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大陆》是一个中世纪幻想风格的战斗向企划,以一个架空的,交织着刀剑和魔法的大陆为舞台,让不同种族、各种职业的人物都能在其中驰骋。玩家们被分为两方,分别以中央结界为限,占据着各一半的大陆,而他们的命运将取决于自己的行动——生存或是死亡。
他们都能救赎整个大陆……或者,毁灭它。
企划是一个很好的创作、交流并改进作品和能力的平台。卡洛斯大陆提供了一个庞大完整的世界观,主人公们可以随意抉择自己的冒险。无论是谁都能为即将来临的战争,助己方阵营一臂之力。
我们相信这个原创的世界观能够吸引各位投入其中,那么既然都这么说了,为什么不分享给更多的人以娱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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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
萊伊揉了揉眼睛,窗外一片白皚皚的景色對他來說只有刺眼、刺眼,還有刺眼。
節日為他帶來了難得的假期,同時也帶來一個問題。
布蘭奇並沒有回到王城。
他頓了頓,發動傳訊法術,傳訊給了位於萊斯諾灣的某人。
『我一個人過節。』
打了個呵欠,
爬起床洗了洗臉,換了衣服之後徹底清醒了的萊伊有那麼點後悔,但不一會就收到了來自通訊符文的回覆。
『來我家吧,威爾也會很開心的。』
萊伊笑了。
即使沒有旁人在場,他還是很快地收起了微笑。畢竟一直都秉持著迷之堅持的萊伊自己也不想承認自己在得知可以不用一個人孤零零過節時,雀躍的心情洋溢在臉上的事情。
萊斯諾灣。
冬日的正午過後,太陽給寒冬的大地帶來了些許溫暖,家家戶戶的門前洋溢著節日的氣息,樹上的飾物隨風晃盪,從煙囪飄出的灰煙能看出溫暖和諧的氣氛。
「威爾——記得要早點回來。」庫爾將大圍巾披在威爾肩膀上,送他出門之後不忘提醒一句,「對了,別忘了今天有客人,可別一身邋遢地出現在客廳呦。」關上了門,庫爾轉身就走向廚房。
為了小小晚宴而準備的食材陳列在架子上,雖說庫爾的手藝並不算是特別好,但要擺出一桌精緻好吃的餐點已是綽綽有餘。
「那麼,可不能讓他們失望。」庫爾邊哼著歌邊動起了手。
此時的萊伊剛從王城的商店裡走出來,手裡拿著兩個包裝精緻的包裹。深深吸了一口氣,集中精神發動了傳送魔法,去到了自己之前曾經在萊斯諾灣留下魔法刻印的地點。
他拉緊了披風——與往常不同的顏色低調的披風——的領口,快步走向了城內。
其實萊伊上週就因公事而來過這裡,只是雙方都忙於各項事務,甚至連打招呼都沒有時間。至於威爾也是很久沒見到了,畢竟庫爾往王城跑的情況要比自己往萊斯諾灣去的情況要多的多。
走到了熟悉的街道上,路上的積雪早已被人們堆到道路的一邊,孩子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玩雪的大好機會,他們一邊嬉鬧著,一邊繞過一個個“神態”各異的雪人。
在戰役持續的情況下,像這樣和平美好的場景能維持到來年嗎——
……這可是難得的假期,少想點這種事。萊伊提醒自己。
很快地到達了庫爾的家門口。跟別人家一樣,門前的樹木掛上了各色的紙帶和裝飾,但門口又多了些節日的氣氛的裝飾,挺符合庫爾這個人的生活態度。
敲門聲。
能聽到門內庫爾一邊喊著稍等一邊走向這裡的聲音,並沒有預想中的威爾充滿活力的應答聲,不在嗎?
「比預想中的還早啊,進來吧。」庫爾接過了萊伊遞過來的包裹,「啊,威爾的話和朋友出去了,晚上會回來。」萊伊將披風解開,交到了庫爾手上,在庫爾把披風掛好的同時理了理頭髮。
「萊伊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一點表情啊,過節哦?好歹表現的開心點。」庫爾聳了聳肩,到火爐旁多扔了幾根木柴。「就算你這麼說,現在的情況一點都不、」「好了好了,休假就不要想這麼多了,不好好享受現在的悠閒,更待何時?」
「……」萊伊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但在他正要開口時庫爾又看準時機補了一句,「那麼我去廚房繼續準備啦,你先在客廳等著?要是有興趣的話就過來搭把手吧。」背對萊伊走向廚房,庫爾擺了擺手說道。
雖說是明白了庫爾的用心,萊伊還是很難放開享受節日。不過庫爾既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要是自己再一昧執著,也許又會被說成不解風情吧。這麼想著,萊伊拿出了絲帶,一邊把礙事的頭髮綁起一邊走向廚房。
當萊伊正要走入廚房,伴隨著庫爾的一聲驚呼,一條魚和水花朝萊伊的方向飛了過去。在掙扎的魚差點打到萊伊臉上的時候,魚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滯留在半空中,而後回到了庫爾手上。
「真不愧是你啊……」庫爾苦笑著把魚放回案板上,一邊處理一邊說道。「這種程度你不是也能輕易做到嗎,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空手去抓?」萊伊走到案板前不解地看著庫爾。
「因為,生活果然還是要親身體會啊,萊伊不這麼想?」庫爾把一旁的蔬菜扔給萊伊,「在我的廚房,禁止使用魔法哦。」
庫爾將最後一道菜——被切的亂七八糟的蔬菜做成燉菜應該就可以了吧——放到爐火上燉,在前些不久,萊伊已經離開廚房到客廳去小憩,像這樣到時間就會睏的體質,老實說有點像需要午睡的孩子呢。庫爾想道。
庫爾在一旁坐下了,伸了個懶腰,伸展伸展站了一下午的雙腿。萊伊平時都一副神經緊繃的樣子,只有睡著之後才會像這樣放下防備——雖然並不是第一次見他熟睡的樣子,但總讓庫爾得出這樣的感想。
有時候看他這個樣子會起一些玩心——例如小小的捉弄一下之類的——但是,為了人身安全,還是只停留在了只敢想想的階段。如果是萊伊的話說不定會毫不猶豫地掐死自己呢?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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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日快樂——」三人舉杯慶祝,剛剛才拆了禮物的威爾開心地晃著尾巴,放下杯子後就低頭吃了起來。而後庫爾小聲地提醒了句,「萊伊你可別喝多了哦,像之前……」而萊伊像是想起了什麼,難得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用你提醒。」萊伊頓了頓之後看著另一邊的牆,答道。
「真是……」庫爾忍不住笑了笑,「那麼我先來領教一下大法師的刀工?開玩笑的。」看著碗裡的形狀極其不規則的燉菜,庫爾調侃道。「你如果真想領教"刀工",大可不用這樣拐彎抹角。」萊伊淡淡地說道,但一樣心情複雜地看著自己親手切的蔬菜們。
「庫爾——最後這塊肉我吃掉啦!」威爾高高舉著叉子,嘴邊還帶著食物碎片。「嗯,你吃吧。」庫爾托著下巴答道,笑得寵溺。「真慈愛呢。」而一旁的萊伊則一邊搖著杯中琥珀色液體一邊這樣說道,微微地笑了出來。
節日的夜晚,風雪格外溫和。
「威爾睡的真早啊。」將杯中剩餘酒液一飲而盡,萊伊拖著腮說道。庫爾笑著答,「是呢,又能吃又能睡,總是活力充沛的樣子。」一邊往萊伊的杯裡添酒,「不過多虧如此,跟他一起生活之後每天都會有新的發現呢。」
「對兩百歲的你來說的新發現嗎……」萊伊微微瞇起眼,習慣性地晃晃杯子,盯著搖晃的酒面。「說起來你今天喝的有點多啊,別喝醉了?」雖然是自己往他杯子裡添的,但庫爾還是這麼說道。「沒那麼容易醉。」如此說道,萊伊閉上眼,仰頭又灌了小半杯下肚。
「喂喂、這種喝法……你是最近壓力太大嗎?」庫爾沒好氣地笑著,偷偷把酒瓶塞上收了起來,畢竟再喝下去肯定不會發生好事。「既然知道就別問啊……」框的一下,萊伊把杯子放到桌上,臉上泛起的紅暈又加重了。「唉——」一聲長長的嘆氣,萊伊本來撐在桌上的手肘往前滑,差點打翻酒杯,直接趴在了桌上。
「有什麼煩惱嗎?聽你說說順便給點建議也不是不行哦。」「……最近、」萊伊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讓庫爾把那句"你還真要講啊"活生生吞回了肚子裡。「為了戰役的事,每天都是四處奔波、跟前線聯絡,有時還得強撐著睡意處理緊急事件……然而戰況卻這麼不樂觀,布蘭奇那裡的工作也進展緩慢……」萊伊趴著發出了悶悶的聲音,話語中比平時多了更多的感情,同時也攢緊了握在手心的眼鏡。
「嗯……還不習慣前所未有的壓力,的意思嗎?說起來你今天話這麼多真是嚇到我了。」長呼一口氣,庫爾說道,「未來的壓力會越來越大——這種你我都明白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不過呢,現在的情況暫時還允許你這樣抱怨,所以你等到節日結束了再煩惱這些如何?到時候再重振精神我想也不遲哦。」
「真是的……這算建議嗎。」萊伊抬起頭一臉質疑的看著庫爾。「當然,適時的逃避也是解決方法的一種……我說,"適時"的呢。」
「……」萊伊沉默著趴了回去。
「嘛,今天的話,期待著好夢睡去是被允許的哦。」庫爾笑著說道。
「……咦真睡著了?」
结局是虎头蛇尾了,总之这就是杰姆斯顿成为血包的原因,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我儿这个角色哈。拖了半个月才发登场文下篇,我也是够磨蹭的……
