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科学技术的高度发展,生态环境逐渐变得恶劣。
突然有一天大量不明物种的入侵更是雪上加霜,即使是拥有高端科技的人类也束手无策。
顷刻间,
人类惨遭屠杀,大地一片涂炭,宛如末世之景。
恐惧席卷大地,大陆生灵死伤惨重。
就在绝望之际,
一个神秘的机关悄然出现,携带来自远古的强大力量,力挽狂澜,救民于水火。
希望之光瞬间点燃了人类生存的欲望,
未知的能力更是如金砾吸引愈来愈多的人加入组织,
只为有朝一日人类能够复兴,
让大陆再度如往日一般的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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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战斗+日常类打卡企划
7月15开始接受报名
走丢了。
说出来多少有点不好听,但是这就是事实,颜也没有办法反驳,站在空旷的街道中央,除了出门做任务以外,不太出来闲逛的颜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如果换做在战场上她倒是还有点办法找到自己的同伴,现在。
到处都充斥着哭喊声和焦急的呼唤声。
想要一嗓子叫回走散了的两个人实在是不太可能。
再者,现在似乎,站在人群中如此冷静的思考也不是什么上上签。太过于显眼。自己还穿着一身制服,雨衣都没来得及脱掉,身上的尘土和雨水味大约是比血腥味还要浓那么几分了。
“啊,总之先回去?”歪了歪头,高跟鞋的鞋尖敲了敲地面,可惜那并不是什么敲三下鞋跟就能飞的神奇道具。
“大姐姐——”
更何况这里的状况更麻烦。不,她觉得不是讨厌小孩,只是讨厌叽叽喳喳有了自我思想,却不知大众心里,周围环境以及自制力为何物的家伙。
人类幼崽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特点。不,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自己的观点或许太过于反人类。
不知名的小孩拽着自己的衣角试图将她从原地拉走。
实在是不好直接把自己的雨衣从小孩手里拽出来,颜只能保持着往常的表情跟着走。
没办法,她不认路。
被不知名的小孩牵着走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平常,大约是要被当成某人的笑柄,颜没那么多心思去想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她耳边的哀嚎和哭喊声越来越多,小孩带着她走到了临时集中点的中心。
伤员,业余医护人员,残肢,断臂,满地鲜血,甚至脏器。
也亏得小孩还能哭得出来。颜不知道另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满地狼藉,只好认命。
手上没有多带医护用具,伸出手,烟杆出现在掌心,现在她只有这个,也不知道大面积的使用会造成什么。
“前辈——”
嗯?
还没来得及给伤员看伤口,颜手上撕衣服的动作只到一半就停下了,那么声音由远及近,抬头一暼,甚至没看清楚来人的脸,只是一瞬间判断到,好嘛是行动组的人。
“下午好,拿着。”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从废墟里翻出来的急救用具塞进来人手里,颜接着自己原来的工作。
腹部的撞击,大片的淤青,怕是已经大量内出血了。到现在还有气没休克算是命大。
“有刀吗。”颜头也不回。
云启摇头,只是拿着急救箱不知所措。
“啧。”
随之而来的就是嫌弃的咂嘴声。
不知为何,云启觉得自己的前辈现在心情不好。
从长靴里抽出来的小刀本来是防身用的,没有消毒,简单来说就是不干净,容易感染,最好不要用在救人上。
可是颜管不了那么多,如同云启所感觉的那样她确实心情不好。
周围环境吵闹,无秩序,甚至可以称得上混乱,没有人站出来做表率,也没有人组织救援。说不烦躁那是谁都不信的。
这个临时点好歹还是设立在某个残垣断壁下,虽说四处漏风,但是好歹算得上能勉强遮挡视线。颜没有去细想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地震声究竟是什么,通讯器里的声音时好时坏,总不是好事。
烟杆落下的同时,她才想起来这个站在自己边上的人似乎应该是熟人。
“云启?”
那人露出笑脸,暖暖的,像是金毛幼犬还没变硬的肉垫一下按在心坎上。
抿了抿唇,唇线有一瞬间的下降,“还,好吗?”
