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写完序章正文了呜呜呜来都来了还是写了一下拍卖会和神秘之物orz
以及最后又造谣一点和嘬嘬嘬的互动收尾
玖回目
“呵呵,你也发现那丫头不对劲了?”
终究还是忧心着另外那两位,徐凤和常泊也只是大致逛了一下,便收拾收拾买到的东西,往回去了。
“难为她这么听话一次……且随她去吧。”常泊哈哈撩须一笑,“萍水相逢,各有源法,莫要执着,何必深究呢?”
说到底,哪怕到了此时,也不过是忽然相遇的过路人罢了,于那异常偌大人生中,还占不上足重的分量。
其实两人也不是话多之人,只是这回程路上,也不知如何起了个头,便零散地拐到了右诡和她的疑点重重之上。徐凤也没有点破和告状的意思,只是提了嘴方才那位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青掌柜。
反而被常泊挑了个干净,话了又像是安慰一般宽慰上了几句。
……总是忘记若要说看得开来,怕是少有人比得上这位常大夫。眼盲心不盲,万物皆敞亮,用来形容常泊总是合适的。
于是徐凤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轻声应了,随着常泊继续往前走。
哪怕是暗无光景,浊气压低的黑市溶洞,也如同好心情一般,缓步行于阳光灿烂大道之上。
这才是常泊。
所以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常泊和徐凤回来的时候刚巧赶上右诡和徐芳蕊排到了,那菜方才上桌,仍然冒着热乎气。
说这食为天的“唔好食辣嘢”活动及其火爆,食为天的麦门主甚至在活动铺子旁立了个牌子,标明了注意事项,顶头的第一行大字清晰写着:请不要浪费食物……
虽然两人专门寻了个四人桌,徐凤过来后并没有坐下,只是低头,看着桌上两大盘满是辣椒,明显透辣的热乎菜就忍不住皱眉。右诡如何先不说,只是徐芳蕊怎么也跟着凑了热闹点了一盘。光是站在这儿看着,辛辣扑鼻,火红入眼,可不像是姑姑能承受的。
他就这么思索的功夫,在一抬头就见另一盘子已经消了一小半。右诡那心思可没在这桌子上,而是直直地看着不远处的另一桌,细看之下,眼神中带了些许震撼和呆滞。
虽,虽然说的确实是头上顶着杆秤吧……那坐在不远处面前同样放着碗筷的紫衣男子,可不就是传说中的清县令门主李青冥。但,但是吧……真就是直接在头顶上别了个秤杆啊?
看着这物理的顶秤杆,右诡感觉自己的思维飞升到了天外,都要乘这着股离奇的风彻底升华了。
那旁边的徐凤更是直接思维升华了,他看着右诡明明是一副神游天外,满脑袋激烈迷思地盯着李青冥那边,这手里的筷子也是分毫没停下,就这么往嘴里一口饭一口菜,别提吃得多香了。
……只能说真不愧是右诡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凤觉得这武林大会的短短数日,他真的学会了很多根本不该学会的东西。
幸好右诡又盯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开始细细品味剩下的这半盘子菜肴。而徐芳蕊,果然如徐凤所料的那样,浅浅尝了一口,便以袖遮唇,不肯再动筷子了。
这厢徐凤还没想出些对策,一旁的右诡已经用一种不失优雅的方式飞快地吃完了那一盘菜,表情里尤带着点意犹未尽。可是当徐凤问她要不要再吃时,右诡却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唉!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右诡悄悄地看了眼没有进活动场地,站在街边的常泊一眼,“我还在吃药哩。”
于是这盘子几乎原封未动的菜就成了一个问题,围在桌边的三个人……哦,准确地说是右诡和徐凤面面相觑,全都浪费肯定不在选项当中,那让谁来吃呢?
右诡就这么仰着头,有点无辜地盯着徐凤。而本来坐在一边有些事不关己的徐芳蕊,也缓缓回过头朝着徐凤看了过来。
徐凤:“?我,我吗?”
