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大陆》是一个中世纪幻想风格的战斗向企划,以一个架空的,交织着刀剑和魔法的大陆为舞台,让不同种族、各种职业的人物都能在其中驰骋。玩家们被分为两方,分别以中央结界为限,占据着各一半的大陆,而他们的命运将取决于自己的行动——生存或是死亡。
他们都能救赎整个大陆……或者,毁灭它。
企划是一个很好的创作、交流并改进作品和能力的平台。卡洛斯大陆提供了一个庞大完整的世界观,主人公们可以随意抉择自己的冒险。无论是谁都能为即将来临的战争,助己方阵营一臂之力。
我们相信这个原创的世界观能够吸引各位投入其中,那么既然都这么说了,为什么不分享给更多的人以娱乐呢?
QQ(审核)群号:578400202
自從萊伊收到來自分身的兩項異常報告已經過去了大約兩天,根據昨天派去增援之後傳回的消息分析,那並非"他們"能獨自查出原因的事件,那麼棘手的程度也是擺在眼前的。基於前線異常事件最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在與眾人商討後決定由自己親自前去,與偵查部隊的成員一同進行調查。而報告的內容各不相同,比如在某些行動中無意發現第三方插手的痕跡,又或是一些秘密行動的內容被洩漏的跡象,最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情勢大多偏向對萊爾王國有利,那麼“內奸”這個說法顯然就不太成立。但報告中很一致的提到,那就像是在陰影中行動的份子,沒有人知道那些事到底由誰而為。
由於距離與消耗的限制,有預感需要勞累一段時間的萊伊為了保留體力,在城鎮之前靠著原本設置的傳送陣移動,在發動第四次傳送魔法之後終於到達了由分身設置在伊斯特蓋特,位於伊斯特蓋特村內中央最大建築物的傳送陣所在地。映入眼簾的是許久不見的空間,正午從玻璃頂窗外射入的光稍微有些刺眼。而迎接萊伊的則是看守傳送陣的魔導師與士兵,在一番客套的招呼之後,接到通知的Haze帶著幾名情報部的手下進到房內,頭飾還是跟上次在王城見到的一樣燃燒著「專程從王城趕來,辛苦了!」Haze上前打招呼並領著萊伊到建築物內的會議地點,並且揮手示意讓手下在會議室外待命。早已站在淺色木桌旁整理資料的庫爾看見Haze和萊伊走進來,微微笑了笑。
「這次終於是本尊了嗎?」庫爾笑著向萊伊說道,順手幫萊伊拉開椅子,在Haze旁邊也找了個位置坐下。「沒辦法,畢竟是連他們都無法查清的事情。」萊伊坐下後聳了聳肩,揮手展開了會議室的隔音,「而且,從報告上來看,事情應該遠比看起來的要複雜不少。」接過庫爾遞過來的報告書,瀏覽了下確認並沒有從分身那得知的消息之外的新消息。「是啊,從這些異常報告的共通點來看,簡直就像是另一股不同的勢力在從中作梗。」Haze伸手在桌上的地圖上比劃著,「今早偵察部隊在南門村與拉斯特要塞中間,被橫斷後幾乎無法通行的王國大道遺跡附近有不少發現,但那已經接近萊博爾防守的邊境,結界的情況也還不清楚,再加上活屍的突襲造成好幾人犧牲,因而停止勘查而準備返回了。」
「突襲?」萊伊疑惑道,畢竟,無理性的活屍"突然"襲擊這種事必然存在疑點,「但據我所知,這附近並沒有足以遮擋視線的城鎮遺跡,如果要說突襲的話……」「只能推測是有人在其中引導或是陷害,」庫爾將異常現象的報告攤開在桌面上,接道,「如果擾亂偵查的幕後主使與我們要調查的異常現象有關,這種矛盾行為只能說明在那塊地區有"他們"想隱藏的某些東西吧。」暫時的沉默讓謎樣的氣氛在三人之間瀰漫開來,或許是因為這些事情的背後確實有令人感到不安的事實——畢竟能隱藏的如此之深,想必不是什麼容易解決的事態。
「……總之,」萊伊首先打破了沉默的空氣,「雖然對旅夢師很抱歉,但請將跟這件事有關的所有情報封鎖,從現在開始由我直接負責,勘查成員也由我指派,在這種情況之下,只能讓足以信任的傢伙繼續調查了。情報部請繼續進行與戰事相關的情報蒐集,後續再有相關報告直接通知我。」
「不,沒關係的,這就是萊伊你親自過來的理由對吧,」Haze笑了笑,從剛才庫爾在整理的資料中拿起了最靠邊的那一疊遞給萊伊,萊伊接過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原本由庫爾帶領,支援偵查的亞龍人部隊暫時交由妳負責,我有其他任務要交給他。」
「噢,我知道了!詳細的報告書應該都在這裡了,那我這就去下達命令。」
「拜託你了。」萊伊站起身來目送Haze離開會議室,輕嘆了口氣之後默默地整理著剛才拿到的報告書。「怎麼了?」庫爾見萊伊嘆氣,關心道。「不,只是今天好像不是個秘密行動的好日子。」萊伊隨口將話題帶了過去,「庫爾,等會你跟我一起由拉斯特要塞前往目標地點,」萊伊將整理好的一疊報告書妥善收起之後補充道,「除了你之外恐怕沒有更好的人選了,事情或許比我想像中的要複雜,雖然只是猜測。」語畢,萊伊解除了隔音的法術,窗外的風聲和士兵演練的聲音再度充滿原本寧靜的會議室。
「……確實。」察覺了萊伊的動搖,庫爾附和道。
>>
拉斯特要塞外圍。
被詛咒者已經基本被圍剿完成,在城外並沒有看見它們的蹤跡,而接下來要前往的地方恐怕正是一片狼藉的活屍聚集地吧,萊伊思考道,再加上靠近萊博爾的勢力範圍,雖說大多的軍隊應該都忙著攻佔王城遺跡,但作為行軍要地的南門村應該也駐守著不少士兵或是棘手人物。原本也不該跑到那種地方偵查,要不是那裡有著顯而易見的"真相"——或是說陷阱——這種危險的行動,誰要奉陪呢?