如果发现错别字请提醒我!字数:106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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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的东边天的火烧云已经预示了第二天的阴雨,果真到了清晨,天还是不怎么亮得起来。也许是行军多天的应激反应,lack在早晨5点的时候就准时睁了眼。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甚至还能听到远方嗡嗡的雷声。不知道驻扎在外面的部队怎么样了?帐篷的防水能力应该是不用担心的。lack撑起了身子,靠在枕头上掐着太阳穴定神小憩着。
昨晚睡得很晚,但是早上的精神却很好,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也真是奇怪。少年抬了抬头,检查着周围的环境。房间里粗重的呼吸声让lack回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人。
起床穿好了衣服,lack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让冷水迅速地清醒自己还未从放松状态回复过来的神经。来到沙发前,lack低头观察沙发上蜷缩着的沉睡的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大叔环抱着手臂蜷缩着双腿,整个人缩成一团,维持着体温不扩散完全。可能是因为睡眠较浅或是噩梦侵扰,他总是时不时地抖动眉毛和嘴角,面部神情很不安稳。粗重的呼吸声从他的胸腔传来,还伴随着奇怪的气流音,应该是肺部压迫所致。久经沙场的lack很快就知道了男人的伤情程度:由于前夜里的殴打,他的肋骨大概是断了几条,甚至有可能刺进肺部造成出血。如果不赶快给他治疗,他活不了多久。
可能是lack靠的太近,睡眠中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惊恐的向后一缩。
“……你别乱动了,你受伤比较严重,再不老实呆着,可是会死哦。”少年直起腰,转身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男人的死活本跟自己无关,买下他也是没有什么理由的冲动消费,但让个大活人折自己手上,说来也是晦气的。
沙发上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缩得更紧了。看着他的反应,lack从床上抱起了一团被子,罩在沙发上。“你继续躺着,我要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披上外套,开窗起身跃出了房子。还是去看一下部队的状况比较好。
来到驻扎营地,见帐篷还都结实,大家也休息的不错,lack和副官交代道:“今天我们就要撤了,你们收拾一下,下午以后出发,等我命令随时动身。”安排好了下一步行动计划,lack又原路返回,进了房间。
刚一进屋,就发现沙发上的重伤患者违背医嘱,正在挣扎着起身。看到自己的逃跑被少年撞了个正着,男人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lack快步上前,把他重新推到沙发上。
“说了让你不要动,你居然还要逃跑?你很想重新被那个老变态抓回去吗?”
“我…我说过了,我会逃走的。”男人挣扎着又要爬起来,但伤情不允许他那么做,他只能垂头丧气的再次倦回沙发。
正当lack又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随即,传来了Roger Marlin的声音:“Adrian军官,醒了吗?~我给你泡了点茶!”
听到了Roger谄媚的声音,lack摇了摇头,边走去开门边说:“啊,真是谢谢您的关照了。请进来吧。”
Roger端着茶盘进了房间,尽量不去注意沙发上窝着的人,维持着他那嘴角上咧35°的笑容,抖着肚子上的肉蹭到了lack身边。把手上的茶盘放在桌上,Roger介绍道:“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花茶,早上喝这个最好了!”
“真是有劳宅主了。”lack点头致谢,倒了一杯茶出来,“能让我们驻扎在这边,已经很麻烦您了。我就以茶代酒借花献佛,先给您敬杯茶吧。”
Roger脸上的的肥肉一抖,小小的惊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啊,好的好的,我和你一起喝杯茶~”
看着Roger喝掉了自己的茶,lack安了心,取过另一个被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嘿嘿,那你继续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来!茶不够了旁边有热水可以续,我就不打扰了~”说完,Roger便退出了房门。
门口,Roger贴着房门嘿嘿笑着,为自己的计谋偷着乐。还好自己机智,早料到lack的谨慎,没有把朋友给的妙药直接放在茶壶里。等他喝完所有茶,就是自己下手的时机了,到时候不管是小军官朋友还是那个人类,通通都是自己的了!
房内,lack不屑地倒掉了茶杯里的花茶,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晃着腿,对沙发上的男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
“你叫什么名字?”
“……”
“我已经救了你,你还怕我?”
“……”
“真不知道我买你做什么,话都不说一句,真没意思。”
“……”
“还不出声,你还活着吗?”
“…………”
“…………”
“不会真的死了吧?”lack从窗台上跳下,走到沙发前。刚刚还窝在被子里的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脸红红的,额头滚烫,呼吸也细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看到他就快挂了,lack也急了起来,这才入手多长时间,自己的钱不能花的这么亏啊!
不在营地,没办法用魔法迅速治愈这个人,现在能做的只能帮他把烧退下来。lack取过了茶盘上用于泡茶的热水壶,倒了杯水给昏迷中呓语不断的人灌了下去,之后又拿了沾了冷水的毛巾扣到他的头上。
接下来,只能找准时机带他离开了。lack盘算着自己的计谋:带走这个人证,之后有凭有据的指认Roger Marlin的不法行径,然后敲诈他给自己一大笔钱之类的。计划通,不过这个人类就是重点保护对象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死掉,要死也等到赚完这一笔再说!
再次低头检查高烧的人类时,他的呼吸不那么微弱了,虽然额头还是烫烫的,但应该是已经恢复了意识。lack蹲了下来,再一次观察着这个人类,整理着关于他的信息。大概近三十岁的样子,不知道名字,据老变态所说应该是结婚生子过,然后妻子孩子都死了,在复仇的时候被俘的。虽然是个人类,但他对Roger Marlin表现出的不屈和坦然让人捉摸不透,莱博尔国土上下从没听说过人类敢于违抗甚至挑战血族势力的,更别说是已经被俘获的人了。对于这个人类能在Roger Marlin手里活到现在,lack都感到惊讶。
看着面前这张沧桑忧郁的脸,lack莫名露出了微笑,然后又好像发现自己笑的莫名其妙一样迅速收了笑容,轻咳一声,起身离开。正当他甩手转身时,一只手啪地抓住了他的手腕。lack一愣,回过头去,就看到已经“清醒”过来的人类半趴在沙发上,探出半个身子来,伸手拉住了自己,红着脸用一种很是感动的眼神盯着自己不放。眼看着他就要从沙发上跌下来,lack只能回去扶他。
拽开拉着自己手腕的手掌,lack感到了明显的温度变化,男人粗糙的大手也变的烫烫的,已经不是发烧的迹象。
把对方重新放回沙发时,男人像是着了魔一般,伸出双手抱住了lack的肩膀,手劲之大让人想不到他之前还是一副濒死的状态。lack一慌,以旋臂压肘的应激反应回报对方,将他朝反方向推去,谁知对方还是不知死活的又想要抱过来,lack赶紧跳开。
“薇薇安……不要走……”看着自己抱住的人如此排斥,甚至即将逃开,沙发上的人类带着哭腔唤着。“不要再离开我了!……”
“不会真的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吧!”男人奇怪的举动让lack很是纳闷,心想着那位“薇薇安”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为了防止男人又突然抱上来,lack还是远远的瞧着那边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继续对着lack说话,“都怪我没有一直陪着你,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单独留你们在家了……你不要生气,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男人似乎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像是把眼前的自己当做那个叫“薇薇安”的人了。lack快速转着脑子分析着。薇薇安是个女名,看着他那神情,多半就是他妻子的名字。奇怪,为什么他会把自己当成他妻子了呢?
