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血族/狼人主题架空西幻企划
主平台为elfartworld
副平台为QQ群
企划完美结束
感谢参与的大家!
企划页面将会继续开放一段时间以供城内外玩家继续创作投稿用
2024-1-1 根据线索进行了部分修改
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写完了觉得20好像有点变态。写的途中有种恍惚梦回O死人打卡5k换隐藏线索的感觉。(对不起。)
但是这次我写了5k字噢!很了不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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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或者说根据所经过的时间、蜡烛余下的部分、煤油灯所使用的油量,还未需要重新上发条的钟表推测,或许是正午时分,至少不是根据太阳的方位所目测的正午。
被黑色的太阳遮蔽阳光的科立恩正被人造的太阳的亮度与热度所笼罩着,帕维纳城外竖起一个个篝火,人们聚拢在一起的姿态像是被栽种得过于密集的庄稼,仿佛刻意地隔绝着不安与危险的气息。即使无人明说,人群中莫名消失的那么几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也能轻易地嗅到那股气味——冷空气的气味?不,那是死亡的气味。
感受不到凉意的吸血鬼与两头温暖的狼所化为的人形正离篝火有一段距离地散着消食的步。
“孩子的父母、打兔子的罗斯特、在上游钓鱼的本、妮娜女士和她的丈夫,一个人离开的雷夫……要找的人还真不少耶~”格雷塔一边跨着大步走着一边掰着手指,很显然她在掰到第二只手的时候已经不耐烦了。
“不如先去卢塔河上游看看?我们还能抓点鱼,我很擅长捕鱼的。”像把对话快进而只捕捉到了“钓鱼”的关键字的厄林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钓上了一套学习资料的人说自己擅长捕鱼的话我可不敢苟同。”格雷塔说着用掰出了两只手指的右手猛戳了下厄林的腰。
“能钓上成册完整的书,甚至连书页也没有损坏,难道不是说明我很擅长吗?”
“不如说那套书的结实程度实在是太可疑了,难道那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树林太大了,要找特定的人可能有些困难。我们最多去路边巡逻一下算了,帮上那群平民也拿不到多少报酬。”伊诺打断了没有营养的对话,认真地挠了挠下巴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去路边巡逻还不如去河边呢,这个天气路边也没什么蜗牛蛞蝓之类的样子。”格雷塔说着径直向卢塔河的方向大步走去。
“等——”伊诺正要反驳,只见厄林一边说着“钓鱼”一边风一般地紧跟了上去。
于是,这场精神上只有伊诺受伤的探索愉快地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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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塔河边-
河水安静地拍击着岸边的石头,留下蛞蝓经过般潮湿的痕迹与略黏的青苔,伊诺默不作声地祈祷着不要有蜗牛或者蛞蝓出现,一边时不时附身捡起几片平滑的石头抛进河里,啪,啪,啪,水面上留下几次回响,随后那重量平和地沉进水里。厄林跟在后面,背着一路上捡到的细长且笔直,形状正好的树枝,用匕首切割着手上的手上巴掌大的木块。
“那是什么?”格雷塔跟在厄林一旁摇头晃脑地发问。
“木雕。我们族的狼都很擅长这个。”
“哦哦,这样遇到谁了就能把谁刻下来了呢~还挺浪漫的不是吗~”格雷塔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还可以帮我雕点蜗牛雕像世代流传~”
“我不喜欢送人。基本上都会烧掉……”厄林顿了顿,匕首趁虚而入地划破了大拇指,但那并不是重点。
所有人都短短地顿了一下,不论狼人或血族,他们的竖瞳都不约而同地变得锐利如刀片。
“……看来很快就有静物给你雕了。”伊诺说着,将手上最后一片石头抛向那吞食万物的河,啪,啪,啪,啪,四声回响,像是河水暴露的心跳声。
狼人或血族都不会错过的,明确的“死”的气味,不远处悬在木架上的钓竿,散落在地的抄网,以及不加掩饰的,像是从撕裂的糖袋里倾泻而出的糖果般大量的血迹,由河岸洒向树林,就像是糖果屋故事里的孩子在回家路上撒下的面包屑。
距离最近的伊诺用布包着裸露的皮肤,从泥沙中捏起一块手掌大小的锥形锐刺,附近的水面上浮着小鱼虾的尸体,“似乎是凶器,非常锐利……且表面带毒的壳。”
“带毒的壳……哼哼~”格雷塔欲言又止地蹲下来,抚摸着地上如巨大的针刺形成的一个又一个凹陷,惦着脚在那足迹旁一下一下地轻轻点着地上的土壤,像是模仿着魔物的行走姿势,或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共舞。步伐行近森林,她转过身来,张牙舞爪地发表了结论:“八足,三十尺,二足发挥手的功用——是钓上了超级大的螃蟹吗~是会抄着拖网把渔夫反捕捞走的螃蟹呢~”
贪婪的河将足够近的红色面包屑都舔干净了,只有几乎不带血的鱼虾们留在了河的舌苔之上,那捕猎者也好,这贪婪的河也好,似乎都对弱小、渺小到不足以塞牙缝的猎物不感兴趣。而森林摇曳着形状尖锐的叶片,没有一刻如此刻般安静而危险,一如准备好陷阱,待猎物跃入口中的猛兽。呼呼的风声与潺潺的水声如在龇牙咧嘴着将他们推向那片黑暗,但他们却浑然不觉,或是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
“他都没钓上鱼就死了,不对,也许也钓到了?”对生命的重量缺乏感知的狼人取走钓竿和抄网,心不在焉地发表了评价:“虽然这里看上去也钓不了鱼了。是我的话,一定会收拾得更干净。”
“你的意思是你的钓鱼技术会比那家伙好一点吗?”血族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干掉的血迹。岸边的狼人轻轻点了点头。
“钓上一套五三再死的话会光彩一点吗?”见到血迹而非蛞蝓,另一个狼人像是反而松了一口气般调侃道。
没有带着石子也没有带着面包的孩子们,步伐轻巧又傲慢地朝糖果屋走去。
沿着红色面包屑所铺就的路,血族与狼人的孩子们看到了但也并没有看到意料之内的东西——
在地上摊开的尸体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此刻像是被凝胶怪分食过般黏黏糊糊,碎掉的骨头像被狂风摧残过的农作物支架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肉像是被煮过头了一般难以吸附在骨头之上,柔软的脏器暴露在空气中太久太久,颜色已变得黯淡,像是庆祝生日时被用来一整块往脸上拍又不吃的廉价水果蛋糕在第二天的姿态。不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位会享受烹饪乐趣的魔物所为,如果糖果屋里放着这样的东西,想必只有不挑食的苍蝇才会光顾。
