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 Jolie宋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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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次主线拖了很久,辛苦大家的耐心等待,下次一定写完再开!
后日谈预计将于3/5发布,计分统计将于清明节截止。
浓云铺天盖日地吞噬了天空,雷电穿空而过落下一摸刺眼的光,又在炸响间掀起巨浪,拍在夹板上。方才在码头所见的巨大商船此刻在海浪间宛如一片落叶,轻易就可以倾覆。
“大人!”船员早已经被雨水糊了满脸,并无多用地抹了把脸,朝着记忆里那人在的地方大声喊道,“风暴太大了,船坚持不了多久的!”
几声咳嗽在风雨里模模糊糊地传来,又很快被浪涛淹没。船员急得快要跳海,手拉住一边勉强稳住身形,竖直了耳朵想等咳嗽声的主人说句什么。半晌对面似乎终于喘上气来了,遥遥地飘来一句:“莫慌,有...咳咳...来了!”
什么玩意来了??
还没等他来得及再问,船身就猛烈地向他扒着的那一侧倒去,船员慌乱地惊叫还没有叫出声,就被一个青绿色的东西连同自己下坠的身体一下拍回了去。心脏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地狂跳着,再缓过神来,整个船好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托住了,已经恢复了平衡。
风雨未歇,惊魂未定,船员刚探头看向船下,又被溅起的浪花扑了一脸——不过问题不大,他早就被暴雨浇透了。等他真的看清这个青绿色的救命恩人,方才被压住的叫声直接冲了出来:“鱼...鱼仙!!大人!是鱼仙!”
少女模样的鱼仙双手拉着船栏,看着眼前人这副模样不解地歪了下头,她明明记得自己在人类的画本里应该是送仙药而来的仙人,不是吃人的凶兽吧?
折扇打开发出的脆响混入雨声,红衣男人快步走过来让人把这丢人现眼的家伙拉到边上去,恭恭敬敬地对少女俯身作了个揖,说:“多谢鱼仙出手搭救,在下感激不尽。”
少女抬起头,雨水顺着白皙的下颚滑落勾勒出优美的脖颈,丝毫没有和男人客套的意思,说:“帮我和我的朋友找个人,我们要把我们的心托付给他。”
男人身上红衣浸透了雨水,好像一团凝固的鲜血,衬得那张病态的笑脸愈发苍白。雨滴顺着油纸的扇面滑落留下一行湿痕,消失在骨节分明的指缝间,男人轻轻晃了晃手腕,说:“当然可以,不过是有价格的。”
少女皱了一下眉,说:“我们救了你,拿你的命做交换难道不够吗?”
“我的命可不值钱得很,”男人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连连咳嗽,缓缓说道,“仙家如果诚心想做,怕是也不会吝啬这一星半点的东西吧?”
少女思考了一下,用不解和好奇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明日午时,到这片海域附近等我们,我们会带着你想要的东西来。”
“一言为定,明日在下必准时前来,”男人又一次恭恭敬敬地俯身作揖,细长的眼睛躲在墨镜后含着一副既得利益在手的笑意,“那还请仙家再送我们一程,多谢,多谢。”
少女不想再理这个让鱼看不懂的人类,双手一松,整个人向后倒去。青绿色的尾巴在空中一滞,带起满天水珠又落下,精准地砸了男人一身。
男人挑了挑眉,他好像是...被报复了吧?
算了,赚到钱就行。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歌台上黄衣的清倌埋首拨弄着琴弦,凄凄切切地唱着。也不知是何人点的曲子,周围的喧闹在这歌声里忽地静了三分,一切都柔和了起来。
景颐舒推开轩窗,目光落在台上人身上,回头给身边的侍女递了个眼神,然后将注意力收回到同桌的二人身上。
商陆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上轻摇的纸扇多年未变,描的是翠竹松月的景,听他曾经提起还是哪个客人送的名家之作。他抬手端起茶盏抿了口,续着那歌念起词来:“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 ,闲池山盟虽在,锦书难。”
“...鲛绡,”朝晖对宋人的诗词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只能对着曾经看过的书对上那么几个词,“这也是说染了鱼仙云彩的布料吗?”
“谁知道呢?”商陆借着扇面遮掩住挑起的薄唇,说着看向对面的景颐舒,“不过话本里的鲛绡是鲛人所织就,入水不濡。鲛人的描述又和鱼仙像极,再加上‘云彩’的传闻...啧啧。”
景颐舒不动声色地吃着盘中的糕点,只觉得今儿樊楼的莲花酥甜的有些过了,吃了半块便方向一边,拿帕子擦了手和嘴角,才缓缓开口:“前些年去岛上还愿有幸见过一二,若是商陆你有兴趣,我可以搞到一些。”
经年累月的陆上生活,让这只上岸的鱼仙儿与当初相见已是大不一样——商陆早就猜到一二,从那日那个刚刚定了亲的小姑娘找上门讨鱼仙心时,他就有了些猜测。毕竟他可以那个送心的人,其间种种他自然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而且...商陆看着那双深蓝如海般的眸子,十几岁的姑娘的眸子里不该是这般沉寂如渊。欢喜和情欲在她身上成了难寻的存在,只剩下她模仿身边的异族人留下的一副副假面,对待不同的人便用上不同的,让人难辨之下的意图。
每次望向她眼底,商陆都好像回到了那个暴雨夜,摇晃的商船和青绿色的鱼尾,被霹下的闪电在脑海中照亮。那鱼尾自然是亮眼,亮眼地让人只想起求救的希望,却忘了被搅动起的风云。
商陆笑着摇摇头,轻咳几声说:“那东西价格自然昂贵,做个贵重的东西送人倒是不错,还是不如仙药来得实在...咳咳...白船没几日又要来了,夫人可准备好了?”