“对不起……让你们受了那么多苦,不过我现在终于能来陪你们了!抱歉没能替你们报仇……都怪我太弱小…我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对不起………”
嘟嘟囔囔不停的人类让lack有点不耐烦,但当他看了一眼男人之后,顿时被震惊了。那边的人正在哭泣,眼泪鼻涕不要钱一样的涌出,完全没有之前的坚强。按照Roger说的,他虐待了男人两个月都没有让他流出一滴眼泪,这会儿是怎么了?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这么哭过,lack还是忍不住靠近了他,顺着他的意思任由他搂上自己。上一次有人这么抱住自己还是什么时候,lack不愿去想。
“薇薇安…我的爱人,求你向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了好吗?”男人的双臂越搂越紧,整个身子也不自觉贴了上来。“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喂,你看清楚,我不是薇薇安。”lack一脸黑线的被他晃着肩膀,既不耐烦又不想打断这个哭泣的男人。“你不要哭的这么没骨气好吗?小心你的眼泪啊别蹭到我这边!”
“不,我终于找到你了,别留下我……”男人越抱越紧,把头埋到怀抱中人的胸前,搓动着“她”的双臂,贪婪的吸入对方的气味。“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忍耐不了男人过分的靠近,lack伸手把他推远,吼道:“你醒醒吧,说了我不是薇薇安!别动手动脚!”
“你骗不了我,我看的清清楚楚,你的脸,你的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我都记得!我的爱人,我的薇…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男人陷入了深深的幻境,已经把眼前的lack当做自己的妻子,爆发了沉积多时的情感,此时的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渴求着妻子的爱。而“特殊受害人”lack就不能理解这个发疯的人了,他的面色越来越黑,黑眼圈也越来越明显。
当面前的人再一次抱上来的时候,lack终于忍不住,甩手朝着男人的脸上就是一巴掌。这重重的一巴掌拍下去,打蒙了恍惚中的男人,打得他摔在沙发上呜呜的哭。
“不管你看到的是谁,你都别靠近我!”留下了一句狠狠地拒绝,lack回到了窗边,思考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男人做出这样的行为。应该是幻觉影响了他,但如此突然的幻觉一定不是自然而来的,毕竟前一秒他还虚弱的快要死了,后一秒就有力气抱上来。是魔法吗?他有过魔法接触吗?或者是附着在物品上的魔法……
想到这里,lack看见了刚刚Roger送过来的水壶。问题的答案找到了,就是泡茶的热水!一定是Roger想要给自己下药,但是自己没有喝水而是喂给了濒死的人类,才使他产生了幻觉,把面前的人当做自己的爱人。真是狡猾的老变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如此冒犯。lack思考着,咬了咬牙。
那边的人还在呜咽,用无辜的眼神偷偷瞅着lack,期待着“妻子”的回头。
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才能退掉,他这个样子,怎么把他带回去啊!lack烦躁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看着拖后腿的人连连叹气。突然间,lack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再次靠近男人,lack换了温柔的神色。
“你过来。”lack给了他一个笑脸,“到我这边。”
听到爱人的呼唤,男人马上冲了过来,搂住了思念已久的妻子。
“薇……你不生气了对吗?”试探性地发问,男人乖地像个孩子。
“我不生气了,你能听我的话吗?”
“我会的我会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那你听我的,我们离开这里。”
lack成功地让倔强的人类追随了自己,并扶着对方慢慢走出了房门。毕竟还有一个重伤患者,他们的逃跑线路就被限定的很窄,只能老老实实穿过走廊与楼梯,从一楼的窗口出去。
靠着这位血族军官敏锐的听觉,两人成功避开了宅邸中穿行的人,顺利来到了一楼的落地窗前。lack计划先把这个人类送到自己的驻军队伍那边保护起来,再回来向Roger Marlin礼貌性地道个别。
“你从这里出去,到那片帐篷的地方。”躲在厚厚的窗帘布之后,lack着远处的部队,对身边的人说:“我马上就去找你。”
“不!薇薇安,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对于lack的安排,男人并不买账,迅速拒绝掉了先行的提议。
“你不是说你会听我的话吗?”
“可是我……你说什么都行,但这次别再让我一个人……”
看着男人祈求的眼神,lack突然产生了一些恶趣味,似乎突然理解了Roger一直想要让他屈服于自己的心态,真的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我说什么都听?”
“嗯!”
“那我问你,逃跑之后,让你回来指认这里那个大肚子血族的丑陋行径,你会吗?”
“可是…为什么要回来……”
“我是说如果,回答我就行。”
“……如果是你的意思,我会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又消失了,我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我不会允许你再消失了!…别说这样的话……”
“你不是保证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吗?如果我又离开了,我说过的话还算吗?”
“……算。”
“你真听话~”lack憋着笑,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感受到“妻子”温柔的抚摸,男人脸上又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亲爱的,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们真的离开了我……你瞧见巴顿了吗?他去哪里了?”
“啊?巴顿谁呀?”
听到这句,憧憬的男人有了一丝忧郁,脸上的笑容也僵了起来。
“……薇,你不可能忘了儿子的名字的……”
“…我就是忘了啊。我…我的脑袋被撞到过!”lack狡辩道。
“那,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呃…我忘了。”
对于“妻子”如此含糊的回复,男人愣了愣,慢慢向后缩去:“不可能,你不可能忘掉的!……”
自己的名字是他和妻子故事的线索,若不是这个名字,就没有他曾经的经历,就没有现在的他。她说不记得名字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一点必须坚信,男人的梦境图腾就是这个名字。
在他的眼中,幻影开始破碎,薇薇安的影像片片剥落,眼前的人恢复了真实的样子。魔法药水的解药就是服用者主动逃离幻想,而因为一个小小的名字问题,lack触发了男人幻境的开关,让后者意识到了虚假的现实,粉碎了他自己甜美的梦。没有了魔法的力量,人类就失去了支撑自己精神的来源,刚刚的“回光返照”也迅速消失,整个人快要摊倒。面对残酷的现实,男人恼怒不已,一方面因少年的欺骗而愤怒,一方面又将妻子的消失怪罪在面前的少年头上。
他抗拒着lack的引导,不愿再走一步,用和刚刚截然不同的阴郁沙哑的语气对身前的军装少年低吼:“别靠近我,我不会被你骗了!”
lack在一刹地那慌神之后迅速恢复震惊,咧嘴笑道:“你已经是我的所属品了,别忘了,我买了你!”
虚弱的男人没有力气反驳,甚至无法直立,抓着窗帘想要挣扎着支撑起自己,不料却碰到了旁边的陈物柜。声音引来了早就发现客人走掉的Roger和他的护卫,一群手持武器的护卫跟在他们的主人身后,俨然没有什么好面孔。
“亲爱的lack小军官,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啊,我还没好好招待您呢,”Roger掏出手帕擦着自己因奔跑而满头大汗的脸,不怀好意的说。“那个人类,我们还没有讨论价格问题吧?”
眼看自己蓄谋逃跑被抓了个正着,lack只能硬着头皮当面对峙。
“宅主不要紧张,我只是看他状态不好,想要先把他送回帐篷救治,之后再来协商道别罢了。”
“是我招待的不够好吗?这么着急要走?”Roger见lack执意要走,露出了真面目,“我还不打算让您走啊!昨晚,我们还没有好好交流呢~”
“宅主客气了,昨晚只是偶遇有趣的宴会,表达一下祝贺之情而已。而且,您今早的礼物,我也已经领会到您的真情了。”
“你知道吗?你来到我家也是缘分啊,都怪你太让我着迷,现在,我不会让你离开了,不管你什么军官还是什么大人物,我都好喜欢你呀!”
“所以宅主的意思是,说什么都不让我走了?”
