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大陆,圣别纪元后期。
血族女王莉莉安突然失踪,几乎同一时间爆发的怪奇疫病让人类数量逐年锐减,失去管控的血族加上疫病的席卷,让整个社会动荡不安。
将一切扭转的契机在于教会发现血族的血液竟是能治好疫病的良药。
从此,以血液为中心的利益旋涡将整个世界卷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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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与奥斯顿的条漫一同食用!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52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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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叫我?您敲棚顶是在叫我,对吧!”托马笑嘻嘻的脸出现在车窗外,倒吊着探头往马车里瞧。
"杖击墙壁,通常用来表示愤怒。"奥斯顿阖眼不看他,紫檀木杖搁在座位上:“不许怪叫。”
“您不喜欢?”
“闭嘴,树林要被你吵活了。”
雕郁金香纹饰的黑马车疾驰在往菲尼克斯堡的林道上,领头那老马识路,赶车人的位置空着,缰绳松垮地束在一处。春夜清冷,矮灌木枝叶未丰,早春的花却已凋敝,车道边只耸着黢黑沉寂的栎木林。托马盘踞在车顶,彼时春狼似的嚎了一嗓子,惊扰起一群多疑的林鸦,翅膀扑棱棱棱,扯碎了薄若蛛网的一丁点温存。
“如您所愿!”嗜血把头嗙一声磕在窗框上,“这就闭嘴,我亲爱的奥斯顿。 ”他头发枯槁成灰白色,只剩额前一绺红卷发,明火似的跳动在夜风里,一对儿圆眼睛滴流转,双手就叩着车身敲起鼓点儿来:嘭啪,嘭啪,叮啷咣当砰砰啪!
奥斯顿先前只觉得托马这木刺戳得脑仁疼,这回简直被鞋后跟跺在了神经上。那疯狗见他挑眉便停了手,三两下扯紧车窗帘,泥鳅似的溜进马车厢。车厢里雍容温软又舒适,薄绒毯拥着小靠枕,软垫子齐整排在座位上;托马随手把细软的全推下去,挤着奥斯顿坐下来。
“您在看书!书讲的什么?”疯狗语气里透着股欢快劲儿,把他紧簇的眉头当摆设:“跟您讲吧,我爱天鹅绒!您生前吃烤天鹅吧?李子酱得配蜂蜜……”
也许吃过,但他不记得味道。奥斯顿像拾贝的海鸟那样捡掇着问题,只简短答道:是本冬与春的诗歌集。他一手拎起托马的脖颈子,把天鹅绒斗篷从那家伙屁股底下救出来,郁金香绣饰全压褶了,可怜巴巴地皱成团。马车猛地颠簸,有狐狸擦着头马的蹄子窜过林间道,几匹牝马受了惊,发出高亢的嘶鸣声。
听起来很像在笑。
疯狗不等他问罪,抢过披风丢到对面座位上,脑袋一拱撞进他怀里,白头发蓬蓬地搔着下颌窝。
“你——”
山野的味道。杂草,泥巴和树根,他在林子里打过滚。“你发什么疯?”
“这味儿嗅着不像。”
“你在说什么?”
“冬天是冰的,春天是嫩的。”托马两只手乱比划,鼻子凑在书页上,深深吸气:“这儿可嗅着像死的,潮的霉味儿,铺地牢的枯草堆。”
奥斯顿瞪着他。“这是本老书。”
“噢,给我尝尝!”绸面书被抽走了,托马把它举得老高。七八张枯纸页翻过去,他大声念道:“——光似稠蜜淌过小巧双乳,红润樱桃挺立峰上;徜徉镜湖,绿地游荡,雏菊、百合和郁金香——”
“不成体统。”
奥斯顿手指骤然攥起。那疯狗喉咙里溢出吠笑似的呜咽,诵读声戛然而止。“你识字,很令我惊讶:但他们该先教你学会礼节。”锢托马心脏的血链骤然收紧,厮磨着蚕食软内脏,发出细小黏腻的窸窣声 。
“当众诵读非常失礼。除非,”他指尖微曲,缓而慢地蜷转,牵引蛇似的血链:“我允许。”
血蛇吐出舌齿间稀烂碎的心脏,卷着肺叶把胸腔翻搅浑,直绞得血从疯狗的喉管往外迸,把紫绒软座染污了一片。
【许愿。许愿让我停手,戒指魔法还剩两次,不要耗尽我的耐心。】*
奥斯顿侧身半倚着靠垫,右手撑住下巴,斜睨对方汗涔涔的额头。
【也允许你跪着求饶。】
但托马突然抬手指着块斑渍,喊:“咳!这儿有条狗,咳嘿嘿……”他被自己逗乐了,笑声掺着血沫子溅出来:“唔咳嘿嘿嘻嘻嘻,脏狗霸占了好垫子!”
