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奇这趟很倒霉。
鬼见看着他又是被吓到又是被变异植物唰唰抽了两个大耳光子,最后嗷嗷叫着躺在地上不肯动弹,不禁露出几丝难得的微笑。
虽然在最后还遭到了变异的大型甲虫围攻,不得不急忙乘着坦克冲破大门离开,但这次探险是值得的。获得两位此处地下基地研究人员的日记与研究纪录,大片区域地图,枪支弹药,还有或许是最重要的东西——此处所有牺牲的人都想保护的、不明的绿色管状试剂。不管这试剂有何用途,一定能解答这一切灾难的源头。
先不深究尤利安居然随便捣鼓了一下就能把坦克开起来的原因,众人不知不觉已离那军事基地很远了。
残阳渐渐坠入了地平线,让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血红色。
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连啃咬尸体的乌鸦和丧尸都没有。
寂静得令人发毛。
百奇忽然抬起头,两手攀着坦克仓盖,一抬身体便翻到了仓外。“百奇,怎么了?”鬼见马上问道——他知道百奇对危险的敏感程度,不让他也不会在灾难发生之前便逃离了早稻田研究所。
百奇没有应答,双眼此刻正紧紧地盯着前方,瞳孔照映着残阳的红色,反射出奇异的光。
鬼见拿起坦克舱内的观瞄镜,细细看了四周一圈——直到他在极远处看到了几个反光的亮点——“百奇,快下来!”他用力扯了下百奇的裤脚,同时对尤利安说道:“在前方几公里的地方有埋伏……恐怕是……”
“治安官。”坐在一旁的利津不紧不慢地吃完了一条士力架,说:“恐怕他们对我们上次在他们手里逃跑,还没搜刮到一点资源,在耿耿于怀吧。”
“他们人很多,”尤利安说道:“逃不过,我们就用这辆坦克冲出他们的包围。”
夜幕降临。
黑漆漆的破败街道里,四处都是拿着武器、散发出异能光芒的“治安官”团伙,而鬼见他们的那辆坦克,早已被爆破在路边,有些人急匆匆地爬进里面想搜刮点什么,然而一无所获。
“那几个混蛋,用炮射死了我们好几个兄弟,现在在包围中居然还能跑了……”这个曾经和鬼见面对面交谈过的治安官头领,此刻面目狰狞,回头对所有人低沉地说道:“他们也有异能。现在管他妈的能不能搜刮到东西,总之,杀了他们。”
所有人听到都愤怒地一声声答应起来:“找到他们!”“杀掉他们!”像群狼一样散开,在一条条小道、巷子里杀气腾腾地搜寻那四个人的身影。
鬼见四人正在一条无人的小路里急行,所有人都灰头土脸,十分狼狈——在被炸弹异能炸中,整个坦克都被炸得翻了过来,而尤利安只来得及带着所有人瞬移到坦克之外的空地上,便被治安官的几人追了上来,其中一人更是有将身体化为锋利刀刃的能力,整个手臂化为一把半米长的弯刀,直向他们重来。
“你们退后!”鬼见喊了一声,同时运行起了“上帝的视角”,端着手中的枪就朝来人几个点射,顿时就有几个人被射中腿脚,摔倒在地不能动弹。
然而那名弯刀人的动作却异常灵敏,在鬼见抬枪准备第二次瞄准时已经冲到他的面前,而鬼见只来得及抬举起枪身一挡,那人抬肘划过的刀光里,枪管瞬间断为两节,鬼见的右手臂顿时被划出见骨深的伤口。
见鬼见受伤,在他身后的百奇低吼一声便冲上前,对着准备再来一刀的弯刀人脸上就是一拳,将那人打飞出了好几米开外。
鬼见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百奇的力气为何如此之大,右臂入骨的疼痛让他猛吸凉气,对着还想追上去的急叫一声:“百奇回来!我们要逃……”话没说完,百奇便已听话地回过头来,把他拦腰扛在肩上就往后跑。
几步外利津和尤利安已经神色着急,一等百奇和鬼见靠近,尤利安便又紧皱眉头,带着所有人瞬移到了附近的一个胡同里。
“怎么到胡同里来了!”尤利安急得说了一句,却也因为两次过于靠近的异能使用频率,而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喘着气。
利津查看着仍旧被百奇扛在肩上的鬼见,只见他整条右手臂已被鲜血染红,血液顺着沁透了的袖管缓缓地一滴一滴跌落在地上。“这么深的伤口!”利津赶紧拿出压缩干粮咬了一口,他放在鬼见手臂之上的掌心渐渐发出白色的微光,“快点,快点啊!”利津就这么对着自己的手叫道:“平时不觉得,怎么这个时候就觉得治疗速度太慢了!”