“这样做不了木雕吧~”格雷塔说着蹲了下来,戴上手套,略显遗憾地摆弄着那盘……那具肉块还能称之为骨架的部分,“如果对这样的尸体用死灵魔法,结果一定会很——”
“对死者放尊重点。”伊诺郑重其事地按下了格雷塔准备施法的手,或许也有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的成分在里面——蜗牛已经够吓人了,带着蠕动的肉块要怎么回去他想都不敢想。
“能做到这样溶解尸体的,难道是大型的凝胶怪吗?但是凝胶怪的攻击不足以像这样一击毙命……呀。”格雷塔另一只还在翻动尸体的手说着停了下来,她用被扎出血的手指捏出一片深色的碎片,展示给一旁的伊诺看,“这个,是魔物留下的吧~”
伊诺伸手接下,就着煤油灯的光仔细观察了起来:“和河边的壳一样。”
“这里还有呢!要不要拿来做你的箭矢什么的?”格雷塔说着,将那具本就不堪的尸体翻得更为凌乱,从碎骨中挑拣出好几片硬度不一样的碎片,放进从手提箱里拿出来的小布包里,“说起来……说到壳和溶解猎物的生物,带溶解性毒素的生物多是软体,但却带着硬壳……我会想到什么,你知道吗?”她捏起其中一片,寻找着其上有没有螺旋状的纹路。
“……我不想知道。”伊诺的手指猛地捏紧,像是要把手上的碎片捏碎一般。
“——是蜗牛啊蜗牛!巨大变种蜗牛魔物大发现!”格雷塔说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将那布袋以双手合十的方式支在手心,朝着那具尸体虔诚地拜了拜。
“我都说了我不想知道!”伊诺用不足矣惊动周遭的声量宣泄着不满……或者什么别的情绪。
“但是蜗牛光是进食的话会留下什么壳吗?”厄林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发问了。
“唔……一般来说不会呢。难道它在换壳吗?好像也不至于在猎物的尸体身上换壳吧,而且换壳的话应该会留下更大更完整的壳才对……”
“能不能不要擅自下了魔物是蜗牛的结论?”
“……那就不是蜗牛吧。”厄林附和道。
“哎呀,确实是没有八足行走的蜗牛呢……哎,果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吗?我还是比较喜欢经典款的蜗牛啊,进化出了八只脚什么的太恶心了……哎呀。”格雷塔满脸无奈地又看了看袋子里的那些碎片,像是没能放下那股魔物是蜗牛的希望般,将其放进了手提箱里。
“即使不是蜗牛,带壳的生物也不多了,且大部分都是水生生物,或许也有可能不是外壳而是……蛋壳之类的吗?卵?那么可供联想的生物就更多了。但在体内孵化的可能性或许比在身上蜕壳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她喃喃自语着站起身来:“那么回去报告吗?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魔物也没有留下足迹,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研究的了——”
转过头的时候,只见厄林聚精会神地雕着木头,嘴里还叼着另一把尺寸不一的匕首,尖锐的竖瞳与死者浑浊涣散的灰色瞳孔不时四目相对。
“不,这个就算雕出来了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吧?”
“在背面刻上‘是尸体’的话可以吗?”
“……更诡异了。”
不知道该说技术好还是过分细致,当无可名状的木雕逐渐成型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仿佛是第一次察觉到夜风冷冽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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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小路-
“所以,接下来去哪?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吗?先从这里出去?”格雷塔说着,一边搔着头,一边用另一只手随便指了个方向。
“我知道一条回到大路上的近道,大概是那边。”伊诺抬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于是一行人便跟着伊诺走了。
“……不续(去)更下游的位置钓与(鱼)吗?”厄林在一旁小声地提出了意见,声音奇怪地听上去含含糊糊的。
“你觉得这是能钓鱼的情况吗?”被强硬地回绝了。
这句话说完,仿佛是刻意为之,队伍似乎离河道越来越远了。鱼竿在背上孤独地摇晃着,诉说着自己未完的使命与孤独。
约莫行走了半个多小时,火光摇曳着,指向树木缝隙间透出的一条小道,以及其上的足迹。
“有马蹄印。”
“呀,似乎又能找到多一条线索呢~看起来……意料之中的情况不太妙的样子。”格雷塔举着提灯,顺着逐渐凌乱的马蹄印走去,马蹄留下的轨迹之间幅度越拉越宽,最后仿佛无计可施般偏离道路跃入了树林之中。即使不深,马蹄印所指向的树木都被撞出了些微的摩擦痕迹,一旁的草丛和灌木被践踏出明显的凹陷,“猎物”的运动轨迹显而易见。
简直是在自投罗网。格雷塔这么想着,将提灯的火光探入树木的间隙之间,而罗网中的猎物已显现出自身的结局。
能容纳与束缚一人一马的巨大的蛛网漂亮地包覆着两具尸骨,像是为礼物紧紧系上的蝴蝶结,它们似乎曾作过剧烈的挣扎仍未能挣脱,这远不是目前已知的蜘蛛型魔物——雪原蜘蛛所能够造出的丝线。尸体肩膀的肉与骨被干净利落地切割,留下了完整且锐利的切面与一半的肩胛骨,难以扯断的线富有弹性,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只擅长缝纫的魔物。粘在蛛网上的尸体,是字面意思上的针与线的密室。
“用这样的线纺织出的布,一定重金难求吧。”格雷塔拨弄着粗而柔韧的丝线,皱着眉头由衷地夸奖道。虽说如此,但在确定了凶手是能够吐丝织网的节肢动物以后,她还是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真厉害。”厄林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尸体上的伤痕与碎裂的骨头,仿佛被挂在网上的是自己一样。
“死因……到处都是。”伊诺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几遍尸体,叹了口气:“但至少可以知道对待不同情况,种类的猎物至少有数种不一样的处理方式,有用陷阱诱捕和潜行的习性……是有智慧的魔物啊。很难对付呢。”
“像是标本一样被钉上了……看起来像是血族里一些糟糕的家伙一样呢。”格雷塔附和着点了点头,抚摸着死者头颅上被锐物钉穿的痕迹,拿出了手提箱里用来往红茶里放入方糖的,尺寸小巧的银汤匙,往那裸露着的脑腔中沿着内壁搅了搅,像是在搅拌着锅中调料的女巫似的。不一会儿,如果酱与奶油般,鲜红而混杂着红与乳色的粘稠液体,与那泛黑的勺子一同流进了细长的试管里封装,她晃了晃散发着意味的试管,说道:“真像啊……而且还是很没有艺术品味的那群。人的大脑吃得很干净,但马的完全没开封,偏好人的脑和其它动物的肝脏吗?还是人脑别有他用呢?所谓以形补形?”勺子仿佛是赞同着,在玻璃的试管内部敲击出清脆的咣咣声。
“说到糟糕,准备对黏糊糊的尸体使用死灵魔法的你并没有立场说这个吧?”
