已经是强大的言灵。新生的妖异似乎还理解不了这份礼物有多贵重,只是单纯地沉浸在获得名字的喜悦之中,两眼发亮地仰起头重复了一次天狗的话。
“红……樱……?”
“……是染夜。”
“红……樱!”
第二次终于发出了清晰的音节,幼童一脸得意地迎上大天狗的白眼,而后天狗像是突然失去兴趣一样站了起来。
“算了,是你自己选择的名字,这也是你的因果。我走了,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来看你。”
“……!那时!我给你起名字!”
正欲展翅飞去的大天狗愣了一瞬,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
“等你能让这整座山都开满樱花再说。”
爱染的凶神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很快淹没在狂风卷起的樱花之中。
而后是神明被人类曳下神坛的时代。
人类变强了,强到足够他们认为自己可以与妖异平起平坐。先是合魂法案,然后是百年轮回法案,逐渐变强的人类与力量锐减的妖异似乎实现了一时的平等。彼时距撼动这个国家的天狐暗杀事件发生还有三十年,一个妖异诞生在了帝都之外。
不知“诞生”是不是正确的表述。妖异能回想起的最早的记忆便是自己身处废墟般的怪石乱砾中央。不知为什么,妖异总觉得那像是某座山峰崩塌的遗迹。
他却想不起山峰的名字。
最初的二十年,妖异只能在那座巨大的废墟里勉力移动。也许每个初生的妖异都会有这样的时期,但妖异总有种无法解释的感觉。那是某种东西慢慢“回到”自己体内的感觉。接下来的数年,妖异花在了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上。离开那座崩塌得不复原形的山峰时,妖异没感觉到一丝留恋之情。
“终究还是我赢啦。”
像是有身体深处的什么东西,借他的口抛下了这句话。
十年之后,千年的天狐遭到人类暗杀,以失败告终。
只是妖异从来不关心这些。终于找到满意的落脚之处,是在离开废墟数年之后的初春时节。漫山红樱开得轰轰烈烈,樱落如幕之中伫立着与这整座山有着相同气息的人外之物。
“我叫红樱。”
传说鵺是不吉的凶鸟,这座山的主人却出人意料地温厚平和。活过了数百年岁月的鵺丝毫没有怪责妖异的无礼,反而给了他一个名字。被红樱带去住处的路上,终于有了名字的妖异听到了他的名字。
“因为是红色的樱花所以叫红樱吗?谁起的这么无趣又随便的名字。”
“这个嘛……”
年代太久远,自己也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呀。红樱苦笑着这样回答他,他也就不再追问。
“那么,大人——天落,需要我再准备些什么吗,食物……之类的?”
原本只是带着少许调侃意味的问句,天狗的妖异却一反常态地陷入了沉思。
“……不。”
不知是在向谁说话,深色的眼睛里映出的只有远处的一面淡红。
“已经……不饿了。”
一枚漆黑的羽毛,随着绯红的樱花落入山泉之中。
1、
从最后一丝光线离开眼前的时候起,究竟过了几天呢?