萊伊轉頭看向走到稍遠處的庫爾,許是因為前一場戰役並沒有機會,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化為龍型,庫爾稍微深呼吸了幾下,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怎麼了,不會還要熱身?」萊伊調侃了句,不過這作為本能存在的能力,當然不會被任何事物限制,也就是當作娛樂用的調笑罷了。
「噗哧……」庫爾聽萊伊這麼說像是稍微放鬆了心情,笑了出來,「哈哈哈——萊伊應該也不想看到一頭閃到腰的老龍吧?」笑完之後長舒了一口氣,庫爾的身邊開始發出了純魔法的光芒,隨著魔法能量的環繞,一瞬之內起了稍強的風,萊伊的長袍下擺朝著後方猛地飄了幾下,最終在塵土散去後出現了一頭有著漂亮鱗片的黑藍色"蒼"。
「一如既往地出色呢。」萊伊稍微放開音量,面對舒展開雙翼之後低下頭的庫爾如此說道。萊伊施展飛行術靠向庫爾的角附近,撫摸著角粗糙卻又紋理細緻的表面,笑道,「作為謝禮,這件事調查完了之後幫你刷角?」而庫爾只是稍微搖了搖頭,吐了口氣之後把話語用共感傳達到萊伊腦中。
"那就免了吧。"雖然並不是聽見聲音,但萊伊能感覺到庫爾那大概是在苦笑的語氣。
「那麼……玩笑話就到這裡,往西邊去吧。」萊伊坐在了庫爾背上,雖然可以跟在庫爾後頭一起飛過去,不過考慮到體力消耗和萬一遇見緊急情況的問題,討論之下還是決定盡量保留萊伊自己的體力。庫爾雙翼像是確認著感覺一般上下拍動了幾下,而後完全展開。
“抓緊了。”
跟在庫爾的提醒後頭,雙翼用力拍動了幾下之後,隨著向前方的跳躍動作,在風聲和揚起的塵土之中,已經離開地面一段距離。眼前是許久沒有感受過的開闊視野,不過比起感嘆,更讓兩人——或是說一人一龍——更加注意的還是底下的環境。在沒有城鎮遺跡的地方也能看見一些處於“睡眠”狀態的活屍,在荒野之中不知是不要命的旅行者的屍體又或是活屍的東西可以說是十分顯眼。
“庫爾,飛高一點。”
“再高一點的話,呼吸沒問題嗎?”
“無妨,這是為了避免偷襲。”
“明白了。”
這時再去提醒萊伊因為疑心病——即使萊伊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而勉強自己也沒有什麼實質意義,庫爾便什麼也沒說。在習慣上,庫爾飛行都是以快為首要條件,但這次並不是獨自飛行,因此庫爾展翅向上爬升時控制住了平時的習慣而幅度稍緩,到了差不多的高度之後便比以往都還要平穩地飛行著。
呼嘯的風聲之中,萊伊一邊注意著底下的情況,一邊思考著些什麼,時不時用共感和庫爾對話。“你說……這些私底下進行活動的分子會是為了什麼?從結果上來看,並沒有擾亂我軍的行動,況且還得到不少助益,實在想不出來他們的目的。”萊伊輕嘆了口氣,試著從事件與事件之間找出聯繫,或許還能推測出什麼別的。
“像這樣掩蓋痕跡的行為倒是有點像國王手下的直屬組織之類,不過就連萊伊都來這裡調查了,應該沒有這個可能吧?”
“確實,不過這種可能暫時不列入考慮,陛下對我和布蘭奇隻字未提。”萊伊伸手順了順被風向後吹的前髮,“雖然是在戰爭爆發之後才發現的行動,但或許他們之前一直在暗地裡行動,只是我們沒有發現罷了。”
“總之確實不會是什麼單純的間諜還是內奸什麼的吧。”
“是啊。”
風聲一路,毫無異樣。
雖說像這樣的荒原也不該有什麼異樣。
經過一個小時左右的飛行,萊伊已經可以很明顯感覺到殘留結界依然強大的魔法能量,應該比較接近結界邊緣了,也就是說離目的地已經不遠。剛這麼想,庫爾的喉嚨就發出了輕輕的低吼聲,稍微回頭之後又向前看,提醒萊伊注意前方。“萊伊,快到了。”視野比萊伊要廣的庫爾已經看見今早偵查部隊所說的那個可疑的營地,萊伊則是壓低身體抓緊庫爾並下達快速降落的指示,誰也不知道在降低高度的過程中會不會遭遇像偵查部隊那樣的突襲。
在離目標地點不遠的舊王國大道附近,庫爾降落到了地面,萊伊從坐下稍做小憩的庫爾背上跳下之後,兩人都警戒地看著四周,並沒有那群突襲偵查部隊的喪屍的蹤跡——應該說,一隻都沒有,在魯恩斯板塊沒有軍隊駐紮的地方,可以說是十分異常——因被橫斷而嚴重破損甚至看不出原來通往何處的王國大道,四處都是黃沙,碎石,雜草。而在橫斷後造成高低落差的大道遺跡兩邊,兩人所在為低處,若不是從空中觀察,可能還真的發現不了在那懸崖之上的營地。
「庫爾,你休息過後暫時在附近的上空盤旋待命,有狀況就立刻通知我。」萊伊也稍微休息了下之後對庫爾說道,為了避免在自己飛行時掉落,直接將眼鏡取下放進了袋子裡,「我這裡如果有發現什麼再聯絡你。」見庫爾點了點頭,萊伊便施展飛行術往崖上飛去。在那上面的是空無一人的可疑據點,但從地上的腳印可以看出大概是緊急撤離和搬空。那麼,為何在來的路上沒有見到除了萊爾的外圍據點之外的行軍跡象?雖說這個據點並沒有什麼規模,但也並不只是幾個人在此紮營的樣子,就算他們撤離的方式是利用傳送或召喚之類的法術,那樣的數量好歹也能被萊伊察覺到。
警戒地走近,萊伊確認了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之後才走進那些看似很破舊的帳篷。帳篷和工事的樣子像是很巧妙的避開了萊伊所知的萊博爾或是萊爾士兵習慣的搭建方式,無法分辨這究竟是越了界的萊博爾偵查部隊所為,還是萊爾內部的某些人在這裡做接應或是秘密謀劃。不過從人數不多且搭建方式嚴謹,附近也沒有活屍的跡象來看,曾在這駐紮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如果是萊爾內部人士,那麼這可不是能讓人笑得出來的一件事。
萊伊繼續四處調查,卻沒有發現除了腳印之外任何一絲殘留的痕跡。
直到從西南方傳來的爆炸聲吸引了正在思考的萊伊的注意力。
“庫爾,你有聽見嗎?”萊伊立即用傳訊法術和庫爾聯絡,在這毫無遮擋物的荒原應該能達到即時的聯絡。“聽見了,我所在的地方能看見爆炸產生的煙,是萊博爾境內的一座森林附近。”萊伊猶豫了一會,離開所在的帳篷之後抬頭看見庫爾在稍遠的天空中盤旋,又詢問庫爾有沒有任何異樣。