“我是高贵优雅,有血统证明书的血族,所做的行为,展现出的品性岂能与区区魔物相提并论?你会觉得在玩老鼠的波斯猫很糟糕吗?”
(下一集预告:玩死灵魔法的血统猫在树林碰见野猫玩出来的死灵。(好吧或许没有下一集抱歉。))
“……怎么到现在又摆出这种血统论了。”
“今天已经做了太多工作了,血统猫该去吃饭睡觉了。我们抄近道的近道回去吧。”格雷塔说着,将一些蛛丝拆下来塞进了布袋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嗯。这边的话大概是走……”伊诺记忆着大致的方向跨过草丛与灌木,转头时只见厄林还站在尸体所挂着的树前,于是朝着他小声吼道:“喂,走了!”
“稍等……”
“……不要再做奇怪的事情。”伊诺没好气地提醒完转身朝小道走去。
“也不要再给尸体做木雕了。”格雷塔跟在伊诺背后小跑着走了,顺便给提醒加了个备注。
“唔。”厄林含糊其辞地应完,大约过了十分钟才沉默地跟上两人的脚步。
“呀,你才跟过来啊~我可是小有收获了噢~”格雷塔看起来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
“嗯?”
“看!我刚刚路上发现的!”说着,她将右手伸向凑过来的厄林,只见一只体型略小的凝胶怪在其上想要挣脱般不断地蠕动着,发出空气被挤压而出的咕叽声,顺带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伊诺已经叫过一轮了。”
此刻,伊诺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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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真差……”回程的路上,厄林小声地喃喃自语着。
“不对,是运气太好了吧?找到了两个人的踪迹,而且这么久了都没见到什么很强的魔物。”格雷塔揉捏着手上的凝胶怪,漫不经心地应道。
“那么多尸体……没有行凶的魔物本体,两个成年人下落不明,却放走了,最弱小的孩子,”厄林仿佛是刻意般一字一顿地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指抓挠着脸上的疤,像是想将脸上的皮都抠破似的,“……是挑衅。”
“没有见到也收集到了可以交差的情报才是最好的吧,也许这只是它游戏的一环?像是把弱小又柔软的凝胶怪抓在手上一样——嘶!”格雷塔突然一顿,掏出匕首将手上的凝胶怪戳破,“哎呀~手掌差点被溶液融化了好险好险!以及……”说着,蠕动的彩色软泥化为了黏糊糊的水落在地上,她随意地用脚将其踩碎,而后将手伸向厄林:“拿出来吧,我们没必要把那个也带回去。”
“……指什么?”厄林将眼神别过一边,过于明显地按住了所携带的包鼓起的一块,那举动所包含的意思,就算不是活过百年的血族也能轻易看穿。格雷塔轻轻地用手指点了点嘴角,“那么这边,有什么情报吗?”说完,轻快地哼起歌来。
厄林心虚般地舔了舔嘴角,确实残留了什么,被舌头刮进了嘴里:“马的脑子,确实不好吃。”
“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吧?如果因为这个被未知的巨型蜘蛛给盯上了就饶不了你,”伊诺没好气地支起胳膊,背后的弓弩附和着一般轻轻晃动着,“我不想再给你补衣服了。”
“是‘挑衅’啊‘挑衅’~”厄林还没开口,格雷塔便抢答道:“粘上了其他味道,自己的猎物还少了一部分,对捕食者来说一定是不得了的挑衅吧~”
“谢谢。”厄林仿佛不好意思般摩擦着手指。
“不,并没有在夸你噢?不如说因为这个,我们的危险性突然高了一大截呢。”格雷塔说着,狠狠地往厄林的背上推了一把,“回去请至少记得把嘴洗干净,毒也好,什么奇怪的生食也罢。”
“果然我们还是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走吧。”伊诺揉搓着紧锁的眉心说道。
“不啊?现在的状况要是魔物来了一定会紧追着他不放吧,我们可以更轻松地逃走去报告呢!”“说的也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风轻拂过林间,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有魔物经过,天空中所悬挂的黑色的目安静地注视着地面上的一切。
“能有那样的好运就好了……”一人似乎不经意将脸上的疤抠破了一点,星型的痕迹发出微弱的刺痛感。他轻轻拍了拍挂在腰侧的包,取代形状正好的树枝,被包裹在厚厚的披风与行囊下的断肢,仿佛附着着活物般的温度。不,它确实有过比鸦羽和棉料堆积出的更为炽热的温度,而今唯一的区别只有容器的完好程度罢了。
冰冷而破碎,散发出一点异味的肉制容器在行囊中微微晃动着,缓慢地接近据点。
也许它正为即将回到伙伴的身边而激动着呢~——这是曾接近人心的冰冷吸血鬼一厢情愿的想法。
也许他正为即将到来的危机而激动着呢。——这是熟悉同伴的狼人看到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所下的定论。
有人轻轻笑着,有人重重叹了口气,有人如鸟叫般吹起小声的口哨。
狼狼特工队
一些近代架空西幻paro,只想耍帅罢了,没有逻辑,没有考据。写着写着越来越古风(尴尬地发出嘎嘎的笑声
努力写了帅哥美女搭档,虽然海伦娜出现在这个场合,依旧有点恶霸……只好努力把兄弟写帅了!