后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自觉地递上绷带。又看了看自家前辈手中的短刀,云启伸出手,轻声打了个响指,食指的鲜红色指甲上便燃起了火苗,不大,但是释放的温度却是真实的。
如果真的是三昧真火真火就太过于大材小用了,刀刃上闪过的红色和急速升高的温度证实了她的想法。
颜脸不红心不跳,手下一点颤抖也没有划开了那人的肚皮试图让淤血流出来。
接过那卷绷带丢给带自己来的小孩也就没有再去管善后。
“你看见戊戌他们了吗?”
“没有。”云启拉着颜站起来,伸手给拍掉了头发上沾着的灰尘,“前辈也走散了?”
也?
颜点点头,心里了然。主战场大约不在自己这边,所以云启现在才有空闲来管自己。
“云启——颜——这边——”
有谁在远处挥手,颜眯了眯眼睛,没看清楚,倒是云启先反应过来了。
“是约希亚,我们一起的,和阿尔走散了。”
你们三个行动组走散了一个,我这里一个医疗组和行动组走散了,利弊一下就明明白白。颜知道自己一个人行动怎样都不划算,也就跟着云启。
后者不知是有意还是下意识的,手往后一点点,精准地抓起了颜的手,小跑着朝约希亚那去了。
很暖和。
颜看了看云启的侧脸,略长的头发遮掉了他大半的脸,青年的骨骼还没有完完全全的长开,即便如此也已经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耳朵后面的皮肤略白,大约是因为被藏在毛发下面不被紫外线照射的关系。被风一吹,隐隐约约露出来那么一点。
自己是成年人,他不是。
颜对着早就已经死绝了的神明发誓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或许是注意到了视线,云启放慢了一点脚步回头来看眼,递上一个有些疑惑的眼神,歪了歪头。
颜想要撤回前言,这哪里是金毛幼犬,活脱脱一个大狗。
约希亚站在瓦砾前头,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两个人心理的想法不外乎感情真好和有点意思两种。
“没看到阿尔?”
云启摇头。
颜跟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情。
约希亚叹了口气,看了看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尸体,一只手捂住了身边还在哭泣的小孩的眼睛,约希亚没敢让她多看就把人交给了别人,好在多数都被埋在地里只露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来。
“不觉得奇怪?”
颜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头绪。这人死亡可能不超过半天,但是尸体呈现的颜色完全对不上号。只可能是遇上了什么意外的事故。
“或许联络一下情报组比较好。”约希亚试图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无果。
“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些类似的尸体,具体死亡时间判断就交给你了。”
“比起这个。”颜没有多做逗留,四周围都是平坦的地形,不适合战斗也不适合躲藏,“先安置好临时点的人比较好。”他们没有那么多经历去一一确定尸体的死亡原因。将自己的通讯器交给约希亚,“但是有什么东西的可能性很大,分头行动吧。”
背后的吵闹声并没有减弱,云启和约希亚并没有反对这样的决定,毕竟颜并不具备自保能力,如果真的出了事她没有多大可能逃得掉。比起一起去追究可能根本没底的事情,还不如先去安顿好伤员尽快撤离。
“——启——约希亚——”
颜刚转身还没多久,云启的通讯器里就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喂?”