反正最后徐凤还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把白饭往嘴里扒拉,双颊被辣的红通通的。怎么着也没有第四个人能站出来帮忙,索性就发扬一下奇怪的印象,(你可是别春州的唉,反正都是辣?右诡语)让徐凤自己努力一下。
就在他与菜肴决斗的时候,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右诡已经一去一回打了个来回。期间趁着缓和一下的功夫徐凤依稀看了一眼,她似乎是跑到了李青冥在的那桌去,挥舞着手臂似乎在比划着什么。
主要这菜是真的辣,完全对得起这活动的名字,更对得起这满盘子的辣椒。辣得舌头和嘴里泛起了阵阵灼烧的感觉,辣得眼前糊起了一层雾,张嘴间压制不住逐渐放开的喘息声,但总算是勉强把一盘菜都吃进了肚里。
他把碗底剩下的米饭一口气含进嘴里,勉强咽下,头上的汗珠湿哒哒地滴在桌上。徐凤伸手擦了把眼睛,再一睁开,面前被放了一个满碗。
“唔,来,快把这东西喝了。”回过头是右诡撑着头撅着嘴,把碗拿起来往他手里塞。徐凤无奈,便顺水推舟着把碗送到了嘴边,喝下里面的东西。
入口醇厚顺滑,一扫口中尖锐的刺痛,竟是满满一碗牛乳。徐凤当即一仰头,把那一整碗牛乳喝了个精光,缓慢吞咽,总算把那股让人有些受不住的辣意解去了几分。
这么一来一去,徐凤的心里倒是对右诡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敬佩,他放下碗,又是缓和了片刻才开口:“你刚才是去?”结果出了口的又像是没话找话。
“诺!”右诡撇撇头,“没去找清县令门主,是和他旁边的那位交流了一会儿。”
徐凤顺着看过去,就和那双金眸对上了,金眸的主人就落座于李青冥的身侧,墨发绿袍,一点朱砂缀于额心,最显眼的,则是他蒙住面颊的那块绿布。他正好也侧过头凝望着这边,与徐凤对视之后,不遮不避,一弯眼角,应当是朝着徐凤笑了一下。
“本来之前看见了,还以为他是……”右诡顿了一下,“过去了才发现人家能说话。”
“那你刚才……?”别的记不住,她那副不停比划的样子倒是很清楚。
“咳,这不是看他会手语吗,我就让他别说话好了。”右诡眼神有些飘忽,“就,正好练练吗,咳咳。”
已经熟练的徐凤精准捕捉到了右诡话里这个“练练”的正确含义,十分果断地选择闭口不谈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几秒,然后还是右诡幽幽地开了口:“那,我们走?”
“走!”
且不说这四人因为种种原因,带着点……嗯,也不能算是落荒而逃的气势,回返了拍卖楼的二楼。
出去转悠了这么一遭,徐芳蕊的心情倒是诡异得好了起来,她忽地开口说了一句:“乃是关仓海的异香鲸脂。”概全了这驱散了浑浊的香味,复又一一开始点评起这拍卖厅的打扮。从地面铜条嵌成的深青岩板,到形似盛放的铜钱树的多枝灯台,一应赘述,也辩的头头是道。
徐凤正兀自低头盯着地上那金丝勒成的钱卦阵图,捕捉其在光纤映照下的流动多变,正估摸出了点名堂,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耳边少了些什么。于是他抬头,缓慢扫视了一下周围,意识到右诡已经安静了很长时间。
这种安静还和刚进黑市时的不太一样,她并没有神游,神情动作间和平时的样子几近相同,就如往常一样地和他们凑在一起。可是她偏偏,一直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微笑颔首间也没有出声附和徐芳蕊一句。
也并不是说这样有什么问题,或者有哪些不好。只是确实是让徐凤觉得……浑身有股使不上劲的难受。
专门一个来回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回返也是约摸着卡了个点,在厅中静候了一会儿,拍卖便即将开始。四周环十数张深色硬木高背椅,中央光亮的黑曜石展台清晰可见。同行死人大多都见识匪浅,便也立刻明白了这拍卖会是个什么套路。只是一直说着要来的右诡却直到此时也静默无声,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常泊思量了一下,拉着几人寻了个远离展台,属于外围的地方落了坐。