“沒事的,離我們有一段距離,而這附近連個活的都看不到。”
“明白了,那我繼續調查。”
“小心點。”
收到庫爾的回應,萊伊走向營地後方,靠近這個山崖上唯一一片林地的營帳,地上還留有燒過的木灰和動物殘骸,看起來就像昨晚才留下的樣子,但還是沒能找出能證明他們來自任何陣營的證據——即使用不熟練的共感魔法去試著找出曾待在這裡的傢伙的任何信息也以失敗告終——看來,在出發前的預感並沒有錯,在這些事的背後肯定有複雜的謀劃。既然如此只能讓庫爾試試能否用共感魔法來找出至少那麼點蛛絲馬跡。
“庫爾,到剛才降落的地方集合,需要你的協助。”萊伊一邊發出傳訊,一邊走向營地之外。“知道了,不過我現在離得有點遠,在結界附近,會稍微花點時間。”
“無妨。”站在懸崖邊看向天空,萊伊對於這基本毫無進展的情況感到無奈,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個——也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繼續影響戰爭,會影響多少,這種無法把握局面的情況也實在讓人有些著急了起來。
萊伊一邊繼續思考,一邊看著藍天,直到空中翱翔的龍出現在視線範圍。
西南邊的天空蒙上了薄薄的一層灰煙,從那個方向飛來的庫爾正在快速下降,漸漸靠近萊伊所在的位置。
「嘎哦啊啊啊啊——」
天空被一聲淒厲的吼聲劃破,而那毫無疑問來自庫爾。
「怎麼了嗎……」萊伊見到庫爾的異狀之後立即傳訊過去,卻完全沒有回應。庫爾在空中痛苦地扭著頭,四肢抓撓著空氣,只有翅膀還堅持展開,讓庫爾自身得以繼續滑翔而不是直接掉落。萊伊看情況不對便快速地施展飛行術向庫爾靠近,但庫爾不斷掙扎的動作卻阻止了萊伊那麼做,萊伊只能親眼看著庫爾滑翔到接近地面,急忙施放風系法術讓庫爾的速度再降低一些,但對于這個大小的生物來說也無法起到太大的作用,在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庫爾連翅膀都不受控制一般地掉落在荒原之上。
跌落在荒土上的龐然大物在一道光與魔法波動的環繞之下揚起四散黃沙,萊伊在下落到地面並且靠近的同時揮手吹散大片塵土,散去之後映入萊伊眼簾的是趴在地上有些痛苦地蜷縮著的庫爾。萊伊還來不及分析遇襲的可能性,只想著剛才在空中並未見到或是感知到除了兩人之外的魔法波動,有些著急地上前去查看。
「庫爾……!沒事吧?!」幸虧是滑翔到接近地面才摔下來,在陸地上變回人形的庫爾身上除了擦傷之外並沒有什麼明顯傷痕,但比這更令人在意的是,當萊伊試著將庫爾扶起來,庫爾卻始終沉默、皺著眉,並用一隻手扶著額頭像是頭痛狀。萊伊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但原因依然無從得知,只能先扶著庫爾直到他能自行站立。
庫爾低著頭,一語不發。
「喂……怎麼了?在空中遭遇敵襲嗎……?」萊伊面對行為異常的庫爾,轉頭看向庫爾剛才飛來的方向,還是沒有感知到除了"被詛咒者"之外的任何跡象,遠方在爆炸聲之後散發出的那些微弱的魔法氣息暫時還感覺不到任何殺傷力。雖然兩人附近並沒有那些活屍的動靜,但此地仍不宜久留。「……沒有大礙的話就加快腳步離開這、」庫爾依然沒有一點反應,萊伊正想將視線轉回庫爾身上,在庫爾還在萊伊余光的角落之中時,一股令人戰慄的不祥預感,該說是殺氣還是敵意呢——或許這正是那優秀感知能力發揮作用的時機——使萊伊下意識地稍微側身向右後方退了半步。
但顯然並不足以躲開或是抵擋劍刃的貫通。
庫爾在一瞬間抽出佩劍,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攻擊過來,貫穿了萊伊毫無防備的左肩,痛楚隨著疑惑一同湧上,萊伊連話語都還來不及組織。當萊伊還在猶豫著還擊與否,庫爾像是發現了並未刺中要害,邁出大步向前並且快速地將劍又往回抽,準備再給予關鍵一擊。「嘁……!」劍刃抽出之後腥紅從左肩的傷口開始浸染了一片,萊伊用右手摀住劇痛的部位即刻治療,向後快速閃躲開庫爾明顯失去冷靜的又一劍,從未在庫爾眼中見過的殺氣刺痛了一下萊伊緊繃的神經——如果剛才沒閃躲開的話,自己的心臟或許早已被貫穿——這樣的推測隨著對方的殺氣一同浮現。
「庫爾!怎麼了……?!」先不提庫爾突然“反叛”的可能性,這樣失去冷靜的攻擊很顯然不是庫爾主動為之,在這一刻終於將所有異狀勉強串連在一起——那股微弱的魔法氣息除了幻術之外大概沒有其他可能了,照風向來看也有可能是敵方施放的媒介型大型幻術,由於不像普通幻術那樣容易被察覺,庫爾恐怕是中了幻術之後才像那樣被迫摔在荒土之上——簡短的分析就此被打斷,萊伊認為在這種極近距離下作戰根本無法戰勝動了殺氣的庫爾。何況,面對這樣的庫爾,自己也不可能同樣以殺意相搏。萊伊側過身躲開庫爾的又一次全力攻擊,再度對上庫爾無神卻充滿殺氣的雙目,失去神智的庫爾似乎無法使用什麼魔法,這點倒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剛才是被庫爾一直慣用的招數直接襲擊——就算能因此提早察覺——左手恐怕也被傷的動彈不得了。
在以前的切磋之中,雖說近距離的攻擊速度上比不上庫爾,但在拉開距離前無法還擊的情況下還是能躲開那些單純的劍擊。現在的庫爾,攻擊雖然顯得不穩定,但速度上比之前見識過的都還要更快,甚至有點像是不顧自身安全的進攻方式。萊伊在閃避不及之下,衣物增加了不少破口,就算想暫時製造護盾抵擋,但若要做出足以抵擋純魔法劍刃的強度的護罩,庫爾展開的快速進攻並不給萊伊這樣一個機會,然而,不斷地花費力量製造出基本只足以讓庫爾刺偏的護盾並沒有意義。萊伊再度側身躲開劈砍,在庫爾試圖穩住重心再次進攻的一小段空隙裡思考著應對方法。
拉開距離再使用操控法術。