鬼见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在经过坦克被炸时的震荡,右臂一刀之下深可见骨的伤口,不停地失血之后,他的眼前已经一阵一阵地发黑。虽然获得了异能,但他的身体,也依旧是一个普通少年的身体罢了,失血过多一样会死。
忽然从胡同入口处,隐隐传来有什么在四处嗅着的声音,愈来愈近。四人不禁顿时屏住呼吸,停下了一切动作,只盼那声音离开。
然而事与愿违,一双在黑夜里闪着绿光的眼睛,还有犬狼那独有的口鼻,生在一人脸的轮廓上,一边嗅着,一边渐渐地在墙边露出了他的头。绿色的眼睛在看到四人的一瞬眯成了两条细缝,长长的口鼻仿佛在下一个瞬间就要张开发出兴奋的高喊:“他们在这——”
人的潜能有多强?异能是开发出来的产物,还是通过危机激发出来的人的潜在的造物?
时间好像在动手的一刹那缓慢起来——就在那仿佛狼犬一般的异能者缓缓将头往旁边转,眨眼,张嘴看到森色白牙的细缝时,鬼见左手紧握自己染血的右臂,仿佛要用尽全力一般,他那还在从伤口流出的血滴瞬间浮起,在空中从圆形变成了子弹一般的尖锐形状,随即只听到噗噗几声,在所有人都没缓过神来的时候,那血滴形成的数颗子弹已经穿进了那狼人的胸膛。
他连发出一丝声音的机会都没有,便直直地倒下了,再也没有动弹。
同时,鬼见已经失去了意识,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又是如何在一瞬间,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
(病了实在画不动画,只好把几段想的剧情写一写,多少字谁能帮我数一下,pad码字真是酸爽)
【没异能】
【没道具】
【字数: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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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刚开学的那会儿,女生之间流行对自己最中意的朋友公开一个小秘密。
女孩子之间那些微妙的小九九,像这样互通心意之后如若不被拒绝关系便是突飞猛进,一时间学校里走得近的女生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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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止摘下戴了一整个午休的耳机,有点不耐地蹙起了眉。
最近身边的杂音真是越来越多了,就算是把音量开到最大也抵挡不了他竭力想要忽略的声音。
“靳止同学,马上就要上课了,把你的宝贝mp3收好吧。”
这个声音,我们班有这样的人吗。
“哦。”
低下头,靳止只能看到对方桃红色的碎发,也只有一个人敢于顶着这样惹眼的发色在学校里招摇过市——
“希尔兹。”
被叫到名字的那人正半蹲在他课桌的一边,两手扒着桌子边缘摆出一副心情很好的表情。
“是我是我,靳止同学你明天放学后有时间吗?”
——如果这里答有的话会很麻烦吧。
靳止摆了摆手,想也不想就打算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我没……”
“是有的对吧,那我们到时候不见不散!”
拍了一下靳止的肩膀,希尔兹比靳止更快一步地结束了闲聊在任课老师走进教室之前窜回了自己的座位,没有留给靳止一点思考反应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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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到了放学的时点,班里走的最快的就是靳止。
除了上课时候他绝对会在位子上好好坐着,一般时候都是神出鬼没的,班上同学几乎都要习以为常了,所以当今天值日的同学A提着水桶推开教室门冷不丁看到双手插着口袋靠墙站着的靳止的时候,几乎吓得拿不稳水桶。
“靳、靳止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少年裤腿挽了一边,干净的白衬袖口卷起露出前臂,右耳处泛着黑色的银耳钉在发丝后若隐若现。
“我等人。”
他说。
同学A不知作何反应出于礼貌只好点点头。
印象里,靳止在班里不是埋头睡觉就是听mp3,也不怎么说话,都没怎么注意过他。
难怪班里女生都爱围着他,不愧还是有点本钱的嘛。
走远的同学A不会知道身后有点本钱的靳止同学此时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能出水。
说什么不见不散,明明具体时间地点都没有说明白,那家伙——
他捏了捏拳头。
不会放我鸽子了吧。
若是见到他,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Hey等很久了吧!”
!!
——即使是在认识很久以后,靳止还是不太能忍受希尔兹总是震别人一下的行为。
清朗的男音在耳边响起,靳止转过头就想发怒。
“你……!”