“你明白就好,最好是听话,就用不着我身后的人动手了~你那么可爱,一点都不适合做一个军人啊~”
“我与您也是初见,您就这么笃定的给我下了定义?”lack无所谓的撩了撩刘海,笑着对Roger说。“说实话,我还从没被威胁过呢~”
“那我就来威胁威胁试试喽,早晨的礼物嘛,我这里还有,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试试,可能早上的量太少了……”
Roger边说边退到身后的护卫群里,一声令下,第一排的五个穿着金属盔甲的护卫就走上前去,将窗前的两人堵住。与此同时,一个护卫拉了拉一旁的墙上的灯台,窗户咣得一声被上方隐藏的铁板掉下来挡住,将窗户堵得死死的。
看着围上来的小兵,lack被逗笑了:“宅主,您是认真的吗?”
“我认真啊!我那么认真的想要得到你,认真的手都痒痒了!”猥琐的笑容从Roger嘴边流出,让人感到十分恶心,但他本人并不知道,仍旧咧嘴露出焦黄的牙齿。“你们快给我上,把他给控制住!”
护卫们提起长矛就逼了上去,想要扣住那边的少年。但少年轻盈的移动身体躲避开刺向自己的矛,几个动作之后,他的位置似乎根本没有变化,依旧停在原地,而攻击者却因为不明所以的扑空,被搞得晕头转向。看见长矛并不能精准的攻击,护卫拔出了背在身后的重剑朝少年砸去。只见被攻击的人凌空弹起,跳在护卫的肩膀上,一个膝旋,轻易扭断了他的脖子。
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自己人倒下了,这令Roger很是不安,慌忙催促第二排护卫也往前冲。
没有任何武器的lack正面对着九个武装完全的敌人,但早已习惯战场的他却毫不在意,甚至多少有些兴奋。自己儿童一般的外貌很容易让对方产生轻敌,只需要他们一秒的犹豫和轻视,就可以抓住时机秒杀,这次也一样,九个卫兵认为他们有绝对的优势去击败那个孩子,但在他们围成一圈的时候,恰好都进入了lack的攻击范围。一个咒语颅内吟唱,lack出其不意的爆发出了一个冲击圈,金黄色的魔法阵从地面浮出,由下而上闪出灼目的光线,将围在周围的护卫们一个不剩的包围住。几秒钟的频闪造成在场所有人的短暂失明,人们只能在眼前一片白茫茫中听到来自攻击范围内护卫的哀嚎声。当大家都勉强着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九个到死前都没认清自己敌人真面目的倒霉护卫已经化作一片灰烬,在光线下还反射着点点光斑。
lack依旧没怎么移动脚步,站在原地用手扇着鼻子前的灰尘,微笑着对Roger说:“现在,宅主还这么认真吗?”
Roger被眼前的虐杀吓得连连后退,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少年会如此厉害,虽然同为血族,但魔法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握的,这个指挥官到底是多大的官,这么小年纪就有这么大能耐,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慌了神的Roger惊恐的叫嚷着:“你们快上啊!快上!”
看着同伴在瞬间就被秒掉,护卫们也内心忐忑,迟疑着不愿靠近。
“你们都愣什么!快去抓住他!不,杀了他!”Roger几近疯狂,顾不得占有面前这个男孩的初衷,只想保证自己的安全。
听到了主人的催促,护卫们只能硬着头皮上。lack看了眼这些杂鱼,完全不想把体力消耗在魔法进攻上,便收了手上的魔法阵,改用物理攻击。凌波微波一般的步伐轻巧的躲过敌人的进攻,顺手夺过一个护卫的铁剑,挥手向护卫们砍去。几轮厮杀,Roger的护卫们死的死残的残,已经没有具有攻击力的人护在Roger周围。
红了眼的lack带着嗜血的笑容朝那边已经吓软了脚的Roger走去,并随手把手中的剑插在了脚边还在尖叫的腰斩护卫头上。昨日还华丽整洁的走廊此时已横尸满地,残肢断臂四处散落在血泊中。
随着银发恶魔的一步步逼近,Roger只能一步步后退,直到靠在墙壁上无路可退。
“啊!不要!不要杀了我!”哭嚎的贵族老爷没有了昨日的威风,惊恐的如同一只被丢下油锅的猪。“求您了!你要什么我都给!钱,奴隶,都给你!求你别杀我啊——”
lack伸手抹了抹头发上滴下来的血珠,咧嘴笑道:“宅主您不是刚刚还说喜欢我吗?现在怎么又这么害怕呢~”
“我错了我错了!军官大人!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上您!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啊!”
“我是大人?你不是喜欢小孩子吗?怎么我又成大人了?”看着面前情绪崩溃丑态爆发的人,lack兴趣正浓。“还是,你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小孩子?”
儿童模样的身材似乎并不适合恐吓面前的同种族的贵族,lack开始恢复原型,变回本来的样貌。一道逐渐变大的黑影覆盖在Roger的身上,他眼前的小男孩开始慢慢变得高大,成为了青年人的样貌,原本宽大不合身的衣服也变得服帖。没有了儿童的稚嫩,lack脸上沾着血迹、戏笑着的表情更为可怖。
“宅主,怎么样?我还合您口味吗?”
“啊…啊!救命啊——”直到现在,Roger Marlin才认识到自己究竟惹上了谁,这个以丘比特外形示人的恶魔绝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求您了求您了!我把这整个房子都给您!”
“我要你的房子做什么?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还有很多仆人!您不是喜欢人类吗?我把我所有的人类都送给您!”
“食物我也不缺啊~你还能开出什么条件来?”
lack笑眯眯的表情在Roger眼里如同罗刹,深知与对方谈条件是行不通的。Roger放弃了谈判,拖着摇晃的大肚子就要跑,却被lack一把揪住,提着领子拽了起来。
“放心的,我不会杀你,毕竟你还是很‘热心’照顾了我和我的军队一晚嘛~”看着手中缩成一团的大蠕虫,lack一脸平和。“不过,没了护卫的保护,你的那些仆人们会饶过你吗?喏,你看?”
顺着lack的视线,Roger看到了远处躲在墙边的仆人们。刚刚的动静把他们吸引过来,却看到一向嚣张的主人被一个青年轻易制在手里,而房屋里的护卫也都已被干掉。这是将是一场革命。率先站出来的,是那位叫做莉亚的女仆,手里拿着拾壁炉里柴火的铁器,试探性的靠近。见第一个人站出来,后面也跟上了若干家仆。
“看吧,你得罪的人太多了,我可救不了你哦~”lack说着,把蠕虫扔给给了那边跃跃欲试的家仆们,便扭头转身要离开。不用看过去,只从声音里就能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尖叫,求饶,谩骂,诅咒……不过这就不是lack在乎的了。
走到窗边,恢复身材的军官低头看了看已经呆掉了的人类,用脚碰了碰他的腿:“还活着吗?”
男人缓缓抬起了头,与身前的军官对视起来,目光中多了些不同的感觉。
安静的大眼对小眼几秒之后,这次轮到lack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睛。
“好了,跟我走吧,” 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想要拉起坐在地上的人类,“你必须要接受治疗了。”
“……”
“哈,说真的,别那么倔强。”lack温柔的笑了笑,金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算你运气好,恰好被我捡到了。”
“……”
“我不会强求你的,我可以把你留在这里,和那些人一起。你们都自由了。”
“……”
“好。那我走了。”
lack收了伸出的手,转身要走。正当他往前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Gemstone, 杰姆斯顿•韦伯。我的名字。”
lack扭过了头:“无所谓了,杰姆斯顿。”
“我跟你走。”杰姆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按着受伤的腹部,踉跄的走过来。看到此情,lack又过来扶住他。
“确定了?不反悔?”
杰姆斯顿的眼睛再次对上金色的眸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叫我lack吧。Lack Adrian, 塔纳拉多的军团指挥官。”
“……你…真的很厉害。”
“哼哼~”
“再求你一件事……帮我报仇好吗?”脚步停下,男人用祈求的目光望着身边的lack。
“这就是你跟我走的目的?”
“……是的。”杰姆垂下了眼睛,抿了抿嘴巴。“你会报答你的。”
“呵呵,先回去再说吧,你要是死了就什么也别谈了。”
军营内,大伙儿好奇的看着长官带回来的人类,议论纷纷。
“是食物吗?”
“为什么是残的?”