刚摔下来时每移动一下都会疼的感觉,胃里因为没有东西吃而绞痛不已的感觉,听到黑暗中传来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脚步声的恐惧感觉,全都渐渐减弱了。
迷迷糊糊地,脑海中只剩下一件事。
——渴。
好渴,想喝水,给我水。
喉咙早已发不出声音,被一团粘糊糊、带着腥甜气味的东西堵住,既无法吐出也无法下咽,每次呼吸都像有炭火在喉咙里灼烧,不得已只能蜷缩起身体,抑制呼吸,尽量减少活动,不去想外面发生的事情。
——灾厄已经过去了吧。
——已经不会有人生病死亡了吧。
——从房屋之间的石板下面、从田埂之间流过的水,已经重新变得清澈透明,带着凉气和甜丝丝的味道了吧。
逐渐变得模糊的意识中,竟然又出现了汩汩的水声。
啊啊,好想喝水啊。
周围满是尘埃,空气中带着烧焦的土味,近在咫尺的同伴一直静静躺着,一点声音也没有,想来也没办法帮助自己。她觉得身体像被扔在沙滩上的鱼,水分在太阳下一点一点地流失,就连流泪都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
——对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努力移动身体一侧的手臂。
先是触摸到变成沾满泥土的碎布片的短褂下摆,然后是腰的一侧,然后是腹部,然后是胸口。
自己的身躯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成了被破布和干枯的皮肤包裹的骨骸。
她翻转手腕,在黑暗中辨认变得松弛干瘪的皮肤,以及皮肤下面埋藏着的细细凸起。
——这里,不是还有水吗。
2、
“又过了不知多久,这地方的陶器越来越出名。就算是和本地制陶世家完全没有联系的人,也有不少慕名而来,在树木稀疏的山坡北侧修建窑洞和作坊,学习制陶手艺。
然而山脚下的窑户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听到奇怪的声音,成形的的陶器上也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裂纹,有时青黑底色中间会出现一抹鲜红,像水滴注入河流一样,顺着陶器表面慢慢流淌。”
终于有一天,某个窑工搭建天井时挖到了一口枯井,心想下面会不会埋着什么东西,于是喊人来搬开碎石,却发现下面隐藏着意料之外的巨大空间。
问了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的家族才知道,以前这里的村子因为疫病,三成传染上的村人都被驱赶进山谷尽头的一个洞穴。
随后有人引燃埋藏在附近山石下面的火药,让碎石堵住了洞口。”
窗外沙沙的雨声单调而催人入眠,屋檐下的雨珠从瓦片的缝隙之间倾泻下来,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树叶和青草在布满阴云的天空下微微发光,仿佛连绿色都要融化在水里。
——如果是这样的天气,应该不会觉得口渴了吧?
“井中白骨化身妖异,以怪异的姿态传达生前无法完成的遗愿,或者挥之不去的怨恨。但掠夺别人、践踏别人,或者牺牲一部分人以保全自己的故事却是真实存在、反复上演的。在这些传说里,被擅自判断是否有生存下去的价值,或者因为是弱者就被推向绝路,变成亡骸的人,是否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呼喊呢?”
好像不早了,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昏暗,苍海顿了顿,放下笔站起来,打算到走廊上把店铺外侧的灯打开。
雨水在玻璃上形成小小的涓流,外面的景色也暧昧不清,就在这时,走廊外侧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轻轻叩门的声音。
这种天气还会有客人吗?还是哪个随性的朋友登门拜访?古董店老板用到达玄关的短短时间挨个想象了可能会出现在门外的人选,可开门之后,却发现了一张陌生面孔。
站在房檐下台阶上的是一位少女,看上去在雨里走了很久,银色的发梢不断往下滴水,衣服也几乎湿透了,木屐下面形成一团小小的水洼。
“那个……”
对方的身体好像在微微打颤,似乎不敢抬头,勉强用额发遮着失去眼珠的眼眶。
“对不起,能不能……”
她摇摇晃晃地,用迟疑的口气发出微弱的声音。
“给我一点水呢……”
话还没说完,她便失去了意识,身体向后仰倒。苍海伸手去拉,却感到对方左臂的和服衣袖下面,有种异常的感觉。
——哎呀,这也太巧了吧。
紧紧握住那以常人来说太过细瘦的手腕时,他回头瞥了瞥背后狭长的空间,好像有某种活着的东西蛰伏在那后面,让“应该到这里来”的人被什么吸引着,靠近这个地方。
3、
少女显然是最近才“半妖化”的狂骨半妖,她身体发烫,额头和后颈却没出一点汗,烧得十分严重,虽然喝过水之后勉强算是入睡了,但是一直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口中还喃喃着听不清的梦话。
苍海不知道这只是普通的疾病,还是由于半妖化引起的不良反应。除了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雅致和服,以及绣着姓氏“若江”的零钱包,她身上并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品。
一时无法通知她的家人,只能暂时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下。幸好市郊有家叫做竹久堂的药铺,离这里不远,能看得出,那里经常有半妖、甚至妖异出入,在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去那儿求助似乎成了再好不过的选择。
到达药铺的时候,店里静悄悄的,门廊里斜靠着一把收起来的伞,上面的水珠几乎已经干了,只在伞下面留下一圈雨水痕迹。
苍海把自己的伞放在那把伞旁边,朝店铺柜台望去,平时看店的婆婆不在,房间里只坐着个身材颀长,头发束在脑后的青年。
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转过头微微眯起眼睛,白皙俊秀的脸上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房间里同样光线昏暗,还飘荡着因为潮湿而变得浓重的汉方药的气味,但因为他的存在,丝毫没有沉重凝滞的感觉。眼角和眉间有着红色面纹的青年长长的银发,仿佛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清净起来。
“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虽然只是简单的问话,那声音中却有种奇妙的、让人稳定下来的安宁感觉。
——半妖?野干?稻荷?