“看你这么期待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了。”
“!…………”
这人完全没有自己迟到了的自觉吗!
……不对,根本就没有迟到一说。
“我准备了点东西所以来晚了。”
希尔兹眯起翠绿的瞳仁笑了起来,晃了晃他手里用锡纸包着的什么。
“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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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兹的目的地是目前成员只有他一人的社团活动室。
虽然不知怎么的学校给批准成立了,但是配备的活动室却又小又破,地理位置也不好,只要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它的前身大约就是储物间之类的存在。
希尔兹推开挂着部名牌子的门,穿过可能原本就在这里的杂物和长桌,将凳子拖过来放在桌边,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进来坐啊,”希尔兹拍拍椅背,“记得把门关好。”
靳止环顾了一圈,值得留意的东西很少,最显眼的除了正中的长桌只有靠墙的白板了,但是那上面也用油性笔写满了他不愿去深究的公式和Q版的涂鸦。
而且。
靳止伸出手指划过桌面。
——非常的干净,不光是桌子,角角落落都被仔细打扫过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和我说,”终于把视线落在对方身上,靳止靠在椅子上,一手插兜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还要搞得这样神神秘秘。”
啪。
希尔兹将刚刚给靳止看的,那包锡纸包着的东西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
“靳止你啊,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学校里很流行的那个?”
那个,是哪个。
靳止顿了一下,敲击桌面的频率发生了变化。
“就是那个啊那个,女生之间通过告诉对方一个自己的小秘密来表示好感的。”
所以这就是最近周围愈发吵闹的原因吗,可是。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这跟你叫我出来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不好奇这里面是什么吗?”希尔兹把锡纸包推过去示意他打开。
老实说,还真不怎么好奇……
靳止不说话,希尔兹也不说,这么僵持了片刻。
“……哎,我打开了就能回去了吧。”
看着对方也不知肯定还是否认的微妙表情,靳止拆开了锡纸。
然而非常普通的,里面是还带着温度的曲奇饼,做的倒是很精致。
——什么,为什么我竟然有点失望。
默默压下心里的想法,靳止问道:“那么,我可以回去了吗。”
“也不是不可以,其实,从头到尾,我根本没有拦过你啊。”希尔兹右手撑着下巴,笑的一脸欠揍。
——这家伙……
“啊啊,没错,那我现在要走了,回见,希尔兹同学。”
抓起放在脚边的书包往背上一甩,靳止转身就要离开。
“呐。”
“那我现在拦你,不要走。”
靳止认为,当初没有就那样离开当真是下下策,但说不定也是上上签。
在被坑害的无数个日夜里,靳止仍然不能做到给这个决定下个完美的定义。
而之后的事也无需过多赘述。
“既然是曲奇,不用说,你总得尝尝吧?”
希尔兹拿起一块抖抖碎屑递到他嘴边,靳止只好接了。
他细细咀嚼了一下,有点酸涩的苦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希尔兹只是看着他,自己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顺便舔干净手指沾上的残渣。
“……我说。”
“恩?”
“下次,还是我做给你吃吧。”
【使用异能】是
【使用道具】:沧桑的消防斧
字数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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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星之夜,莫有须无。
>>>
地铁口塌掉的那一刻,靳止知道是自己惹出的祸端。
他还来不及思考什么,身边的人群便开始骚乱起来,尖叫声和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重叠,盖过了其他的什么不属于人类的响动。
——这些家伙不是因为塌方而吵闹,靳止想着。
他后知后觉地看向希尔兹——他的友人——以确认他的安危。
其实,说是友人也略显牵强,毕竟他们认识才不过月余,他对他的一切都还不甚了解。
“靳止?喂靳止!靳 止 同 学!”猛的回神,靳止才注意到希尔兹的脸几乎都要凑到他跟前了,“在发什么呆啊,快跟我来。”
他语气带着点被无视的不满,但从中却感觉不到任何恐惧。反而很是镇定?或者该说轻快比较合适。
虽然也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但靳止决定先弄清楚另一件事。
“你知道我有特殊能力了。”
啪!