“够了!”奥斯顿把鞋尖从血雨中挪开一点:“闭嘴。滚出去。现在。”
栓狗的链子松开了。
对方不等命令再重复,一躬身从窗口窜出去,但却用右脚尖勾住了木窗框;他左手趟着车底矮草转一圈儿,眨眼又不知死活地钻回来,叉腿蹲坐在绒垫上。
“瞧!”托马拿衣袖抹净嘴边的血,扯着烂嗓子快乐地嚷:“瞧啊,春!”他那爪子硬往奥斯顿眼前凑,把教训全抛到脑后;拳头里攥着一小把杂草,细长叶儿衬着精瘦的杆,穗串龇出柔茸毛,蓬尾巴似的晃悠悠。
古血皱起鼻子。“最后一次:滚。”
“别客气!闻闻味道!”
狗尾草白日里吸满了太阳光,慵懒的春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它被兽掌马蹄子踏过,也给很多车轮子碾过,可就是趾高气昂地高翘着,管他叶子尖儿肚儿碎糙糙。
奥斯顿动了动嘴唇。滚开,他想。滚。
黑马车碌碌地驶过林间道。车窗外耸着栎木幢幢的黑影,但晚风扯碎了厚重的积云,月光从狭缝里洒落,像薄的银纱,笼住长枝上挂的叶芽。
马车厢很宽敞,古老血族整襟而坐,耳鬓插着簇吊儿郎当尾巴似的杂草;同行那嗜血非贴近挤他坐着,塌背弓腰,只管鼓嘴、不停嘟囔,胳膊囫囵着添乱。
【——鲁道夫也时常坐在这个位置。】奥斯顿想,接住托马推落的诗集。
旅程通常开始于一次拜访:风景总魅惑着把路线拐偏,因而时常不能确定终点。马蹄轻快,整个四季都耗在车厢里,鲁道夫晃着腿坐在他身边,弯起紫晶似的眸子对他笑。
爸爸。那孩子说:你瞧,阳光很暖。
坐直,別晃,你在小看春天的风。他这样回答:系好扣子,小心感冒。
【但……不可能是鲁道夫。】他的子嗣规矩一向很好,也从不用担心感冒。奥斯顿睁开眼睛,拍掉托马按住膝盖的手,对方顺势躺倒在他腿上,正喋喋不休。
“——给他把油全灌进去,我说:'嘿,点灯吧!'然后嘭——”
他抿紧嘴唇,“你这餐桌礼仪真棒。”
“天呐,您夸奖我!”
“我在讽刺你。不准装傻,起来。”但疯狗装作没听到,嬉皮笑脸地赖在他腿上:“起来,托马。別对着我傻笑。”
【——鲁道夫爱笑,但他的眼瞳是很沉的绿色。】鲁道夫不曾叫他父亲,多诺万也只喊他叔叔。没人记得阳光的味道。那孩子是谁?小身影被时间涤得模糊,言语也散碎了,真实被欲念裹挟着湮没在尘埃里。【梦早就该醒了。再烈的阳光也照不透湖底的死寂,总是漆黑一片……】
"——得搬块粗砾石砸到湖面上!“
奥斯顿拇指按住眉心,思绪被托马口中那石头砸得粉碎。“你在说什么?”
“铃兰内湖!湖,我亲爱的。”疯狗正说到兴头上, 扯着他张牙舞爪:”嗙喳!湖面全砸碎啦,月亮光摔到水底去,我跳下去捞……"
“真是个疯子。”
“水底下可热闹,裂齿鳗嘬血,悖鳞鲨只咬屁股肉!鬣鳄肚皮像薄脆饼,能撕开也咬得碎,血肠子卷着碎骨头和铃兰花。”
“……真庆幸铃兰湖不在我的路线上。”
“天哪,您说的对!”托马从奥斯顿腿上弹起来,捧住他两颊,眼珠子像被引燃了,灼成两块儿滚烫的祖母绿:“我们去铃兰湖!”