——应该是稻荷妖异吧。
苍海向他说明病人的事情,自称叫做“东风”的“青年”思考了一下,决定去看看病人的情况,他从靠墙的药柜里抓了几味药,用纸包着,塞进放在柜台上的木箱,背起来跟随苍海出了门。
4、
“病人没有大碍,只是一般的风寒感冒,好好休息按时服药,这些药材用不完就能痊愈的。”
检查了狂骨少女的情况之后,东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临走时,他俯下身摸了摸少女的额头,看到空空的眼眶里面放着的,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花朵时,似乎因为这个孩子气的举动而露出了微笑。
“……她现在,正在因为自己身体产生变化的事情感到害怕吧。请不要让她感到不安。”
苍海向东风致谢,对方婉拒了额外的诊费,留下刚才带来的几样药材和写在纸条上的服用方法就离开了。
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但稻荷大夫平和悠然的神情好像走在晴朗的天空下一样。
让人觉得惊奇的是,狂骨少女从东风走后,脸色就缓和了许多,呼吸也变得平顺起来,身体的温度似乎也没那么高了。
苍海看到,放在她右眼眼眶中的花朵,竟然从刚刚有点枯萎的状态,重新变得挺拔艳丽起来。
如果是走失的话,果然还是想办法通知她的家人比较妥当,苍海站起来,正在思考如何联系熟人打听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轻轻的惊呼。
狂骨少女似乎因为他的动作被惊醒了,她花了片刻确认周围的情况,接着转向苍海。
“谢谢……谢谢您照顾我,不过……”
她不安地环视四周,似乎看出了主人的意图。
“请不要联系我家里。”
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苍海坐下来,尽量用耐心平和的语气和她聊天,试图向她提问,不过,到最后也只得到狂骨半妖的女孩叫做“若江悠芙”,住在城市另一端这样简单的情况而已。
因为半妖或妖异化无法被他人接受,或者为自己招致危险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苍海考虑了片刻,决定让若江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总之先安心休息,争取尽快恢复健康,这么安慰了总是用袖子牢牢遮住左手的少女之后,苍海打算让她再睡一会儿。
但是在他拉开拉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稍稍提高的声音。
“……秋叶先生,病好以后,我能在您这里打工吗?”
5、
“我在的时候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假如临时有事出去,就拜托若江君了。”
“好……好的。”
“客人很少,可能会有点无聊……不过也不必整天都待在店里,想要出去的话记得锁好门。”
“是。”
“有时会有奇怪的家伙来,倒是都没有恶意,一般都会事先和我约好,假如有突然登门拜访的,按照平常的方式应对就可以了。如果有处理不了的就记下来,等我回来告诉我就好。”
“嗯。”
少女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书籍,一边小心翼翼地抓着扶手从地下室的台阶上返回大厅。
“真的没问题吗?”
“诶?”