“离开那里——有——过来了。”
信息传递并不完整,只有危险讯号毫无保留地传了过来。
震动是从远处传来的。起先,三人都以为只是和之前一样的,从另一头传来的震动。
颜不慌不忙,只是想要去继续执行自己的职责。
“云启——!” 约希亚吼着。
黑影笼罩下来。谁都没有看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巨大的,像是被拉长了的人类的影子,那样的存在毫无预兆地出现了。约希亚没有看清楚,那怪物单手拖在地面上,另一只手就那样挥来。
靠的比较近的是云启。
灰黑色的影子和风压袭来之时他已经做出反应,千钧一发之际抽出的火尖枪头尾都裹着鲜红色跃动的鲜红色火光,试图将长枪挡在自己的身侧,可惜并没有来得及,只是减轻了袭来的撞击感。怪物挥来的那只手尖锐有力。碰撞在武器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或许是离得过近,云启觉得自己的耳边只剩下了尖锐的啸鸣。
这一击委实不是一瞬间的反应就能躲过的。
呼喊声和风声夹杂在一起。掀起的飞沙几乎要遮挡住他的视线。云启觉得自己大约是在地上滚了两圈,很疼,从身侧传来的疼痛感在一瞬间便被传递到大脑游走全身,就像是被云霄飞车甩出去了那样,没有安全装置,只是在一两秒的时间里,就从最高处,被拐着弯地甩出去。
偏红的短发飞扬起来,露出里面白皙的脖子,半边的听觉在风沙之中变得模糊不清,即便如此,或许是第三圈又或许是第二圈,云启的眼前模糊出现灰黑色地面的时候强行驱动着身体,或许情报会有不准确的地方,但是长期锻炼下来的柔韧度和反应速度并不会骗人,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诚实。
右手握住长枪,单手接触着地面,及时调整好姿势的优势此时此刻显露无疑,弓步落地,本就尘土松软的地基被拉出两条深色的印子,握着长枪的右手顺势朝后甩去,鲜红色的枪声划出一道圆形的轮廓,云启生生停住。
额头似乎是被碎石擦破了,粘稠的液体流下来,遮住了小半边的视野,厚重的触感黏在睫毛上,并不好受。嘴角也是火辣辣的疼,只是波及了一下便如此狼狈。
前辈。
急着去寻找那个不具备自保能力的影子,可他站不起来,双腿不听使唤,好在并没有伤及骨骼的样子,摇摇晃晃地重新跪下来,咳了两声也只吐出点喝下去的清水来。
带着火苗的长枪斜着,底部落在地里,少年纤长的影子此时如蓄势待发的狼一般落在战场边缘,面容不似之前那般清秀,眼神中除了浮于表面的疼痛,更多的是沉淀在深处的狠厉。
仅剩的五感盯紧了约希亚的身影,他隐约间听见了颜大吼的声音,也听见了瓦砾倒塌的声响,但是视野中只能看见约希亚正一个人牵制着火力。神色诡异。
那怪物出现的突然,如果不是自己先挡了一下,大约现在这家伙就已经冲着临时安置点去了,约希亚记不清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云启的影子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颜似乎也被压在了瓦砾下,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她也已经听不见了,因为过度紧绷的神经和高度集中的精神,情急之下,她也算是挡住了那只手,只是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被忽略了。
有什么清脆悠扬的声音被遮过去了。
少年不用看也能明白,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面目狰狞,犹如罗刹。他的半规管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肌肉组织也不再酸软无力,大脑催发肾上腺素的指令终于起了作用,云启站起来,视野外晃过的人影令人心寒。
随着震动而来的,是原先就摇摇欲坠的砖瓦结构的坍塌。
“跑——!”
拽起手边两个已经吓得哭不出来的小孩,在注意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颜一反往常的氛围,只是声嘶力竭地下着指令,她自然不是什么指挥人员,更没有什么指挥的天分,但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能反应过来的似乎只有自己,随着自己的单音节在耳边炸开的是一小片空气。
曲起身子,下意识地将比自己小上两圈的孩子护在怀里,就擦着凹凸不平的沙地滑出去十米以上。
疼痛感袭来之时,沙尘迷眼,颜拼尽力全力也只能将自己护着的人狠狠地朝安全的空旷地段推。也亏得云启挨了那一下之后还能保持意识。
左侧肋骨怕是全部伤了,腹部皮肉伤先不说,内出血是个问题。
压根不是冷静分析的时候,女性爬起来,制服上血液混着沙尘滴落在地上,小片的鲜血填满了细小的地面凹陷。
站不起来。回头去看自己的脚跟,高跟靴本身并没有什么损伤,伸手去摸左脚的脚踝,剧痛从神经末梢传来。
“啊呀呀。”是骨折。“不过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
犹如三角铁那般的声音,准确来说是铃铛。悠长而古老的铃声。即便是被自己的怒吼和坍塌声遮掩,也不能否认,消除这个声音的存在。