“他直接进了指挥官的帐篷?”
“别多嘴了!Adrian长官催军医过去!”
“军医…军医不是在中埋伏的时候死了吗……”
帐篷里,lack正在检查着杰姆的伤情。情况比想象中严重,这家伙不仅肺部损伤,身上还遍布着伤口,尤其是最近的刀痕,因为混入异物改造成外伤感染,不仅如此,因为长期缺水,他还有明显的骨关节炎和高血压病理症状,高烧不退。人类的药物自然是不会有的,而因为被偷袭后治疗军队伤员和使用魔法攻击已经使lack的魔力消耗殆尽,现在没办法彻底治愈杰姆,只能保证他短时间内死不了。
对于杰姆斯顿来说,现在能支撑自己不闭上眼睛的精神支柱就是,说什么也要说动lack帮他报仇,不然,以自己的能力,到死都杀不了那几个让自己陷入悲痛的血族强盗。他不断的恳求着在旁边来回转的lack,但还是没有得到确定的答复,反而是他的啰嗦让本就着急的lack感到烦躁。
“别烦我了,你知道你随时可能死了吗?”
“拜托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呦,别把我想的那么好,我可是很看重公平交易的。”lack边给杰姆缠着绷带,一边不屑的说着,“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很值钱,能还得起请我为你除掉仇人的费用?”
“我可以…为你工作,直到还清为止……”杰姆没有底气地说着,又垂下了眼眸。
“我要个人类为我工作干什么,你这种菜鸡能进我的队伍还是能经得起行军?人类啊,呵呵,最多就是的战备的血包。”
听了lack的话,杰姆斯顿的眼睛里又闪过了一丝希望的光点。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复仇成功,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反正仇报了,自己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如果这是你要求的话,我可以用自己的血跟你交易……”
杰姆的坦然妥协令lack很是惊讶,自己见过那么多被指派来定期供血的人类,还没有一个是自愿献血的,更何况,对方一直是个誓死守护自己尊严的人类。
“你确定?”靠近了人类,lack用带着手套的手支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故意露出了在进食时才会长的凌厉獠牙,咧嘴笑道:“你不害怕吗?”
“如果你有过爱人,有过家庭,你就该懂得我有多么确定。”
看着杰姆斯顿沧桑却坚定的脸,lack似乎有着一些感动。家庭吗?确实是自己不曾拥有过得东西,从来没有见过父母,父爱是什么也更不可能懂得。爱人吗?有没有对谁产生过爱的情绪,自己也不知道。人类真是有趣,人生那么短,但却能体会到那么多感情,经历那么多世故。
“好。”思考了一下,lack点了点头。“公平的交易。我答应你。”
终于,杰姆斯顿找到了希望,就快能为死去的妻儿报仇了,激动的笑容收不住地涌出来,但刚一咧嘴,气流灌进肺里又激得他一阵咳嗽。
他一悲一喜的表情看得lack只想笑,但对方伤成那样,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现在这种样子别说给我当食物了,估计我还没碰你,就先自己咳死了!”见杰姆不再咳嗽,便又补上一句:“准备出发了。我们先回家,把你治好再说别的。”
把自己的血包放在后勤车上安顿好,lack回到了队伍的前方。爬上马背,带好军帽,他又成了那个人前冷酷威严的指挥官(社会我la哥,人狠话不多)。这次的出征虽然中途遇袭损兵过半,但还是咬牙挺进了敌方据点并以少胜多。更重要的是,lack捡到了一个有趣且与众不同的血包。
整顿好的部队排成了整齐的方阵,lack伸手一挥,队伍开始行动。没走几步,后方一群人追了上来,他们就是Roger Marlin家的仆人们。已经获得自由的仆人们拿出了Roger家的存粮送给lack部队中的每个战士,胆大的仆人更是抓住了缩成一团的鼠眼管家,逼他找出了Roger宅邸的地契。女仆莉亚拿过地契,递给了马上的lack。
“谢谢您拯救了我们,让我们获得了自由!”莉亚抱着孩子,眼中全是激动的泪花。“这个,我想应该交给你。虽然我本是想把它送给救我儿子的那个人类的。但给你也一样,对吧?你会救他的吧!”
“放心,他死不了的。lack笑了笑,探出手去揉了揉莉亚怀里小孩的头。“既然你给我了,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接过了礼物,lack的队伍真正踏上了返程。本应下雨的天已经开始转晴,虽然已经是下午,但天还是明亮的,一缕缕阳光透过树林打在脸上,很有夏日清新的感觉。晴朗的天让人心情舒爽,步伐也轻快了起来,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就能离开这片森林回到正路上。回想起两天的经历,每个人都有沉甸甸的记忆。
Roger的房子内,获得自由的奴仆们正在四处寻找并瓜分着能带走的物资。一个男孩来到了地下室的一处小房间内,探索着这块从未被发现的地方。这里阴暗潮湿,却有住人的痕迹,不过房间内仅有一张矮床和一个油灯而已。男孩探头进去瞅了一圈,断定并没有任何可能会存在值钱的东西。正当男孩准备离开时,他注意到床上好像放着一个东西,拿出来对着光看了看,是一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几个字——杰姆斯顿•韦伯回忆录。泛黄的书页表示它就是在这盏煤油灯下被创作,而作者,便是刚刚被救走的人类,杰姆斯顿。并不知道这东西能怎么处理,但男孩还是选择留下它,也许可以作为出行路上的阅读消遣?或者是当做商品交换掉?再不行,冬天取暖烧掉也不是不行。无所谓了,男孩想着,把笔记本用一块布抱住,放进了口袋。
几周之后,传言有人看见公国边缘处的森林地带爆发过一阵火光,还依稀可以闻到焦糊的味道,烟雾穿透了树林顶层,惊飞了一片乌鸦。
森林一侧,日落丘陵,两个身影停留在山顶。一高一矮的剪影印在红色的天空里,两个人的逆光轮廓面对而立,高大的影子缓缓单膝跪下,任小小的身影俯过来。
“杰姆斯顿•韦伯,到了你还愿得时候了。从今天起,杰姆斯顿将不再存在,你的名字是布莱德,我的血包。”
“我会遵守诺言,从今天起,我将无条件为你奉上我的血液,直到死亡带走我的灵魂那刻为止。”
像是一场仪式一般,两个身影叠在了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END———————————
//序章:羽奈•查拉德の日常
我是羽奈•查拉德,莱尔王国的一个盗贼。
让我讲讲自己经历或者看到的一些常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倒是还有几件,要认认真真地记叙日常生活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个盗贼平日的生活也无非是吃饭,购物,阅读然后休息,各位想必也是如此。那我就说说正经干事情的日子吧。
11:00 a.m.
睁开眼睛,起床。拿出晚上作案时的黑衣、插满暗器的腰带、绳索和绷带等,查看缺少哪些东西,在纸片上记录好,出门。
12:00 p.m.
一个人也没有买食材回去做饭的必要,随便找餐馆解决午饭。根据纸条上的记载去草药铺,铁匠铺或者集市一趟。
14:00 p.m.
去图书馆阅读有关幻术和冷兵器的书籍。偶尔,只是偶尔,会去翻找和血族有关的,支离破碎的记载。待在那里一个下午,有时靠着书架小憩片刻,就算衣服下隐隐作痛的伤口不断干扰着梦境。
17:00p.m.
为了能不因为饥饿导致失误,晚上会吃得比较饱,去阿特拉斯家吃饭除外。
18:00 p.m.
上床,关灯,睡觉。
0:00 a.m.
醒来。打开灯,最后清点一遍要带的东西,打开窗,无声地翻出窗外。前往今晚目标的家中。
0:30 a.m.
清冷的街上找不到几个零散的人影,慢慢地走着也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一部分窃贼认为带有庭院的房子是很好的选择。主人可能有更多的财富,也更好入侵,翻入围墙就成功了一半,但我并不是这么想的。诚然,翻入围墙不是难事,问题是翻出来呢?一旦惊动了主人,院子里守上二三个人,想要逃出来就不容易了。当然了,有本事的人怎么样都行——可是有本事还干这一行做什么。
1:00 a.m.