“我们去菲尼克斯堡。放开,疯狗。”
托马把脸凑近一点:“然后去铃兰湖?”
“回图里帕诺堡。”
又凑近一点:“然后去铃兰湖,对吧?”
奥斯顿明亮的金发在他眼睛里灿动,像在绿宝石底流转的金沙。
“……好吧,铃兰内湖,也许。”
疯狗立刻绽开个笑容,嘴巴直咧到眼角,脸瞬间放得老大;然后是尖骨头猛撞硬骨骼,剧烈的烧炙感,像有团火爆燃在左下颌。
好一会儿,奥斯顿才意识到不是灼烧:是尖锐的痛。托马一嘴利牙咬在他颌骨上,出人意料的剧痛,犬齿豁开了皮肉,血正往下淌。古老血族瞪着指尖湿润的殷红,困惑——继而是耻辱,焦躁啸叫着攻击后脑;暴怒在胸腔里炸裂,像活吞了颗太阳,把一腔子冰结百年的冷血全烧沸了。
“托-马。”奥斯顿气得嘴唇发抖。你-怎么-敢!
“是?我亲爱的。”疯狗笑着呲出白牙,齿尖儿上挂着血珠,贪婪地圈起舌头,把体液舔进嘴里:“嘿……是甜的!”
黑马车呼啸过野山林,窗帘猛地闭紧;血之链狂躁舞动,一团模糊血肉被丢到车后,骨碌碌滚远。
奥斯顿一把扯下鬓上插的小草束,指尖掐碎了毛茸穗。该碾烂,撕碎,一把火烧成草木灰!杂种,该死的狗尾巴草!!
“徜徉,游荡!湖和深林啊,枯枝子绊住草,”那嗜血已经追上来了,紧跟着车屁股,合瞎编的调子满嘴乱唱;他跳起来羊皮靴咚咚咚几步攀上马车顶,歌声就跟着盘旋在头顶上:“——双峰-顶着-樱桃,还有-郁金-香!!”
“给我等着,疯狗。”
奥斯顿攥紧手指。尘埃和湖底暂放到一边,下颌上那伤口灼痛,他满脑子想着地牢:铁链,鲜血和剔骨刀。草尾巴碎了,可细茎杆儿仍在他掌心里晃悠,翘得老高。
他不会承认:那草汁液味道是嫩的。闻起来像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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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老套的用戒指能许三个愿望的故事,预计在第一章【冷雪夜】的下半部分,还没写完……
本篇是奥斯顿长条的关联故事,调戏贵妇专场!十八画的超级好看,尖叫!
真的很不会写谈恋爱,希望不涩口【对手指】
一个看起来非常癫痫的小故事,极限铲铲……
教会是个好地方。
安娜每天起床时都会对自己这么说。
是的,教会是个好地方。醒来的时候时常会有晚霞
然而安娜抬起头看向窗外时,并没有看到漂亮的、波浪一样的云彩。不知道是否是天气的缘故,她的地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水,窗帘也闻着有股木头发霉的味道,甚至有些扎手。
好吧,不过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
教会是个好地方,神应允之地,奇迹施行之所。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作为晚班的修女她需要为病人和其他神职人员准备晚饭和柴火,接替照顾了一天病人的其他修女。一如往常,她穿戴好修女服,走出房间,穿过教会的礼拜堂与前来忏悔的人群,穿过大门,拐弯,最后一直走到收留病人的地方。今天的神职人员都很累,安娜尽可能保持微笑,让他们感觉有干劲一些。她路过他们身边,他们看着她,反而害怕地向后退了退。
因为纳塔城被毁,许多人四散奔流。教会在附近的废墟上设置了收治点。安娜需要走两公里才能到达那里。这很辛苦,但对修女来说,也不那么辛苦,对吧?