二十秒说长不长,说短,现在看来也不短。
女性半跪在地面上,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眼底的最后一丝挣扎也在铃声中消亡,看上去桀骜不驯且永不消失的笑容随着嘴角的弧度一起沉了下去。苍白的脸上沾着瓦砾碎屑,只是颤抖着失去控制权,绿色的制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在双膝下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漂亮景色。
响彻这一片区域的名字和后辈的称呼已经被淹没在了失重感和黑暗之中。
——TBC
要是ooc的部分请跟我说我作修改
幻觉的部分真是写得爽极了
但是我更喜欢飙车撵怪的场景
超帅的er
BGM:《I Don’t Live In A Dream》http://music.163.com/song/18529562/?userid=12951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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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互相沉默干坐着,壬亥更愿意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任务结束到下一个任务提出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将时间用于“处理情敌之间的感情问题”。倒不如说就连思考这样的问题也在对他自身的生命进行无意义的消磨。
好吧,说得有点太过头了。
并没有谁在催促他,他就那样脚步如风地把自己挪到了资料室。是的,资料室,或许应该称之为图书馆,不过以他自己的定义来说,这里并没有能称得上图书馆那样的庞大书籍量,纸本书籍相比电子文件少得可怜,但对付这些末日里存留下来的人也足够了——很多人一生也读不了几本书,据说超过几千本就是罕见了。这里的书估计下来恐怕有上万——当然是算上电子资料。他娴熟地溜到医学资料的架子边。在他还未加入组织时,总是将零碎的休闲时光都泡在这个位置上,以习得必要的医学知识。
此时此地,理应没什么人。大家要么沉浸在失去重要之人的情绪中,要么就接着完成一些任务。壬亥对此什么也没表示。这里面或许有他认识的人,但也不重要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他向来只能说这个,多说一句话都显得多余,不具说服力。重要的只是让对方把情绪发泄出来,好让任务更顺利一点。
或许在末日的环境里,自己的某些部分也随之崩坏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只是一个人,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存在。壬亥将浏览的页数下翻,利用间隙瞄了一眼来人。
是离三烨。
作为同期进入组织的伙伴,他对于壬亥还说还是有那么点特殊意义的。如果价值的天秤还没有歪斜的话,他很乐意为这位伙伴肝胆相照。三烨是为数不多的他敢与之交心的朋友,在这个层面上,叫他做选择题,如果对象是弟弟,事情的结果是不分伯仲的。
“有什么事吗?这么急急忙忙的。”
壬亥停下翻页的手,看着那身白大褂由于惯性飘扬在空气中。三烨反而来了个急刹车,似乎是没料到书架里藏了个人。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边说一边调整呼吸,他踱步走到壬亥的身边。
“据说下一场行动就快了,趁这个空当我有点问题想查清楚。”
三烨伸手指着书脊上的名称,开始逐个排除。
“已经接到通知了?另外,要是已经有要找的清单,我可以帮忙。”
把“我只是来消磨时间”吞下肚。一旦在亲密的人面前放松下来,就连平日里练就的措辞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不用了,我还在想该用哪本书。任务嘛……没有通知,只是我个人的直觉罢了。”
只剩下沉默。话题并没有如壬亥所想发展起来,他默默地点开通讯终端确认消息。正如三烨所说,一切都没有进行通知,除了伤患及死亡名单外。
“假如有一天……你的……死亡该如何。”
壬亥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内容则是非常不对劲,但是音量极小,并不像是说给三烨听的。
“你说什么?”
为了确认这一点,三烨开口询问。
“!”
那样子像极了游离在外的意识将将回到身体。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话,壬亥少有慌乱地掩饰着。
“别在意!我只是在自言自语!当做耳旁风忽略吧。”
壬亥刚刚从死亡名单想起那些失去挚爱的人们,只是一瞬,便想起了令他深陷其中的男人。如果是他?壬亥想都不敢想。随即问出的话并不是想说的,他只是揣测着如果是三烨,答案又会如何。思考太多,便没忍住口舌。
被三烨提起才反应过来那是个多么沉重的话题,本想迅速带过,没想到三烨一本正经开始追问。
“你和谁发生了什么吗?”