即便如此,高风险高收益仍是大部分人的选择。谁不想一晚上的冒险换来十天半个月的舒适呢?盗贼听上去比小偷来得响亮,唯唯诺诺只敢街上摸走人家钱包实在没有格调。相比之下,就着月色,迎着冷风,一边大笑一边奋力逃亡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用他的梦想为原型写成的热血小说。
我拿着一条薄铁片嵌入窗户的缝隙中,用力捣鼓几下,撬开窗户。然而实际上这完全没有想象的那么潇洒,在你将价值不菲的物件心跳加速地握在手中之前,其实完完全全是体力活。进入屋子后先半蹲在地上观察,确定没有人在走动后再站起来寻找值钱的东西。忘了说,庭院有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就是房间的构造没有什么规律,但是单层的公寓一般是“半”或者是“卍”的结构,大致能在不开门的情况下猜测门后是什么房间。
1:20 a.m.
我站在卧室的门前,考虑着要不要打开这扇门。我热衷于现金,珠宝还需要找特殊的地方才能够出手,中途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但是在书房和客厅,我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今晚要是空手而归倒也没什么影响,但是都到这里了,还是碰碰运气吧。推开门,一片寂静,空气中是男主人轻微的呼吸声。我走到他床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不少欧斯,将它们装在腰侧的布袋里。正欲离开时,我看到男人的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像是红宝石的戒指。算啦,今晚收获也不少了,不必冒这个风险。我想要拉上抽屉,可是抽屉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就算是个意外,这也是很晦气的事情,下一秒传来类似于一个欧斯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床上人惊醒,被子一掀,不知道哪边摸出一把刀就向我刺来。
唉,好吧,认栽了。我向旁边一闪,心说自己就来偷点东西下手这么狠。在他还未适应黑暗前对他胸口打下一拳,趁机快速去摘他的戒指。可能用力太大,他的那根手指脱臼了。不过要是不这样,腰侧的伤口或许更大。冲出房间,顾不上思考这是几楼,破开客厅的窗户就向下跳,着陆后前滚翻缓冲,之后疾步逃脱。
2:00 a.m.
晚上不管成功与否,结束后都是去教堂的天台上,靠在神像的后面思考一些精神层面的问题。把布带放在一边,拿着那枚戒指出神。其实自己不想起冲突,大部分也不会起冲突。见血总让人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拿出草药敷在伤口上,再用绷带一圈圈绕起来。指不定卖草药那个给自己包扎起来都没有我熟练。大概在神的背后做这些事不是很好,但是本人不信教。来这边是因为教堂的天台很大,天气再暖和一点的时候,惬意的风吹在脸上,看着星辰逐渐隐去光芒,天幕由黑转白,确实很美。
6:00 a.m.
回到家,将装备收好,思衬等风头过了再把东西卖出去。睡觉。
「吶,萊伊,今天那個、什麼來著……實體化的訣竅……?我沒聽懂。」金髮男子用手肘撐著萊伊的桌子說道。
「我不教你,自己回去好好看書。你肯定又睡著了對吧?沒聽到是你活該。」萊伊伸手把髮帶解開,任憑長髮散在肩頭。一旁的男子本想像平時一樣直接把掛在門口架子上的圍巾扔給萊伊,頓了一下卻直接走到還在收拾書本的萊伊身後,把圍巾繞在對方的脖子上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萊——伊——我親愛的偉大的大法師萊伊——別這麼小氣嘛這種東西你不是早就熟練到不行了嗎!教教我又不會死掉——」男子一頭埋進了被自己扯進懷裡的萊伊肩窩的長髮裡,像是撒嬌般地說道。
「都快要二十歲大男人了你這樣噁不噁心……!」而對這種情況早就習慣的萊伊先是開口喝斥而後又用手肘向後頂,然而又被對方熟練地躲開了。「是的呢,從以前到現在你可沒有幾次是真的打中過我呢w」順手將圍巾繞好,男子為了不挨打(或是說挨燒挨凍之類的)就自覺的放手了。
「真是……」萊伊快速地將桌面整理好,拿起包就往外面走,「我只說一遍。」
「啊哈萊伊親最好了——今天也是走樹林?」男子乖巧地搖著尾巴跟在後頭順手關上了門問道。「嗯,不然會來不及到家的。」搓了搓冰涼的雙手,萊伊加快了腳步。
「……就是這樣,反正記住在施法之前一定要清楚地在心中描繪出物品的樣子,可惜現在我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給你示範。」腳下是枯葉和結霜的草被踩碎的聲音,「還有下次的話我可不會再浪費口舌教你。」
「怎麼這樣!也不想想以前你突然睡著是誰背你回家的呢——」男子手搭在萊伊的肩上故意拖長音說著。「嘖,這和那是兩碼子事……你什麼時候可以成熟點?」萊伊邊搖頭邊說道。
「欸,我明明這裡那裡都長成大人了說,萊伊親還嫌我不夠成熟?」男子一邊奸笑著一邊有意無意地說著葷段子,「真是沒辦法呢,那就、……萊伊?很睏嗎?」發現對方一直沒有回話,突然就收起了開玩笑的語氣,男子有些擔心地看著萊伊。
「……嗯。」像是沒有餘力一般地答了一聲,萊伊微微低頭,停下了腳步。「真糟糕……還要再走一段呢,要不我背你回去?」男子看著萊伊無神的雙目,又回頭看了看前面的路後說道。
「嗯……抱歉……」從來沒有成功克服過這種睏倦的萊伊像是認輸了般地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一下子發生的事讓兩人都來不及反應。
模糊的意識裡,三還是四個人衝了過來,萊伊只記得自己看見了眼前人迎戰的火光被消滅,取而代之的由水花變成的冰椎佔據了整個視野。
……
「看吧,消息果然是正確的,現在他也沒辦法搞什麼花樣了。」
「啊哈哈哈,法師什麼的也不過如此嘛……喂,別讓他睡著了,睡著就麻煩了。」
刺骨的冰冷從頭澆灌而下,而後點點水滴從髮絲和臉頰滑落,寒冷讓萊伊無法制止的顫抖著。因為幾次往頭上澆冷水而襲來的頭痛更是讓萊伊無法好好思考,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去施法抵抗,像這樣體力耗盡又被強迫清醒還是第一次。
「喂……!你們明白你們現在在做什麼嗎?他可是、」「我們當然明白他是誰,高貴的精靈族的後裔,不是嗎?」惡人一邊扯著萊伊濕透的髮絲強迫他抬頭,一邊說道,「就算是半精靈……也夠稀奇的了。」
「別讓他受傷了,會掉價的。」一個像是領頭的人一聲令下,方才起鬨的人都安靜了,「去準備離開這裡的船,快。」冰冷的空氣一下子安靜了,木屋裡只剩下被擄的兩人背對背在屋子中間,還有一個貌似是水系的魔導師坐在角落。
萊伊的顫抖自然傳達到了背後的人身上,在試圖尋找脫身辦法的同時,背後的人開口了。「抱歉。」輕輕吐出兩個字,男子挪了挪身子,在背後用手握住了萊伊冰的可怕的手。
「不過就像以前說的那樣,我會保護你的。」
>>
「……唔、」感覺到頭頂的異樣,萊伊甩了甩頭,及肩的頭髮晃盪了幾下,身後的人一下子跑到了萊伊面前對著他傻笑。「不是說了不要碰我的頭髮嗎……!」少有的大聲斥責了眼前的人,萊伊伸手把看著就火大的傻笑著的臉龐推開。
「嗚哇真是火爆啊,當初那個害羞到只願意露出半邊臉還需要人照顧的小萊伊上哪去了呢w」男孩加快腳步跟上了快步走開的萊伊,「說起來現在倒是很倔呢,因為要步入青少年期了?」「你不也是嗎,跟父母吵架之後半夜跑來敲我房間窗戶還有臉說我。」
所以說最討厭跟這種熱情又愛自說自話的傢伙相處了——萊伊在心中默默說道。
眼前看似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是一同學習魔法的來自貴族世家的少爺,比自己年長一歲——雖說如此,不僅沒有個貴族的樣子,最近還開始天天戲弄自己,要不是自己忍耐力還算可以,這人早就被自己用魔法燒死了。
——腦中的自言自語是萊伊生活中的一部份,而近來的內容不是抱怨這人的戲弄就是對於漸漸變化的人際關係的不習慣,這讓本來就存在的不安在萊伊心底漸漸蔓延。
不安?作為整個王國為數不多的精靈的遺族,從記事以來就背負著許多沉重使命,再加上天生就纖細的性格,讓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成天折磨著稚氣未脫的萊伊,各方的期待也成為巨大的壓力。
萊伊總是擔心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回應期待。
「……盯著我做什麼?」回過神來,男孩已經繞到萊伊面前,並停下腳步。「萊伊你啊……我總覺得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男孩伸出手,指尖抵上了萊伊皺著的的眉頭。