這是此刻萊伊腦海中出現的最有效率的辦法,畢竟如果是擅長的法術,所需的時間也會少很多,而像現在這種身上隨時都可能綻開新傷口的情況完全不適合深思,剛這麼想,臉頰邊又被來勢洶洶的攻勢擦出一道傷痕,幾根淡藍的髮絲在銳利的刀刃附近散落。在迅速治療之後左肩的疼痛稍稍緩解,至少不影響左手的正常運動,在勉強躲開庫爾又一次刺擊——如果只是衣服破裂肌膚被稍微劃傷也算是躲開的話——之後,向庫爾腳前的一塊區域施放衝擊暫時拉開兩人的距離。
雖說已有心理準備,但庫爾動起真格的速度仍稍微出乎了萊伊的預料,衝擊並沒有拖住多少庫爾的腳步,拉開的距離也在轉瞬之間就又成為無用。加上左肩的疼痛多少影響了萊伊的反應速度,在庫爾的劍尖距離萊伊的側頸只有短短幾厘米距離時才真正控制住庫爾的行動,左手緊握著,庫爾的動作隨之停止。萊伊大口喘著氣,後退半步之後看著眼前極力想掙脫而同樣喘著粗氣的庫爾。不擅長領域之一的幻術,只有用手靠近庫爾的頭部才有完全解除的可能,於是萊伊停止了對左肩的治療,將手套上沾滿血跡的右手舉起靠近庫爾的額頭。
頓時感知到一股強大的純魔法波動在庫爾體內流竄,在那短暫的時間內,萊伊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即使是在失去神智的情況下,庫爾也並沒有失去變成龍型的能力——或許是因為不久前已經經歷過一次,庫爾這次需要多花了時間積蓄魔力,並沒有馬上變為龍型。萊伊趁機抓緊時間,在發出幻形時會有的光芒前解除了束縛庫爾的法術,也在那之後迅速地側過身躲開庫爾脫離控制之後的突襲。
用飛行術繼續拉開距離的話,如果庫爾為了追趕自己而變成龍型將會更加難以控制。現在的情況,不僅無法直接束縛庫爾,連為了最壞打算而準備的策略也無法實行——如果運氣不好,必須將庫爾傷到無法動彈,但萊伊並不能很好的治療龍人,而且庫爾在重傷之下變成龍型恐怕更容易丟掉小命——計策被情況一一否決,若不是情況緊急,萊伊肯定會先煩躁地咂舌。但因為如此就一直被壓著打也不是萊伊的作風,再怎麼不希望因為自己沒抓好反擊的力度而讓事態變得更加失控,也不能就這樣放任庫爾攻擊。這麼想著,在閃躲之中增加的傷口已經無暇去在意,左肩的傷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之後,萊伊用左手從虛空之中抽出一把單手劍,純魔法的藍色光芒和若隱若現的外表讓人很難相信能跟庫爾手上的實物對抗,即便它的強度或許高上許多。
其實從近戰技巧上來說,即使是面對失去冷靜的庫爾,萊伊基本上也沒有多少還擊的機會,何況出現任何對庫爾不利的情況都有可能致使更糟的情況發生,只是現在只能暫時拖延並思考對策。劍刃撞擊在了一起,力道上的劣勢讓萊伊皺起了眉頭,忍著左肩的刺痛擋下攻擊,讓朝向自己的劍尖向一旁偏去,在躲到側邊之後準備伸手解除幻術,但庫爾一但發現沒有擊中,就立即遠離萊伊一步並繼續向前攻擊,沒有任何空隙讓萊伊靠近。「嘖……真麻煩。」即使同樣是陷入危機,和失去理性的同伴打鬥顯然沒辦法讓萊伊像遇到強敵時那樣提起戰意,煩躁感和疲勞逐漸堆積的情況下,演變成了只能單純用劍擋下部分攻擊的情勢,劍刃相擊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只讓萊伊感覺刺耳。一邊面對庫爾快速的攻擊一邊思考對策談何容易,擦傷在兩人身上不斷增加,近距離作戰上來說,體力先消耗殆盡的必定是自己,清楚這一點的萊伊暗暗地下了定論。
只能放手一搏了。
「嘁……!該死——」左上臂的劇痛讓萊伊握在手中的劍差點脫手,垂下的左手依然緊握著那似乎毫無用處的長劍,即便短時間內大概也沒有能力再舉起。淺藍的衣物連著披風連著髮尾染上腥紅,上臂外側被開出了不小的破口,而萊伊也顧不及治療,而是再度對兩人之間的地面放出衝擊,以幾乎要倒下的動作向後躲避,試圖離開庫爾的劍所能及的範圍。擊中萊伊的左臂之後,庫爾追逐著萊伊向後退的腳步,握緊劍向前刺擊,而就像萊伊預估的那樣,瞄準了此時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所在的位置。
「這麼想置我於死地嗎……」萊伊苦笑了下,放開了手上的長劍之後,像是準備好接受痛擊似地咬緊牙關,勉強抬起的左手發出藍色的微光,擋在了襲來的劍尖和胸口之間。
「噗呲——」
尖銳的疼痛首先貫通了萊伊的左手——再怎麼說,那樣微弱的防護也只不過起到改變方向的作用,但理應能避開要害了——隨著萊伊向後傾倒的趨勢而而向前衝刺的庫爾為了確實殺死對方,自然跟著將重心放到了前方。終於等到機會的萊伊伸出一片腥紅的右手放在庫爾的額前,試圖解開幻術的同時,一陣意想不到的疼痛從左上腹襲來,血腥從咽喉開始湧上。萊伊忍不住生疼地倒吸一口氣,隨著持續的劇痛,咳出的鮮血出現在萊伊的視線之中,和庫爾失去殺氣的臉龐一同沒入黑暗。
兩人應聲倒地,萊伊除了痛楚只能感覺到右半身被庫爾壓地死死。睜開眼之後映入眼簾的是刺穿左手與自身之後在視野中聳立的,屬於庫爾的長劍,還有庫爾帶著被劍被劍劃傷的痕跡以及少量血跡的肩頭。「……萊……伊?」庫爾發出微弱的聲音,萊伊依然抵在庫爾額上的手感受到了漸漸加重的重量,看來已經完全失去意識。萊伊十分不悅地咂舌,起伏的胸口不斷傳來令人背後發涼的劇痛,傷口慢慢地滲出鮮血,每吸入一口氣就感到從未體會過的疼痛痛,卻因對氧氣的需求而不得不繼續喘氣。
不過比起這個——媽的,這傢伙好重……——萊伊在心裡暗罵道,別說是血,感覺連內臟都要被壓出來了。「嘶……好痛……」萊伊勉強移動著被壓住的右手,把庫爾毫無反應的身體往旁邊推開,接著摀住了左臂的傷口開始治療,同時用負傷的左手勉強地治療起了腹部腹部被貫通的傷口,至少讓血液不要繼續向外湧出。被疼痛和失血擾亂心思的現況還無法發動傳送魔法,更別說是多帶一個人,而且考慮到治療資源,還得傳送到比較遠的伊斯特蓋特村內。失血量比想像中的要多,而這裡也絕不是什麼能放心躺著的地方,萊伊有些急躁地加強了治療的力度。直到左臂的疼痛稍微減緩之後才默默念了些什麼,回到伊斯特蓋特村。
傳送陣之上,忽然出現的是渾身血污的兩人。
