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场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打开了跨越世界界线的“门”。
“门”连同着不同的世界与这座城市,而今,这里名为“暗月城”,人们称其为连接之城。
时隔两年,暗月城已经成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城市,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在此汇聚,有人在此定居,也有人成为这里的过客。
现在,这座城市的市长,米凯拉·特勒瑞恩又一次将召集冒险者的布告发向了各个世界——
这段冒险在六人离开孤儿院的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乏善可陈:因为Lintignat又犯了个错,她认为港口停着的黑帆船内也许会有一些可以帮助他们对于那群叫做坎通斯的海盗有更多的了解——Sinme在按照她的指示去那些船上侦查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之后,六人踏上那些船好好搜索了一番,却最终得出了这是一艘被彻底废弃的破船的结论。不但甲板经过大量的修补之后还有不少破洞,就连完整的备用的帆和船锚都没有。看起来声东击西是这艘船最后的一项工作。
很显然,现实又对着Lintignat打了一个沉重的耳光,就像是几小时前做的那样。
“这里什么都没有,”尽管Althea说出的这个结论实际上给她的误判下了定论,但是Althea看起来依旧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相反则是向她询问下一步意见,“看起来我们还是得先去把镇民救出来,队长你说呢?”
“啊……看起来是的!”Lintignat在Althea带着疑惑的目光下才回过神来,“但是就之前的遭遇看来,敌人非常多吧,要正面强攻吗……?”
几人稍微商量了一下战术,将去其他地方求援之类的不靠谱想法排除,最后唯一想出来的有用建议只是简单的先想办法救人来增加己方战力而已。
在这期间Ether那只名叫章鱼的雄鹰——这名字是Lintignat对于这位翼族德鲁伊第二好奇的一件事,飞向港湾侦察了一圈并且带回了结果。章鱼向着Ether比划起来:先是两边翅膀靠在一起,然后整个身体缩了起来。伴随着Ether“你戏怎么这么多”的随口评价,章鱼紧接着做出了令人相当惊讶的动作:用翅膀比了比自己的脖子,然后很没有雄鹰气度的一头倒在了地上——这个动作让几人不由得露出来的笑意飞快地缩了回去。
“是在公开处刑吗?”对于Ether这个问题,章鱼颇有些迟疑了之后才轻微摇了摇头。
“果然来晚了……”Althea低下头去,似乎在忏悔着什么,而Ether则是提醒队友们尽快出发,在这种慌张的气氛下,Lintignat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明明是辛苦抓来的俘虏为什么要杀掉”这个问题。
当六人再次进山之后,刚才仿佛漫山遍野的海盗几乎已经全都撤退,只留下了维持最低限度的岗哨——而那些倒霉蛋在两只鸟类以及谢尔文的侦查下六人成功地避开或者清除掉了。但是六人都意识到在镇民在被屠杀的现在,这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
“要来不及了…加快速度。”抛下这句话之后,漂亮的咒舞者率先加快了脚步——尽管如此,挺进了很长一段距离依旧没有被发现这件事让几人更加担心起来。
“这有点可疑!”Althea低声而急促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心,而这句话引发了这个小队再一次加快脚步。
“可能是要撤走了吧。也许是俘虏太多了不能全带走所以要处理掉一些?”Lintignat对于现状再次试图做出判断,然后自己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看天气马上就要暴风雨了,在这种环境下出海就算是海盗也占不得便宜吧?”
也许是因为几人距离港湾的距离得到了确实的缩短,鸟儿们发现的岗哨也变得多了起来——因为如此,还在努力做好队长一职的风元素裔终于有余力思考如何获得更多的情报:“Suzette,为首的那个留活口!”
听闻此言,正在踏着杀人舞步的高等精灵将刺出的长剑向下左一偏,原本准备一击制敌的剑锋刺在了为首那人的肩上,不过在他发出足以警示同伴的哀嚎之前,Lintignat已经从背后将手中的长棍卡在了那男人的喉咙上。奇怪的是,那人挣扎了几下之后突然似乎是放弃了抵抗,竟是不再挣扎了。Lintignat颇为莫名地看了一眼高等精灵,而后者皱起了她那纤长的暗红色眉毛:“死了。”
“死了?”
Lintignat心中甚奇,将为首这人转过来,却见这人嘴角竟是流出暗红色的血液,心中有所猜测的她将男人嘴角撬开,果然在深处的一颗烂牙中找到了被咬破的药丸残渣。
确认了男人死因的风元素裔赶紧远离男人的口腔并且唤起小小的旋风以带走男人口中的恶臭,尽管这臭味仿佛黏在鼻腔里一样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看了看男人胸口挂着的半蓝半红的圣徽,也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我搞错了,这群家伙不是海盗——恐怕还是墓之王的狂信徒。”
“看起来确实赶着去见宵银。”在Lintignat印象里一直颇为柔弱的精灵牧师语气也更加冰冷起来,更是让风元素裔感觉到两名神明信徒之间的对立是何等极端。同时在文献里曾经阅读到的,墓之王的仪式也跟之前章鱼颇为搞笑的表演对应起来,她看了看已经距离不远的海岸:“刚才章鱼表演的不是处刑或者单纯的屠杀,那应该是宵银的仪式!Sherwin,麻烦你去侦查一下海滩上的情况。”
海滩上正在进行的并不是简单的屠杀,在墓之王的指挥下,那群名为坎通斯的海盗——也许应该称为墓之王信徒更合适一些——正从那群被结结实实捆着的,怀宁特镇民中粗暴地拖出一个到一圈人中间来,而被解开绳子的镇民面对的则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战斗的结果更是无需多言:一个手无寸铁的镇民绝对不可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的对手,甚至还没有几个呼吸,士兵手里的长剑就毫无慈悲的挑开了镇民的动脉,血液像是喷泉一样喷地老高,而镇民则是无力地倒在地上。从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也可以看出这位倒霉的镇民恐怕不是第一个牺牲者了。
带回情报的巡林客见到的是刚刚经过了一番运动的队友们:确认了对方毫无慈悲的行为之后,小队的人下手也开始重了起来。原本就没什么留手的Suzette和Althea自不用说,两位德鲁伊的长棍上沾上的暗红色血液也昭示了两人下手的轻重程度。
这时,一直悬挂在整个镇子上的阴云终于化作狂风暴雨倾斜而下。
*字数小计2208
*怎么还没写到最终战我先把分凑上(
“对不起!”在茂密的山林里奔跑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六人才得以停下来稍作休息,而喘顺了气的Lintignat立刻向着自己的队友道歉,“因为我的判断失误让状况变得这么危险。”
“每个人都有判断错误的时候,一点小失误没必要太过放在心上。”Althea歪了歪头,而后走到Lintignat的面前,握住她的手鼓励她,Lintignat因为指尖接触到别人的温热的肌肤下意识想要退缩,但是最终还是压抑住了这几乎是反射的动作,对方温柔的语气让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而Sinme咬住她的耳垂向下扯了一下,比起发出压低了的难听叫声,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符合礼仪。
“我的话,不觉得那是错误的决定喔?而且——”Ether则是保持着他一如既往轻松的语气,拖长音吊起队友的胃口,而最初看来轻浮的笑容也不那么惹人烦了,“就算发生什么我也会保护好你的,所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
“谢谢,”她抿了抿嘴唇试图拉出一个笑容,然后看向队内的其他人。
Suzette则似乎对此没有做出什么表态,确认了追兵没有跟上来之后,就面色平静地看着Lintignat,似乎是对这件无聊的小事毫不关心,只是在意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虽然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过请允许我再次陈述自己的推论,”Lintignat在小队稍作休息的过程中,有些畏缩地再次开了口,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过Althea那边投来的信任的目光让她稍微安下心来,“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人应该不是镇民。为首的那人戴着的并不是海洋之神的圣徽,而是复苏者的——”