苍海看着紧紧盯住橱柜角落的人偶的少女。
“这里的气氛,是不是不太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不……不会,这里……”
若江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选择合适的措辞。
“有很多东西,好像也有很多回忆,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对待它们,不过……”
她紧紧握着自己已经变成骨骸的左手腕,终于抬头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微笑。
“如果您放心把工作交给我,我一定会努力,也会尽快习惯这里。”
==============================================
*这篇很短,考虑一下还是先发再改,感谢两位借用人设!性格把握的可能有不准确的地方,如有OOC和BUG请大力戳
*后续可能多次AT,多有打扰,不好意思
*欢迎找打工小妹玩,人际缓冲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芝镇附近有座山。
芝镇位于山脚,其北邻接元冈城。山上道路艰险,并无大路可行,唯有青石小道供人行走,然而多半还因为年久失修已被树木掩盖。山间郁郁苍苍,树木繁茂,其下还有溪水淙淙,本是个风景秀美适于玩赏的地方,却因为山间传说,除了个别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年轻人曾误进过山,芝镇本地老人都会告诫家中幼童不要去山脚玩耍。
据传山间有妖,时年已久,喜食幼子,时而化作人形,蛊惑人心。
其名猫又。
江户年间,当地曾有位名为津间的樵夫,年轻力壮,恰逢一年冬季酷寒难耐,遂于冬日进山砍柴以求取暖。不想却在途中碰到位先生,那位先生不似寻常农夫打扮,反倒是显得知书达理。冬日大雪纷飞前路不清,难以判断何处树木才便于砍伐,先生给津间指了条路通往适合烧柴的松木从,并让他砍完后一直顺着路走便可下山。津间谢过先生后,果真顺畅地得到足够过冬的柴火,并且一路平坦风雪无碍回到家中。只是回到家后才发现自己的妻儿已然冻死,津间十分悲痛,之后才得知自己这一进山,竟已过了整整四日之久。众人皆传为神隐之故,后为当地一谈。
一、
“有栖川先生我和你讲,这传说可不是我胡说来吓唬人的。不光当地老人都知道,就连现在那里好像也会偶尔有这种事情发生哩!”
森是自己所居出租屋的房东,今天也在一本正经地跟他谈着不知从何听来的怪谈。房东明明是个胆小的人,却好像对这类事情十分感兴趣,不光定了不少此类杂志,还很喜欢与人聊相关的话题,往往边聊还边露出一副害怕模样,实在难以让人判断他到底是哪边成分更多一些。
“我有个亲戚,就住在芝镇,他说他隔壁店家的儿子,因为要做个什么作业——该是美术作业,总之是艺术一类的,糊里糊涂地就进了山,结果这一进不要紧,当天晚上,隔天都没回来,他家人找他找疯了,结果又过了一天,居然他自己大摇大摆回来了,还说自己不过进了个山,你说这吓不吓人?想想都害怕。”
森好像自己真的受到惊吓一样,抚着心口直叹气。有栖川笑着接了几句大概只是普通走迷了路一类的来安慰他,结果最后房东还是一步三回头满脸忐忑的模样离开了。
当时有栖川并没把这个传闻放在心上,此类传说多半夸大其词,其中还有七成都是杜撰。他作为个活了自己都摸不清年岁的妖异,故事本就听了无数,虽然对此一道颇感兴趣,这种寻常来路不明的坊间传说,他也无心去一一求证。只是说来也巧,他有位老友刚好新落户在芝镇,写信来邀他去新家小住两日,以增人气。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有栖川就带上贺礼动身了。好在芝镇离帝都并不远,坐车不过一、两个小时便可到达。
于是,有栖川就像现在这样,站在芝镇附近这座被传说充斥了百年有余的山里。
山间与传说当中的叙述别无二致,四月天里树已经纷纷挂上新绿,松木自是长青未变,旧绿新绿层层叠叠交杂在一起,映着少许开花树木,颜色十分好看。
有栖川顺着小路慢慢登上山,说是山路,不过是稀落几块破旧石板在青草间勉力维持着自己道路这一名号罢了。初春的天气不会太热,山里太阳又被树木遮掩了大半,刮过的风里反而夹带着几丝凉意,倒是个适合爬山的天气。他走的并不快,一边择着路一边走走停停望着周围景象。至今为止走过的路途除了山间兽类,还没感觉到有人或者妖异的气息,是座称的上是安静的山。山并不算太高,花的时间不算太久,就已途至半山腰。
他隐约感受到了妖异的气息。
却并非猫又,只是个不成器的树精,恐怕连人识都还没有。他站在树间笑了下,摇摇头,觉得这里大概没什么可考的了。如若当真有猫又,他还是很乐意前往跟同族叙个话的。正思考着是就此打道回去还是再往前索性走到顶,即使不为传闻而来,普通地在合适天气里游个山似乎也是蛮不错的。只是道路复杂,脚下算作路的石板也早就断在中途了,路上还曾经过几处岔口,现下就算想回去也有点记不清了。
这可真是令人苦恼呢。
有栖川一边这么想着,眉头也不自觉地跟着皱了几分。即使他是妖异,也并不会飞,路还是要靠自己的脚一步一步的走,在这时候他倒是有点羡慕天狗或者八咫鸟这种家伙了,无需为此烦心。
——搞不好还要在这里过个夜。有栖川这么想着,附近突然就传来踩踏草坪的窸窣之声,伴随着有点异样的感觉。只是并不强烈,也没有凶戾之气,非要说,更像是只小小的幼兽。
有栖川回过头看向身后,身后站了个脸上带着犹豫的青年,一身普通粗布衣服,手里拿着个空的篮子,光着脚踏在不远处草丛的泥土上。皮肤带着常年在野外才会有的健康的棕色,头发随意地有几股被绑在后面。
“请问……你是不是,迷路了?”
