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天栖区社会实验警报声响结束后的十二小时以内,所有包括谋杀的犯罪活动全部归为合法。
感谢一个新时代的到来,愿八百万神明保佑你们所有人。 」
————第零届日本杀戮日紧急播报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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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企为电影《人类清除计划》的衍生同人企划第三期,含血腥/恐怖/惊骇要素,请玩家再三斟酌可否接受再参与企划。
本企养老向为主,需打卡,文画手皆可参与。
本次杀戮日三期至此结束!感谢诸位玩家踊跃参与本次杀戮日企划,带来了美妙的杀戮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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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二章和三章之间的故事
ZEN的旅程中小小的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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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国土中,可居住面积的比例,你知道吗?"
夏川泉摇摇头,他是个认真到有些无趣的少年,对这类小知识几乎毫无兴趣。
"30%——在原本就狭小的国土上,仅仅有30%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土地哦。实在是狭小,狭小得连人心也伸展不开啊……夏川君,生活在这样狭小的世界里,不会觉得呼吸不畅吗?"
"……稍微有一点。"年轻人诚恳的回答道。也许是某种潜意识的安心感,面对这个神秘人时他不想掩盖自己——或者是懒得掩盖,因为他已经本能的注意到,自己习惯性的乖小孩假面对这个人并没有用。而且他的确感到窒息,像流浪动物生活在人类温暖的家里,即使再被照顾也会在窗前怀念自己曾经的领地。
"很冷漠呢,夏川君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地方,被说成这样子也不会觉得生气吗?"
少年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为什么要生气?您说的是事实。"
"很多人生气呢。"zen讽刺的笑起来:"只是被指出了事实就勃然大怒的人可是满地都是。"
"您讨厌他们吗?"
沉默了一会,Zen不得不同样诚实的回答他:"相当讨厌——夏川君,面对你的时候总觉得不能撒谎呢。"
"撒谎也没关系的。"夏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不会生气。"
而那当然是因为他并不在乎。
ZEN几乎要笑出声来——被这样直白的年轻人当面表达了'你不属于我在意的人',可他却并不生气。夏川是一个过于坦白的人,他诚恳的表达了自己并不是Zen的同伴,但也同样的绝不是他的敌人。他是一个客观而疏远的人,同样也期待他人的客观和疏远。ZEN现在正需要这样的疏远。
"那么,东京的平均居住面积,夏川君知道吗?"
这一次夏川泉连摇头的反应也没有,ZEN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乐于宣扬人类之恶,而夏川泉恰好需要他的回答。更何况,即使面对空旷的大海他也会继续说下去——演说原本就是空虚的自我表达,即使有无数听众,如果无法传达到的话,与朝着大海呼喊又有什么区别?夏川泉至少会将他的话语听进脑袋里,认真思考。
带着面具的神秘男人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仅仅的十一叠……和夏川君家比起来,实在是寒酸得不行吧。在本来就狭小的国家里,还要住在这样狭小的地方……如果是夏川君的话,不会感到愤怒吗?"
"也许。"夏川从小就住在天地广阔的北海道,来到东京后,即使在狭小的居民区住着,也仍然有大海与山林。他无法想象整日整日被困在水泥之间:"但是,值得掀起杀戮日来发泄吗?"
"夏川君想象不到吧——所以他们才会愤怒呢。夏川君的大海,他们也想要来分一杯羹啊。"
"想要看的话,不是有直达公交吗?"
"哈哈……夏川君,可不要在他们面前这么说哦。"
"为什么?"夏川以他那一以贯之的诚恳问道。他眼神清澈,好像一只不懂自己为何被训斥的小狗,对他自己造成的一片混乱毫不在乎。
"说不定会火上浇油~"ZEN甚至有心情开玩笑。夏川的困惑相当合理,可同时也傲慢和冷漠得如此显然。
真是凶恶——而又无辜的生物。他可以杀了人再为对方之死感到困惑,也可以毫不理解他人的妒忌。可这个回答显然不够直白,至少没能让夏川泉这个社会学知识为零的少年理解。因为他继续问道:"为什么?"
"懒惰?自怜?唔,说不定也有单纯的妒忌呢。人类……我也没办法理解啊。"
"ZEN先生不是很自信的说什么都可以问您吗?"
"哈哈……"ZEN轻声笑起来,有些无奈。成年人的话语体系与夏川的大脑不兼容,而他丝毫不掩饰。ZEN不得不让自己抛下伪装——包括所有成年人的基本礼仪,ZEN有些惊愕的意识到他也已经将自己裹缠在深厚的伪装中,即使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坦诚。
"您无法回答吗?"