Althea听到宵银的神名明显地皱起了眉头,仿佛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火苗的Lintignat将口中滚了几圈的“这也是我们变成这种情况的原因”这句话咽了下去,“信仰海洋之神的镇民们没有道理直接对我们刀剑相向,那么情况就应该反过来了。孤儿院里的不是导致镇民逃跑的原因,而很可能是遗留下来的幸存者,如果他们被那些海湾上的人发现的话,很可能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所以我们恐怕得赶紧回镇子上去才行。”
Althea用她白皙的手——回想起刚才的温度,Lintignat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支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不知是因为注意到Lintignat话语结束还是因为她的注视,她才说出一句令其他人震惊的话:“好想去帮助那些秽土的信徒啊,不过我们好像人手不太够啊……”
“帮助……?”剩下的五人同时咀嚼起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动词,而牧师小姐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发言有什么问题,于是Lintignat开口表达了全队的疑惑,“帮助是什么意思?”
“把他们送到他们的神怀抱当中啊!”Althea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帮助了吗?”
剩下五人好好接受了一番这也许是来自宽恕者信徒特有逻辑的冲刷,感到有些哑口无言。
为了扫去这样的尴尬,Lintignat建议立刻回镇子去,而已经被她派去侦查的Sinme却带来一个不太好的信息,有一些人已经拦在了他们回到城镇的道路上,看来对方已经预想到了他们可能进行的行动——恐怕直接通往海湾的路上也有人在阻拦吧。
不过这样小群的散兵游勇并不是六人的对手——特别是在有经验丰富的暮刃Suzette的情况下,因为确认了这群人都是宵银信徒的Althea的鼓动,也出于赶紧获得信息的考虑,六人最终选择跟拦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的人正面冲突。
那些人在停止呼吸之前用哨子向同伙发出了求援,不过令冒险者们意外的是,那些人不但没有闻声而来反而远远退向了海湾。从Sinme那里得到这个信息的Lintignat不由得再次向伙伴确认,才向队友传达这件事。其他五人也对于这件事感到惊讶,不过稍作讨论之后还是决定前往孤儿院,于是Lintignat压下渐渐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刷存在感的那些恐怖故事,负起队长的责任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穿过这个不太大的镇子上,到达孤儿院不过是几十分钟之后的事。然而推开门的六人却只看到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孤儿院。从暖色的房间装饰可以看出这里是个温馨的地方……尽管这已经是这些装饰品被弄得七零八落之前的事情了。
“有人吗?”Suzette率先开口,然而并没有人对这句话做出反应,而自然之后Lintignat喊出的“请问有怀宁特的镇民在吗?”这样的话也没有人回应。她注意到身边的Althea皱起眉头,向前走了两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像在神殿里一样动手收拾这些可怜的装饰。
“Ether,你还记得当时光亮是从哪里传来的吗?”Lintignat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孤儿院,叹了口气,掐掉心中对队友视力怀疑的那个念头,询问他当时看到光亮的位置。
得到答复之后,Lintignat走向那个窗台,却在窗外传来的光芒下看到了那附近一张桌子上的一些黑色颗粒。在她确认那是否是泥土的时候,她听到身后队友的话语:“队长,这里似乎有个暗道?”
回过头去的Lintignat看到的是把剑放回腰间的Suzette和在晃动着脚边砖块的Althea。为了验证Althea的猜想,试图搬起砖块的行为出乎意料地轻松,而地道的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书本上说的,精灵发现隐藏路径的能力啊。”Lintignat想起在书籍上看到过的精灵的天赋能力,心中感叹终于有机会见到的同时也开口向队友因为省下寻找隐藏通道的时间道谢,“多谢,帮了大忙了。”
几人用自己乏善可陈的冒险经验判断了一下这条通道是否有陷阱之后,就依次进入了通道。Lintignat踏在通道凹凸不平的地板上的时候,肩头的Sinme突然扑打翅膀飞了起来。面对好奇地回过头来的Althea,Lintignat之后对着自己的队友耸耸肩并且告诉他们她的伙伴不喜欢这样狭窄的地方。
小心地将地砖放回原来的地方,六人才意识到这个地道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光源,Lintignat下意识开始摸索自己带着的火折子的时候,轻柔的吟诵声在昏暗的通道里响起。
Lintignat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这个声音她姑且还是有所印象,尽管这个声音的主人平时沉默寡言,也没有在决定队伍去向的时候发表什么意见。柔和的光亮在长得看起来显得有些碍事的法杖尖端亮起,也照亮了咒语的吟唱者Rosemary。这个带着巨大黑豹和一只瘦小白猫并且将那只豹子称为父亲——尽管Lintignat一眼就看出来那其实是一只母豹——的黑发女孩当时茫然地在暗月城的广场上转悠的场景令人印象深刻。Lintignat当时还以为她是刚出森林涉世未深的同行,于是主动向她打招呼,一番攀谈之后才知道这位少女不是德鲁伊而是一位稀少的法师。
即使是在光亮术柔和的光亮下,这套通道还是显得有些幽深可怕,而悠闲地走在Rosemary身边的小白猫为伙伴不在身边的Lintignat找到的新的道路。
“Rosemary,能拜托小白去侦查吗?”尽管对自己的队友有所了解,但是并不清楚对方是否愿意让自己的魔宠身处可能的险境的Lintignat只好试图拜托法师小姐,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很简单地答应了下来。
“法师的魔宠对法师不是很重要的吗?”Lintignat看着那对漂亮的绿宝石走向黑暗深处,在心里思考着这个现状与知识的激烈冲突,结果她的脑内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竟然是这位法师小姐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有的危险。
正在Lintignat考虑着怎么旁敲侧击地问出事实真相的时候,一直闭着眼感受来自魔宠的视觉的Rosemary开口表示前面的很长一条通道都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六人才开始前进。
可才走了没几步,在队伍最前面开路的Suzette突然脚下一陷,而令Lintignat更加惊讶的事是跟在Suzette身后的Althea居然眼疾手快地拉起了Suzette,这一事实让她开始反思自己给这位牧师小姐贴的成天神游的标签是否有些不太合适——尽管这个思考还没得出结论就被“咣当——”的噪音打断。
颇有些难听的响声在狭小的通道里反复回荡,让Lintignat不禁皱起眉头来看向了这个噪音的产生源。令她相当意外的是,那个声源竟然是一个有些锈迹的金属脸盆。
“小孩子设的陷阱吗?”Suzette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些惊讶的要素,也许是没想到自己会中这样简单的陷阱……尽管Lintignat心中想着也许那个脸盆会被一刀劈成两半。
“也没准是镇民,毕竟如果镇民们是没有反抗就被抓走的话,很可能说明他们手里根本没有能用的武器。”Lintignat试图提出另一种她比较希望出现的可能性——毕竟从成年人那里得到答案要比从小孩子那里简单许多。可惜她的乐观估计立刻就被听到了魔宠那里动静的法师小姐打了脸:“应该是小孩吧……小白听到小孩子的说话声了。”
Lintignat试图让自己面不改色:“他们说了什么?”