“是,意念爆破对吧,意外的还挺强。”
边说着,希尔兹一击破开了安全玻璃,从里面取出了一把积灰许久的消防斧,有点年头,看起来略显沧桑。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用上这个形容词,但靳止对它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你拿着吧,有武器总归会更有安全感。”
希尔兹将斧子塞进他手里,开刃的一边冲着他自己。
靳止掂了掂重量,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我?我不是怎样都好吗。
莫名地,靳止就是觉得对方会说出这种仿佛在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的话来,而这个猜想立马就被印证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是他突然冲上来搭话的时候,还是注意到他对谁都是一个样的时候——
“我不要,你拿着吧。”
斧子的重量从手中消失的时候,靳止突然感觉轻松很多,像是放下了堵在心里化不开的什么。
他说:“我们走。”
然后自顾自地逆着人流而去,不给对方拒绝的余地。
反正他也肯定会跟上来的。
“那么,我稍微借用一下你的异能哦!”
那家伙在背后冲靳止喊道。
——嘛,反正也不需要经过我同意。
爆破掀起的空气流划过靳止的耳际,热浪近距离扑在他的脸上。
总是这么乱来。
——但是效果不错。
那么,现在就从这该死的地铁站里出去吧。
>>>>
>>>>
距离丧尸这种生物出现,已经过去五天了。
五天来,被丧尸传染而同化的人每分每秒都在增多。
那些本就没有多少防身能力的家伙们渴求着政府的援手,但时至今日,武装的士兵也不见踪影。
雾雨都大概是被放弃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幸存下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自己被遗弃了这件事。
Ishtar在地铁站出口的废墟前站定,这破坏程度看着并不像是那些非人生物所为,更像是……爆破导致的。
爆破,难道还有其他觉醒了异能的家伙存在?
她沉吟了一下,这个假设也不是不可能成立。
不,应该说成立的概率非常之大。
——如果能跟着有具有攻击力的异能的人,起码在这种环境下的安全就有保障了,毕竟…
毕竟,她自己的异能其实并不具备多大的防身属性,起码在目前来说是这样没错。
总之先决定今天的住处吧。
Ishtar摸了摸口袋确认了自己剩余的粮食数后叹了口气。
虽然没有一个前进的方向,但是从刚才起,那边的动静就……
——“喂,你,想活命的话就别乱动,把身上能吃的东西都交出来!”
冰凉的刀片抵在脖子上的感觉让Ishtar绷紧了身子。
听得出那是个上了点年纪的男人的声音,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小刀片。
这样的刀片,对丧尸是基本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对稍微有点力气的人也,难怪看上了自己。
Ishtar并不感到惊慌,虽然对方可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手抖到不太能控制力道,刀片已经不仅仅是抵在脖颈上的程度了。
“那个,我也没……”
“不要跟我说没有!!”
——不是能正常交流的类型了。
别说近身了,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距离早就不仅仅是近身的程度,这种距离的话——她能一瞬间想到十来种解决方法。
但是下一秒,就有人替她解决了。
——“拿着这种东西,很危险的不是吗。”
身旁的空气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来人将不知何时从男人手里抽走的刀片像是随手一样丢在一边,刀片却精准地掉进了堆积的水泥块的缝隙之中消失不见。
Ishtar看了看对方背在身后的左手拿着的消防斧,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你怎!?…你这家伙…不要跑出来碍事!!”
男人总算反应过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常理不能解释的事情,他选择了用最原始的方法进行反击。
——也就是,拳头。
理所应当的,这种软绵绵的拳头…
Ishtar眼看着男人被对方捏住拳头反扭住手臂然后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就劈在他的后颈上。
“我说你啊,稍微安静点儿吧,引来别的东西我会很困扰诶。”
“啊,你没事吧?”
对方想是才注意到她一样,回过头来问道。
“啊……我…没事…。”
Ishtar低头拉高了围巾,遮住了自己的脸。
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你一个人行动很不安全吧,我刚刚就在那边,你——”
希尔兹顿了一下,他感受到有人牵住了他的衣角。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Ishtar点点头作为对问题的答复,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说话时的语气一点感觉不到正经,但她觉得这家伙,是可以信任的人。
——“你呢,跟我走吗?”
希尔兹转过身,冲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喊道。
一阵诡异的沉默,除了风声外ishtar听不到别的声音。
她警戒地上前一步,却被希尔兹拦住了。
“别急,”他压低声音,像是在诉说一个秘密一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而话音刚落,少年金色的碎发上红得打眼的发卡就从阴影里显现出来。
他说。
——“我跟你走。”
【使用异能】是
【使用道具】哈雷摩托(S)、扳手(C)
【字数】3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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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伦镇沦陷了。”
我妻神司踏着沉重的步伐,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大衣被划得有些破烂,白色布料染上一块块红黑色的污浊。不过出露的皮肤看上去倒安然无恙——他有着治愈异能的加护,得以全身而退。他拢了拢沾上干涸血液而粘在一起的白发,皱着眉头,报告说。
“……沦陷?”
