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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齐妄醒来时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大脑晕眩得像是被人套进一口黄铜大钟里然后在外面反复狠狠敲击,尖锐的阵痛如同绕梁的余音回环不绝,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挣扎着睁开眼,扭曲的光影杂乱地投射进瞳孔,费力地纠结成模糊不清的景象。
惨白的天花板在浓重的黑暗中呈现出诡异的姿态,教他莫名想起岛国某部恐怖片里女鬼那张凄厉却惹人发笑的脸。
剧烈的疼痛中,就连时间都成了杂乱无章的线条。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痛觉终于一点点衰弱消散,齐妄试探着动了动指尖,然后小心翼翼地撑起身来,同时感慨着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花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完成了一个平时不需五秒的动作,当终于让自己的双脚踩在地上之后,齐妄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僵硬锈钝的关节,然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以及某些无关紧要的兴趣与习惯,齐妄对于自己身体的各项数据可谓了若指掌,然而此刻他却突然在刚刚的几个伸展的动作之中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变化。
就像是软件莫名其妙地突然升级顺带被安装了某项功能的补丁似的。
齐妄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手掌。他隐约还记得自己在办公室坐班时突如其来的头痛与困倦。
他走近窗边,望进一片浓稠粘腻的夜色中,某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在脑海中蓦然拉响了警报。
半晌,齐妄默默转身拉开一旁的抽屉,取出一捆同解剖针相类的瓷白色骨棒,走向一边的办公桌。
不多时,他将手中与桌上的骨棒重新收敛整齐,眼中依旧古井无澜漆黑一片,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冰冷玩味的弧度。
啊呀,要变天了。
01.
一道漆黑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灯光惨白的走廊,轻巧而敏捷。
虽然现在医院里还尚且没有断电,不过齐妄可是一点也没有乘坐电梯的打算。不用猜也知道那里面塞满了些什么鬼东西,更何况他在前往楼梯间的入口时还看到了一具被夹成半截的尸体。
说好的识别感应呢?难道电子设备也能被病毒感染?
摇摇头,齐妄努力地试图甩掉脑内不断刷屏的弹幕,顺手把手术刀插进刚刚扑上来的丧尸脑中。
时间倒回两个小时之前。
简单收拾好行囊的齐某人拧开门锁,将门微微拉出一条细小的缝隙,扑面而来的是他最熟悉的甜腥味。
仔细地观察了一周,齐妄谨慎地缓缓打开办公室的门。
入目的景象教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鲜红的舌尖飞快地扫过嘴角。
走廊里空荡荡的,刺眼的灯光下,惨白墙壁上的斑斑血迹醒目无比。他垂下眼仔细观察,地上支离破碎的肉块还尚未腐烂。
唔,这里是肺,那个是肠子……
也不知道这些零件究竟能够拼出几具完整的尸体出来。
齐妄一边缓步向前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随即便被转角处传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阴影中一只丧尸缓缓露出了头,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仔细地观察着对方,随即皱了皱眉。
那玩意可谓极其不符合齐妄的审美:那张看起来白如石膏形状像是泡肿了的海绵的大脸上是一片不堪入目的血肉模糊,膨大凸起的眼球中不见了虹膜与瞳孔,取而代之的则是两团让人反胃的黄褐色混浊。右边的头皮被撕开,被扯成条状的碎肉有几缕垂下,随着对方的动作晃来晃去,看上去就像是劣质的假发。头盖骨也碎得拼也拼不起来,露出了残缺不全的一块大脑,湿嗒嗒地渗出淡黄色的粘液。
死得这么难看还敢出来丢人,还真是影响食欲啊。
齐妄面无表情地默默叹气。
眼看着丧尸艰难地爬过拐角,离自己越来越近,齐妄却垂眼略略思索片刻,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稳步走向眼前的丧尸,在对方暴起袭击之前,一脚踩爆了他的脑袋。
无比嫌弃地看了看自己刚刚还洁白如新、现在却溅满了黑红色血液和发黄的脑浆的西装裤,齐妄默默陷入了无限的自我纠结中。
直到思绪再次被不远处的声响打断。
左边三只,右边五只。齐妄来回打量一番,露出了一个如同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般灿烂的笑容,而那张苍白的脸也顿时生动了起来。
『送上门的材料啊,真及时——』
而等到八只丧尸中的最后一个也倒下,已经是三十分钟之后了。
那些长相拉低平均水平几条街的可怜丧尸显然在齐妄手里被充分而彻底地压榨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剩余价值。
而这期间完全不知同情心与恐惧为何物的齐某人愉快地通过逗弄丧尸尽可能全面地更新了自己如今身体状态的数据,并顺带找到了解决对方的最佳方式。
嗯,毁脑毁髓针和手术刀可都是好东西啊。插进去搅一搅,轻松又省力。
当然这期间某些人因为玩得太过以至于有好几次差点被抓到咬到就暂且不提了。
心满意足的齐妄随手将作案工具在血迹斑斑的白大褂上蹭干净,脚步轻快地走向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怀中抱着一个鲜血淋漓的袋子快步走回自己的休息室,脸上一片麻木漠然。
四十分钟后,重新整理一新的苍白青年一身漆黑地走出来,手中拖着两个黑色的旅行背包。
齐妄顺着楼梯间从四楼一路下到负一层。其间除去偷袭的丧尸三两只,还算比较安全。他没有去试图去探索其他楼层。就算自己所在的楼层丧尸少得可怜,其它楼层可未必,毕竟这里可是医院。
再说即便是武力值变高了,自己也始终不是粗糙的武力派啊。
于是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的齐某人在底下一层的入口飞快地扫视了一番,确定安全后迅速通过空旷惨白的走廊。
目的地就近在眼前。
他抬手,正准备打开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在腰椎用刀尖抵住。
『别动。』
少年的声音冷淡而微弱,就好像不仔细听便会被忽略一般。
『怎么又是你啊。』
齐妄语调中满是无奈与嫌弃,眼底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