夜凉如水,漆黑如墨。
在无星无月的夜晚,灯火通明的血族城堡璀璨夺目,恰似地面盛放的星辰,大地明亮的眼眸。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觥筹交错,鬓影衣香,往来宾客无不端起最为优雅得体的仪态,风度翩翩迈上台阶,沿着艳红如血的地毯,缓步走入舞厅之中。
厅内的白色大理石立柱旁,一位身形挺拔、肩宽腰窄的背头青年偷偷吸入小蛋黄派,略显克制地打了个哈欠。
安布里耶今日有任务在身,被迫舍弃了舒适的休闲装,陪海伦娜那个死女狼穿礼服。修身的西服恰到好处地衬托出狼人的身材,结实修长,骨肉匀停,赏心悦目。原本蓬松的头发一丝不苟梳拢至脑后,妥帖顺滑地伏在头顶,根根都在灯光下反射着偏蓝的微光。刘海不见,光洁饱满的额头便露了出来,那双大多数时间掩藏于发帘之下的眼睛也无处遁形。
他的眼型是极为冷峭锋利的,睑裂细长,内窄外宽,末尾微微上挑,配合着深湛纯粹的黑眸,侧目望人时,常无形之中流泻出一股逼人的压迫感。这双眼经过风雨,见过霜雪,注视黑暗,遥望光明。此时银色的假面半遮住了脸,只露出浸润了夜色的双眸,便又徒增了几分神秘。
“真慢啊……”安布里耶抬腕看表,秒针一顿一顿地慢悠悠行进。
时间总是如此,你急它缓,你慢它快,来无影,去无踪,追不回,留不住,只循着自己的步调向前,不为任何人所改变。即使钟表能记录它的流逝,也无法施加束缚。
它是如此随心所欲。
就在秒针绕过两圈,分针指向表盘正时针四分之三方位时,安布里耶等待的对象终于姗姗登场。
女狼红唇碧眼,着的是一袭红色晚礼服,火红的绸缎自肩颈处随身体曲线自然流淌,于纤瘦有力的腰间收束,继而甩出一道优雅的弧度,如丰腴的花瓣蓦然绽放,纤秾合度,玲珑有致。
鲜亮的红色常常为人诟病显肤色黑沉,但着于海伦娜身上,却是恰如其分,半丝不差地完美衬托出对方白皙秀颀的肩颈,与翡翠般的明眸。她的眼瞳总是明澈透亮,像一泓秋水映入了太阳的影子,谈笑顾盼间眼波流转,闪耀着锋利而不失明媚的光。乌黑柔顺的发丝席卷了波涛,松弛自然地披拂于肩头,柔软而妩媚地卷曲,粼粼波光闪烁其间,蜿蜒出风情万种的弧度。
海伦娜款款走来,漫不经心撩起发丝:“久等了?”
浅淡的芬芳于空气中氤氲,美丽的女性总勾人产生美丽的错觉。
就连安布里耶这只常为女恶霸欺压的狼人也不禁为之惊艳,对其刮目相看:……还挺漂亮的,说起来海伦娜也个女狼……
然而是妖怪下一秒就要原形毕露,对方红唇轻启,一开口就足以打破他人幻想:“你怎么吃那么多小蛋糕,小心变成阴沉大胖子。”
“算了你这混蛋果然还是不是个女的。”安布里耶极速否认,为上一秒的错觉痛心疾首。
狼活久了总会产生一些美好的错觉。他已清醒。
“嘟嘟囔囔什么呢。”海伦娜眉梢高挑,明知故问,强行拉起安布里耶的胳膊,状似亲热地挽起,暗中给了对方一个友好的肘击,“当面说我坏话,你小子胆儿肥了啊。”
混蛋怎么戳狼右肋!安布里耶扭曲了眉毛,深深呼吸,那一刻,从小到大无数被这坏狼欺负的记忆涌现心头,令狼不禁鼻子一酸。
遥记当年,他刚8岁,还跟在坏狼身后叫姐姐,这头为老不尊还自称少女的狼就打着“帮助阴沉小狼重拾快乐”的旗号,从不知哪个坟堆里刨出一堆人类骨头,号称这是贝伦海姆小狼们都喜爱的时尚单品小玩具,强迫他玩人骨飞盘抛接……
10岁时,这混蛋骗他说要在森林里挖个大雪坑打野猪,然后转头就把他坑了下去,在上面骗小狼说野猪要来把你吃掉。
……此类种种,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只叹自己的毕生修养尽数在这一刻展现,才成功克制住当场和对方爆了的冲动。
舞厅中人来人往,衣衫交错。安布里耶沉沉吸气,被迫宽容大量但青筋直冒地讽刺:“做个狼吧海伦娜。”
对方不出所料,回以一段毫无意义的欢快小调。
任务的前半程进展顺利。
新晋男爵为庆贺获得爵位而举办了宴会,前来攀关系的富豪乡绅络绎不绝,人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虚浮的香味与馥郁的酒气杂糅,酝酿奢靡。
两狼滑入舞池,舞曲奏至舒缓愉快的节拍,安布里耶微屈左臂,跳旋转步,领海伦娜摆荡反身,旋转后并退左转接滑轴步,紧接着双双左旋,宽大的裙摆在回旋中荡开流畅的弧度,曼妙地绽放,波浪地起伏。
而在这优美的韵律之中,猎手们的目光随舞步一并逡巡四方,冷静而敏锐。
双右翼转,海伦娜舒展肩颈完成优美的倾斜,视线正对上天花板的巨型水晶灯时,忽而听得安布里耶低声道:“我找到了。”
语声未竟,安布里耶揽海伦娜又转过一圈,送目标进入对方的视野。
海伦娜抬眸望见举杯的尖耳吸血鬼,轻佻地抬了抬眉梢。
狼人们目光交汇,一触即分,不再多言,极快锁定了本次行动目标——城堡的主人,一位男爵。他正轻摇酒杯,登于二楼,与来宾谈笑。
然而变故总在令狼始料未及时发生。
正当狼人准备不动声色接近目标人物时,城堡深处忽而扬起一阵哗然之声,嘹亮悠远的狼嚎响彻云霄。紧接着,彭的一声巨响,窗户被一道人影砸穿,玻璃碎片随着众人的尖叫迸射。
窗外狼影与人影争斗,原是头先潜入的同伴不慎触碰了吸血鬼的陷阱,正与守卫纠缠。
男爵面色一冷,手指微微用力,高脚杯顷刻间化为齑粉,酒红色的液体随即崩落。他碾过酒液,快步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人群在短暂的呆滞后即刻放声尖叫,恐慌催动愚昧的羊群向外奔逃。
海伦娜与安布里耶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安布里耶停步右腿屈膝,海伦娜提起裙摆后撤两步,屈膝拔匕一割裙摆,猛然蹬地,飞跑两步以安布里耶肩膀为中间落点,并抵着对方发力起身一顶的力道,二度加速,凌空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向吸血鬼气势汹汹飞袭而去!