"恐怕没有人可以回答这样的问题啊,夏川君,人类还是不要那么认真的去看为好。看得太清楚的话,会疯掉的。"
"您还没有。"
"说不定也快了?夏川君是没办法确定的吧,作为旁观者。"他不知为何开始生气,仿佛被那种野性的,近乎残酷的直白刺痛。那样的直白令人自惭形秽——但并不是自卑,而是某种愤怒。夏川泉理所当然的持有任何成年人都无权拥有的天真,并期待他人也同样无辜。而ZEN已经不再拥有它们,那样特权一般的天真。
这少年幸运得万中无一,同时对自己的幸运一无所知——亦或者满不在乎,就像他丝毫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和存在。
能够无视他人的痛苦是一种难得的幸运。不幸的是,ZEN不够冷漠,也不够麻木。他早已将这不停翻涌的痛苦当作活着的副作用,可它的必要性被眼前的少年轻易摧毁。显然,人可以在苦大仇深之后仍然冷漠,无知,且幸福的活着——只要你有足够无视整个世界和你自身的傲慢。
ZEN闭上了嘴,于是对话戛然而止。夏川泉在这个得不到回答的问题上没有继续挖掘的兴趣,而ZEN显然并不在意被召之即来,又挥之即去。面具党神秘的领导人在寻觅的长路上相当愿意偶尔停下来,为有趣的少年解释人类社会某些令人迷惑的规则。也许算是一种调剂?而少年本人却有无穷无尽的疑惑,远远超出ZEN乐于解答的范围。微妙的双向辜负让两个人默契十足:任何一人都可以随时抽身离开,终止对话,而另一人也不会有任何不满。原本双方对彼此就没有任何责任或义务,因此也没有提出要求的权力——ZEN的任何回答也不过是他出于兴趣的游戏。现在他没有了兴趣。
而夏川对此甚至没有任何异议,他在沉默中乖乖等待着,摆弄他的弓弦,直到ZEN轻轻叹了口气。对夏川泉生气就像鄙夷一条流浪狗没有教养,既无意义也不会有任何结果。ZEN平静下来,手中的刀柄厚实而粗糙,提醒他应当回到他更重要的任务中,而不是为了一个小孩伤春悲秋。他的痛苦仍然存在,他得去解决。
"现在几点了?"ZEN轻声问。夏川掏出手机(这个举动不知为何和他的气质相当不搭),给ZEN看手机屏幕。那其实和他必须离开的时间还有一点距离,但继续停留也没什么意义。ZEN站起身,意识到他在接受夏川的社交准则:动物性的直白,不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
也许一切结束后他会考虑让自己更轻松一点,但此时此刻,ZEN站起身,为沉默画上一个句号:"夏川君,有的事还是要自己思考来得好啊。"
他为自己这小小的虚伪感到略微羞愧,夏川认真的听着,但这话对他恐怕不会有什么作用。ZEN甚至怀疑这整场对话是否能进入夏川的脑中,造成任何影响。但虚伪再一次包裹着他,冰冷而令人安心。虚伪是另一种傲慢,造成另一种冷漠,足够让他离开这里,而不是继续浪费这个珍贵的夜晚来进行哲思。
ZEN跳下屋顶,朝夏川挥挥手,回到夜色和他的责任中。
极限滑铲,12小时写了快5k快死了
其实还有未尽之意但是实在来不及了对不起(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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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神社 鸟居 5:37】
可爱的猫咪会为了玩乐而捕猎,将啮齿类与鸟类的尸体随意弃置。水獭会啃掉鱼脑,将它们血淋淋的身体堆在岸边,如同祭祀。再幼小的肉食动物嗅到鲜血,也会露出它们新嫩的利齿。夏川泉冷淡、平和、努力、善良,同时渴求鲜明的暴力,如同蜷伏在主人脚边的宠物狗永远热爱吱吱玩具,以模拟小兽被咬碎脖子时发出的惨叫。自幼他便无意识的将自己困入层层桎梏,像将小熊塞进木笼,将那欲望发泄,驯服,溶解成戒律和道德观念,以期它困在笼中,不再渴望自由。直到杀戮日之前,那笼子都还有用。正如顺从于细绳的大象,他习惯了平稳与冷静,便不再会追求激情和热血,即使他已经不再主动抑制自己。习惯替代了毅力,夏川泉便成为了乖孩子。