事已至此,对朋友不应有所隐瞒。
“……”
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段关系对着这样信任的人也这般如鲠在喉,让他左右为难。
壬亥的情绪已经暴露得过于明显了。离三烨没有继续盯着他看,转而继续寻找书籍。刚刚这个话题并没有影响到他发现壬亥的不同——他应该连自己的态度也不太关心才对,突然询问这件事绝对有问题。
“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当我是空气吧。说出来会好受些。”
“我跟戊戌变成情敌关系了。”
旁边传来什么声响,有几本书落地了。
——就当是吹风吧。
完全配合离三烨把他当空气,忽视耳边响起的惊讶声,壬亥算是把最近发生的各种事粗略地讲了一遍。
“……这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三烨扶着快要吓掉的眼镜。
“我脑子没问题,你耳朵也没问题。”
恭喜壬亥,学会抢答了。
“这……”
事实过于震撼了,三烨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怎么接话。
“——”
正当室内回到寂静之时,两人的终端都响了起来。
只是眼神交流,他俩非常默契地将书籍放回原位,一边确认信息一边交错开身形。
最后的瞬间壬亥对他报以微笑,算是感谢他聆听烦恼的陪伴。
“抱歉,迟到了十秒零一毫。”
公事公办的态度,现在是最能方便沟通的方案了。
“哦,到了就好。”
相信对方也是如此。
那抹纷乱的红发实在是碍眼,估计又是换衣服的时候弄乱了。
“……”
以往这时候,对方会回头询问类似“我头上有东西吗?”的玩笑话,现在估计也是感受到视线,却没有任何作为。
“计划如何?”
“先小队行动,后汇合。”
简直一句话都不想多讲。只是,稍微有些异样。
管他什么异样。
抛开这些烦闷的问题,壬亥一边跟着坐上发配的车,一边思考起计划的内容。
在末日里,人数的多寡也有各种各样的利弊。就比如成群结队虽然集体战力得到提升,尤其配合得当的小队战力是人数较少的组别够不到的,反过来说,人少更具隐蔽性,行动力会大大提升。考虑到每个人的灵赋不同,还有招式与配合,勉强和不合适的人组队战力会大打折扣。这次去的地方有个据说是危险度极高的怪物,为此必须和别人合作才行。并不是缺少经验,而是担心对于那些没有经常演练的同伴,壬亥没有能够配合得当的自信。
“别乱想。”
工作状态,要时刻注意同伴的精神状态,这也是肯定的。
“那怪物我也没应付过,提前问过别人也没得到什么情报。”
“总之,做好各种准备吧。”
戊戌点了根烟,借此为契机便默不作声。
离出发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或许别组也有快到达目的地的人了,只是壬亥这边只有两个人,势必要绕过一些仅凭两人无法驾驭的区域。为了不影响车子的功能,在这满是尘埃的沙漠地带也要稍微歇火休息。否则机身会过热引起故障。壬亥自然是信任着研发组的改装。戊戌对此的态度则像个顽固的老头子,比起观念更像是迷信,就像曾经听闻的海船永远都会起一个女性的名字用来守护一样。壬亥对此不置可否。他信任父亲不会无故夸大登船的事实,但也唾弃他吸收了点糟粕。
“太阳,快下山了啊。”
壬亥不用看都知道,今天天气虽然很好,可是根本见不到太阳。
——在这漫天沙尘里。
但也无法反驳,因为透过这些沙尘的光亮在缓慢减少,呈现出一些橙红的颜色,算得上是末日里为数不多能看的景色了。可惜,今天的颜色比起温馨更倾向于可怖。
估算着时间,他摩挲着腕表,上面还留着一些痕迹——特意拜托维修时不要去除的痕迹。那是唯一能在此怀念的证物。抬起手看了看,时针指向天空。
“过了十分钟了,可以继续了。”
车身震动,发动机的声音被特质装置消去。
“夜晚前应该能前进到1/2吧。”
小声地自言自语。
“醒醒。”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四面一片漆黑,不仅车内的灯,就连车外的灯戊戌也关闭了,显得透过月光的车窗外更为明亮。刚才戊戌的声音极低,应该是行驶范围内出事了。
『状况?』
壬亥用指尖敲打自己的手提箱,用只能让前座的人听到的音量,同时摸出了藏在箱子里的枪械。
听闻暗号的戊戌抬手做了点手势,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壬亥勉强辨认出那是指代种类与数量。
『三只,黑团』
是能应付的东西。
『方案?』
这时戊戌轻笑出来。
“撞。”
猛踩油门,壬亥迅速抓稳扶手才没让后坐力把自己弹飞。极速的失衡感冲撞着心脏,对面的怪物发现并聚集过来,正好有两块石头挡住左右的方向。
“正合我意。”
轻飘飘地呢喃,越野在砂石的磕绊下急剧跳动着。
只是一瞬间的事。
车前盖已经飞了起来,但还不至于脱离机体,这份加固得益于拜托研发组开发的防御。冲击的一瞬间,戊戌猛打方向盘,右侧没人的车门也因为撞击怪物变得破旧,刚好掠过石头之间的空隙,而撞击的那三只怪物,除了中间被撞飞嵌进岩壁之外,另外两只都被车身碾压到石头上做成了果酱。
车子打了好几个滑转了好几圈,才终于稳固下来。一瞬间的失重感和连续打转的眩晕令壬亥不适,但也好歹忍住了骂人的想法。
“看,来了。”
戊戌一边收拾着刚刚弹出来的各种杂物,一边腾出手指着斜上方。
“……什么东西——!”