因为教会是个好地方,神应允之地,奇迹施行之所。被神注视的地方,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安娜抬起头,她能远远看到教会的标志立在帐篷顶上,目光柔和,不冷不热,不喜不悲,在天光与黑暗混合的浑浊黄昏里,反倒有些瘆人。
不过安娜很高兴。病人们或许在呻吟,但她今天在路边看到了不少花。这些花颜色鲜亮,大多是低垂着头、开放后就和捧起的双手一样神圣的虞美人。大多是显眼的红色,或是白色和粉色,她喜欢的明黄色很少。
这是好事。病人们应该会喜欢花吧?
安娜想着就去摘那些花,虽然这让她偏离了大路。她几乎把草地上黄色的虞美人薅光了才满心欢喜地想起回来的事。她抬起头,情况有了些变化。
一个吸血鬼,她看见有一个吸血鬼在路中央。
她绝对没见过它,也不认识它。在她三十年的人生里,她一直是一个恪守本分、乐施好善的苦修者。然而披着白布的吸血鬼就在眼前。它和她一样站在山坡背面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看了一会儿,它忽然向她走来了。安娜被这突然的举动愣在了原地。
“你又嗑药了?”
安娜从他的声音里可以感觉那底下的东西一定皱着眉头。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吸血鬼。实际上她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吸血鬼。但吸血鬼都是坟墓里坐起来的死人,死人才披着白布。
“……哈?”
“你不该抽这么多烟的。”
吸血鬼似乎并不满意安娜的回答。安娜觉得这个声音应该是男性,而且是一个十几岁小孩的。他听起来有些郁闷。
“我给了你一些良药,不过我现在后悔了。能把它们还给我吗?”
“那可真是棒极了。”
安娜踢踢鞋子,一些黄色虞美人从她怀里落下。这话让她很想笑。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想笑。吸血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抽了多少?你在诺缇卡过世后就一直抽烟,我跟你说过别抽了的。”
安娜不笑了。诺缇卡是她的朋友,她不知道为什么吸血鬼会知道她有个圣女朋友。诺缇卡是个烦人的女孩,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时常出现在安娜的脑海中令她不安。她总是回想起过去这个女孩沉默寡言的样子,嘟囔自己怎么没想过她穿上圣女的衣服会这么好看。她家是做医生的,但村里闹瘟疫的时候行医的双亲没治好一个人,还要她哥哥自己拖出去埋。那天她看着那个戴草帽的矮子在后院挖坑,没留神腐烂的肠子跟套娃似的在门槛上层层叠叠挂了一路全掉出来了,差点没把她笑死。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安娜沉默着,吸血鬼也沉默了。他伸出手,从安娜手里拿走了一支虞美人,往上面倒了一些水。就在刹那,燃烧地虞美人炸开了火星开始燃烧,吓得她连连后退。
“这些火把需要重新浇油才能烧。前面是猎人的临时据点,你看我半路折返回来就知道了。天黑了,这里不是很安全。你需要尽可能地往前走。”
吸血鬼将燃烧的花交给安娜。安娜犹豫着,仍然在不停地后退。吸血鬼背后是一簇又一簇在燃烧的的黄色虞美人。它们亮到她无法直视。现实搅和成一股诡异的梦冲击着她的大脑,又或者她并不是睡去了,而是正从一场荒诞的梦里醒来?
神不能救人。
所有的神迹都是假的。
诺缇卡只是被斩首罢了。
不会有好事发生。
我给了别人血然后他们都死了。
纷杂的声音盘旋在她的脑海中,化作猫头鹰。安娜继续后退,视线飘向山坡那头升起满月。那形状仿佛一个吸血鬼的眼睛再从天空注视着她,而当她再次低下头时,还在那头的吸血鬼却已经从这边的裹尸布下现身了。一只猫头鹰落在他肩膀上,正在蹭那张裸露的苍白皮肤勾勒出熟悉的面庞和在嘴巴处裂开的苦涩微笑。
“看来你终于抽烟抽疯了。”
“好吧,我一直都不喜欢教会,现在我比谁都恨它。”
“所以我抽掉了自己一半的血,并在里面下了毒交给你。”
“不过看起来咱俩现在都要下地狱了,挺好的不是吗。”
吸血鬼抬起眼睛,他不再期待回答了。安娜怀中的虞美人散落一地,她再也忍不住了,毕竟满月是人类也会疯狂的日子。
眼泪夺眶而出,修女就这样开始在夜幕下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