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师,你最初的旅途是怎样的?
是选择邂逅了最初的搭档,共同编织出梦想的方向。
还是与重要的朋友们一起,一起踏出难忘的“第一步”。
在漫长的旅行中,你是否想要拾起最初的念想,回到记忆中没有压力,一切景色都新奇快乐的景色中去?想要无忧无虑邂逅什么,想要心无杂念,与珍重的伙伴们一同奔跑?
伴随海潮与荒风吹过原野的声音,你眼中的柯利奇的辽阔浪漫,我们很乐意在篝火旁围坐一圈,听你讲一讲。
欢迎你的到来。训练师。
随着晨光漫过雪山脊线,索里特教堂的灰白石墙逐渐显露出裂纹间的岁月痕迹。不同于游客此前设想的华丽壮观,这只是一座奥泽市镇中心的小教堂,外观不算惹眼,隐于城中诸多白石建筑与幽静高远的雪山中,如果不是地图上刻意标注,大概鲜少会有外乡人特地造访。
科斯莫推开沉重的橡木门,听着门轴发出与老宅书房相同的呻吟,感到了一瞬恍惚,似乎自己正站在维杰里庄园的教堂前,推开门就会看到飞在正中、轻盈闪动翅膀的狩猎凤蝶。
......啊。
好久不见,卡莉斯塔。
我很想......
他下意识向前伸出手,向内踏出一步,却只看到了自教堂花窗投射到地上的彩色影子,层层叠叠地铺在地板上,像是万花筒里短暂浮现出的一个脆弱美梦。
......她不在那里。
队友的轻声交谈拉回了思绪,他回过神打量教堂。中心的三条木质长椅整齐排列,其上散落着一条晨祷者遗忘的羊毛围巾,被扑闪着小翅膀的波克基古妥帖收起放好,等着粗心大意的主人回来寻找。
感谢起床困难户的队友,他们来到教堂的时间显然已经称不上早。后厨正飘来烤面包的焦香,修女端着瓷盘穿过侧廊,将昨日剩余的硬面包掰碎撒向中庭,便能看到闲闲叨着彼此翅膀的几只豆豆鸽与稚山雀从树梢扑棱而下,羽毛搅动的光影覆盖在正给松动椅腿加固铁箍的巧锻匠的小影子上,上演了一场默契的每日默剧;随着正午钟声响起,几位修女们正在将礼拜堂的窗扇推开一掌宽。裹着些微雪气的海风涌进来,会卷走陈旧的熏香余味,却吹不散石柱基座上经年累月被手掌摩挲出的油亮痕迹。
被香味闷得打了几个喷嚏的克劳德早就带着太阳精灵从后门偷偷溜走,留下蒲公英拉了拉科斯莫的衣角:“阿云哪里去了?”
你这总到处乱跑的孩子还担心起别人来了......
“去寻找肉体的安宁。”科斯莫压下眼角看她,见蒲公英抱着草莓好奇地转着脑袋,两双同样溜圆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总归是不放心这个迷路大户在教堂里自己溜自己,索性牵着她一起去找人。
好在小教堂确实不大,没走过几条走廊,他们就看到了克劳德正站在储藏室门口,和一位......带着波克基古的修女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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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失窃?”
“为晨间祷告准备的烛台,每晚都会消失两只?”
“让我们帮忙巡逻抓小偷?”
三位接到了紧急委托的年轻训练家面面相觑。
科斯莫轻轻咳嗽了一声,保持着不会让不远处修女听到的声音:“我建议他们不如先检查一下,看看会不会是教堂里的哪位巧锻匠小姐拥有隐藏特性......”
“比如‘俺拾嘞’。”这是一本正经用奇怪口音说知名特性笑话的克劳德。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的吗!”这是傻乎乎的,队友说什么都信的蒲公英。
“明明巧锻匠的隐藏特性是顺手牵羊......你是在跟我讲冷笑话吗,亲爱的?”科斯莫按了下眉心,有被老朋友难得的幽默感震撼到。
“就算是顺手牵羊也不代表宝会顺手摸蜡烛。”克劳德翻了个白眼,“夜间巡逻?”
从不熬夜的大少爷没提出反对意见。
全票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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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窗透进的月光在石砖上淌成银河时,自告奋勇来陪同守夜的波克基古早就已经睡成了一滩打翻的牛奶,上面还飘着几片彩色糖圈的那种,只留下科斯莫贴着忏悔室的陈旧木板屏息观察走廊。
过于朴实无华的硬木长椅和卡洛斯贵公子的娇贵屁股并不匹配,久坐其上这件事实在让人难受,好在善良的小小罪犯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午夜的钟声响起,烛焰随之轻微震颤——他听到储藏室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没有脚步声——看到一簇幽蓝火光从告解室的帘幕后探出。
两盏烛台悬浮着,在离地二十公分处摇摇晃晃,仿佛正在被看不见的孩子拎着走。
这位小窃贼顶开丝绒帘布的姿势像颗怯生生的蘑菇。它头顶的火苗裹着教堂里陈年熏香的气味,两只失窃的烛台漂浮在身旁,铜质底座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
......烛光灵。
科斯莫悄无声息地伸手勾过探头出去看热闹的手机洛托姆,敲敲打打地发了信息给队友,便尾随着烛光灵穿过侧门,来到了教堂后的墓园。
就在附近溜达的蒲公英已经赶到了,提前帮忙打开了墓园的铁门——毕竟幽灵系宝可梦的捷径可不是人类能共享的。
“哇塞,哇塞,夜闯墓地欸,这真的没事吗......”