法师皱了皱眉,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在上面写道:“‘有人来了,怎么办?’‘怎么会被发现?’‘都是Anna不好!’ ”
接着她笔尖顿了顿,才继续写道:“现在有女孩子的哭声。”
“也许就是那个‘Anna’妹妹的吧。”Lintignat虽然不知道队友为何突然选择使用文字交流,但是姑且还是配合队友拿起了羽毛笔,“我们去找……”
Lintignat的话还没写完,Rosemary突然丢下纸笔向前跑去,她有些慌张的神色让其他人戒备起来,拿出自己的武器也跟了上去——尽管这样的戒备很快在他们看到白猫抱着一些猫薄荷的时候放松了下来。
闹出了不小动静的几人也干脆放弃了隐秘行动,Althea则是最先出声,用尽可能轻快的语气向躲起来的孩子们打招呼:“小朋友们请你们不用害怕,我是瑞图宁的牧师,我们和外面的不是一伙人。”
“我们是外来者,我们在外面遇到了坏人的追捕,有人介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尽管通道里依旧静悄悄的,Althea依旧没有放弃努力,在婉转的祈祷下,一汪清澈的泉水在地面上涌出。而Ether也用他那轻快的语调为Althea帮腔:“我会保护你们的哦~”
Rosemary在尽力让她的猫远离那盆猫薄荷,而Suzette则是站在原地,正如Lintignat所想的那样,她对这种温柔的事情也许并不太擅长。
也不知究竟是因为哪个原因,终于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提着一个油灯,看起来倒是颇为像是一个领头者,尽管他的发言依旧因为戒备而显得结结巴巴:“你、你们,真的不是……?”
“刚才我在那些人面前说同样的话,结果被追捕了。”
Althea维持着安抚孩子的轻柔的语调,而Lintignat则是指了指挂在Althea身上的圣徽:“也许这个圣徽显得有说服力一些?”
男孩看了看Althea刚刚收集起来的泉水,而注意到这件事的Althea主动递上了水袋。春芽的圣徽和温润的泉水终于消融了男孩心中最后一丝戒备,并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们好害怕!他们突然就来了,把镇里的大人都抓走了!”
Althea顺势伸出手讲男孩抱在怀里,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并且询问大人的状况。
“不知道……”男孩哽咽的声音引出了更多隐藏在黑暗中的孩子,“阿姨把我们藏在这里,就……就……”
Althea继续向孩子们询问具体发生的事,而Suzette则向Lintignat报告她刚刚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的结果——这里似乎是一个隐藏的避难所,有一些食物和水储备——以及桌子上有一盘猫薄荷。
“今天早上吗?”她问男孩,而目光却看向抱着自己魔宠不让它继续糟蹋那盆可怜的、已经掉了几片叶子得猫薄荷的Rosemary。
得到了孩子肯定答复的Althea则继续询问孤儿院阿姨是否有留下什么话语,得到的则是否定的答复。
“她只是说坎通斯来了,要我们赶快躲起来……”一个颇有些瘦小的孩子说道。在问答期间,Althea身边聚集了一圈孩子,见她照顾不过来的Lintignat和Ether也赶忙上去帮手。而手中法杖散发柔和光芒的Rosemary也吸引了几个尚且幼小的孩子的注意……尽管她本人显得相当无所适从。
“坎斯通是什么?”留意到新词汇出现的Lintignat立刻问道。
“是坏人!”一个男孩立刻叫了起来。
想着这倒是意料之中的Lintignat语气未变:“他们干了什么呢?”
未想到的是,说到这个坏人的话题孩子们反而七嘴八舌起来:
“他们开着挂着黑帆的船!”
“每年都会挑一个港口登陆!”
“阿姨说他们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听到这句描述,Althea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并且低声祈祷了一句。而Lintignat则更在意孩子们提到的黑帆:“黑色的帆,莫非就是镇子外港口停着的那些?”
“那里来的只有十几个人……”领头的那个男孩沮丧地说,“阿姨说,他们原以为他们会从港口来,没想到他们早就从海湾登陆了……”
“声东击西……真是一群狡猾的家伙,不愧是墓之王的信徒吗?”Lintignat心中想着这样的事情,而Althea则是询问起了之前几人在这个镇子上见到的第一个“人”——乔治亚的情况。
“乔治亚叔叔是镇上的士兵,是保护大家的好人。”孩子看起来都很信任那位治安维持员,立刻给出了答复。
不过这个答复只能让Althea回过头来对着Lintignat和Ether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接着两人默契地决定把这位士兵的死讯暂且隐瞒起来。
“说起来,那个叫Anna的孩子跑上去有发现什么吗?”Ether想起法师小姐刚刚在羊皮纸上写的内容,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我是去找小绿的……”一个带着哭腔的软绵声音吸引了小队的注意,这个眼角有泪水痕迹的女孩恐怕就是刚才被谴责的Anna了。
“小绿……?”Althea一边把女孩揽到怀里,用手巾擦拭着有些婴儿肥的女孩脸上的泪痕,一边问道。而女孩指了指角落桌子上摆着的那盆猫薄荷,“那就是小绿……”
“……你把小绿照顾的很好哦。”Ether露出温柔的笑容,“我能听到植物们说话,小绿很感谢你哦。”
就在几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叫Anna的女孩身上时,几个年长的孩子悄悄嘀咕着什么,接着还是刚刚那个孩子开口道:“那、那个,你们是冒险者吗……?”