混杂着不确定、小心翼翼以及些许担心,顶着树叶碎隙间洒下的斑点阳光,青年有点疑惑地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二、
——猫又半妖。
或许算是同类的缘故,即便只是一眼,有栖川也能判断出青年的所属,青年像是住在这山上的,这幅打扮倒是与环境极为相衬。有栖川点点头,说自己的确有点迷了方向,之后对方就笑了,露了个友好灿烂的笑容,眼睛都半眯起来,对自己说跟着他走就好。
然而将自己带向的并不是自己来时的路。
青年对这座山似乎十分熟悉,哪里泥土平整易于行走,哪里有被青苔和树藤掩盖住的暗壑需要小心,他都了如指掌。带着有栖川走的路也并非第一开始老旧石板粗糙拼成的道路,而是被树丛和灌木掩映着,若不注意根本无从发觉的林间小径。虽然都不宽,但即使有栖川穿的是普通木屐,行走起来也没什么不便。
“先生,这里有个很大的沟,要小心喔!”
“多谢,你一直都住在这山上吗?感觉你对这山很熟悉的样子。”
青年笑着回过身来对他点了点头,说自己已经在山上住了很久,然后伸手又指了个方向,说那就是他住的地方——只是有栖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一片枝杈交错的树木和被分割成一块块的天空以外,也实在看不到他所说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很远呢,这路还真是复杂啊。”
有栖川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青年依旧只是笑,说不远了。不知不觉,上坡的路已经逐渐变成了下坡,然而由于过于繁茂的树丛,难以分辨是否已经经过山顶。从一处灌木丛中钻出来后,赫然又发现了之前断掉的石板小路。从有栖川上山到走到这里,虽然山并不算大,也依然过了半日有余,天色已经开始转晚,初遇青年时的阳光已然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开始转暗的夕阳。
“顺着石子一直走,就能下山去城里了!”
青年对他露了个毫无戒备的笑,对他指了指树丛已经逐渐开始变少的方向。
半妖比起妖异,整体还是与人类相近,很少会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全无心机——这个样子的面前的青年,比起人类,倒是更像自己相熟的山里怎么经过磨砺的幼年小妖,善恶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读得一清二楚。有栖川突然就想到了房东给自己讲的当地传说,脑子里转了转念,即使忽视掉江户年间这几个字,眼前的人也不会是那种类型。
世间盛传妖异可以读通人心,然而除了个别几种专精此道的以外,妖异整体不过是秉承了自己身为兽时的特长,对人类的感情波动感受的更强烈些。青年的善意,倒是非常直接地都让他接收到了,而且半句后手都没有,这点跟他所接触过的大多数人大相径庭。
他突然就对眼前的半妖感起了兴趣,或者说猫的好奇天性作起了祟。
“我住在帝都,离这不远。”
“咦?”