一道凛冽的光芒伴随寒风破空而至,眨眼间直逼吸血鬼近前。
吸血鬼神色微变,条件反射扯过一旁因惊吓而呆立的男人,往前一推!
刀锋从不踌躇,刀刃映出狼人毫无波澜的眼底,下一瞬银光闪烁,血花四溅,锋利的匕首割破人类的咽喉,长驱直入,撞在吸血鬼仓促凝成的血盾之上!
“铛——”
银匕震荡,空气颤动。
而这看似漫长的交锋却仅在一瞬之间,滞于半空的海伦娜已踏足二楼栏杆之上,收臂弓身,调转匕首方向,着力再蹬!
“狼人……”男爵磨牙,口中利齿白的发亮,“野蛮的种族,谁叫你们侵扰我的宴会?!”血色的眼底浸染愤怒的凶光,吸血鬼挥手一撇,手中的血盾立刻化作一柄凶骇的长枪,枪头利齿丛生,稍有疏忽应对不及便能叫人身上满是窟窿。
吸血鬼单手旋转枪杆,飞快横杆一拦,正正拦住匕首穿刺的刀尖,用力一拨!
“死到临头了,还惦记你那破宴会呢?”海伦娜沉眉敛目,一击不成,顺着对方的力道小碎步后跃,紧跟着足间点地一个利索的空翻,恰到好处避过荆棘长枪调转枪头的猛力一刺。
她抬起眉梢,视线略过男爵后方,燕子回身起跳,纤腰一拧,踏于墙壁之上闪过长枪连绵的横扫,参差不齐的下摆旋开鲜艳的花朵,刺痛血族的双眸。
男爵冷哼一声,旋转枪头,其上的利齿当即暴涨,寸寸伸长,化作条条布满尖刺的荆棘,由中心向四周螺旋式无规则突刺,劈头盖脸发动袭击。
海伦娜在二楼走廊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错步旋身,左右闪避,竟一时被逼得上前不得。假面亦在跳跃间跌落,将真实面容暴露。
吸血鬼隐秘地勾起唇角,而就在将笑未笑之间,他的耳尖陡然触碰到了一缕轻和的微风。
那像是阴天之下拂过海面的轻风,既不寒冷,也不浓烈,自然得与呼吸等同,悄悄经过,令人恍然未觉。
——但吸血鬼早已没有了呼吸,微风的尽头,是令鬼猝不及防的凛然杀意。微风过处,骤生波澜,忽起怒涛!
一道流星般的刀影急剧坠落,雷动猋至,凿向吸血鬼后心。那刀快如电闪,急若雷鸣,任他再快亦是避之而不及。在那极为短促的一息之际,吸血鬼调动肌肉,在紧要关头险之又险地闪动半寸,避开了要害,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刀!
寒刃破开吸血鬼的躯壳,在其上凿开一个孔洞,凝结的血液挣扎着回流,却徒劳地在伤口附近蠕动。
吸血鬼立时改变魔法,以枪尾作头,紧握枪柄曲肘用力后刺!
而安布里耶又岂是错失良机之狼,他先前潜匿于吸血鬼身后,已窥清对方动向。只见他电光石火间右手攥紧刀柄,脚掌踏地,聚力于刀柄之上,双足腾空,核心力量蓦然爆发,腰间一拧,以吸血鬼为轴,旋身闪过,同时左手抬高,猛力再刺!
银光崩裂,蓬勃的杀气尽数爆发,射入吸血鬼的胸腔,吞没那颗跃动着罪恶的心脏。
数九寒冬,凄天霜雪,在此一刀。
END
有些特效描写,随便看看吧。又写打戏,我又爽了。
Chapter 4
Cloudy 云山雾罩
前情提要:海伦娜打飞草编蚂蚱
无法振翅的草编蚂蚱在力与加速度的作用下迅猛高飞,冲向自由的天空,凯恩斯·洛坦心痛不已地叫着:“蛐蛐——”一路小跑在后面追。
川流不息的人群行驶于既定的轨迹,不知躲避,这无疑为血族的前途增添了些许坎坷,他绕三绕,停三停,徒劳地伸着手臂,眼睁睁地注视着那只草编蚂蚱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直直坠入艾琳的手里。
浅灰褐色的发丝在微风中摇曳,艾琳碧蓝色的双瞳明媚澄澈,好似溪水潺潺流淌。纯真可爱的少女双手捧着翠绿翠绿的草编蚂蚱,惊喜笑道:“咦,是草编蚂蚱!”她抬头望向三人,圆溜溜的眼睛闪烁光辉,“真可爱。是你们的吗?”
“没错。”凯恩斯·洛坦将杂货商小姐乍然亮起的眼睛尽收眼底,勾起亲切的笑容,“可爱吧?刚才街上的小孩给的。艾琳小姐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可爱的小姐正与其相配。”
“真的吗?太感谢了,那么我也要回礼才行。”艾琳·波波利斯笑容灿烂地说着,从行囊中翻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蚂蚱笼,“在入城前,我从田野间也抓了一只蚂蚱呢,送给你们……诶?”