再看场中之景,大多数前来拍卖之人都寻了靠前的位置,更好的观摩端上的拍品。这倒是显得他们的位置更加的僻静,无人打扰中又带了点可有可无的过场。某种意义上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该有异议的人又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状态。
右诡低眉顺眼地把玩着手中小片的白玉牌,如此姿态直到拍品纷纷上台,仍然不曾抬眼。只有听到自己感兴趣的报名时,才飞快地朝着场中的黑曜台瞅上一眼,若是感了兴趣也毫不犹豫的举了牌子。
就这么一会儿,台上拍品如流水宴席匆匆划过,右诡也零星拿下几个。可细细看来都是些只是做工精致,外表华丽的装饰物件,一般是没什么人争抢,拍价也没有多高。
直到有序的落槌闷音忽地一顿,帷幕再起,当的是重磅登场。右诡忽地歪了下头,却不是看向场中,而是撇了眼望向了徐凤。
“万归义大铁匠亲手打造的精品武器……丹元子特别提供的精品六十年老参……”
音入耳中,这内容听得徐凤也不经恍惚了一下,眨眼间已经回神,下意识地向着右诡那边一偏头。
见他的目光跟了过来,灯光昏暗,四下里看得不真切,右诡便些微的倾身过来,以一种缓慢又清晰的方式,开合着上下唇,只观其型,未闻其声。
‘你们门主锻造的武器唉?好神秘哦!是不是很好奇?很……想要?’
徐凤搭在椅子上的小指轻颤了一下,在意识到右诡用口型对他说了什么之后,立刻望向对方的眼睛。晚了一步,右诡一个轻微的收身后仰,把上半张脸隐入了黑暗之中,独留下一声微弱气音的短促笑声,尖刻入耳。她的嘴唇毫不掩饰地拧动起来,扭成了一团诡异的微笑,唇角扬起成一股狰狞的弧度。
台下无论如何暗潮涌动也碍不着那光可鉴人的台上,拍价已起,连着这突如其来的一笑也不过是几息之间。徐凤尚且没有做出反应,右诡那只手确实原地翻了个,手中白玉牌打了个旋,已是出价。
确实有那么些顾忌在,但明显得此时也不能坐以待毙,徐凤测过身,手刚抬起来,就发觉另一侧的常泊不知合适也转过了身来。一点微弱的流光恰好照过来,让徐凤捕捉到了常泊脸上异常严峻的表情。
……看来这有一必有二,两样精品往脸上一摆,也没说什么只能择其一的话。
常泊已经撸起了袖子,好像知道徐凤在看他一样,俯身朝着另一侧点了点头。徐凤没有做出明面的回应,却配合地抽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就这点功夫里,右诡已是连举两次白玉牌,拍出的价格早已是之前拍下之物翻了倍还不止。听着别人出价,眼瞅着白玉牌即将举起第四次,这左右突然杀出四条臂膀来,结结实实地按在她的手臂上,愣是把半抬的玉牌按了回去。四方发力,来了个前后左右全面封死,直接把人锢在了椅子上。
在心里悄悄到了声歉,果不其然,手底下的肢体在平息了一瞬后猛然发力,以一种暴起的姿态疯狂地往外顶起,拼命地挣动着。如果这时两人再有功夫去看右诡的脸,就会发现她嘴角的上扬已经全然不见,甚至平过了头,愣是垮塌了下去。
拍卖场上只有那沐浴在光源里的一些落槌和报价的声响,环绕着的黑暗就像是什么绝对寂静的隐秘之地,吞噬了其余的声音。
自然也把这三人互相较劲的过程悄没声的藏匿。
直到这场琳琅满目的拍卖会接近了尾声,右诡都没有再出过一次白玉牌。自打她那张脸垮塌下来,整个人就显出一股郁丧的颓气,又像是和那两人掰扯挣扎着举牌子,耗干了她所有的精力,就这么斜躺着往椅子上一靠,倚得是懒懒散散,靠得是摇摇欲坠。
倒是带出了这一满篇的瞌睡虫,弄得旁边几人皆是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半拉不拉的有点子昏昏欲睡。
身侧的徐芳蕊早前就已经把头往徐凤身上一枕,悄声入睡。徐凤本人还好,也有困意萦绕在脑子里挣脱不掉,但至少仍然睁着眼,只是双目空空无神,显然魂儿早就在十万八千里外了。
即使如此,那突然在视线里忽闪而过的一点白光也显得异常炸眼。徐凤整个人一震,回神一看,右诡依然保持着那副姿态,只是抬起了白玉牌,眼见着用了不小的价位拿下了这次的拍品。
是什么?徐凤开始飞速的转动起那部分勉强保持清醒的大脑,最后也只想起来,台上似乎是连续拍卖了几分情报。