穿刺着几个黑团的刀刃往下坠落,那些黑团就像人间蒸发的架势消散不见。在那之上的是——
金发的少女。
“其实有八只,我想她应该能顺利解决的。”
打开车门,戊戌钻了出去,朝着人降落的地方挥了挥手。
一番沟通之后,了解到阿尔法特——其实打扮和性格也蛮强劲的——与队友遇袭,处理怪物时走太远了一时分开,导致现在单独行动中。
“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就先跟着我们一起吧。”
戊戌交出提案,阿尔那边没有异议。
现在是夜晚,即使加入了战力也该考虑到第二天的作战,应该分配休息与站岗了。
回车上取了露营的关键物品,三人找了个附近岩壁的洞窟——看上去还有点人造物的痕迹,或许这串巨型的岩石是建筑腐蚀后形成的。
加入战力之后可以考虑的事增加了,首要的问题是确定方案——意味着可以选择较为危险的区域前进,走直线省下的时间用体力补偿就行了。
打开通讯器虚拟的地图,壬亥研究着附近的区域情报,而戊戌抱着生火用的物资进行堆砌——老实说那材料看上去像整齐的木头,就像是故意让人发现制作人怀旧的恶趣味一样,感觉有些奇妙。打火机将其引燃,围着三角锥形的火焰陡然升起,火苗高涨着升上天空。
阿尔趁此机会把刚刚准备的食物串架在火焰上。本来这事或许谁来做都没错,可是某个男人就连这种事也会搞砸,真是佩服他活到现在的勇气。
自知自己不能帮忙简单烹调食物的戊戌坐到火堆旁的岩石上,检查起各种道具。
壬亥望了眼洞窟外,车子停放位置的旁边就是那群黑团的尸体——不能食用了还真可惜。那车或许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要做好不能继续使用的心理准备。说到底,为什么会采取那么鲁莽的办法,这对一向谨慎的戊戌来说根本说不过去。
幸好车子的物资不多,只是准备了一些生活道具以便不时之需,到时果断舍弃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阿尔对此有什么看法?”
漏听了同伴的对话。壬亥为最近老是出神的自己感到羞愧。看样子对话已经进行了一阵子才对。
“有些异常。”
有话直讲的态度也令人欢迎,不像有些人——壬亥回忆起之前任务的某位女性。老实讲阿尔真的各方面都很讨喜。
阿尔拿起烤串中的其中一个,呼了几口气,接着咬住一整个包进了嘴里。
“熟了。”
就连吃饭的架势也挺令人喜爱。壬亥想起幼年养过的宠物仓鼠。不,这么讲人家的吃相不太好。但是微微鼓起的面颊两侧令那张挂着疤痕的脸显得柔和许多。
反应过来该干什么,壬亥把手伸进箱子取出了一个瓶子。拧开盖子,上面有些芝麻大小的小洞。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试试这个,我自己调配的,或许会有些辣。”
“……”
阿尔盯着瓶子停了下来,愣了一会儿才被壬亥出声打破。
“怎么了?是不能吃辣吗?”