「萊伊大人?!庫爾大人?!」看守傳送陣的魔導師在看見這副光景之後大驚失色,立即叫人去通知醫療隊,同時讓士兵將失去意識的庫爾搬開。萊伊已經在自行治療,左手手臂的傷已經停止了滲血,或許是因為回到了據點,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點,疼痛感加倍襲來。在醫療隊尚未前來的期間,一旁的魔導師著急地催促,也明白現在並不是問清究竟發生何事的好時機,要問為何的話,萊伊看著也不是能好好說話的樣子。
萊伊舉起右手,握住了長劍的劍柄,不穩的手臂還有些顫抖,導致傷口的疼痛劇增,萊伊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邊用還被劍緊緊刺著固定在腹部的左手治療,一邊拔出深深刺入的劍刃。「嘶……、咳哈——」這痛苦的過程絕沒有萊伊想像的簡單,左手的劇痛幾乎抑止住了治療術的施放,劍刃拔出之後的呼吸甚至比之前都要困難,即使已經有預想到,但這近乎使人暈厥的疼痛讓萊伊再度感到有些崩潰。終於將長箭從左手的傷口中抽出,萊伊喘著氣將劍扔到了一邊,被劇痛侵襲的左手再也沒有力氣抬起,萊伊用發痠的右手覆上左上腹的傷口開始止血,此時醫療隊才匆匆趕來。
環境變得噪雜了起來,大部分醫療人員首先奔向了萊伊身邊。「別碰我……!」劇痛和失血讓現在的萊伊暫時無法保持冷靜,顫抖的左手被醫療人員碰到之後反射性的閃開,放開聲呵斥造成的劇痛又讓萊伊咳出不少血腥味,空氣在瞬間變得凝重。
「哈啊……抱歉……」萊伊漸漸地冷靜下來,才說出打破氣氛的一句,「拜託諸位了……」萊伊停止了自行療傷,醫療隊的成員們這時才趕忙上前進行止血跟治療,好不容易放鬆了神經的萊伊一邊忍著暈眩平復呼吸一邊輕聲指示。因為傷重的關係,暫時也無法轉移,在治療持續的時間之中,負責前線人員管理的大魔導師接到看守人的消息緊急趕了過來,見到情況已經好轉,便開始在傳送陣所在的房間四處張望,最終將視線停在了萊伊身邊的那把沾血的長劍。
「萊伊閣下……」魔導師在萊伊的視線跟隨下走近那把長劍,「這是……事務大臣的佩劍?」此話一出,除了忙於治療的人員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在魔導師面前漂浮著的滴血長劍,萊伊則是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知道閣下究竟想問什麼……事務大臣中了敵方的幻術,不需加罪於他,這並不是什麼叛亂事件。」
可想而知,這種澄清肯定無法停止各種不同的推測,因此萊伊又補了一句,「此事有損王國以及重要官員的名聲,今日之事不過是遭遇敵襲,若在外面聽見關於這件事的任何內情,唯你們是問。」萊伊也並不想搬出名聲這種事來壓下消息,不過迫於情勢和無奈,再加上為了調查的事件的保密性,不得不用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
說起來——為什麼最近總是遇到這種需要涉及不擅長領域的事件?這些事情過去之後要好好跟著布蘭奇學習,萊伊在心裡默默下了決心。
「眾人的誤會正是令人痛心之事,就如閣下說的那樣,此事絕不外傳。」魔導師放下了庫爾的劍,答道。
//脑洞产物——舍命
前几天去了草药铺,那个叫haze的红发少女,长得很漂亮,还替我治好了伤口,有时间很想去谢谢她。现在我整个人都处于完美状态,偷盗的作风也嚣张了些,最近被人盯上了。看来卡铎王城暂时呆不下去了。听铁匠铺的伙计说,现在是个适合旅行的季节,要不,出一趟远门吧。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旅行,带给我的是一段超乎想象的经历。
我漫无目的地走过一个个村庄,反正本来就没有打算什么路线,等到我意识到应该回去的时候,口袋里已经没多少钱了。按照地图的走向,想要最快回到王城,要经过几个比较荒凉的小村子,然后可以租车回去。以前也听人说过这样的村庄最好不要停留,不过现在冒险总比饿着肚子,靠两条腿多走几天好。
由于要准备租车的钱,我今天就吃了两个馒头,走了一整天总算是到了村子,肚子饿得很。就如同传说一样,村上虽然各种店铺都有,不过街角小巷里闪动着人影,晚上再赶路不太现实,我没有把握打赢他们。村里只有两个旅店,奇怪的是,其中一个价钱低的让人怀疑,可能是民居改造的吧。为了省钱,我硬着头皮往里走。不管是胖子老板的眼神,还是这里有些昏暗的格局,都给人不舒服的感觉,或许是我想多了。来到房间,我看到床边放着两个苹果,没多想,拿起来吃了两口,又觉得不太对劲,就放下了。窗外落日的余晖覆着整个村庄,为什么总有不好的预感呢?或许是一天的赶路真的累了,我躺在床上,感到一阵阵头晕,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我感受到有人在我身上搜索着什么,吓得一个机灵醒过来,发觉天已经完全黑了,手脚被死死地绑住,面前那个面目狰狞的胖子,除了老板还有谁!他看到我醒了,有些意外,“诶?看来苹果里的迷药还不够多啊,这下事情就有意思了。”
没想到这真的是一家黑店!我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走我所有的武器和金钱,拎着我到一个类似仓库的门前,把我扔了进去,然后在外面锁上铁锁,“里面有个有意思的东西,你慢慢享受吧!哈哈!”之后就离开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趣的东西?这里充其量也就是个大一点的杂货间,以前见得多了,只不过中间有个天窗能透些月光进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我,黑暗中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嘁!”