但小熊闻到了血腥味。杀戮日的血腥味潜入他的大脑,与更强野兽的威吓一同,逼迫沉睡的怪物幼崽睁开眼睛——于是他从自己给予的束缚中清醒,怒火中烧。
为什么要唤醒他?为什么要令他为自己的本性为耻?若夏川活在更原始的时代,他会是优秀的杀手。若夏川活在更混乱的地域,他也许可以带领一群天真而残酷的少年兵四处屠杀,战斗至年轻生命燃烧殆尽。若他生在更广阔而狂野的国度,他至少还可以隐居至人迹罕至的秘境,独自狩猎。然而他在这里,在这狭小的,扭曲的,精致的,刻板的,粘稠的,从众的,文明的,冷漠的现代日本。他无能为力,唯有让自己沉睡。可是现在连那样自我欺骗的平静也不可得。夏川泉必须醒来。
弩箭擦过那人的喉咙,从面具和防弹衣的缝隙间,它绽放出血花,嘲笑夏川浮躁的愤怒。弓箭并不会因为他情绪激烈就更放松标准,未能好好瞄准的一击当然无法射中。那人的喉咙只被割破了薄薄一层,他一语不发,掏枪,后退的同时反击。夏川机敏的躲回鸟居的门柱后,子弹当然只是撞进柱子里,顺带惊醒神社中原本就已经入惊弓之鸟的人们。他远比夏川经验娴熟,一击不中后便朝侧边躲去,漆黑的身影融入树林中,沉寂下来。
夏川紧靠鸟居,手指攥紧得发白。他确认自己的位置已经被那人得知,而他却已经在一瞬的冲击下失去了那猎人的踪迹。鸟居并不适合躲藏,它的门柱方正却孤立,夏川的身影仅能避开一侧的视线。那猎人可以轻易的从夏川视线外的石梯处移动到另一侧的树林,从他的侧面甚至是正面发动攻击。
趁那人还没有进一步行动,夏川掏出手机,飞快发出求援。手机屏幕太过显眼,子弹精确的从他的侧后方逼近——猎人抓住了这个机会。夜晚里那块小小屏幕发出的冷光如同一支标定目标的信号弹,令他轻易确认夏川的位置。枪声响起的同时夏川下意识的蜷缩起来,让鸟居彻底遮盖住自己。
他没来得及确认汉字就不得不按下发送键。子弹在他的背后嵌入鸟居,闷响一声。夏川努力调整呼吸——他仍然占据优势,那人看不到他的位置,他却能听到那个人在疼痛中摇晃的脚步声。他再次退入树林,黑色衣装可以融入树影,但他呼吸沉重,压过风声。夏川在他平复之前再次上弦,瞄向林中。
呼吸声倾耳可闻,那人很快意识到自己在暴露位置,他大约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夏川无法再听声辩位,只能盯准刚刚确认的大致方向。夜风凛冽的掀起树叶,沙沙声轻柔的蔓延开,掩盖那猎人的行踪。可他被夏川堵在了树林里,无处可去——除了向下,离开夏川的视线范围,再绕回来。
他们都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谁也无法轻举妄动。对峙无声的持续了一会,夏川早已不再感到恐惧,却仍然轻微颤抖着:因为兴奋。他将那只野兽逼到了绝境,他是猎手而那个人成为了他的猎物。他在兴奋中无比冷静,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应当做什么。
弩箭瞄准成年男性大腿的高度,距离那人藏身的树干略远一些,留出让他逃跑的余地。无论那个猎人要如何移动,他都必须经过夏川弩箭的路线。
对峙无法永远持续下去。夜风刀一般割破厚云,月光如瀑坠落,夏川瞬间身处光明中。树林里隐藏的身影从一片阴影冲出,飞跃向另一片——夏川正瞄准着的那一片。也许是出于谨慎,或者出于对自己移动射击能力的自信。夏川看到他的枪口朝向自己——但他的弩箭已经射出。
剧痛淹没夏川,很难想象清秀的少年会发出野兽般的痛嘶。猎人发射出的子弹穿过他的腰侧,撕裂皮肉,在夏川的腰侧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弹道,好在没有进入他的腹腔。夏川眼前发白,几乎摔倒在地。奇异的是,那人却没有趁机攻击他。另一个声音同样在巨大的疼痛中惨叫出声,夏川后退,躲进石碑背面的阴影里,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猎人沿着树干滑倒,翻滚着逃出了他的视线。