“不……谢谢。”阿尔接过瓶子撒了一点。
“我在想你箱子里都有些什么。”
事实上,阿尔只是觉得罐子的颜色很像谁的发色。
“啊……这个……”
拜托研发组改造的冷热双控箱,高温消毒和冷藏药物——以及加热和保存食物也行的功能。该怎么跟对方解释呢。
“咳。”
戊戌有些尴尬地抢回话题,闲聊倒是无所谓,只是先讨论完要紧事比较好。
“我也觉得,很异常。”
戊戌拿起一根烤串,但这次壬亥完全没有理会他,直接把香料放到了手边。
“这篇区域平时是没有怪物的,这说明或许有异变。”
“比如说?”
壬亥盯着手里的烤串,有些意外。材料或者说制作的技法变了,使之看上去——吃上去更像是肉丸或是别的什么,但是问及本质可能被回答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只要有个研发组的人跟他说是什么化合物他也信。
“比如说……我个人的意见。你们看看这附近以前的怪物分布,朝我们去的方向那边更远一点,才是黑团出没的地方。”
戊戌点开地图指了指,的确标明了出没的地点,那里距离这边行车也还要十几分钟之久。
“我的推测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也就是我们要对付的怪物就是这个异常的部分。能让本来就强劲的怪物们集体迁移——还是看起来像是逃跑一般的迁移,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很危险。”
“没错,危险等级估计比我们想象得要高,得提高警惕才行了。”
光凭星级来判断一个怪物的强度是不够的,谁知道一颗星的差距是多少,量变质变的程度也是会令人头疼,更别说前人的经历并不能通过主观臆想就能推测,每个人只能凭借迄今为止遇见的怪物作为参考,要是强上一个数量级也是会料想不到的。
戊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份烤串吃完,接着去准备休息了。今天壬亥白天睡过觉,理所应当守夜的人是他。最后把签子丢进火里处理掉,壬亥一边规划路线一边提防着可能潜在的危险。
无事发生。
坐进这辆外貌特别“风光”的车,开始启动时车子还吓他们一般震动着吐气,接着摇摇晃晃地拖着三人走。壬亥起初的担心渐渐被疲累取代,有些心悸地睡着了。
是夜,壬亥在一阵波动中清醒。周围谁都不在了,但是车灯还开着。他马上进入临战状态,提防着随时出现的敌人。现在的五感都有种奇妙的违和,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又无法去除内心升起的不安。
——很不妙。
按理说还是待在车上比较安全,可是直觉告诉他不能。
就当做被内心骗了一把翻身下车,先躲在汽车的阴影里埋伏着,手里只拿着双枪——箱子是不可能了,只有等之后替换或是回收。虽然这样做的代价是丢掉了携带的医疗补给,还好身上也还带有少量子弹和医疗道具,不至于受袭马上崩溃。
在车上或许会被当做密室就这样被攻击致死,所以下不下车其实也各有选择。壬亥只能让大脑不停思考来防止陷入僵局。确认身后也没有生物,他缓慢地移动着。
脚底还有触感,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着实不多,他甚至连灰暗的反光也见不着。
——实在不对劲。
正当他快想到某个关键信息,有一个气息接近了他。
“壬亥。”
那声音他极为熟悉,日思夜想也不为过。
“沈——!……你来这里做什么。”
保持能观察到沈京以及他面对的方向,壬亥选择了侧对这个人。
——是陷阱吗?
他握紧了枪,在沈京说话的下一瞬,抵上了他的额头。
“别这么着急嘛洛仔。”
沈京笑着做出投降的姿势。
“我也是来前线看看有没有伤员的。”
——违和感越来越严重了。
“你好好种你的草,跑前线也没人保护你的。”
说话语气冲了点,要是平日里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对话。这时的壬亥看起来就像假冒的一样。
——假冒?
考虑到这个的壬亥心中大为一惊,说不定这就是违和感的源头。
慢慢把保险拉开,填充子弹,细微的声响首先被沈京察觉,他向着枪口挪得更近了些。
“嗯?想试试我是不是冒牌货吗?”
壬亥没控制住眼神的惊讶,可能已经暴露心中的动摇了。
他咬紧嘴唇,最后只道了句。
“你说点什么证明你是他。”
“我在被你们俩追?”