神前天守递上来一条湿毛巾,让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人擦净脸颊杂乱的血迹。后者遗憾地摇了摇头:
“在那里的人都因为鼠疫死掉了……而且,似乎有向我们这边蔓延的趋势。”
“那神司哥哥你没事吧?!”
“我的异能可以抵御病毒,你们只要和我在一起也不会有事的。”
神司闭上眼睛,掩藏起对邻镇幸存者见死不救的一丝冷漠。末日之下总有人要牺牲,不肯能保全所有人。他不是圣人,没有兼怀天下的理想;他只是个自私的雇佣兵、通缉犯,在自己生气的时候,会不计后果地破坏掉一切。
对此,他选择冷眼旁观,装作无能化解邻镇的灾难,仅仅带着他的同伴Rosa,回到深见的酒吧。
现在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世界,没有能力度过危机的人,只能被淘汰。
“那现在……”
天守缩了缩头,现在他们陷入了一个令人困扰的境地,她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也提不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她觉得面前的人需要休息,不过看样子,对方并不打算留下来做些修整。
“恩,我打算去其他城市看看。”他把血乎乎的毛巾还给天守,说了声谢谢。“Rosa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深见在吗?或者……”
他看向吧台,那里坐着一位白发少年。实话说,在环顾四周寻找人选之前,神司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少年只是静静地坐在台前,摇晃着装有柠檬茶的玻璃杯。冰块在杯中碰撞,却意外地没有发出能引人注意的声响。
少年是不久前他们遇到的幸存者。一齐加入深见的避难所后,他也没有和大部分人有过过多交流:Rosa整日忙里忙外,好像找过好几个男人;深见生了场病,又去过几个危险的地方,恐怕不会带上这个看上去有几分瘦弱的学生;或许只有留在据点的天守和他有过交流,同是少年少女,或许能让他放下戒备,坦诚地聊起来。
“诶?让葬去会不会有些危险……?”
天守连忙挡在神司和少年之间,想要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她几次目睹过神司极端的做事方法,倘若是深见还能够驾驭,如果是和她差不多同龄的少年,可能会被置入险境。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神司左移一步,探头向少年招招手。“嘿,你想和我一起去三味市探查吗?”
少年戒备地盯着满身斑驳的他,继续用吸管搅拌着柠檬片和碎冰。棕黄色的液体开始旋转,在灯下泛起白光。
“你没必要相信我,我也绝对不会给你什么安全保证。假如真的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你暗算我让自己逃生也没有问题。不过我不会这么做,我们相遇成为同伴就是缘分,我会保护你——用尽一切手段一同脱险。”
“神司哥哥,你这样说……”
“好。”
出乎天守意料,少年竟点头同意。他淡然地从高脚椅上落下来,向门外走去。天守叹了口气,“答应我,别再乱来了……”
“或许乱来的不是我,”神司微微抬起眼帘,猩红色的眼睛好像在诉说着警觉,“他身上有和我相似的味道,我的直觉不会出错。”
“谁谁?这里除了神司亲还有这么危险的人吗!”
深见海跑下楼梯,听闻神司最后一句话,十分自然地插入对话。休息了一阵子,他又恢复成那副元气满满的样子,高昂的语气一下子超热了气氛。
“有我一个还不够吗?”神司摊手笑了笑,把刚才的话含糊过去。“深见,既然你恢复了,去三味市转一圈吗?”
“可以是可以,我们怎么去?”
“姑且从科伦镇搞了个交通工具,交给我吧。”
神司比了个OK的手势,看上去胸有成竹,表述又底气不足。
深见将信将疑,跟着神司走出酒吧。葬已经站在“交通工具”旁边,见神司又带了一个人出来,问道:
“三个人?”
“哈雷摩托——?!”
紧接着,响起深见不知是惊讶还是兴奋的呐喊。
“反正现在又没有交警了,这家伙速度还不错,总比走着强吧?”
“哇!没问题!神司亲驾驶的话,我可以坐在最后,委屈下小葬在中间……等下,突然有一种一家三口旅行的感觉……”
“……”
葬依旧无言,沉默着坐在两人中间,也没有回应深见无理瞎想的打算。神司则是嘿嘿一笑,少有地陪着深见插科打诨,开玩笑说儿子抓好。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摩托在空无一人的柏油路上飞奔。白烟从排气口中喷射而出,打在被轮子无情碾压过的花朵上,吹得花瓣四散。天空湛蓝晴好,微风沁人心脾,四周如幻灯快速闪过的萧条破败之景却无法让人的心情轻松起来。
哪里都是同一幅景致:瓦砾废墟、快要腐烂的尸体,以及在残垣断壁中游荡的丧尸。他们暂时无法跨越公路护栏,神司得以安心地驰骋。
直到他们接近三味市。
神司将摩托停靠在小巷口,望着面前凄惨的景象,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这是三味市吗?”