“我叫有栖川 景纪,若是有机会,我定来此再见你一次。”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会带上我喜欢的茶来拜访,算作此次的谢礼。”
顺着路下山的时候,有栖川想着青年有点手忙脚乱回复他说他叫璃宽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约在十年前在曾经住处认识的一个小男孩,对人也是少见地全无心机,只是他现在也——一边这么想着,结果就突然走到了平地上,骤然传来的坚实脚下触感让他的思绪突然中断了。
竟已经下山了。
然而眼前的市镇却是有点陌生,跟自己来时所见截然不同。
“您好,我刚从山那边过来,有点转向,请问这是哪里?”
他进了市城后,随便拉住一个过路的行人问了问路。对方回答的也很爽快,指着不远处的标示告诉他说,“这是元冈啊,你看那里写着的。”
三、
“所以,有栖川先生您也走迷了吗?!?所以说……猫又骗人的传说,果然是真的?”
森听说他去了芝镇,果然就问了他关于妖怪的事,有栖川省去了他和青年碰面的细节,只说了有人给他指了个路,最后去了北部的元冈。听他讲完后,房东自顾自地骇的脸都发白了。随后就开始自言自语重复着好可怕之类的话。
森先生真的是胆子又小又真的很喜欢这种传说呢,有栖川笑着叹了口气。
“很遗憾,森先生,并不是那么浪漫的事,只是那座山把两个城镇隔开了,山路难行,加之又修建了铁路,现在人出行就都靠铁路了。只不过这两个地方都不是什么人特别多的地方,一天不过一班,如果错过了就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回来了,我只是很普通在山上转了一圈而已,我想您的那位亲戚家的孩子应该也是一样的吧,但若没有人指路,很难找到路就是了,所以才在山上耽搁了很久。”
“那他为什么不给你指回去的路呢?”
有栖川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结果却被意料之外地烫了一下,不由得吸了口气,“我想……应该是不知道吧?指路这种事,若是自己不知道,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过江户年间可没有铁路,传说部分应该会是真的哦。”看着房东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有栖川忍不住恶作剧了一下,果然下一秒森放心的声音就变成了一声长长的“欸——”。
等到回到自己屋里后,有栖川摘下帽子和眼睛,躺在自己屋子里的那张躺椅上。只是没过多久,就又坐了起来,拿过桌子上的本子,一边回想,一边粗略地记下了白天的事情。虽然并不准备将之作为作品发表,但是记下自己每日的经历已经成为他多年必做的事情之一。他在妖异里记性不算差,但是无论记性再好,过了百年的事情,记忆还是会慢慢衰落。当他发现这一点后,就开始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免得自己忘掉与人所做的约定。
——将真名告之对方后做下的约定对妖异来说是最高的礼节,几乎等同于不可违背。
其实就算是有栖川,也很少会真的跟人去约什么,人比起妖异对于约定看的更为凉薄,不守约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常态,而妖异大多都是言出必行的——至少有栖川是。即使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看不出跟妖异有半点关系,但唯有这一点,还保留着十足十。只是约定并非是需刻意为之完成的东西,而是自然而然地就会被推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点上,再度与对方产生交集,他只需记住在再次相会之时,能记住曾经留下的话即可。只是在以百年计的时间里,这点依旧不像看起来那么容易。
他有个匣子,里面装着他答应过要留给人的东西。有栖川起身拿出了个小茶叶罐子,里面是空的,若是与那名叫璃宽的青年有机会再会,他打算就装上他每年都会找雨童子讨要的白桃乌龙前往一叙。放进去后准备合上的时候,手却不小心挂到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直接落在了地上。
是本手稿。
里面有他这几年碰见的光怪陆离的事情。
“……是你啊,差点就忘了加进去了。真巧,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想到你了。”
——什么时候,才来听我把故事讲完啊,小家伙。
今天的森也听到了夜半突然传来的缥缈虚无的一声铃声,再次认真地思考起了自家出租的房屋,是不是有妖异作祟。
————————————————
对话部分没太讨论过,希望没有OOC。
狍子超可爱于是来撸个猫
某位戏份太少的关键角色我就不关联了,以后再见
我懒得开NPC纸了,最后打个广告欢迎合住x
除了跟(你看不出来的)老妖怪算邻居以外没什么会惹麻烦的,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