他射中了,但也被子弹穿透。疼痛感几乎像是将他拦腰斩断,血液汩汩流下,而那所谓的防弹衣对真正的子弹毫无作用。他感觉不到自己是否在出血,即使有,厚实的弓道服也没有给它们渗到表面的机会。至少他受伤的只是侧腰,而那个人——夏川相当确定,自己射中的是他的大腿。
与被信众的手指抚摸得光滑温柔的正面不同,石碑的背面仍然保留着粗糙坚硬的质感。他紧靠那令人安心的冰冷石板,听见远处的爆鸣。第二发子弹撕裂一小片木头,在远处嵌入神社的墙壁——那人估错了夏川的位置。
下一步他会做什么?这个经验丰富的战士,熟悉枪械,野蛮而暴力的神秘人,他为夏川浪费了三颗子弹。夏川知道他已经丢掉了步枪,也没有捡起那群面具党的枪械,现在身上应该只带着一支手枪。但这支手枪有多少子弹?他有没有携带更多弹夹?夏川焦躁的用指尖抚摸弩机锋利的边缘,试图转移注意力,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整理当前的局面。但他没有多少时间:那猎人也同样警惕果决,有比他更多的战斗经验和杀伤力更强的武器。即使腿部受伤,他仍然有手枪和身处暗处的优势。
夏川必须在那人发动攻势前先一步行动,并且必须推测准确。压力下他微妙的麻木起来,疼痛似乎溶解在这生死搏斗带来的酥麻兴奋中,他仍感到腹侧的伤口火烧似的滚烫,但那现在已经不重要。他站起身,冰冷的夜风浸入肺叶,冷却他的大脑。
正射必中。
弓道的训练令他轻易掌控自己的身体,唯有姿态端正才能射中,只要姿态端正就能射中。姿态是心之外现,心为姿态之内蕴。夏川深深呼吸,如松峙立,心神如一。如同击发前的瞄准,视线与精神会于二十步外的标靶,感受风和空气,感受弓弦,感受手臂的肌肉,感受呼吸和心跳,直到那支箭映照心中。此刻他映照身边的一切,鸟居红色的门柱,石碑的背面略微湿润,风从海面直流到山顶,血腥与海腥味混在一起。树林沙沙作响,而那个猎人藏身其中。
那人一定看到了夏川躲进石碑后。他不会从神社广场现身——那简直是自杀。他的手枪也无法突破厚实的石碑。鸟居的木柱牢牢掩盖住石碑右侧,他无法射击,也很难接近。但石碑左侧与广场边的树林紧贴,借助树影可以轻易靠近,而夏川甚至可能看不到他。此刻乌云蔽月,夏川的身影也藏在石碑和灰黑的阴影里,他们彼此隐藏着,谁也无法瞄准谁。可是初春的寒风凛冽,再过一会它就会揭开月亮的面纱。清亮的月光无法照亮树林,却可以指明夏川的位置。因此那猎人不必急切,他只要再等一等,就可以藏身黑暗中瞄准月光下的猎物。
左边,树林里,可能是移动而非攻击。
树叶在地上翻滚,细微的脚步声几乎被风声掩盖,少年深深吸气,侧耳倾听。树林里视线清晰的射击点并不多,他很快找到能够瞄准自己的那一棵树。在月光再次流泻之前,那个猎人必须来到树下——并面临夏川的一击。
夏川的手臂如铁架一般稳定,反复训练的成果在此刻出色的显露。他深深呼吸,将修长的弓身持在身前,纹丝不动。
那个人一定能看到夏川张弓搭箭的姿态,但夏川紧张而坚定。他在赌博,筹码是自己和身后整个神社的人命。
他赌这个傲慢的猎人已经用掉了他的备用弹夹,或者根本就没有带。他在山脚下那具尸体上也豪迈的浪费了好几发子弹,之后又在那个伏击者身上泄愤。他不是节省子弹的人,甚至不是个会小心谨慎的人。如果有更多子弹的话,夏川因侧腰中弹而动弹不得的一瞬间,他完全可以乘胜追击。可是他逃走了,带着那支明明就可以轻易夺走夏川生命的手枪,放弃了这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
猎杀令少年人亢奋起来,疼痛被肾上腺素消解,他前所未有的集中,头脑清醒,手臂的肌肉发烫。
从黑暗中射出的并不是子弹,而是匕首——夏川赌对了。如果没有子弹的对比,这突如其来的匕首必定显得无比凶戾。可是夏川来不及在意它。匕首又不会致死。
少年张弓搭箭,姿态行云流水。匕首随风一同飞过他脸颊与弓身的缝隙,没有伤到他的一根毫毛。长弓优雅的折下它柔韧的腰身,让长达一米的粗杆重箭以自己为依托瞄准从黑暗中冲出的那个野兽般的人。
千岛寒流自堪察加海峡而下,与从菲律宾海北上的日本暖流相撞,在三月的东京搅拌成狂暴的海风,将整个东京湾的腥味吹上凤凰山,从鸟居直冲入神社的大门。夏川深深呼吸,手指本能的计算风速与射距,繁复的数字被经验与灵感压缩成本能似的微调,夏川的瞳孔和箭尖一同反射出那个向他冲来的人:大腿上的弩箭堵住了出血,但仍让他一瘸一拐;破碎的面具下他的喉咙有深刻的血痕;他赤手空拳,似乎打算强迫夏川与他贴身肉搏——那显然是他的强项。