「你……」把那句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的"還不是你害的"勉強吞回肚子裡,萊伊拍開了男孩的手,「說的好像你很懂似的。」
「我明白哦。」一改平時嘻笑的語氣,男孩認真地說道。
「都已經認識第幾年了?萊伊你也很清楚你自己總是把煩心事表現在臉上不是嗎?作為你唯一一個好朋友——」男孩握住了萊伊纖細發白的手,「呐?還是像以前一樣。」
像以前一樣。
「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護。」
「我知道現在萊伊你已經很強了啦……不過,這樣一來眉間的皺紋就消失啦w不是挺好的嗎?」
「……囉嗦。」
>>
沒錯,就像你以前答應要保護我那樣。
試著相信你也不是不行。
「交給我吧。」
他丟下這麼一句話,手腕上的繩子突然斷了,鬆開了兩人的雙手,那個坐在角落的魔導師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撿起了落在不遠處地面上的魔杖,魔導師的身邊頓時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之中兩人搏鬥的身影閃過,萊伊勉強睜著眼睛,想用最後一絲力氣襲擊敵人加緊逃脫——面對這樣的情況,哪怕是再睏也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不過還沒來得及找到空隙,敵人就已經痛苦地叫喊著倒在地上呻吟,身上無法撲滅的烈火最終奪走了他的性命。
「說了吧?我會保護你的。」一如往常的微笑。
>>
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在那溫暖的笑容之後,陌生的聲音又回到了屋外。我只能靜靜地在原地,看著,無法動彈。
看著橫過來的地面,一半的視野漸漸變得模糊。
你也倒下了。
>>
「混蛋!不是說過了另一個傢伙怎樣都可以但是不能讓這個長髮的受傷嗎!」
「萬、萬分抱歉!是這傢伙抵抗的太激烈了我一下子沒控制好……」
「幸好沒有外傷不然我看你怎麼辦!」
視野中是倒在地上的他和起了爭執的惡人們,右眼的疼痛讓萊伊比剛才稍稍清醒了點,同時也讓他真正的看清了現在的情況。
此時地上的人幾乎沒有了反應,只能看見胸膛微弱的起伏和肩膀的顫抖,白色的衣服被染紅了一半以上,地上流淌的猩紅似乎都接近了致死量,白樺木的魔杖靜靜的落在了血泊之中,在人動彈不得的右手邊。
「啊……」除了這一個音節之外,萊伊沒能說出其它的任何話語。明明以自己平時的能力將這些惡徒制服簡直綽綽有餘。明明是自己被盯上,最後卻犧牲了他。因為這該死的血液和該死的命運就讓他這樣離去了——
除了感嘆無力、悲嘆與抱怨命運的語句之外,佔據萊伊內心最大的想法是“絕望”。是的,希望破滅之時,即便吼到聲音嘶啞也會向全世界表達出“絕望”。
但萊伊選擇了沉默以哀悼。
突然湧出的力量在沉寂之中一瞬間釋放,風暴一般的冰霜在空間中瘋狂地飛舞,用著彷彿是在訴說著怒氣的力度向惡人們吹去。萊伊慢慢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他們。
「明明都已經……怎麼可能?!」其中一人試圖挪動腳步打算逃跑,下一秒卻被好幾道透明的冰柱刺穿了胸腹。
「……別逃啊。」萊伊的嘴角勾起了笑意,情感在胸口撞成了一團,已經不知道是由怎樣的情緒支配了大腦,向天舉起了左手——殺死他們吧,只是這樣都還不足以哀悼他的離去——當這樣的念頭清楚地出現在腦海中,數以百計的冰刃幾乎落滿了整個地板。
頓時沒了動靜。
隱忍著劇烈的頭疼,萊伊拖著體力透支的身子來到了那人的身邊。
「……抱歉。」那人用近乎沙啞的聲音說道。
「你除了道歉……就不會說點別的嗎……」
「抱歉……沒辦法保護你、抱歉……還讓你哭了……」
「……」
「不過萊伊早就……已經足夠強大了,沒有我出場的機會了、啊哈哈……你很睏嗎?」
「……嗯。」
「我也很睏……」
「現在的話,睡著也沒關係吧……」
他如此說道,此外再無其它。
>>
今天是一個到處充滿冰霜的日子。
或者說,接下來一段日子應該都會是這樣。
就像是你離去的那天,四處可見的霜雪以及近乎透明的冰柱在恍惚的意識之間一次又一次地晃過眼前,那就像是在嘲笑我的無力。
冷漠地、冷漠地。
可笑的是,當我發現的時候,那樣的“寒冷”早經與我形影不離。
阿特拉斯还没意识到san值的重要性时发生的事
第一人称x
我加入“银水獭”以后经常与异族和精怪为伍,因此遇到吸血鬼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与他们中的少数交过手,不容小觑的威力提醒着我,他们是可敬的对手。随着接触的吸血鬼越来越多,我不免开始追溯我与异族的渊源。令我自己也感到惊讶的是,就算是那个把我打得重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吸血鬼,给我的印象也不及最初见到的那家伙所留的万分之一深。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在记忆中他似乎并未自报姓名。我是在何时见到他,那时是几点,地点是哪里……诸如此类微小的细节,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碾碎在记忆的齿轮下。我和他只有短暂的交集,这么看来,我们甚至算不上朋友。正是因此,这段经历显得更加离奇。我曾对他抱有幻想,仅仅出于对生命的渴望——希望他接近我的初衷只是近距离观察他不常见到的种族,绝非取我性命。但是,随着年岁增长,他接触我的动机似乎也变得有些无所谓了。那片古老的村落在我的记忆中渐变朦胧,他苍白的皮肤和亮金色的头发却反而更加清晰。对过去一次次的追怀让他更为猖狂地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在某些多梦的夜晚,我开始厌恶我自己对人与生俱来的信任感。我不常跟人提起他,也不常提起我的梦境,“我不希望你们——我的同僚,误以为我对那家伙抱有亲切的情感”。
即使嘴上这么说,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口是心非。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对他的好印象有些莫名其妙。这种感情如果过分强调,就显得有些矫情恶心了。所以我只敢在失眠的夜晚,譬如今晚,把真实感受写在羊皮纸上以作发泄。
见到他那年我好像已经有17、18,不清楚还在不在“孩子”这个范畴,但一定是个愚蠢的少年。当时为了历练,我已经离开父母,开始我毫无实际的周游,每周一封信是父母妥协我幼稚行为的唯一要求。在平常,这种要求很容易就能满足。但假如身处偏僻荒凉之地,比如那个地方,完成这种简单的要求就显得有些困难了。我初踏上那片土地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地方估计没有邮局。”
那地方确实不是块发达的聚落,翠绿的林场覆盖了大部分土地,接下来凡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荒地,偶尔会有几块农田。农田里的作物也没什么好势头,看农民的样子就能得知那年的光景并不是特例。还记得就在我动身离开那地方时,无意间听老农们抱怨说不能指望这贫瘠的土壤上孕育出什么硕果。
我向农民打听了邮局的位置,他们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只需穿过那片深林就能到达本地最富有的城镇,发达文明和古老村落只有一林之隔。我心中虽有疑虑,但仍然踏入那片幽静之地。可我小瞧了那片树林,盲目和粗心让我自食恶果。它似乎漫无边际。我进去的时候骄阳正当空,金辉投在墨绿色的叶上,林内树影斑驳,这让我身心愉悦。起初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在这苍翠的风景中迷失,心中并无焦急。当我开始有些摸不清方向时,暖洋洋金灿灿的阳光变得有些黯淡,抬头望去,透过树枝间的空隙,我看见杏黄色的云霞在绯红的穹顶中游动。此时,我开始有些急切,但不想原路重返,只是加快了步伐,继续穿行在自然的迷宫。再后来,夜晚完全地更替了黄昏,世界再一次被星月和黑暗统领,而我依旧在林中徘徊。“该死!我迷路了!”我在心中想。
月影浮动,晚风吹过树叶发出“唆唆”的细响。耳畔响彻着寒鸦刺骨的啼叫,我忧心忡忡地走着,这萧瑟阴森的丛林在我看来荆棘密布,白天的静谧恬美半点全无。“该死!该死!该死!”我手中攥着信,皱着眉头快步向前走。黑暗让我比往常更加一惊一乍,但惭愧地说,我竟对身后细碎的脚步声毫无察觉。胆战心惊地在黑暗中一阵摸索后,我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去路。此时我的力气已被恐惧消磨殆尽,再也无法向前走一步。我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身体被疲劳支配着。今夜月色甚美,可我毫无欣赏的雅兴。我挪了挪身体,靠着一棵大树。客观来说,我不是个悲观的人,但我不得不考虑最差的结果——我这辈子都出不去。我环抱着膝盖,头沉沉地垂在双臂间。