Althea和Lintignat面色稍稍凝固了一瞬,而Suzette则是自然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且对着默不作声的两人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能拜托你们把镇里的人救回来吗?”随着男孩的这句话,孩子们全都投来了期待的目光。在这样强烈的攻势下,Lintignat几乎无法思考如何告知孩子们大人可能遭遇的不测,这时Suzette依旧语气平静地解了围:“我尽量。”
而这时,被Althea抱在 怀里的Anna拉了拉她的袖子,拉回了被期待的目光吸引注意的Althea的焦点:“姐姐,这个给你……”
Althea低头看去,随着那句话被交出来的是一个护身符。精致的护身符被女孩小心翼翼地托在手心,但是双手依旧伸向Althea。
“这是妈妈还在的时候,她给我的……”Anna偏过头不再看这个护身符,“是保佑旅行平安的护身符。”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仰视着Althea:“妈妈死了以后,镇上的大家对我都很好,姐姐你一定要救回他们啊……!”
自然注意到Anna不舍的Althea摸了摸女孩的头,语气犹豫起来:“这么珍贵的东西……”
“你不愿意收下吗?”眼看着刚刚擦干的眼角又要流出泪水,Althea赶紧露出微笑:“我当然愿意。不过这对你来说太珍贵了。如果我拿走了它,你以后可能就看不到它了。”
“没关系!”Anna立刻回答道,“只要姐姐能把镇上的人带回来……呜呜……”
Anna的感情仿佛波纹传达给了房间里其他的孩子,于是更多的哭声像是共振一样爆发出来。反倒让Althea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只好一边说着不要哭了一边擦拭着孩子们的泪水。
而Lintignat身边的Ether发出了低低的“呜哇……”一声哀鸣,看起来对泪水这种东西也是相当应付不来。
花了不少时间安抚这些孩子们,六人终于踏上离开这个避难所的路。走出一段之后,Althea回过头,还能看到地道深处油灯的光芒和孩子们期待的眼神。
“我会尽我所能的。 ”她握紧拳头,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字数小计6517
眼见Ether在钟楼的高处平安着陆,Lintignat反而不安起来。眼前的钟楼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但是却意外地相当美观。
仅仅是站在钟楼前,她以前搜集的奇闻怪谈就一个劲地随着沉闷的钟声从记忆深处冒出来,诸如十连跳、怪人Quasimodo、塔顶幽灵之类的——虽然好像混进去一个好人。Lintignat一边顺着刚刚因为追赶队友而有些紊乱的气息,一边用力把这些吓人的玩意埋葬回记忆深处。
“这也算是好奇心害死人吧。”Lintignat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走到已经被Althea推开的、正在随着风吱呀作响的门前,招呼自己的队友们,“那么我们也上去吧?”
早就打算进入的Althea马上走了进去,紧跟在她身后的是Sherwin。接着Lintignat示意Suzette也进入,才跟在了队伍的末端。
而在四个人在嘎吱作响的木质楼梯上前进的时候,Ether却是没有继续Lintignat私下评价为极端自由主义的行为,而是坐在边沿上吹起了风。
也许这也是另一种自由主义的表现——最后一个登上楼顶的Lintignat看到这幅情景在心中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这里就是楼顶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尽管Lintignat如此自言自语着,她还是试图调查了一下这看起来空旷的楼顶。当然,也少不了那口大钟。
“所以说,我们只要——”见到队友来到楼顶,Ether正要开口,却被“咣当——”的巨大钟声打断了。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随着沉重的“咚——”的一声,落在地上的尸体。
见到眼前突然出现尸体Lintignat不由得发出惊叫声并且后退了一步,而Ether及时踏入了她身前留出的空位,并且挡住了Lintignat的视线——虽然本意可能是保护女孩们,但是只引起后者皱了皱眉头。
“死掉的士兵,有点意思。”似乎Suzette也没有被吓到,也许是被她的声音提醒,Lintignat立刻听到了低声的祈祷以及武器与鞘的摩擦声。
“至少我们发现了一个——?”Ether挑了挑眉,而这时Suzette和Lintignat以及来到了尸体边。
“尸体,看起来被谁当做了这口钟的铜锤。”Lintignat确认了士兵的死亡和大钟确实没有铜锤之后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真是恶毒。我检查尸体,你们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吧。”
压下在心中不断冒出来的邪恶传说,Lintignat开始检查这具断颈的尸体。
“没有腐烂,应该没死太久。掉下来是因为绑在他脚上的绳子磨损了,以及我们终于找到关于这个鬼地方的一些信息了——”她说着扬了扬在尸体上找到的写着“怀宁特治安维持员乔治亚”的名牌,“这个镇子大概是叫怀宁特,尽管我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空……。”
她的话尚未说完,Ether突然打断了她:“队长,那里有闪光。”
她顺着Ether所指的方向望去,光芒却早已消失。
“那个位置似乎是一个带着院子的尖顶屋子,而且挺大的。”Ether补充道,“我在飞过来的时候看到过。”
“你说的那个房子我有印象……标志上似乎写着孤儿院。”Lintignat用食指背摩擦着下巴回忆道,“既然如此,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别的线索了,我们去那里看看怎么样?”