他失手了。
和弓曾经是重步兵的武器,巨弓重箭让它能够弥补材料蓄能不足的缺点,大批吊射时那投枪一般的箭支砸碎敌人的骨头如同天罚,近距离平射时,二十步内足以贯穿胴甲。现代弓道的标准射距便是这个距离。无论它被镀上多少层文明和道德,弓永远是杀戮专用的道具。此刻夏川将它的暴力挥发尽致,任那钢筋一般粗细的重箭带着七尺长弓的动能穿透初春的狂风,撞碎乱舞的树叶,如同狂暴的金枪鱼,义无反顾的砸在那猎人的身体。他趔趄着,胸口幸运的躲过了箭支,却还是被击中了肩膀。
防弹衣能够阻止血肉淋漓的外伤,却无法消除重箭的冲击力。贯穿胴甲的力量未能击穿防弹衣,却能隔着它击碎人类脆弱的骨骼。猎人在用伤腿支撑身体时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他怒吼着蹬地,试图起身,像只濒死的昆虫挣扎着扑打翅膀。夏川抽出第二支箭,来不及思考,将它射入猎人的膝盖。
那就像用细钉固定一只蝴蝶,它纤细的脚伸展又卷曲,癫狂的企图抓到任何东西,然后将自己的内脏扯出。猎人惨叫着,碎裂的骨茬与箭杆碰撞,令人牙酸。血液溅射,在黑色的防水布料上滑落,流进土地里。
夏川在他的惨叫中轻轻笑起来。
他竟然如此享受他人的痛苦,仅仅因为这是自己猎杀的成果。鲜血如同糖浆,骨片仿佛巧克力碎屑。撕裂的血肉仿佛柔嫩的蛋糕坯,被果酱和奶油包裹。夏川泉看着这个男人被自己撕裂的身体,像看着生日蛋糕一样开心。小小的怪兽咧出第一次染血的鲜嫩獠牙,呼吸沉重,却兴奋不已。
神社里的人们终于惊恐的喧闹起来,夏川遗忘已久的疼痛忽然挤回他的神经,灼热的逼迫他回到现实。他得躲起来——还得带走这个人。老人们的心脏并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夏川努力思考,可疼痛和疲惫令他无法冷静。喧闹声越来越近,神社的大门马上就要打开——可是他无力行动,甚至快要站不直了……
他倒进一个怀抱。
唐的脚步声被他的耳鸣和头痛掩盖,她风尘仆仆,奔跑得脸颊涨红。血液和惨叫显然让她神经紧张,尽管夏川看上去是胜者,她仍然为他担心。
"夏川……"
"……我赢了……"少年喘息着,像得胜归来的小猎犬献上鲜血淋漓的动物尸体似的,他略微紧张的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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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神社 后山 6:25】
东方的天空透亮。
在漫长的一夜后,唐第一次感到疲惫。
夏川在她的身后睡着了——她将那个不停挣扎惨叫的猎人射杀后才注意到夏川腰侧的伤口仍在出血。夏川在极度的兴奋和焦躁中一片混乱,甚至忘了告诉她自己的伤势。高强度的战斗耗费了他太多精力,失血也并没有令他变得更清醒。
和唐一起将猎人的尸体滚下山坡后,他已经没有力气离开神社。少年靠在唐的肩上,焦灼的呼吸扑在她的领口,于是唐忽然被溶解了她总是公事公办的外壳。
她很久没有看过朝阳了。
夏川乖乖的任她摆布,神社后山的草地厚实湿润,露珠尚未蒸发,清亮得像一张自带空调的床铺。唐抛下她的礼仪姿态,在草地上坐下,而夏川头晕目眩,在她肩上靠了一会后,就那么滑倒下去,在她的影子里睡着了。
太阳还要一会才会升起,城市耀眼的天际线反射出钻石般细碎的光影,像金红色朝霞下的雾气。东京是这样安静的城市吗?唐记不清了。
夏川的呼吸平稳安静,他蜷缩起来的姿态像一只将眼睛藏在爪子里睡觉的小猫。
唐温柔的注视着朝霞的流动,城市醒来,杀戮日的烂摊子也得有人收拾。海湾里等待入港的船只开始靠近港口,他们并不在意那里可能刚刚死过人。
她感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