啧,是个人?专门处理我这样已经没有价值的?不像,要是这样,直接下毒就可以了。那么是和我一样的?之后黑暗中再没有声音,一切又安静下来,黑暗中渐渐蔓延来诡异的气氛。我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被绑住,可是我为了这种情况,专门在腰带后面藏了一把小刀,趁现在拿出来开始割绳子,同时眼睛正在适应着黑暗,毕竟这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人。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不过这绳子的确是很结实,现在才割断没多少,身上出了些细汗,习惯性地扭了扭脖子,后脑却碰到了些什么,我被吓得不轻,连忙向前拖动身子躲开,再回头看去,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按理来说,凭我在黑暗中的感官,即使乔这样的高手都不可能不被我察觉,事情越发诡异了,对方似乎能完全看清我处的位置,情况十分不妙。我奋力靠到墙上,同时继续割着绳子,调整着呼吸。不过和之前一样,在刚刚那次偷袭后,这片空间中似乎又只剩下我一人,刚刚的一切都被吞没在黑暗中,四周回归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绳子终于被割断,我拿着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骨骼扭动的声音在这里十分清脆。之前被抓住时没有过多的反抗,本就是为了保存些实力,不会被店主直接做掉,现在只要解决这个锁的问题就……哦,差点忘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
我把刀插回腰间,走到那一小块月光下,用一个十分轻松的姿势就地坐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被扔进这个地方时听到那个人带有些玩味地说了一个“嘁”字后,就觉得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或者说是一种奇怪的亲切感,之后发生的事也证实了这一点。
“呐,出来谈谈吧。”我用十分慵懒的语气说道。
许久,无声。
嗯?没人?怎么不搭理我?正当我在月光下尴尬地坐了将近半小时后,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了:
“没力气了,我在你四点钟方向的五米处。”
“哪哈?!”一下子我没反应过来。
“啧,蠢的可以啊。”
没力气了是什么意思……我自信近距离格斗有些水平,也不管是不是陷阱什么的,按照方位走过去,确实有个人,不过同样被束缚了手脚,一脸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摇摇头,把他拉到有光的地方,重新坐下来,正准备讽刺几句时,这些话却全都堵在喉咙里了。
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嘴角的尖牙,那无疑是个吸血鬼。确实出乎意料,不过也能解释之前他令人惊讶的视力。既然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个……你也是被黑店店主骗进来的?”
“笨蛋,这么明显的陷阱只有你会上当吧,我和你一样是个盗贼。”毫无收敛的嘲讽,却是轻松的语气。
自来熟吗?即使在这种环境下,遇到同类心里还是很喜悦的。“切,结果不还是一样?哦,不对,结果是不一样的。”我毫不客气地回他一个欠揍到极点的笑容,看着他吃瘪的表情,我毫不怀疑要是他不被绑住会立马暴起揍我一顿。
深夜的仓库里,一个人类和一个吸血鬼和平地面对面坐在一起聊天,场景诡异到恐怖的级别,现在我知道他是个挂着游历大陆的理由获得家庭允诺出来鬼混的“旅行者”,推测在偷盗领域技术和拳脚功夫上面不比我差。这次迷路来到这里,由于一段时间没有吸人血所以正在变得虚弱,因此偷盗时被抓住扔到了这里。
“你离开家多久了?”
“忘了,大概十多年吧。这对于吸血鬼来说不算什么。”
“那你有想家么?”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
一阵沉默。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没有家庭,不清楚里面的滋味。我从前一直认为,一个盗贼,偷窃中丧命不过罪有应得,哪怕我有几次遭遇绝境,也没改变想法。不过今天,我对于面前这个吸血鬼莫名感到同情,一个人饿死在阴暗的仓库里,心中美好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也无法触及……该死,我在想什么,我与其不过路人,自身难保了还在关心别人干什么。我想要站起来走开,可是面对那张越来越虚弱的脸,却动不了分毫。
喂,真的要那么做?
不用了吧,我不过一个自私的贼。
我心中五谷杂陈,低着头不说话,吸血鬼当然猜不到我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已油尽灯枯,硬撑着睁开眼,挤出一丝笑容问我:“你恨……恨吸血鬼么?”