造型精致的蚂蚱笼里并无活物,一只灰褐色的蚱蜢肚皮朝天躺在笼中,明显已然死去多时了。
凯恩斯·洛坦的眉心跳了一跳。
正在他要说话的当口,缀在凯恩斯后面的两个大尾巴,海伦娜与雷蒙德已不疾不徐穿过人流,走到一人一鬼身旁,将艾琳转瞬间的失落与惊讶纳入眼中。
凯恩斯·洛坦瞥了来人一眼,耸耸肩笑道:“没关系,礼轻情意重,我们收下了。”
两鬼一狼与艾琳简单道谢后,走到一处花圃旁就蚂蚱展开讨论。
“刚说到一只虫子都没遇见,这就出现了。”海伦娜·凯勒单手拎起蚂蚱笼,视线与僵死的蚂蚱平齐。
死蚂蚱棕黑色的复眼黯淡无光,晶体表面析出条条竖纹,将死寂的视线平等地返还于每一位投来注视的人。
虫鸣带走夏天,凉风吹来秋意。躯壳依旧残留,生命早已枯朽。
祂缄默不言。
“早就死了。”雷蒙德·克拉珀姆搭眼扫过蚂蚱,客观陈述道。
海伦娜·凯勒将蚂蚱笼放低,摩挲下巴,微蹙眉头:“嗯,但你们也听到了吧?艾琳刚刚说是入城前在田野里捉的蚂蚱,可这蚂蚱的眼睛与体表俱已变色,明显死了很久了。”
“——就仿佛进入城池之后,有什么东西夺走了它的生命力。其他动物也许就是感应到了危险才会奔逃……”她说到此处,停顿片刻,方继续道,“据我所知,死灵法术应有类似的效果?”
海伦娜·凯勒抬起眸子,目光直望向两个吸血鬼——嗯?怎么面前只有一个了?!凯恩斯·洛坦呢?
她鼻尖微耸。吸血鬼们都喜欢洒香水。经久不散的香气依旧弥散于微风中,未曾褪去。
风中飘荡着三种气息。一是花圃中的花香;二是混合着皮革、木质与药感,棱角分明、简单刚毅的香气——这是雷蒙德·克拉珀姆;三是柠檬、雪松与茉莉,清新干爽、深邃悠长——这是凯恩斯·洛坦。
雷蒙德·克拉珀姆在认真答:“没感应到魔法波动,但不排除。”
海伦娜·凯勒若有所思点点头,环顾四周——所以鬼还在,再说也没听到离去的脚步声,这鬼到底……啊。
她扭脸一瞧,可不就正瞅见斜后方凯恩斯·洛坦蹲在花圃旁边,黑黢黢的毛团里低着个金色的脑袋,不知在埋头捣鼓什么东西。
海伦娜·凯勒正待叫鬼,对方蓦地抬起脑袋,“锵锵锵锵”地举起手里三个东西,炫耀道:“看,蛐蛐!”
海伦娜·凯勒揉了揉额角。
啊,你们这些吸血鬼。
凯恩斯·洛坦拔地而起,将三只草编蚂蚱举在胸前,义正言辞控诉道:“哎,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的海伦娜姐姐,你刚才怎么拆散人家一家四口!”
翠绿翠绿的草编蚂蚱精神抖擞地跳来跳去。
海伦娜·凯勒瞄向花圃。
凌乱的草叶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失策了,没想到这家伙还会编草蚂蚱。
……另外,剩下三口是刚加入的吗。
海伦娜·凯勒握拳,举起,面无表情复读:“原来是一家四口。没错,看到了吗,我的拳头有碗这么大,我的心和我的拳头一样冷硬。”
凯恩斯·洛坦状似认真地端详狼人的拳头,眼都不眨,顺着话头胡侃:“原来狼人吃饭的碗这么小,那我觉得你一碗可能吃不饱。”
“哦。”雷蒙德·克拉珀姆诚恳评价,“是挺冷酷的。”
“《罪与恶之罚,爱与殇之花》第三十一章、第十八小节中主角也是这么说的。”
……
啊,你们这些吸血鬼。
一阵无形的寒风吹过。海伦娜·凯勒缓缓转头,诧异望向一路上话不多的雷蒙德·克拉珀姆,犹疑发问:“你是在说冷笑话吗?”
雷蒙德·克拉珀姆眸色深湛,古井无波,平静回复:“不。什么冷笑话。”
海伦娜·凯勒又扭头,看向凯恩斯·洛坦,再次疑惑发问:“他刚才是在说冷笑话吗?”
凯恩斯·洛坦笑容不改,沉默稍许,抖了抖肩膀,快速回答:“他看起来挺真诚的。应该不是吧。”
他顿了顿,似是为了回暖气氛,调转话头,重新举起草编蚂蚱,热情地往一鬼一狼手里塞了一只:“总之呢,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开心一点,别老板着个脸。”
海伦娜·凯勒极为轻细短促地皱了下眉:“?”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送东西。
雷蒙德·克拉珀姆低眉扫了眼,接过草编蚂蚱,淡淡道:“没有,我一向如此。”
凯恩斯·洛坦又用草编蚂蚱戳了戳海伦娜,笑眼眯起,欢快催促:“喏,海伦娜姐姐。我是蛐蛐~是好蛐蛐哦。”
海伦娜·凯勒与其对视片刻,一时摸不准对方的想法,是单纯觉得好玩,还是另有图谋?她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蚂蚱,当着凯恩斯·洛坦不动如山的微笑,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
没发现异样。
当面拒绝不如之后另想办法处理。
她将草编蚂蚱随手掖进口袋,揣摩了一秒,倏然一抬眉梢:“?为什么管我叫姐姐?”明显是吸血鬼比较大吧。
“你还在意这个?”凯恩斯·洛坦无所谓地摊手,语调一转,眺望远方,欣慰道,“调转过来也可以,没想到你终于学会尊老……”
狼人想也不想抬手截断血族的话头,恶寒地竖起了毛。
调过来难道是让我叫你们爷爷吗。
海伦娜·凯勒按了按眉心,扫视过两位比她爷爷还大,但平心而论确乎是风华正茂、俊丰神俊朗的男吸血鬼。
不、不管是爷爷、伯伯、叔叔还是哥哥,吸血鬼都别想从狼人嘴里占到便宜!