看看身旁依旧恹恹不乐的右诡,明明没有一点的显露,徐凤的直觉却忽地跑出来敲锣打鼓。就好像,这一切其实都只是随手的一次漫不经心,唯有这份情报,这个东西才是此人此行真正的目的。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轻飘飘地传过来,右诡随之耸动了一下。常泊已是探过身来,凑到了右诡的耳边,应当不是被光纤晃了眼,徐凤觉得自己似乎看到右诡挺了下身子,自己把脑袋送了过去。
“慎行。”
这轻巧的两个字,轻轻地晃进了耳朵里,成全了一场独有的你知我知。
右诡寻来的时候,张竹之也才刚刚坐下。也就是一盏茶之前的一点突兀迷思,便拐了脚加着步走到了这处老地方来……得亏是来了,不然估计又得是好一团乱。
于是张竹之就这么大大方方往哪一坐,看着右诡一步一个脚印的推门走了进来,身上依然是早些时候相见的那一身。她这么安静地过来,安静地走到一边自己动手取了一些点心出来,又安静地做到他对面,安静地分给了他两块点心。整个过程,不只是没说一句话,几乎连点响动都没有。
那两块递过来的点心,张竹之接了,拿在手里并没有吃。他本来是有些话想跟右诡说道一下的,早些时候那一处,也就是他反应的快接上了戏,这才没让右诡直接来个一漏千里。虽说这次是给搂住了,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来得越少越好。
只是看了右诡现在的状态,张竹之一下子又不想开口了。他身体放松了下来,便后仰着往椅背上一靠,上下观察起了对面的人。只是两眼儿的功夫,便看出这人那堪称微妙的情绪起伏,不高兴不难过,混杂在一块儿,属实是很难说得清。
“右姑娘拿到想要的东西了。”还是张竹之先开了口,语气不咸不淡,愣是把问句说成了肯定句。
听了他的话,右诡瞟了他一眼,啊呜一口把点心塞进了嘴里。“张老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她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有点含糊,多少也能听清,“发生了什么?”
这二人互相瞅了眼,心里就都有了数,不约而同地放过这块问题,飞快切换到下一个。
“跟在右姑娘后面的那人,就是徐凤?”
右诡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张竹之的意思。“今天那是特殊情况。”右诡撇嘴,“主要是常泊一定要跟着来……让他知道我早就没换衣服来过好多次可不得被念叨死。”后面半句更像是自己小声的抱怨。
可不信她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张竹之一挑眉,倒也没揭穿她,只是上下又打量了一下右诡的穿着:“这位常大夫……也是厉害。”说是在感慨,认真听来又有点揶揄。
“啧,也就他一个了,哪儿去找第二个。”右诡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把最后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蹦蹦哒哒地起了身,有走过去翻找起别的吃食来。就这么几口子下去,她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只是没笑起来而已。
“喂!我之前放张老板这儿的那些吃的……”
“都在此处。”张竹之伸手比划了个范围,“没人乱碰。”
“重点就是没人碰啊!”右诡抓着一个布兜探出头来,控诉,“我都放你这儿了?张老板怎么不吃啊?”
“……嗯?”短促的单音节先一步冒了出来,张竹之微微歪头,空出的手指了指自己,“我?”他像是突然被好笑到了一样,迎着右诡的目光,举起手里的点心,咬了一口。“嗯,还挺好吃的。”
“那是当然!”右诡有些得意的昂头,“这可都是我在食为天那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几句话的功夫,右诡已经把大致的把这些吃食的类别整合了一下,归整到了一边。“时间也差不多了。等大会结束后,这么多东西,你要怎么带回去?”