要是他就这么连回答都听不到就离去了,那灵魂该多么痛苦啊。
我看着自己快速靠近他,拿刀已经来不及了,便咬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瞬间涌出,将他的尖牙插入其中,吸血鬼本能地吸取着他们,过了一会才震惊地看着我,我却将手腕更向上几分,将他的牙齿没入其中,脸上是得意的笑容,“别浪费,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人血哦。”
过了一会,我感到有点疲惫,大概是失去了一定血液的缘故吧。这时候吸血鬼大概也恢复了一点体力,急不可耐地想要说话,我便把手伸了回来,衣服上撕了点布料用力地包扎好,淡淡地说:“我觉得,你不该死。”
“你知道这样的危险性吗!吸血鬼对于血的渴望有时候是忍不住的!”
“对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对方愣了愣,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我想,或许我真的如你所说,是个笨蛋,不过人生就是需要笨蛋来拯救啊不是?”我咽了咽口水,“朋友你知道trust怎么拼写吗?一起逃出去,让那个胖子,知道他人生最错误的选择。”
我解开了吸血鬼的绳子。他的神情严肃,用冰蓝的眼瞳盯着我的眼睛,随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错了,你不是笨蛋,而是傻逼。”
我故作轻松地仰面躺倒在地,甚至打了个呵欠,看着他将尖牙刺入我的颈部动脉。其实心里还是很怕的,这么危险的计划,成功与否全凭自己对于这个吸血鬼的感觉,可是这个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意识有些模糊了,我看着那把我再熟悉不过的刀隔着衣服抵在心口上,是在拖动他的时候就顺过来了么?对上那蓝的深邃的眸子,鲜血般的红瞳也要沉沦在里面了啊……我无力地笑了笑,“吸血鬼什么的,我一点也不恨呐……”
随后,我闭上了眼,失去了意识。耳边似乎传来叹气的声音……
我似乎做了个梦,梦中一双黑色的羽翼遮蔽月光,冰蓝的湖中倒映出血光……诶?我还没死么?
睁开眼,自己正躺在旅馆床上,应该是白天但是窗帘全都拉得死死的,旁边的床上,某个家伙正盘着腿吃苹果,见我醒过来,便随手扔了一个过来。我接过,慢慢坐起来,看着手里的苹果。
“这个里面会不会也放了迷药啊?”
“有迷药吗?我随手拿的。”
“!真的假的!”
“这都信,当然是假的。”
“靠,骗我几次才过瘾?!”
“之前是你自己往刀口上撞,不能怪我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看着他面色红润,自己又住在这里,事情经过我也猜出了大部分,便不再赘述了。离别时,我们互报了姓名,他名青丘。我和他说,现在城里的气氛开始不对劲了,可能不久之后就要打仗了,也许我们会再次见面。他沉默了一会,并没有表态,只说要回家看看。
离别后,我回到王城,暴怒的某人将他的剑架在我那明显牙印的脖子上,大骂着:“混账!你是不是疯了!要是我在场就把你们两个一起劈开看看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我无奈地举手投降,不然那柄剑说不定真的会把我的脖子砍断。
若是真的有那一天,青丘,你会像这次一样,放我走么?
破壞補給線
北港口殘破不堪的遺跡與在結界形成時被橫斷的王國大道附近,那些結界的漏洞早已被駐紮在沙森蓋特的軍隊給控制,雖說如此,對於被詛咒者的圍剿及驅趕、工事的建設,依然讓他們費了不少功夫才佔據了北港口這個極佳據點,完全可以更有效率的從塔納拉多或是索里亞那運輸來物資。方向正好的海風,位置恰當的運輸通道,不禁讓人覺得簡直是天助我也。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
岸邊的礁石上爬滿苔癬和些許的生氣,在士兵已初步修復至可供使用的北港口東面,海浪不斷往岩壁上拍打,也就不容易發現在岩壁之上可供站立的一個平台之上出現的白色身影。
劇烈的海風並沒有吹散幾乎純白的斗篷,斗篷底下的人看向遠處的海面,還未見到公國的運輸船,再抬頭確認剛剛跳下來的地點,並沒有追蹤者的跡象,這才輸了一口氣,蹲在地上用魔法刻劃傳送法陣。依照本體下達的命令內容,大約再過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見到目標的運輸船——而在它之後的船隊也要一併破壞。想必帶頭的船上會有不少棘手的人物吧,這麼想著,完成了刻劃之後稍退幾步,等待著另一個完成其他事務之後過來支援的分身,畢竟考慮到時間和本體體力消耗,而且既然是像這樣為了追求效率的"棄子式戰術",那麼速戰速決才是最為有利的做法。
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本身都只是為了當成用了就丟棄、變回媒介,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不好接受的,不如說非常輕鬆,反正不管有怎麼樣的感受跟感觸最終都會回到本體身上,那不就更讓人能奮不顧身地完成任務了嗎。
再度望向北港口的方向,而後又將視線往北邊移。
當初那些逃離至大洋的精靈們,就是從這個地方離去的。
如果他們依然活著,要是能得知現在的狀況,那麼對於現在這片大陸上即將發生的廝殺,對於身為後裔的"自己"——
肩膀被拍了一下。
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傳送陣被發動了,並且帶來了所謂"支援"——從伊斯特蓋特的據點過來的另一個,區別只有披著斗篷或披風、以及因媒介不同而能力更強的"自己"。
面貌相同的人站在眼前,並且沒有一點交流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有什麼比這種合作方式更讓人覺得愉快呢——與行動無關的思考就此打住,稍微能感知到遠方的一點魔法波動,應該是領頭的船開始降低航速準備入港。保持著蹲低的姿勢,直到能看見領頭船的桅杆,便是行動開始的信號。就像預料的那樣,頭一艘大船確實有魔導師施展的保護。
不過,再怎麼厲害的防護終究是抵禦不了足以使大船翻覆的大浪。
摘下了妨礙視線的斗篷,瞬間四散的髮絲在向海面一躍而下的行動之後又被風縷成一束,在施展飛行術的瞬間自然是被船隊給發現了,留在岩壁上的自己則是終於打破沉默,將魔仗舉至眉間的高度,用幾乎被浪花給掩蓋的聲音,與自己同時念出因分身的力量不足而必須的咒語。
"魔法之源,聽從吾輩之令。"
在兩人的手勢與魔杖一同向高處舉起時,
"禁章第四節——「海嘯」!"