“我也同意,”Althea在沉思了一会补充道,“如果要躲雨的话,那里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一下,”打断了准备动身的其他人的是一直没有发言的Suzette,她对着Ether说道,“带我上去,快,要下雨了。”
Ether抬了抬眉毛,似乎是对Suzette突然的发言有些惊讶,他微微躬身,做出乐意效劳的姿态,接着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托住腿弯,以及因为失去支点而倾斜下来的背部,接着张开漂亮的异色翅膀。Lintignat因为翅膀扬起的风流眯了眯眼,就见两人离开了楼顶。
因为强风吹乱了自己身边的细小风旋,Lintignat皱了皱眉同时在心中腹诽Ether的熟练。而这时Althea已经快步跑到了栏杆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在空中翱翔的两人。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整理了一下实际上并没有因为风而变得杂乱的头发,Lintignat也来到楼的边缘,而Suzette和Ether已经在钟楼的圆顶上着陆,进入了她的视线死角,她只好出声问道。
“如果你想要看的话,需要我带你上来吗?”Ether那由于主观情绪而听起来有些轻浮的声音让Lintignat下意识摇了摇头,之后才意识到对方并不能看到。而Suzette的叙述打断了她想要借助Sinme自食其力的行动:“西面有人群和火光。”
“那就不是闹不死生物……还好。”借着队友传来的消息,刚才听到孤儿院的闪光一下子变得提心吊胆起来的Lintignat稍微安心了些,“托Suzette的福,那么我们有新的选择了——是继续去孤儿院,还是先去海滩上呢?”
“孤儿院里,可能是逃难的人,也有可能藏着让镇上的人搬走的危险东西。”Sherwin这时发表了意见。
“让那家伙先飞去人群那里打探一下?”Ether抬起下巴指了指Sinme,而渡鸦小姐对于的对方的动作也报以不满的鸣叫和扑腾。
“Suzette,海滩上的人有做什么防雨措施吗?”得到对方否定的回应之后,Lintignat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关节,眉毛舒展开来并且打了个响指,小小的风旋悄然生成,“我比较倾向后者。我们在镇子里晃了一下午,如果那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威胁我们早就应该多少会找到踪迹才对,如果是逃难的人没有道理现在还躲在里面。更何况现在是晚上,而且就要下雨了——如果镇子里安全的话他们没有理由去那种海滩的吧?那么继续留在镇子里感觉就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了。所以我建议找点雨具之后去那个海滩上看看,问问他们为什么要逃离,以及这里的详细情况——”
说到这里,Lintignat下意识又瞥了一眼士兵的尸体:“毕竟这里实在是有些古怪。”
“赞同,有人群总会问到线索。”Suzette立刻给出了答复。而Althea依旧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在镇子里找了一些雨具,六人向着海湾前进了。正如厚厚的云层所昭示的那样,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预示着几人失去庇护一般到来。山林在昏暗的天色烘托下也显得狰狞起来。
海岸的火光出现在六人的视线中不久,飞出去侦查的Sinme从枝叶间钻出来。还未待它发出警告,一支利箭伴随着尖锐的风声呼啸而来。
Ether挥出武器准备将箭矢格开,却见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稳稳地捉住了高速飞行的箭矢——并且轻松将其折成了两半。Ether惊讶地转头看向对于袭击不动如山的Suzette,脸上露出了Lintignat从未见过的微妙表情。
“什么人!”发出质问的同时,却听到一模一样的话语从林间传来。
Suzette和Sherwin也抽出自己的武器,刀剑发出清脆的响声——尽管两人脸上也流露着对于刚才的迷样对话的迷茫。
“请问各位是怀宁特的居民吗?”Lintignat的右手指腹已经搭上了挂在腰间的长棍,但是还是努力维持着发言中的礼貌。
对方听到Lintignat的询问,没有再次发动攻击,而是大声喊了些什么,奇怪的是,那显然不是通用语,更不是精灵语或者别的什么。六人面面相觑,却都对这奇怪的语言毫无认知。
“您们能说通用语吗?”Althea试图与对方交流,见对方毫无反应后又换了一种语言问道,“您们会说精灵语吗?”
然而对方则选择用事实说明“我们会通用语”这样的事实:“他们不懂口令!”
那人叫了一声,向后退去,把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塞到了嘴里。
而此时受到Althea启发的Ether还在喊着:“您们这些家伙能说风族语——喂?”
还没等几人心中“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口令”一类的念头消失,尖锐的哨声就已经回荡在了山林之间。
“请稍等,我们没有敌意!”Lintignat仍然试图与对方交涉,她后退几步并且双手离开武器,高高举起来显示自己没有敌意。然而对方似乎并不吃这套,仍旧举起弓。身后的山林中隐约还能看到几个走动的人影。
“请等一下,我是瑞图宁的使者,我和我的同伴只是……”Althea从信仰的角度试图缓解冲突,Lintignat试图阻拦却晚了一步,在风元素裔的提示下,她才注意到被枝叶遮住了一半的,弓手身上挂着的半蓝半红的鬼火的圣徽。
“我可能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Althea立刻抽出武器,但是看到弓手身后逐渐变多的人影,还是转头看向Lintignat。
注意到队友的视线,Lintignat才感觉到这个被随意选出来的“队长”的称呼中包含的沉重意味——现在她必须作出一个关系到身边五人,而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决定。
“Suzette,能使用闪光术吗?”最终她做出了决定,在闪光术作用的短暂时间内她快速说道,“这里先撤退吧。没有办法确定敌人到底有多少,就算单人比对方强也可能被人海战术打败,而且这里的环境我们也不熟悉,在这里交手的话会很不利。”
其他人没有提出什么意见,于是六人借助山林的阴影逃向了镇子。
*字数小计3620
正文字数7610
“不知不觉你已经离开我们整整四十年了。”雅丽蒂亚看着手里的羽毛笔,还有平整地铺在桌上的羊皮纸,突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大量的话语充斥在她的脑海中,但她就是没办法将它们一一提取出来写在纸上。她放下了笔,站起身来走到森林里,就见一个人类男性站在了她的屋门前。
雅丽蒂亚的兴致本来就不高,在看见这个男子的瞬间,就马上跌入了谷底。
有不少居住在菲薇艾诺的人都看过月见草·白鼬牧师所画的名为《阿尔芒·巴塞隆纳》的一系列作品。虽然认识巴塞隆纳法师的人类都已经不在人世,但他们的后人还是能透过这些画作知道那位法师到底长什么样子。
很多人在刚认识阿尔芒·奥尔索普的时候都会说他跟伟大的阿尔芒·巴塞隆纳法师长得有七八分像,末尾总会开一句玩笑说:“你该不会也是位法师吧?”,那时候阿尔芒只能苦笑而已。他的母亲是那位法师的曾孙女,遗传使他拥有了跟那位伟大人物一样的黑色头发、白皙皮肤和一双足以令任何一个恋手癖者疯狂的手,但很遗憾(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地)他并未遗传到那位祖先的魔法天赋,他和那位法师相似的点除了外表恐怕就只有对精灵文化的热爱了。
作为他的后人,阿尔芒拥有巴塞隆纳法师以精灵语夹杂着部分龙语所写的日记。巴塞隆纳法师并没有在日记中花太多笔墨去书写他研习法术奥义时的心得体悟,也并未在日记中过多地提及自己于冒险期间的所见所闻,他写的内容大多都是跟一个还处在幼年期的精灵女性有关的事。
这位女性懂得很高深的魔法吗?这位女性总在魔法上有很独到的见解吗?这位女性曾经干过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吗?众人认为一个醉心于魔法研究的法师会感兴趣的那些条件,那位精灵根本一条都不具备。按照阿尔芒的祖先所说的:她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而已。然而那位法师却几乎用了一生的时间去观察她,花了几十万字去书写关于她的故事,还在临终前将自己的法术研究手札交给了她。
这看起来真是太不同寻常了。
每次阿尔芒著迷地从书页间翻找着他可能遗漏了的小细节时,都会忍不住想象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巴塞隆纳法师在注视着他的精灵朋友时,用的并不是法师的眼睛呢?如果巴塞隆纳法师拒绝精灵朋友的靠近,是因为不想造成过多的遗憾呢?阿尔芒记得自己曾经看见过他的祖先措词激烈地写过一些猛烈批评那些肆意制造半精灵的人类和精灵的文字,但那些文字总会在成为一篇完整的文章之前,被随便地夹在随便什么东西当中,自此不见天日。
如果阿尔芒是一位吟游诗人,他会大胆地假设这两个人的关系,然后创作大量的诗篇来纪念哪一段根本没有结果的爱情,但很可惜他从来就不具备那样的一种能力。
一位深褐色长发、翠绿色眼睛的精灵牧师从小屋中走了出来,阿尔芒无论见到她多少次,都会因为精灵那种介乎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美而心神荡漾。人们经常用水来比喻女人的温柔,精灵那身绣有流水与叶子的水色长袍以及长袍上那长长的、带有一种飘逸感的袖子,使她的这种特质更加特显了出来。
“老师。”阿尔芒快步地迎上前去,礼貌地向她问好:“今天还好吗?”