其实这还是已经少了好一部分之后的。张竹之早一些到了这武林大会的场地,先一步安置了下来。几天后,右诡到的第一天晚上就蹿进了黑市里来寻他,先进门的就是那一兜子的吃食,张竹之差点没给接住了。有了这么第一天的教训,后面几天右诡陆陆续续搬运吃的过来,张竹之都稳稳收下,存在了这寻好的地方里,也成了这次武林大会里右诡来来去去的粮仓。
“山人自有妙计。”等弄好了那一堆吃的,回来重新坐下的右诡怀里又拿了好些吃的东西,“嗯哼~弄不走就压榨压榨张老板!帮我运回去!”她就这么毫不客气地对着张竹之说话。
张竹之也不恼,只是浅笑。“我还道右姑娘来此,故事不会少。”他说着晃了晃手里地点心,又咬了一口,细细地嚼着,“这零嘴不都给备好了。”
话一出口,就像是碰到了什么开关一般,右诡脸上的神情瞬间隐没了,她空着整张脸,就像是她刚进来的神态一般,只是那双眼睛却黑黝黝的,直直地盯着张竹之。
“故事……有。只是不知道在张老板耳朵里,算不算是故事了。”
“但说无妨。”张竹之一点头。
“好不容易出趟远门,这家里就被人盯上了。”右诡缓慢地说着,忽而勾起一个平缓的冷笑,“一群小子凑了一波,可真是热闹的很。”这抹冷笑一闪而过,又没了踪影。张竹之伸手接住了右诡丢过来的东西,一个拆了口的信封,当下便从中取了信纸看了起来。
就一张信纸,内容也不长,两三眼便看完了。只是看完后把信封捏在手里,脸上却并不是惊怒,反而笑意更胜。一群鬼鬼祟祟偷了东西就跑的小毛贼,另一群探头探脑只想着欺软怕硬的贪婪小人,可不就是凑了一窝子“小”。看着这纸上在原本的情报旁专门后加上的评语,认出这时右诡的字迹,张竹之乐的眼梢的弧度都深了几分。
“看着张老板自个儿也是有数的。”见了对方这反应,右诡心里那点拿不准也散了个干净,索性往椅子里一摊,继续吃起了东西。
倒是张竹之也没有回话,也跟着端着点心,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细细品味了一下,吃完一整块,认真评判了一番香甜味美,这才一撩衣服,起了身。
“此番事也不小,这么一场闹剧,我也该赶回去参上一脚。”言语间,那封单薄的信纸已经被他重新收纳,贴身放好了。
本来右诡对他的动作无甚反应,听了这话反而猛一下蹿直了身子:“哎哎哎!等下!你这么直接下场……可别是直接给清了场!倒是让我也凑个热闹,给我留两个玩玩啊!”
这俩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听了她的话张竹之根本是想也不想应了声,都是一副此人必然胜券在握的姿态。“过些时日的云舫拍卖……右姑娘自己看着办吧。”临要走到门边时,张竹之开口提醒了一句。
“啊。”右诡兴致缺缺,“总归,有的吧,还是得去一趟。”
如此回答也没什么问题,张竹之却忽地缓下了脚步,测过身看向右诡的方向。“楠栝州便罢了。但是出了地界,有些东西是要讲究的。”他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眯起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细,“这么多年了,一时半刻解决不了,不如小心谨慎更为妥当。”
他说完,听见右诡毫不掩饰地笑出声了,带着这一会儿他们见面以来最为真诚的意味,笑得开怀。“哈哈!你拿着你要的东西回去把事情都摆平吧!”她就这么一边笑,一边举起手朝着张竹之担了两下,“我要拿着我终于寻到的,去找找看我自己的东西了!”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哎呀!帮我照看一下我的楼呀!我还要吃上次你铺子里的点心,等我回去了我要拿一大包走!”
