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有一家小酒吧,二层小楼的门前放着艳丽的小灯箱,写着店名《ピンク レディー》(pink lady)。
叶津田香药站在店前看着门上圆窗里透出来的灯光调整了几次呼吸,还是向前一步,推开了那扇仿佛写着神秘二字的深色小门。
清淡的木制家具混合着一点像草药柠檬的味道从门里逸散出来。
店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比香药想象的那种光怪陆离要安静平和得多。她踏进门,唱片也刚巧切了一首曲子,熟悉的歌词,男歌手略沙哑的嗓音唱着“fly me to the moon ......”。墙上的小钟显示11点刚过。
酒吧里不算很热闹,三两人聚在一桌似乎聊得很开心。吧台转角的一侧倒是只有一位穿着西装衬衫的年轻男性坐着,在和吧台后穿着华丽礼服裙的高大……的女性店主不时聊着什么。
“欢迎光临~”吧台后店主听见门上的迎客铃一响便抬头目光迎向还在打量酒吧内饰的香药,“哎呀是新客人?”
香药听说过这位小酒馆,也知道店主的神秘传说,据说她只会出现在店里。稍显夸张的鸢尾紫色眼影配上艳丽的红唇和闪亮耳环,搭配得相得益彰。
“松美……小姐?晚上好。”
“咦?这是租书店的香药小姐?好巧呀。”穿着白色衬衫的职业男性闻声回头,认出了香药,向她招了招手。
“晚田先生,晚上好。”香药看了看周围,选了隔着晚田浩两个空位的吧台椅坐下。位置恰好在吧台末尾,一个安静的角落。
香药倒也不是不喜欢这位社畜先生,只是单纯的不太熟悉。而对于要面对不熟悉的人,香药觉得自己很不擅长。
坐下瞥了一眼晚田,年轻的社畜先生似乎还因为香药没有坐在身边有些遗憾。他手边还有一大杯冰啤酒和一碟像是炸鱼饼的小菜。
“喊松美就好啦,加上小姐听起来多见外。”一张简短的菜单摆到了香药面前,“喝点儿什么?”她问,“我也可以推荐哦?”
香药的视线从松美落向菜单又转回松美的脸上。菜单上的酒名她并不全认得,熟悉的酒名也大多仅限知道。不过没关系,她今天也不是来好好品酒的。
“有……烈一些的酒吗?”
“啊呀,听起来有些危险呢,烈酒吗……”松美一手撑在吧台上,一手点了点下巴似乎在思考该给面前的年轻姑娘上什么更合适。她的目光从略低垂的眼睫转向香药的手。香药十指交叠轻握着,手臂放松地搁在吧台上,手腕上戴着一根各色石头和一个鹿装饰串成的手链。
仿佛是注意到了松美的视线,香药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手上的串饰,抿唇笑了笑,“就今天想任性一下,只是这样而已。”
“这样的话,这杯应该很合适。”一支高球杯被推到香药的面前,方形的冰柱和一小角去了籽的柠檬在充满气泡的酒液里缓缓起伏,“特调Wiskey Ginger,请用。”
微微泛出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块水晶。香药道了声谢谢,端起杯子闻了闻。清新的柠檬香气扑面而来,中间夹着一丝明显的甜味。香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只觉得熟悉。
她吐了口气,就着杯沿浅抿了一口,紧接着喝了一大口。
芸香科柑橘类那种特有的清苦酸涩的味道随着气泡在舌头上密集地炸开,随后才是从舌头两侧泛起的甜,威士忌的酒味儿藏在更深处,直到甜味散尽才慢慢泛出余味来。
“这个甜味是……”
“波子汽水。”两人异口同声,香药愣了愣看向松美,眨了眨眼。
“很特别的味道对吧。”
“嗯……稍微有点怀念,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香药安静地坐在高脚椅上喝得很慢。她小口的啜着杯子里的酒,目光始终低低地固定在吧台的木制桌面上,仿佛想从那不甚明显的木纹里看出朵花儿。直到酒液快见底她才抬起头,观察着酒吧里其他的人。
晚田先生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也不奇怪,毕竟警局和街坊各位似乎总能在人吉的各个角落捡到这位半夜酩酊不省的社畜先生。似乎还有人想把他列入商店街的不可思议事件里。橘发的青年很健谈,手边啤酒一会儿已经又换了一杯。
杯中几乎只剩下了冰柱,香药仰头把杯子里的残酒喝了个干净。酒液凉凉的,划过喉咙和胃袋,而胸口和脸颊却有些微微的发热。
“松美小姐,麻烦再来一杯。”
第二杯酒香药喝得很快,仿佛真的只是一瓶柠檬味儿的波子汽水,甚至还带着夏日树荫的气味。柠檬味儿的热度让她耳垂也染上了一点红晕,心脏的跳动此刻异常强壮有力。
“我呢,松美…妈妈,”香药想了想,“嗯……想试试这个。”她露出一个微笑,像家猫一样眯起眼睛,指了指菜单上的本周特调。
“Old fashioned?”虽然是疑问句,松美手里的杯子却已经被她放上了冰块,“那群晒场上的老麦子倒是把它当宝呐。。”
香药点头,换了个姿势,上半身贴在吧台的边缘用左手支着脑袋,看在吧台后忙碌的松美。眼镜后的世界好像因为灯光的折射带上了一点朦胧的光晕。
“老麦子?”香药歪了歪头没太听懂。
“那边的小哥就是新鲜的年轻麦子嘛。”松美往杯子里倒入了两种不同的酒,酒液像流动的金子,她向吧台转角瞥了一眼,随后在杯口上方拧动一块橙皮。
“晚田先生吗?是……麦子?”