領頭船前方原本被船身切開的平靜海流,頓時改變了流動的方向,海水以極快的速度向著船的右舷匯聚,並且隨著兩人手腕向上轉動便成了高過船身的巨浪,因地利的原因,很快的又能以較少的消耗製造出另一波強力的海流,驅使船身不斷搖晃,雖說還沒能翻覆領頭船,但足以使他們慌張起來——而這就是想要達成的目的,海浪的波動倒不是首要任務,畢竟,波動越是持續,越能產生破壞性的效果。岩壁上的分身依然一邊叨念著咒語一邊施展波動海面的法術,自己則在輔佐那些法術以致增加效果的同時一邊靠近那艘領頭的船。
這麼高調的正面突入,當然被對面像是嗤之以鼻一般地給予了還擊,一一登上甲板對不速之客發動攻擊。一邊展開護頓抵擋並躲開那些魔導師所施放的攻擊法術,一邊向他們的船隊展開誘導式的戰略,既然有如此好的地利,那怎麼能不好好利用呢?吸引了所有的火力,從船隊的領頭船上空掠過,在後方船隻之間快速穿梭,抓準了海浪激起的時機,"禁章第三節……"向前方展開骨翼準備攻擊過來的血族橫向揮動著左手,順帶緊急停下了向前的衝刺改為向後上方退出充斥防禦的法力立場的區域,"「寒流」。"
轉瞬之間,不僅出現了可觀數量的淡藍色冰柱飛向準備還擊的人們無力的護盾,激起的水花全都變成了尖細的冰錐順著飛濺的方向,落在那些海浪拍打著的船上,幾乎佈滿甲板的一角,而以自己為中心的附近海面結成了一個個巨大的冰塊,導致的結果就是當波浪的方向再度改變,碎裂的冰塊將足以隨著巨浪一同擊碎船身。
到目前為止的作戰依然沒有任何差錯。
心裡暗暗下了結論,但怎麼說也不過是"目前為止"。
方才還以為跟著冰柱一起擊落的血族此時正躲避著繼續落下的下一波冰柱飛快地靠近,血族的魔導師並不好對付,更別說是長著骨翼的那種。快速地飛離船隊一段距離,躲避著與剛才那群人截然不同速度的攻擊,一個急轉翻過身來面對那神色兇惡的敵人,餘光瞥見還沒被發現藏身地的另一個"自己",心想自己得快速解決眼前的敵人,否則時間可能會拖延到讓他錯失可以一舉覆滅整個船隊的時機。
嘖,說到底,為什麼在這裡消耗那麼大力氣誘導敵人亂成一團的是比較弱的自己啊。
這種問題,不用問也知道,畢竟——連另一個"自己"都只能使用一次的,能在適當時機覆滅一整個船隊的法術,自己就算瞬間耗光法力變回媒介也沒辦法覆蓋那樣大的規模。但在心裡說句抱怨的話也無所謂吧,反正再過不久這份想法就會跟著法力的耗盡一起落回海中吧。
憑著地利,就算是在法力所剩無幾的現在,戰勝眼前血族魔導師的機率也並不是特別低。
是這樣嗎?
只見血族雖然一副隨時會發動攻擊的樣子,卻還是做出防禦的架式提防地靠近,看來比剛才那些人都要來的經驗豐富,或許是哪個軍官也說不定,看了一眼血族腰間帶著的長劍,速度極快的近戰軍官實在難以對付,就算是在飛行速度並不亞於眼前血族的情況下,依然有在行動完成前被消滅的可能。
"真是棘手……"眉頭皺起,這是自己今天除了咒語之外說出的第一句話。
話音未落,敵人突然衝向前來,一面放出發出淺綠色光芒、速度極快的光劍,自己只能先用同樣是風屬性的箭還擊,並在他抽出腰間長劍的同時向後迴避他可能要進行的快速砍擊,連護盾都來不及展開。在成功避開了血族的第一波攻勢之後,快速召喚出匕首朝敵人的方向襲擊,儘管這及確確實實造成了傷害,卻並沒有幾支匕首真正擊中敵人,大部分都被躲開或是被他手上的劍擊中改變了軌道,看來他手上的也並非普通的長劍。"……嘁、"金色光芒的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劃過了自己的右臂,看向手臂被匕首擊中的血族臉上的笑意,自己也差點不合時宜的被挑起了戰意。
但越理解現況就越覺得棘手,也越來越清楚,身為力量所剩無幾的分身即便花一點時間贏了這場鬥爭,那樣的損耗也對於大局沒有幫助……那倒不如——
血族用劍的前端挑起了刺入手臂的純魔法匕首,將其拔出甩到一邊的同時向前突近,還來不及到法師的跟前便又被他施放的風系法術給擊退一段距離,擋在身前的衣袖被切開散落,手臂也被刻上了大大小小的劃傷。等到衝擊散去,法師已經用極快的速度飛向船隊的尾端。用盡最後的力量施展飛行術和決定性的"海嘯",這是法師得出的結論,使用比剛才還要快得多的速度,暫且不需擔心在後方追趕的血族——既然是作為棄子使用,不妨用的更加徹底。
"魔法之源!聽從吾輩之令!"法師並未停下衝刺,在從下方四處向自己發出的攻擊法術的閃光之中,抽出了被暫時收起的魔杖,從船隊的最尾指向了領頭船,"禁章第四節,「海嘯」——"將魔杖向天高高舉起,海浪隨風翻湧,和第一波相比要高了不少的海嘯,將近十艘船捲到了浪間,而後往船隊行進的方向猛撲了過去,和前方撲來的另一股力量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於此同時,即將失去飛行力量的法師,胸口被從後追趕而來的血族手中的長劍給貫穿。
當那個血族魔導師還在因變成水而消失的敵人而疑惑時,萊伊——或者是說,他的分身,站在那岩壁上突出的平台,在等待的時機終於來臨之時,詠唱出關鍵的那幾句咒語。
"大海的神靈,請垂聽吾輩的祈禱——「蒼海的終章」!"
"吾輩名為萊伊——"
海浪拍打著岸邊,碎掉的木頭和散落海中的物資的一小部分被打上了岸,其餘全數在離北港口不遠的海中,而那些在一堆碎木和屍體之間做著無用功的士兵們無一不在疑惑這平靜的海面到底為何能產生那麼巨大的海嘯使得那麼大的船隊被捲成一團並且一同覆滅,萊伊,他加強了與本體鏈接的分身,遠眺海面佇立了一段時間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