与其被鬼占便宜不如占鬼便宜,一生要强的狼人痛定思痛,回应道:“算了,你当我没说。”
说罢,海伦娜拍拍手,单手叉腰,转移话题:“好了,那我们接下来去哪个方——”
她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耳尖微动,望向远方。
风中飘来同伴的呼唤。海伦娜·凯勒神色一肃,在其余二鬼的视线中沉声说道:“石板拼接完成,歌剧院的大门即将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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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冻结在永恒的边境,
我无法被时间的洪流推向死亡。
这份孤独的荣耀将常伴我身,
阴影的披风将我裹挟,
令我躲避死亡的追猎,
令我的魂灵永不消亡。
我挣脱了桎梏枷锁,
以牧者的身份引领群羊。』
晦涩的词句于舌尖滚动一周,石板嵌入门扉,完整的诗篇展露真容,厚重的大门訇然开启。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激着狼人的鼻翼。
阴影、牧者……海伦娜·凯勒暗中微敛双目,推翻了先前的猜测。“阴影”似乎指向阴影王庭,而伪善的吸血鬼亦常自诩牧者。
在石板后留下文字之人的身份无法排除任何一方,依旧扑朔迷离。
海伦娜一行人随大部队踏入剧院。
昏暗的烛火在深邃的黑暗中飘摇,死亡的芬芳于腥臭的气息间燃烧,踏过遍是血涸的地毯,便是成堆的尸体与诡异的符号。
成片的尸体堆积在墙下,犹如起伏的柔软山丘,血泊丛生,雪色的白墙亦被染作黑红。
而远比之更加醒目的,则是墙面上由九具尸体摆成的似棱形符号。八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被牢牢钉在墙上,两两一组,首尾相接,构成棱形的四条边。另有一具尸体以双手高举的姿势被钉在中央。人体符号周围,则是大片血迹沿边涂抹的线条。
恐惧与绝望永久地烙印于死者们软塌塌耷拉着的头颅之上,无言诉说诡秘。
纵是身经百战的先遣队成员,亦不免为之一震。
雷蒙德·克拉珀姆惯是无言,神情始终冷肃。凯恩斯·洛坦愣了一愣,笑容去了两分,转而饶有兴趣地端详起墙壁。海伦娜·凯勒则自打进门的那一刻起,眉心便越皱越紧。
众人冷静而审慎地踏上楼梯,前往二楼。二楼的惨烈程度与一楼不遑多让,尸山血海,不过如是。
而屹立于尸骸之间、为血刺屏障环绕的,是歌剧院唯一的幸存者,大公门罗。
“终于。”
“有几个未在城中见过的面孔了。”
大公门罗轻勾唇角,对上先遣队员们的视线,语气平稳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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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门罗神志清醒,吐字清晰,与南城区居民天差地别。
“——这是一次可怕的瘟疫,一次必要的净化。”他将歌剧院所发生的一切归纳道。
据大公门罗所说,瘟疫由剧院二楼正跪于门口的学者带来。此人之前正于维特鲁威资料馆研究恩典的奥秘,事发当日闯入歌剧院,声称有要事禀报,却于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开始以刀自残,并“试图以涌血的喉咙朗诵羊皮纸之上的内容”,大公门罗察觉异样,当场将其毙命。
“可惜的是,恐惧与诡异仍如瘟疫般开始蔓延。情势所迫,我只得封闭歌剧院,剿灭瘟疫之种。”大公门罗压低眉梢,面露遗憾之色,“我对此感到十分遗憾。”
学者的尸体此前先遣队成员经过时已进行查验,此人声带被刺穿,右手持刀柄,左手紧攥着一把钥匙——现在想来应是属于资料馆的,胸口遍布伤痕,并插着一枚断裂的短刃。就现场遗留痕迹判断,当时情状大致与大公门罗所述相同。
真相遥指维特鲁威资料馆,迷雾之下危机重重。
先遣队的领导者们布下继续探查的指示,将北城区再次划分为48处网格,各路小队有条不紊地撤离歌剧院。
——却不想,门外的世界不知不觉间倏然换了模样。
天地之间一片敞亮,光芒万丈,如白日降临。
黑日爆发光耀,纷纷扬扬的磷光倾覆而下,将资料馆笼罩于一片璀璨之中。
天地万物无不披拂于煌煌光辉之下。
明亮、灿烂、耀眼。
仿佛文献中记载的太阳。
狼人短暂的生命之中从未有阳光驻留,一时不由怔然,驻足原地,久居阴影之下的眼睛初次见到刺目的光辉,禁不住频繁眨动。
海伦娜·凯勒微眯双眼,以适应夺目的光亮,自言自语道:“太阳就是这样的吗?”
“多少还是有点不同。”年长的金发血族越过海伦娜,单手支在额前,一片阴影投射于眼上,遮蔽住那双琥珀色的眼瞳,语气轻快,不以为意地说道,“不然我们就要变成灰咯。”
“哎呀,差点忘了,第六恩典持续了整整123年,这一代狼人还没见过。”凯恩斯·洛坦在狼人的犀利目光中不停叭叭叭叭,好心解说,“总之呢,它是一个时而热烈,时而温柔,时而严峻,时而和顺的,又圆又亮又温暖的球体。”
“太抽象了。你是不是又在胡诌。”海伦娜·凯勒按了按太阳穴,深刻怀疑此鬼又在信口胡言,鬼话连篇。
“就是一个大火球。借过。”雷蒙德·克拉珀姆泰然地从旁边穿过,率先走到歌剧院台阶下,寻了个清静的地方站定,等待两位话很多的队友嘚不嘚结束。
铂金色的长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如同悬挂的瀑布流动着光晕。雷蒙德·克拉珀姆静默地伫立于歌剧院北面的花坛前,犹如一座完美的大理石雕塑,吸引着路过的先遣队成员的目光。
而这尊雕塑微微偏转目光,遥望北方耸立的建筑物群,最终将视线定格于近旁的花坛边上。
血族治下的城市最是花团锦簇,可这些本该鲜艳姝丽的花朵此时却无声散播出了腐败的气味。
雷蒙德·克拉珀姆一言不发,与花蕊中心的眼珠、又或者是耳朵两两对视,随即沉着地扫视过花坛边缘。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泥雕,不知道是何人所落。雕塑不过巴掌大小,雕工也甚是粗糙,一笔一划如刀刻斧凿,用力刚猛,杀气纵横,可见雕刻之人满怀一腔仇恨,雕琢出了一个人、不,一位血族的样貌。
好巧不巧,正是他本鬼。
这里竟然会有他的仇家?