“既然如此。”张竹之没说好或不好,语气平平淡淡,“保重,右……”他说着突然卡壳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不妥,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右诡。”最后只能生硬的唤了个全名。
也是好,这下右诡笑得更欢了,她本来就含着吃的口齿有些不清,一时间满屋子笑声是真的听不真切她说了点什么,总归是道别的话。
张竹之也没有再去细听他说了什么,只是几步跨出了门去,回身关上门,也把那断断续续传出来的笑声锁进了屋子里。
转身踏步,毫不拖泥带水,离去的没有半分犹豫。
于此朝着各自要走的路行了去。
天色已晚,摊子上渐次亮起灯光。到这时间,黑市又涌入不少侠士,许多人直奔拍卖楼而来,面具下的眼睛目不斜视。万归义师兄妹一行三人早些时候就来了,在黑市逛了逛,拎着东西进了楼。
鹿知梨并未参加此次武林大会,不过她是东临州出身,又很爱凑热闹,磨着师兄师姐们一起出发,一定要见见世面。到底是故乡,她一到东临先回了趟家,等到演武台,武林大会已过去大半。她也不白来,打听到拍卖会上将有门主亲铸武器出世,她连忙发动自己的好人缘和伶俐口才,方得到三张烫金凭证,于是邀请师兄师姐一同观赏。
刚一踏进拍卖楼,眼前骤然明亮。仿佛进入鲸腹一般,内里是极度兴奋与极度眩晕的高热环境,好像整个秋天都蒸发了,季节又回到夏天……尽管只是异香鲸脂和赌桌旁的呼喝声带来的错觉。尽管大门开着,在外面已经能听到很大声响,共处一室到底是不同。
人性是不会在赌桌上停留的,一旦手上经过了骨牌和骰子,或者身上沉重的金银铜变成一个个筹码,躯体就只剩下本能,赌的本能,输的本能,一败涂地的本能。这里完全是道德的屠宰场,杀人不见血,比之最锋利的兵刃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九方驽性直,见到有人连堪称自家性命的武器都抵出去,很难得地评判道:“剑者弃剑,形同自废。”这话也有提醒两个师妹的意思。项宝璋和鹿知梨听了都点头,并同时往他身后挤了挤,把他高大的躯体当成抵御绮靡空气的盾牌。
原始性的空气升不到二楼,这里完全是一座微缩的王宫。高背椅上坐着的每一个人都衣冠楚楚,脸上戴着金钱卦的粗陶面具,虽然是各怀鬼胎,可是显露出同样的表情。三人混进模糊的人群里落座。
除了一窥神兵面目,他们也各有各的目的。
鹿知梨最简单,她纯粹是要过足眼瘾,最好还能从掌槌嘴里搜刮些八卦谈资带回去,至于那些精进武学的奇珍异宝,她半点也没有想过要带回去。
九方驽初时还想试试能否捡些材料回去,可是能登上拍卖会的乌金玄铁都很不便宜,掌槌念完,他连叫价的机会都没有,也就歇了心思。这次武林大会之行他收获颇丰,不仅同长白丹弟子切磋了技艺,之前也在黑市淘了些材料,能够有机会观赏神兵其实是意外之喜。
拍卖会有序推进。坐久了实在无聊,鹿知梨开始剥桔子——东临州林子有卖桔子的消息还是她最先打听到的,不过现在她手上拿的是项宝璋买回来的。据说甜到使人茅塞顿开武艺大增,这位师姐买回来给万归义每个人都发了个。哐当不喜欢这类气味,她正好趁把猫托人看顾的时候把桔子吃了。她的手指纤纤如玉,荔白的指尖刺进金红的桔皮,稍一用力,便听得一声细响,桔子溢出甜美的芳香。
恰好此时拍卖品唱到陈年佳酿,项宝璋和几个人一番竞价,最终赢得一壶酒。放在今天的拍品来说,这并不是太稀罕的东西,难得在于,与项宝璋关系好的,都知道她不好酒。
鹿知梨好奇问道:“师姐拍下一壶酒是要做什么?”
“我先前经过别春州,多亏一位师兄提点。本说好武林大会要请他到食为天饱餐一顿,可谁曾想大会一开,各忙各的,竟把这事耽搁了……我想,带壶酒去赔礼应当比较好……”
正说着,一件新的拍品被郑重其事地推上台子。只听掌槌唱道其来历,乃万归义门主大铁匠亲铸宝剑,听说剑成之日,天雷淬火,试之高山,石裂山摧。
一只手攥住了拍品上的盖帕,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方小小幕布,只待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