没有指出是谁,但这条情报已经足够了。这是只有他们三个人——或许现在可以说五个人知道的事。
壬亥放下枪。
面前的躯体随着动作倒下。
“你不是他。”
刚刚扣动了扳机,现在的心情无比沉重。就算知道那是披着壳子的东西,也还是忍不住为此感到心痛。难以置信的表情挂在那张脸上是相当的不适合,脑门上的弹孔触目惊心,或许自己很久都不能忘怀这个画面。
赤色的血液染红脚下的土地,然后扩散开来,将真正的世界展现在壬亥的面前。
刚刚为止,沈京的衣服都是室内常见的白大褂。
违和感来自于此。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他出勤的时候也得穿制服。不仅这些,壬亥看了看车的方向。现在的车如同之前那般破旧,不像刚刚为止都是崭新完好的车。
“我也还真是强迫症呢。”
没错……[幻觉]里,是根据潜意识做出的改变。自己没有见过沈京穿制服的样子——人不可能对没见过的事物做出想象,哪怕是幻觉,总是在认知之中的。而车,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把它当成完好的就难以忍受吧。
看到了在遥远另一边的戊戌,壬亥悄声溜过去与他汇合。
进入预定区域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戊戌打算就此停车步行慢慢踏进范围。阿尔说好像发现了队友在附近的信号于是就此分别。想来这时已经有些违和感了。
戊戌站在原地,任由面前的对象靠近自己。
——不应该如此。
眼罩下是难以置信的眼瞳。戊戌相当动摇,只是,唯有戒心束缚着自己的行动。
壬亥的母亲,就站在那里。
“你已经——不对,你还活着吗?”
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本来在那座吊桥上摔下去了才对。不说万丈深渊,至少最低的高度,也足以使对方连人带车摔得粉碎才对。
“对,我还活着,惊讶吧。”
是自己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就连伸出的手也无法企及的速度。
本来为了防御而张开的外骨骼也像是停止了机能那样停止不动,戊戌很想相信眼前是真实,他一次次确认。
“是你吗?”
如果能拯救的熟人更多就好了,那孩子也不会再憎恨自己,过上相对来说快乐的生活吧。而自己的愧疚感与无力感或许会消逝一些。
“是我。”
——要是当时有能力救你就好了。
女人伸出手,避过锋利的机械,抚摸上戊戌的脸颊。她手的温度不是太高,但有一处的触感似金属般冰冷。
“还好吗?”
她的手慢慢移到眼罩上,似要掀开。
“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久不见。”
“啊啊……好久不见。”
“对不起。”
或许对别人来说还有些复杂的感慨——壬亥就可能这样。他现在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在一瞬间确认了现状后,他动手了。戊戌盯着自己上方被四只机械骨骼穿刺的人体,血液溅落在他的脸上。
“永别了。”
人体撕裂开来,传来了不属于人类的惨叫声。
世界恢复原状,戊戌查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附近了。
实际上,刚刚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走了很久才对。不知不觉之间周围全暗了下来,但却在自己的眼睛能力下稍微能见到一丝真实,反而没觉察到异样。第一个疑点在于阿尔下车时过于顺利了,本来约好应该谨慎一些,见到了队友才与他们接触汇合才对,第二个疑点则是——
戊戌心烦地叼着烟。
她的手指上有戒指。戊戌记得,那个款式相当熟悉。是在被报复前自己用积攒的工资买的。只可惜没送到对方手上就告吹了。
那是对方根本不会有的戒指。
不过,要是再迟一点发现,遭殃的就是自己了。整理好被弄歪的眼罩,想象了一下那怪物的利爪嵌入双眼,恶寒。
稍微苦笑了一下,反而开始宽慰心情一般想着为什么没有出现那个人之类的无聊事。
“喂。”
壬亥与自己汇合了。
“你也遇到了?”
指了指脑袋。
“对……”
看样子也是遇到了伤心事啊,这小子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集中注意力,现在要去寻找阿尔了。”
“是。”
——希望顺利吧。
现在想起来,车子开动的悲鸣声似乎掩盖了资料所说的噪音。
那怪物可就在附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