摩托已经无法在这一街区的道路上前进:四处都横亘着脏兮兮的垃圾——破烂的物资、找不到另一只的鞋子,还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不怎么完整的尸体。血水在刚铺成不久的崭新柏油马路上流淌着,虽然不至于用血流成河形容,但像是下着小雨,连鞋跟也没不过的积水,分成细细的几股,哗哗流入排水道之中。浓郁的铁锈味在街道之中氤氲开来,里面藏着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这条街上已然没有生气。那些倒地的尸体,除去丧尸外,更多的是面目狰狞的老人、妇女与小孩。看上去像是有谁在这里进行过大屠杀,而这些人正是没有能力逃过这一劫的弱者。
深见捂住嘴巴,一切都难以置信。比起这座大城市,被政府和军队势力遗忘、如孤岛一般的多罗碧加小镇仿佛成了一座伊甸园。他向尸体堆中踏出一步,猛然被一只小手抓住脚腕。
抓住他的是一个小孩子,他闭着眼睛,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却还是靠着生存的本能握紧这根救命稻草。深见朝着同伴投去眼神,想询问他们的意见。
“我们没必要救他,徒增累赘。”葬回答说。
神司走上前,强忍着洁癖发作的呕吐欲望,打量着那个男孩。“伤势已经很严重了,我的异能也不可以起死回生。不过可以先帮帮他,让他醒过来,问出点情报再说。”
说罢,他将手放在男孩的额头上,凝神数十秒。很快,男孩虚弱地睁开眼睛,松开深见的脚腕,转而扣住神司的手掌。
“拜托……大哥哥……救救我……”
神司冲他温柔地笑了笑,另一只手摸向口袋,握住了某样东西。他握紧男孩的手掌,示意他安心。
“没事,我们会救你的,不过先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有一些军人说医院在为幸存者提供救治和帮助……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军人开始肃清幸存者……他们还要找一些有‘异能’的人……”
“异能?”
“……我不清楚……听爸爸说……好像是能直接杀人的……或者能治愈的……”说到这里,男孩开始啜泣,眼泪簌簌地扑落下来。“爸爸……爸爸逃走了……扔下我……”
神司脸色一沉。他表面依旧保持着笑容,紧紧握住男孩的手,轻轻说,“放心,我们不会扔下你的,我们会救你。”
男孩安心地笑了。在腐臭之中、在血色斑驳的肉块堆之中,满是血迹的脸庞露出纯净的笑容。紧接着,那笑容永远定格。
短暂的一瞬,神司脸上的笑容缠满杀气。他在男孩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另一只手举起扳手,狠狠砸向他的头颅。
咔嚓。男孩的笑靥还未来得及散去,他便瞪大了眼睛,再也没有闭上眼帘。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扣着神司的手掌,缓缓滑落。
“会救你……给你救赎……”
神司喃喃地重复道,悲伤地低沉着脸。他放低染上红色液体的扳手,用男孩没有沾上血的衣角擦净,将它收回口袋。随后,他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片刻。
“比起负伤挣扎着死去,还不如来个痛快吗……”深见叹了口气,也加入祈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军队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短暂的沉默过后,葬冷静地问道。
“还跑得动的人应该都逃走了,说不定军队还在搜查。另外有件事情我很在意,他们为什么要找那样的异能者?如果是为了确保安全和帮助医院治愈伤患的话,和他们肃清幸存者的行径就矛盾了。”深见回答,“应该庆幸我们在与世隔绝的乌托邦吗?外面竟然乱成这个样子……和丧尸战斗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如果人类之间相互争斗的话……”
他想起那些末日电影。本以为这种事情都是编剧的杜撰,可现实之中,人性的私欲终究会带来这番比天灾更可怕的后果。
“等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神司突然警觉起来,拉着深见和葬躲入狭窄的小巷。
“引擎,是大型车辆。”葬发动隐匿能力,探头望向对面的街道。“军用卡车,现在有很多士兵下来了。”
“……你们想跟上潮流吗?”
神司突兀地发问,用了隐喻。
“你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我这个有治愈能力的人可以和他们走一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