精灵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阿尔芒,直到阿尔芒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已经被看穿时,她才回答说:“很好,一切如常。你找不到月见草吗?”,她所说的月见草是珂宁神殿的月见草·白鼬牧师,也就是给法师阿尔芒·巴塞隆纳画了一套七幅肖像画的画家,同时亦是她年纪最长的兄长。
面对着精灵带着审视的目光,阿尔芒不由得低下了头:“我收到了你让人捎来的信,知道你要走了,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只不过是有一些人需要得到救赎,而我刚巧有这份能力可以帮助他们而已。”精灵把手放在一旁的树梢上,眼神逐渐飘远。
阿尔芒试图走近精灵,但精灵却跳到了刚才看好的那个树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
阿尔芒劝说道:“菲薇艾诺也有人想要得到你的帮助的。”
“我在菲薇艾诺住了那么多年,始终没有看见过一个宵银或是薇洁娅的信徒,我又怎么可能帮助得了他们呢?”精灵的神情逐渐变得坚定:“每个人的心灵都有特别脆弱的时刻,这时候黑暗就会乘机趁虚而入,使他们本来柔软的心逐渐被怨恨和冷酷所冰封。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告诉他们,他们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我会让他们了解到,在他们还没想到接下来该做什么时可以在哪儿找到心灵的避难所,瑞图宁教会永远会为犯错的人打开大门。”
阿尔芒似乎能从精灵的语气中听出一种名为狂热的情绪,他呐呐地问:“要是他们不愿意接受你的好意呢?”
“那就提早把他们送入生命循环的下一个阶段,使他们能够拥有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精灵笑得如春风一样温暖,然后优雅地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不仅能拯救那些可怜人,还能拯救到将会因他们而死的生命,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那你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吗?”阿尔芒走到精灵所在的那棵树下,抬头仰望着自己的精灵语老师。
“会的,等我需要休息的时候。”精灵说:“明天我就要踏上旅途了。我会把我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包好,放在屋子的中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帮我将那些东西交给月见草吧,他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它们。”,然后精灵就从窗户跳进了自己的屋里。
隔天阿尔芒再次到这儿来的时候,精灵已经不在了。他首先注意到地上那个过于巨大的包裹,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挂在墙上的弓箭和短剑上。
一个没有带武器的瑞图宁牧师,拿什么去拯救那些被冰封的心灵?她真的不是打算要自我牺牲把自己变成宵银的祭品吗?
阿尔芒把精灵落下的武器拿了下来,快步往王宫区和商区的交界赶去。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雅丽蒂亚在克林菲尔生活了两年,这段期间她一直居住在一个好心的瑞图宁牧师家中。清晨他们会一起练习使用那些女神所偏爱的武器,在整个城市苏醒后,他们会一起前往神殿为教会服务,直至深夜才会返回家中休息。她发现自己总是与一种一成不变的生活绑定在了一起,在德菲卡是这样,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依然是这样,简直就像宿命。
当雅丽蒂亚看见来自暗月城的那份报告时,她忽然觉得该是改变这种宿命的时候了。她让人给那位好心收留她的牧师捎了一封信,就穿过门前往了暗月城。但到达了暗月城之后,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到什么地方去。她当然可以在未经过思考的情况下前往这里的瑞图宁神殿,但按照她的性格她可能会忍不住决定直接留在这里,可能两年或者二十年之后,她会突发奇想觉得该转变一下,然后又从暗月城流浪到其他的世界。
现在她应该做的是从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中,找一个冒险者队伍并尝试加入他们,然后与这些新认识的队友一起到一些不知名的世界种下更多的门,不过她并不认为找到一个合适的队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情。首先,这个队伍不能全由人类组成;其次,她对有矮人的队伍也不太感兴趣。如果能找到一个由高等精灵、森精灵、沙漠精灵和半精灵的队伍,那当然非常合符她的喜好,但世界上会有这种队伍才怪。
雅丽蒂亚一面在内心考虑着自己想要加入一个怎么样的队伍,一面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这座两年前才出现的城市之中,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几乎见不到一个人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几乎。
雅丽蒂亚注意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一个翼族,一个有着异色的翅膀的翼族。她比大部分精灵都要旺盛得多的好奇心对她说:“跟着他,看看他要上哪儿去。”,然后她就在这种冲动下隐匿了自己的所有气息,悄悄地尾随着这位翼族男性。当这一名翼族快要进入人群的时候,忽然将那对令雅丽蒂亚产生浓厚兴趣的翅膀收了起来。
“他总会再把翅膀露出来的。”雅丽蒂亚这么想着,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继续不远不近地跟在这名翼族的身后。
那名翼族走向了一个全部由女性组成的队伍,雅丽蒂亚竖起耳朵偷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这些女性似乎是为了要到别的世界种下门的种子而聚集在了一起,而那位翼族男性则是为了想要与这些女性同行而自愿加入这个队伍。
一个蓝色长发的女性注意到了正在一旁观望的雅丽蒂亚,就主动地询问她说:“有兴趣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好。”雅丽蒂亚的语气显得十分随意,就好像这根本不是关乎她接下来三个月甚至更久将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跟什么样的人一起参与冒险的重大问题。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自我介绍道::“日安,我是雅丽蒂亚,珂宁的眷属,一位瑞图宁牧师。”
“从你的衣服已经可以看出来了。”那个间接使雅丽蒂亚加入了这个队伍的翼族男性说道:“我是以太,一个翼族德鲁伊。如果你对在空中俯瞰世间有兴趣,可以随时跟我说。”