雷蒙德·克拉珀姆思索少许,牵起嘴角,徐徐绽开一抹残忍的微笑。
他抚摩泥雕,朝两位举步走来的队友告知道:“稍后我有事情要处理,暂离一下。”
海伦娜·凯勒与凯恩斯·洛坦瞅着他堪称变态的笑容,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两鬼一狼从歌剧院出发,曲折向北推进。
相较南城区而言,北城区中的怪物更多,路上时常能窥见先遣队战斗的身影,又或是听闻兵戈的交锋。
雷蒙德·克拉珀姆不知为何兴致高昂,握着泥雕大步走在前方,时不时左右而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海伦娜·凯勒竖起耳朵,单手扶在剑鞘上,凝望了对方的背影一路,越看越觉得吸血鬼变态,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声并不响亮的弹舌音吸引了凯恩斯·洛坦的注意,本着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热闹的理念,血族循循善诱地问道:“怎么了?看他不顺眼想揍两拳?这可不好哟。”
前方铂金色的血族沉默走路。
“……”海伦娜·凯勒对笑眯眯的吸血鬼侧目而视,“我从你的表情里可真是看不出哪里不好,少唯恐天下不乱。”
前方铂金色的血族依旧沉默走路。
海伦娜·凯勒熟练地翻了个白眼,谨慎地压低声线:“我只是在想……你觉不觉得他从捡了泥巴开始就有点变态。”
“——他看泥巴的眼神就好像你看棋子一样的变态。”
雷蒙德·克拉珀姆仍然沉默走路。
“喂。不要当人面就说人变态啊,更何况我哪有他变态。”凯恩斯·洛坦瞄一眼雷蒙德的背影,连连摆手,反手把锅甩出去,“我对棋子全然是美的欣赏。更何况狼人还会把人骨头叼在嘴里玩,岂不是更加变态?”
海伦娜·凯勒不假思索驳斥:“狼能和血族一样吗。怎么想也都是你们更加……”
铂金色的血族蓦然感受到一道遥远而凌厉的目光,他停步,转身,对上两个在后面嘀嘀咕咕但毫不心虚的一狼一鬼,冷冷开口:“我听到了。而且,我现在有点私事要办。”
“稍后见。”
说罢,铂金血族大步流星朝另一侧走去,拐入一处转角。
黑色的披风消失在拐角,剩余一鬼一狼面面相觑,再度打了个问号。
凯恩斯·洛坦“嚯”了声,摇头感叹:“跑那么快,不会是去见情郎吧?”
“说不准呢,看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没准是老相好。”海伦娜·凯勒信口造谣。这可是踹掉大毛爹上位的吸血鬼小三,坏得很,情史丰富一点儿简直理所应当。
海伦娜·凯勒本无心探究吸血鬼的秘密,但话又说回来,方才她在一闪而过间瞥清了泥雕的模样,正是雷蒙德·克拉珀姆的样子,八成就是熟人雕的。
老相好一说十拿九稳。
啧,吸血鬼果然不行。
海伦娜·凯勒摇摇头,在涌动的腥风中打了一个并不惬意的哈欠,抬眸再望。
而就在这眼一闭一睁之间,风忽然改变了流向,世界倏然间寂静如死灰,街上飘荡的打斗声、脚步声在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回荡在死寂空间内的凄厉嚎叫。
将近四米高的怪物造型十分可怖,扭曲的尸骸组成了无头怪物的躯干与下肢,无数条蠕虫般的手臂汇聚成两只大手,一手斩首剑,一手尸团,另有两只小手捧着座石像鬼雕塑,胸前还镶嵌着一只血族。
“好家伙。”凯恩斯·洛坦举目远眺,三步并作两步,自觉钻入猎手后翼范围内,老神在在发出赞叹,“好大、好丑的怪物,真是非常有损市容。”
“……你还挺自觉的。”海伦娜·凯勒轻声嗤道,干脆地拔剑出鞘。
冷冽的银光于剑尖闪过,刺破腐朽的气息,猎手微弓腰身,重心下沉,摆出临战态势,慎重地观察着未知的怪物。
身形庞大,力量巨大,行进中速,集合型怪物,弱点疑似是核心。
凯恩斯·洛坦往后一跃,悠哉悠哉往战场边缘出溜,并大言不惭地鼓励对方:“保护法师是每一位战士的天职,海伦娜姐姐努力一下!”
啊,这混蛋。
客观地讲,凯恩斯·洛坦当年的确有恩于狼人,海伦娜·凯勒自是不会对其出手——否则按照她的性格想方设法将棋子抢回来才是正途。
但此鬼有时候真是气狼。
海伦娜·凯勒暗骂一声,分神听了下金发吸血鬼跑动的方向,心念微转,顿时有数。
庞然的怪物拖动尸体,行至十米开外处,顿足屈身,向狼人方向发起冲锋。
树叶簌簌掉落,大地震颤不已。
猛烈的冲击带起呼啸的狂风,漩涡之中落叶上下翻涌。巨大的惯性带动无匹的巨人向前奔驰。
海伦娜·凯勒心如止水,沉眉肃目,脚跟顿地,着力一蹬,迎向飞驰而去,快似离弦之箭!猎猎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斩首大剑夹鬼哭狼嚎之音即将挥下。狼人面色不改,瞅准时机,矮身滑步,借冲劲一个漂亮的滑铲,斜斜擦过怪物的身侧,紧接着就地一跳,弹射起飞,朝着凯恩斯·洛坦出溜的方向飞奔。
三族之中,狼人最是迅疾。海伦娜·凯勒拔腿狂奔,很快追上了凯恩斯·洛坦。
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对视一眼,一溜烟蹿进雷蒙德·克拉珀姆方才转进的拐角之中。
——好东西当然要和队友分享啦!
TBC
下章正式团战,隔壁队终于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