“船队的补给都已经采买完了,家父那边今日又给了些人手,”景颐舒井井有条地说,“齐家这几日我也会安排好。这次希望可以多结一些‘善缘’,也好多报答一些恩情才是...”
“颐舒姐姐真是虔诚啊...”朝晖感叹道,说着冲着商陆捏了捏拳,自信地笑道,“先生放心,我这次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哦对了,先生这几日也不要偷懒多出去晒晒太阳吧,对身体有好处呢!这样你也不容易再在路上生病了,先生要是愿意,我也可以天天陪先生到处走走...”
商陆听见“出门”俩字就自动对着朝晖闭上了耳朵,自顾自的喝着茶,不管对方没完没了的唠叨。方才离开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回到了景颐舒身边,和她低声耳语了几句。景颐舒“嗯”了声,起身冲一个装聋一个话闸子受不住的同伴福了福身,脸上仍是淡漠柔和的模样,说:“官人一会也要回家了,我要回去了,有事让人捎话给我便是。”
景颐舒说完就往外走去,走到那个又聋又瞎的边上敲了敲桌子,不管他听没听见,说:“前几日的茶钱都是我付的,该你了。”
“哎呦!”提到钱商陆这耳朵突然就好了,刚想说几句景颐舒已经快走几步下了楼,商陆哭笑不得,直觉好像又被鱼尾浇了一脸水。
“罢了罢了,”他摇摇头,拍了拍没完没了的朝晖,说,“去吧账付了,再给楼下那台上的仙家打点赏,别太寒酸了啊。”
“啊?”朝晖只觉他这一句话里问题太多,“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商陆打断道,抬脚就也往楼下走,“快去,我在外面等你。”
“哦...”
过路神仙
某地有孤儿行乞,救童于道旁,护送归家。
杨氏豪富,得人送还幼子杨显鹤,杨乐公感恩戴德,留下孤儿与幼子作伴,衣食住行皆比肩幼子。两人膳同进,枕同裘,感情之深厚就连杨显鹤真正的兄长都比不上。
至杨显鹤十三岁那年大寒,杨氏骤然生变,上下一百六十七口,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官府差人入杨氏府邸,惊见一百六十七座无头冰雕四下倒伏,可见当时慌乱奔逃之像,院内积血甚厚,地面结冰三寸,晨光下映射满铺红光,入目宛如火焚。
唯有杨显鹤与孤儿逃出生天,至杨家人头七,孤儿买纸马香蜡,猪头酒水,两人在道旁祭拜,发愿为杨氏复仇,因多出三炷檀香,两人随手插至地中。
有一客路过闻之,与两人言,他愿授艺与杨显鹤,但其艺不凡非常人能学,须以孤儿项上人头礼之,以见杨显鹤决心。两人愕然,客又道,他明日此时仍路过此地,届时可答复他。言毕,客即去了。
两人都认为他说的是真的,于是半步未离,晚上吃贡品酒水充饥。
孤儿道,我愿以头礼之,你就能拜师学艺,手刃仇人。
杨显鹤拒之。孤儿又许他。杨显鹤又拒之。
杨显鹤骤然痛哭,孤儿问,你家上下都死了,这不是血仇?你不想报仇?我现在同意了,为什么你不乐意?
再三逼问,杨显鹤哭道,你看我的名字,就知道我自小饱读诗书,若无灭门之恨,我定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这是我可以做得到的。但用你的头去拜师,我做不来。学艺的苦,我也吃不了。我虽然想听你的话,也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但我并没有这样的能力,还是你来告诉我,我应当怎么办吧?
孤儿默然,又过了一阵,问道,能报仇的话你会欢喜吗。
杨显鹤道,当然。
又问,你自己确实做不到吗?
杨显鹤道,然也。
三问,我替你报仇如何?
杨显鹤道,甚好。
孤儿遂与杨显鹤共饮,至杨显鹤酒醉,割其头。
次日客至,责骂道,你是外人,如何能代杨氏复仇?
遂以杨显鹤头礼之,叩首道,杨家大兄杨公平,次子杨显鹤,今我改杨姓,三郎也。可代兄复仇了。
客跺脚叹道,我早知命中是你,也罢。
于是携其而去。
听闻五年后,某地亦出了满门命案,死状与杨氏相同,但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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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
元符二年冬,有五恶人应召聚庙,因各不相服,遂定尽述生平恶事,最后以首恶为众人龙头。
一人道,吾自幼家贫,能发死人财。将低劣纸马高价卖与白事家,因新丧至亲哀痛,价高亦可卖出。事后再跟踪其埋骨地,偷坟掘墓,有明器倒之,如有美尸艳体则起出与人结阴亲,可得数百两。
一人道,吾好赌,无所不精,专使人入套烂赌,如以妻女抵债,玩赏后转卖给牙婆可小赚。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几。
一人道,吾差也,不如各位,但远近皆知吾名,见吾则避,亦可算得小有恶名吧。
一人笑道,如是,吾行恶必为首,吾乃本地通判妻舅,去岁通判挪用银两之法是吾传之,今水患无银可治,伤亡过万也。
前三人无不欣然赞同,齐呼大哥。
余下一人还未发言,即驳斥道,吾召集尔等前来,尔等未明吾之恶事,为何如此武断?
四人道,愿闻其详。
召集人道,此事机密,尔等近前来说。
四人不疑有他,聚拢聆听,召集人一刀横斩四人喉咙,吾恶也,服未?
遂留四尸身,长笑而去。
武林中人皆道,此事是锦常仙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