雅丽蒂亚内心是非常想要请以太带自己到空中飞一圈的,但她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说:“你的这项能力看起来很好用。”,然后就把眼光转移到了主动邀请自己加入这个队伍的那名女性身上。
“我是天空德鲁伊兰蒂尼亚。”那名蓝色头发的女性自我介绍道。
雅丽蒂亚很快就知道了其他成员的名字:咒舞者叙泽特、法师洛丽玛丝还有巡林客谢尔文
接下来这个新成立的小队所要面对的问题则是:小队该叫什么名字,以及该由谁来当队长。
“我想到了一个选队长的方法。”雅丽蒂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硬币提议道:“我们可以由抛硬币决定队长的人选。这儿有六个人,我们可以分成两组。结果若是正面,队长就从第一组中选择,若是相反,那就从第二组选择。然后剩下的三个人轮流抛硬币,谁先抛出正面就由谁来当。”
最终硬币选择了兰蒂尼亚。
有人问:“那不如就由队长来决定队名好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议、
“那就叫未名处吧!”兰蒂尼亚随意地说。
“这个名字很有趣。”雅丽蒂亚说。
其他人对这个名字都十分喜欢,于是这个小队的队名就这么定了下来。
队名有了,队长也有了,整个小队也人齐了,该是前往别的世界冒险的时候了。
笼罩众人的白色光芒退散后,众人就已经离开了暗月城,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小队众人对于这个世界的头一个印象,就是一片浓郁的黑暗。
雅丽蒂亚抬头看了看上空,整片天空都被一层墨色的厚重云层所覆盖着,云层厚得似乎随时都会从高空压下来,将整个世界完全吞没。她注意到这儿的水气特别的重,暴风雨恐怕很快就要降临了。她想起自己的包袱里除了必要的干粮和水之外,就只有一两套换洗的衣物还有一整套书写和绘画的工具,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沉闷的钟声从远处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总是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码头上的船扬起了黑色的船帆,投下一个个不详的阴影。这里意外地安静,码头上除了远处传来的钟声就只有他们几个人活动时所发出来的声音。
“要下雨了吗……你们有准备好雨具吗?”兰蒂尼亚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席静,雅丽蒂亚看见她正在检查着自己包裹里的东西。
“连这种东西都准备了吗——好厉害”以太一面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面佩服地说道: “不过我不讨厌雨水啦——”
谢尔文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说道:“啊…我没有”
雅丽蒂亚把手按在自己的行李上。她离开那位好心的牧师家里时,并没有带走任何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对方愿意把她冒险时需要用到的物品无偿地赠送给她,但都被她拒绝了。
雅丽蒂亚住在那位好心的牧师家里时,她之所以能理所当然地运用对方借给她的武器和工具,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将会完全运用在服务当地的教会。那位好心的牧师只是把闲置不用的东西暂时借给一位志同道合的友人,这位友人可以在教会的事务上帮上些忙,使她可以在忙碌的工作中暂时松一口气。
但如果雅丽蒂亚在离开时接受了她的好意,将她那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取走,那下一个人想要过来帮忙的时候,不就借不到工具了吗?万一那位牧师本人常用的东西毁损了,她不是还得到商店去重新购买吗?
雅丽蒂亚最初的打算是到了暗月城之后,再掏腰包去把冒险时需要用到的东西都买齐,只不过空空如也的钱包告诉她。但她在购买了一把造工精良的短剑之后,就再也拿不出任何一个硬币了。她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一把好用的武器对任何一个参与冒险的人来说都非常重要,而武器的材质和外观一向是跟品质成正比的。
雅丽蒂亚并不希望众人认为她是个不值得信赖的牧师。虽然瑞图宁牧师的祭司法袍被水打湿了会变得沉重,甚至还会影响行动,不过如果她像个第一次出来冒险的新人一样(虽然她的确是这种情况)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没有准备冒险时的必需品的话,那将会为她的可信程度带来重大的损害,于是她只好故意摆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说道:“水是瑞图宁的赠与,淋雨反而能使我与女神更加接近。”
“…你们真的是冒险者吗?”兰蒂尼亚看了看连基本用具都没有准备好的队友,叹了口气,“那么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了……种子怎么说呢?”,
雅丽蒂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顾左右而言他地到处乱看。她看见码头上方有个依山而建的小镇,但因为光线有点暗,她和小镇的距离又有些远,所以她就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而已。
“这里到底是哪…Sinme你去看看吧?拜托了。”兰蒂尼亚顺了顺肩膀上渡鸦漂亮的羽毛,向它发出请求。
谢尔文眺望远处的码头,雅丽蒂亚站到了她的身旁,视线追随着渡鸦瞟向了那座在黑暗中显得十分神秘的城市。
渡鸦飞进了小镇里,不过没多久就又飞了回来。
兰蒂尼亚询问自己的伙伴道:“怎么样?” ,渡鸦挥舞着翅膀。兰蒂尼亚尝试着理解了一下它的意思。雅丽蒂亚虽然并没有跟小动物沟通的能力,但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渡鸦。
“你是说,镇子里没有人?” 兰蒂尼亚感到疑惑,于是再次向伙伴确认。
渡鸦点头、
“……按照Sinme的说法,那个镇子没有人住。”兰蒂尼亚得到确认之后,转回来向队友们传达着得来的信息,“而种子指向小镇里。要进去看看吗?”
以太抖了抖翅膀说道:“那就速战速决吧,或许可以在降雨前搞定~”
“我对那座钟楼有点在意。”雅丽蒂亚在听见钟声时,就开始到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她注意到那个声音是来自于那座依山而建的镇子,更确切点来说是来自于镇子最高处的钟楼。她总觉得那座钟楼有点不对劲,就如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只能隐约看见那儿有一座钟楼,但却不知道它在这儿的用途究竟是哪一种。如果它只是一座报时的钟,那它就不会一直响个没完。如果它起到的作用是,在有急事时聚集所有的镇民,那我们就更应该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了精灵牧师的话,兰蒂尼亚询问其他队友的意见道::“其他人呢?”