“当然。”科斯莫平淡回应到,提着修女借出的老油灯,推开了沉重铁门。
在卡洛斯的某些地区,教堂与墓地常常相伴,形成一种独特的景观。科斯莫很熟悉这个。漫步其中,他并不会感觉到什么阴森恐怖的氛围——每一座墓碑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墓园都是一个小小的花园,精心装点着亲人们对逝者的思念。
有些墓碑上刻着诗句,有些墓碑前摆满礼物。或许是家人送来的小装饰,成捆的花束,亦或是时兴的甜点美食。
“只要你相信生命与死亡都是自然的一部分,而墓园是缅怀与爱的延续,并非恐惧之地......嘘。”他停下脚步。
小家伙正在围着最边缘的墓碑打转。烛台被郑重安置在无名碑两侧,它低下脑袋,试图用头顶的火苗将它们点燃。
“它是把烛台当成同伴了吗?”蒲公英趴在科斯莫的肩膀上,掩着嘴小小声说到,指了指远处被藤蔓覆盖的角落,“它是不是还在帮其他墓碑点蜡烛?” 那边是一排歪斜的老碑,前面同样摆着成对的烛台,半数已经氧化发黑。
烛火灵终于点亮了两座烛台,它安静地蹲在它们中间,一动不动,仿佛自己也只是一根小蜡烛。
“这也太可怜了。”蒲公英说。
这太孤独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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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斯莫走上前,在烛火灵面前单膝跪下。而烛火灵安静地看着他,豆大的烛火摇曳着,它没有害怕,也没有激动。
科斯莫垂下眼,用手帕抹开墓碑上覆盖的尘灰——那里确实没有名字,也没有照片,看起来还不如他为卡莉斯塔准备的墓碑来得精致。
自己的故事总是很难诉诸于口,无论是对着熟人还是陌生人——但对着一只初遇的宝可梦,或许刚刚好。
于是他叹了口气。
“我曾有过一只狩猎凤蝶。” 他的指尖轻轻压住嘴唇,“她是全世界最好的舞者。”
准确来说,是兄长的宝可梦......但无所谓了,显然他陪伴卡莉斯塔的时间要远比没用的大哥更久。
“我向她承诺过,会带她去舞台,去卡洛斯,去合众,去到华丽大赛......”科斯莫笑了一下,微笑的弧度转瞬即逝,在嘴角隐去,“如果可以,她也应该在这里。我们会一起去金砂城的矿洞淘金,在格林角的车站吹风,看沙漠蜻蜓和天然鸟迁徙......”
烛火灵歪了歪头。
科斯莫轻声道:“我食言了。”
母亲说虫系宝可梦的寿命就像圣烛节的火苗,即便在虔诚的祷告下也烧不过冬月。
“她是等不到你的。”金发的贵妇人曾如此冷淡地宣判道。
她是对的。
那日他结束了又一场千篇一律、令人生厌的社交季晚会。在通往花园的车上他还在想着,究竟什么时候才是长大呢?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家呢?快了,非常接近了,只要十岁,只需要再一年,他就可以带狩猎凤蝶一起踏上旅途,走上那个她期待已久、阔别已久的舞台——
直到他推开培育室的门,看见她的精灵球指示灯早已熄灭。
卡莉斯塔蜷在干枯的花枝上,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八音盒舞者,翅膀上教堂花窗般的色彩依旧生动,仿佛只是保持着那个她最喜欢的弧度,象征着谢幕鞠躬,一如每次翩翩停留在他手上时骄傲的模样。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可以陪她更久,如果我见到了她最后一面,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感到那么遗憾?”
我不知道。
请原谅我,卡莉斯塔。
科斯莫注视着烛光灵。
他从未有过培养一只幽灵系宝可梦的计划,但也许是月光容易令人多愁善感,也许只是一时心软,或者是某种突如其来的酸涩,带着冥冥中的预感催促——
科斯莫轻轻捧起烛光灵,与它对视:“请跟我走吧。”
“比起黎明前就熄灭的烛台——我会陪你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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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乱七八糟的补充:
无所畏惧的克劳德在任务分配时选择了听起来最吓人的墓地,介于他真的啥也不怕。
于是他提前蹲在了墓地里面。
他随心所欲地直接趴在了某块墓碑上,静静地看着队友拐卖烛光灵。
——然后就在那边正在互诉衷肠(?)感人至深的时刻,吓飞了自己另一个到处乱逛的队友。
蒲公英:*受到惊吓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