“真要命。”我咒骂道。为了虚荣,我固执地压抑着情感。但即使我没有真的哭出来,我也在那天露出了我有史以来最为软弱的样子。
“怎么?不哭出来吗?哭出来会好许多。”
我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表情与其说惊恐,倒不如说是惊讶。我十分自私地希望是一个和我有同样遭遇的年轻人,带着些不该有的期待循声看去,惊喜之余甚至自动忽略了他那些奇怪的问话。
但出乎意料,眼前的人完全不像一个旅客,也不似一个绿林。当然,也不像一个想给家人寄信却迷路的年轻人。总之,不像任何一个可能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的人。他是我见过最精致的男人,装束也令我惊叹,剔透罕见的宝石胸针暗示着他的非同小可。“精致”这个形容词虽然有些奇怪,却是形容他的最佳形容词。他站在银白色的月辉下,倚树而立。一瞬间我甚至怀疑他使用了巫术来让自己举手投足都完美华丽。他的金发被深蓝色的缎带绑在一起,穿着漂亮的绣花大衣,丝绸的皱边里衫似乎是我这种粗人打拼一辈子也买不起的。我站起身,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
他没被我无礼的行为激怒,(估计是习惯性地)拍了拍身上的大衣,十分友善自然地向我走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惊惶地往后退。在他咧嘴轻笑的时候,我看见了明晃晃的尖牙。我遇上的确实不是什么常人,是黑暗中诞生的珍奇种族,是吸血鬼。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不同,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结界尚未被破坏,在人类活动的区域出现吸血鬼几乎是不可能的。虽然我就连对第一眼见到的陌生人都会产生信任感,可我潜意识觉得面前这位似乎不会在意一个在幽林徘徊的作死小子的生死。
他比着手势让我放松下来。“放心,小伙子。”他的眼神充满善意:“我很饱,不会咬你。”我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对这位陌生的吸血鬼抱有怎样的感情,戒备还是信任?我礼仪性地松开紧握剑柄的手。相信他也从我的脸上读到了不安。他将双手负在身后。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仍然带笑。
“哇奥,我第一次发现我长得这么可怕。”他打趣道。
“我……我只是第一次见到……吸血鬼。”我壮着胆子,断断续续地解释。
“这样啊……”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信上,随即又像是觉得不理貌似的移开了视线,脸上泛着不可思议的红,好像是为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举动让我对他产生了些好感,甚至觉得他是个可爱的朋友。他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的手背,悄声说:“假如你要去邮局,你的方向反了,你要往北。”
“谢……谢谢!”我完全不知所措,甚至为刚才的戒心感到惭愧。
“你现在最好别走,还有好长一段路。”他慢悠悠地补充道:“虽然有些不中听,可我觉得这么走下去你还会迷路。”
“啊?那……那我就在这等到天亮?”我问道。
“你最好还是现在走回去,第二天再按我说的路线走。抱歉假如是在白天我就无法领你过去。”似乎察觉到我没有原先那么警戒,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现在我带你回去。”
“卧了个……哦我是说……谢谢。”我有些尴尬,惊恐之下险些爆粗。从看见他开始,我的立场就很被动。我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恩惠。毋庸置疑,面前的家伙热情地可怕……
“走吗?”他比了个“请”的手势,我佯装镇定,僵硬地走在前面。“阿特拉斯•柯雷托,你又不是小丫头,那么怕干什么?!”我在心里骂道。出于安全方面,我常试探性地回头。我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视线接触不满一秒我就慌张地回过头。突然,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比起“不安”更像是“害羞”,羞耻感顿时如林中的寒雾似的笼罩着我。似乎是被这种感情左右了思维,我那时竟丝毫没察觉到异样。他盯着的是我半露在空气中的空荡荡的脖子,甚至不经意地咧嘴舔了舔长长的獠牙!他有几次很明显地靠近我,我察觉得到。但就正如前文所说,我没意识到着昭然若揭的目的,只是比先前更加紧张,身子绷得更紧,往前快走了几步甩开了那蠢蠢欲动的家伙。
令我匪夷所思的是,他真的把我带了出去。事实上,他杀我,或者仁慈点,咬我的机会多的是。事先申明,我只是对他的行为表示不解,对行为的疑问并不代表对行为的否定,毕竟我还很年轻,生活虽然艰苦但是还算美好,我还是很想活命的。那家伙不可能硬撑到天亮,因此催促着我赶紧走。可是疲倦写满了我的脸,再加上前几天也没好好休息,我的动作又是含糊又是拖拉,好像地上有什么东西死命拽住我的双脚一样。至于脸色,我不知道那张脸是怎样的模样,不过看起来一定很难看。虽然我没叫苦(我实在太想马上出去了),他却仍叫我停下来休息十五分钟。我在疲惫的时候向来睡得很死,况且那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我是个盲目信任别人的人类臭小子。关于作战经验,那时我什么也没有。他完全可以在那时取我性命,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那样的吸血鬼不能扳倒我。
而他却像是放弃了他酝酿已久的计划,任由我坐在树下挨着他睡上了十五分钟,然后把我送出去,再在一天后把我带到邮局。脆弱的脖子肯定不止一次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但他没有下口,非常仁慈地没有下口。我感觉地到他本来是想用我来果腹的!兴许他是觉得我这样的年轻人确实是应该多活一会儿,又或者他其实是把我当做朋友的(我希望是,但可能性不大)。总之他留了我一命,还帮了我两次。于我古怪的逻辑,和这些相比起来,他最初打算在我身上实施的手段,似乎已经渺小到等同一颗沙粒了。这挺叫人佩服的,他抑制着他作为一个吸血鬼对人血的渴望把我送到另一个小镇,或许于吸血鬼而言,有些惺惺作态,但于我,这个因他的克制而逃出生天的人类,这绝对是好事。
我相信“当局者迷”,这半句话如今和我的经历十分契合。
我写下这段话的一个理由是因为我不想让那么多感慨烂在心理,另一个理由是我又一次梦到他。与以前不同,以前我顶多梦到当年的情景。而今天的梦却十分诡异——夜色如初,我却不在当年的树林里。我在一条暗巷中,一条因常年照不到阳光而阴冷晦暗的暗巷。我本能地往巷子深处走,左手高高举着油灯。仅过了一会儿,我走到了尽头。回过头,我发现他在我身后,衣着光鲜。虽然我只认识他两天(严格来说是两个晚上),但我很清楚在外表这方面他绝不允许自己有半点差池。他俊朗的面容未有半丝差异,只是眉毛因不耐烦而轻锁,和当年和颜悦色的样子不一样。奇异的是,我并没有惊讶,甚至没有询问问题,只是魔怔地向他走去,仿佛他的出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见状立刻规规矩矩地站直,眉头终于舒展开,又露出了他能将人毫无防备地引入陷阱的那种微笑,他叫我阿特拉斯,可我根本没告诉过他我的名字。我在梦中沉思,然后他开口,用轻飘飘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要打仗了,阿特拉斯。马上要打仗了。你要留神……”
然后我醒了。
那条巷子的每一块石砖看都十分熟悉。我在梦中并未发觉,但一旦脱离梦魇的束缚,就很快能在记忆中找到这个地方。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地方,即使我已久未踏足,可仍然清楚地记得它,那是我远在他方的家。
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我不觉得自己会梦到未来,但我很难忽视这个梦。自从我加入“银水獭”,就觉得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也许并非是小事,我这么想。
就算我不愿承认,但噩梦总能给我正确的提示。
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