谢尔文点了点头道:“去吧。”
“走啦——”说着,以太已经迫不及待地张开翅膀,往镇内飞去。
这座小镇的建筑小巧而美丽,雅丽蒂亚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曲奇和巧克力的味道。在遥远的过去,每当巴塞隆纳家庭要为孩子庆祝生日的时候,那个过于热情的女主人总会预备一个完全由各种口味的小蛋糕和曲奇以及糖果所组成的甜点城镇。早年他们一年至少会准备六个这样的甜点城镇(法师和他的妻子有五个孩子,再加上雅丽蒂亚),但随着孩子们年龄逐渐增长,最终那位女主人只要准备一个甜点城市给她丈夫那位成长缓慢的儿时玩伴就行了。
如果在这座城镇里(就像它本来应该那样)住满了各式各样的手艺人、售卖着不同物品的商人、家庭妇女以及老人和孩子,雅丽蒂亚猜想这一定是一座令人愉快的城市。只不过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这使得雅丽蒂亚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联想。
他们这一行人就像误入甜点城镇的小虫子,大概没多久之后就会有巨人前来享用这顿美餐。巨人孩子在享用他们美味的点心时,不一定能注意到在甜点中还夹杂着几只小虫子,说不定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将他们也一起吞入腹中了。
这个联想使雅丽蒂亚感到一阵寒意。她只好在内心对自己说:“我们一生之中至少会遇到几十次甚至几百次这样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真的没人?”兰蒂尼亚愣了愣神,观察起窗户和窗台之类的地方。她发现这儿竟然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不由得用手指去抹了一下。她不可思议地惊叹道:“真的没有人,但是也没有灰尘?看起来像是今天早上刚刚全体匆忙搬走了一样?”
以太可以清楚地看到四周又不少篮子、竹筐一类的东西。但它们无一例外都东倒西歪,里面盛载着的水果蔬菜掉了一地。这些蔬果看起来只是有点干,但只要有人愿意捡起它们,依旧能用他们来烹调出一桌足够美味而又能够填饱肚子的美餐。
“人都去哪了?”谢尔文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他们也许只是集体去了什么地方,参加什么庆典了呢。”雅丽蒂亚依旧显得毫无紧张感。
“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吧哈哈。”以太半开玩笑地说。
谢尔文有点紧张地说:“不管哪个都不对劲啊。”
他们一直沿着恍惚用白巧克力地砖砌成的道路向上走,在他们的左手边有一座供奉海洋之神的神殿。从这座城市的居民选择供奉的神祇可以看出,他们大多都是一些以捕鱼为生的渔民。
“…那样太恐怖了。”对于队友讲出自己刻意回避的状况,兰蒂尼亚不由得皱起眉头。
身为牧师的雅丽蒂亚因着本身的职业习惯性地观察着神殿,想寻找一下有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她发现竟然连神殿(理应是整个小镇最重要的地方)也都像其他的地方一样,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这儿的牧师去哪了?
即使大家都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到别的地方,也至少让一个同伴留守在神殿内才对。
更令雅丽蒂亚无法接受的是:这里的牧师竟然允许祭祀道具就这么零散地掉在地上。
成何体统?
“这儿的牧师真是……”雅丽蒂亚实在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来表达她对这座神殿的牧师的嫌弃之情,她沉思了半响还是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开始认命地收拾起地上的祭祀道具。
“希望我的记忆没有出错……”雅丽蒂亚对这里供奉的神祇并不熟悉,她记得自己曾经在一份羊皮卷上看见过海洋之神祭坛上的摆设,于是变开始凭着记忆把东西放回它们该在的地方。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会进入到一个那么不靠谱的牧师所管理的神殿,她一定会在旅行前预先背熟那幅图画的每件东西的摆放位置的。不过她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出于对神祇的敬重,即使有一两处错漏,那位神祇应该也不会怪罪于她——这个瑞图宁牧师的头上。
兰蒂尼亚惊讶地看着毫无紧张感的同伴,同样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词来评价这位牧师。
以太虽然想说:“那种事怎样都好啦”,但他还是盘旋在低空寻找着有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线索
“与魔法无关,遭到袭击了?”谢尔文谨慎地环视着四周的建筑与物品,寻找着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打斗痕迹。
“看起来这座神殿找不到什么线索……”兰蒂尼亚看了看种子的状况,察觉到种子所指示的方位是小镇上方,她走了走总觉得它所指的地方正好就是那座钟楼,于是她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的队友们。
他们几人走出了神殿之后,就在神殿的门外看到钟楼白色的屋顶。兰蒂尼亚仔细观察着钟楼的建筑风格。雅丽蒂亚也跟着抬头,用她那有点飘渺的声音提议::“我们为什么不走近一点看呢?”
兰蒂尼亚同意了牧师的看法:“我也觉得靠近一些吧。”
以太用他的翅膀投了赞成票。
兰蒂尼亚还在担心这诡异的状况,于是大声警告独自飞走的队友:“这地方这么诡异,以太不要一个人乱飞!”
然而兰蒂尼亚的提醒已经晚了一步,谢尔文紧跟在以太身后,雅丽蒂亚也小跑着跟了上去,看着乱跑的那几个队友皱了皱眉头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越靠近钟楼,就越发感受到它的精致,虽然它并没有远眺时看起来那么高大,但整座建筑的设计却花了不少心思。
“哈哈哈放轻松啦”高空传来以太欢快的笑声,但在听见队长的警告后动作还是慢了下来。
雅丽蒂亚走到钟楼前,就禁不住以不同角度欣赏着这座精致的建筑,最终在认为风景最好的一处停下来闭上眼睛聆听着钟声。注意到钟是应和着风的节奏而发出声响的,也许它是坏了吧,雅丽蒂亚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也并未把她的这个发现告诉她的队友们。
※※※※※※作者的话※※※※※※
我总觉得关联角色好像少了一个人OTL
然后就是不用第一人称就不会码字了
想死
鱼唇的我干了一件非常二逼的事情,二逼到我简直想以头撞墙。我不是说我的内容莫名其妙少了吗?然后我复制了看起来差不多的一篇东东进去,结果今天一看……卧槽那什么东西?那是最不能看的部分诶,难怪我看文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就直接从大神码字把文字复制过来啦,希望它出来的排版不要乱到连它妈都认不出它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