“还没有被收割的年青麦子哦。”
香药看向晚田。青年刚好听见两人似乎喊了自己的姓名,转过脸挠挠头憨厚地一笑。
“噗嗤——”香药笑了出来,立刻用手挡了挡对松美道,“那我还是……更喜欢年长一点的。”
一杯酒递到香药的面前,橙皮点缀在酒液里,刚刚好的柑橘油脂气味着酒杯的移动,向外逸散。
“有品位哦。给,客人点名的‘Old fashioned’,请用——”
失去了汽水和柠檬的掩护,这杯酒闻起来却意外的温柔。橙皮尖锐,搭上松散的草本香气雾一样拢住了藏在最下面威士忌的浓烈。
端起杯子,香药用舌尖沾了沾杯子里的液体,有温润的甜味在舌尖散开。
“小心一点,虽然一开始尝起来是甜的。年龄的味道可是很复杂的哦。”
正如松美所说。
舌尖的甜,舌侧的酸味,两者包裹着一丝清晰的苦味,仿佛那种苦是从喉咙的深处自己慢慢生长出来的一般。同时原本松散的草本气味也在咽下酒液的同时随着呼吸变得更为强烈。
“…苦的。”也许是被酒精熏到了,香药觉得眼眶也有些发热,“是被甜味藏起来的苦。像……恋爱?”
“小香药这是有故事?”松美放上一碟香烤鳐鱼翅,酱油和海鲜的焦甜香气立时就散了出来。
香药左右晃了晃脑袋,又喝了一口。
“我没有……故事都没机会开始啦。那边的晚田亲呢?”
“我?香药小姐是在喊我吗?”
“在讲……恋爱的话题?晚田亲来这边坐?”香药拿起一根鳐鱼翅叼在嘴边,咸甜鲜复合的味道,正适合下酒。
“我这个样子看起来也没有吧,说起这个抽签我还不小心抽到了大凶。”
“啊呀,这真是糟糕。”
“没事啦,松美妈妈,抽签而已何况我还是单身,完全不用担心。倒是香药小姐,刚才说没机会是?”
香药愣了愣,舌头上即有酒的苦涩也有海鲜的甜味。复杂的味觉好像黏住了她的思维,短短的鼻音过后,她咬断了嘴里的下酒菜,笑笑说:“隔壁书店的帅哥老板,晚田酱知道么?。”
“隔壁……那位吗?知道是知道,但是看起来生人勿近的样子,不是很了解啊。”
“笨蛋,不要说人坏话。”闷下一口酒,香药哼了一声,“香药喜欢他哦,虽然……告白并没有什么结果就是了。辛德瑞拉的魔法一旦过夜,就会……咻——地一下失效的。”香药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啊……要帮我保密哦,爷爷还不知道呢。松美妈妈也不可以说哦!”香药拿着酒杯轻轻晃着,对着松美又露出刚才猫一样的笑容,两颊也泛着明显的红晕。
“这不是完全醉了嘛!”松美收走了香药面前的酒杯,“可不许再喝啦。”
“好的……妈妈……”
“这可真是乱来,把醒酒汤喝了吧。”
“没有乱来,真的只是喜欢……好辣!”
“香药乖,喝完我送你回家。”晚田伸手想摸摸有些像小孩的醉鬼少女的头,却被灵活地避开。
“不给。”
像是小型兽类一样,香药捧着并不喜欢的醒酒汤,盯着社畜先生,三两下把那点辛辣的汤水全灌进了肚子里。
……
“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离开酒吧的时候,香药撑着门突然小声地念了一句晚田听不懂的话,她的嘴角扬起,轻轻哼了哼。
“香药小姐?”
“嗯?是刚才的曲子哦……爱情是只自由鸟……”
酒吧外也还可以隐约的听见高扬的女声在唱:
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
爱情是只自由鸟儿,
Que nul ne peut apprivoiser,
谁也无法驯服它,
Et c'est bien en vain qu'on l'appelle,
而任何召唤都徒劳,
S'il lui convient de refuser,
若是它选择拒绝你,
Rien n'y fait; menace ou prière,
威逼乞怜都不管用。
——————
“咦?这不是晚田先生嘛?今天有好好的没有喝醉啊。……嗯?原来是带了女孩子?”百坂光向晚田浩打了个招呼,注意到了他身边走路有些晃晃悠悠的女性,“不会还把人家灌醉了吧?”
“啊——我没有我不是的。”晚田慌忙摆手,“我只是负责送香药小姐回家而已。”
“嗯?巡警的大叔——?好巧哦。”香药抬头,眯着眼睛看百坂,然后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
“大叔……?嗯,你俩这还真是稀奇的组合,香药她怎么……你真的没有灌她酒吧?”
“警长你要相信我……”
“才不是晚田酱,香药喜欢的是桧山老板……”
“啊啊啊——香药小姐——”
“干什么,不行吗?……反正人家又不喜欢我。”香药捂了捂自己的额头,脑袋里还是有点儿嗡嗡的,“光哥知道了又没关系。不过……光哥也要帮我保密—— ”
“香药小姐……警长先生,她喝醉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不会说出去的。”也不知道百坂是在指不会说出去什么,“够晚了,你们两个路上当心,我要继续巡逻了。”
“等等……”香药突然往前拦住了百坂,“快祝我生日快乐?光大哥哥~~”
百坂和晚田都明显一愣。晚田看看警长,自己脸上的表情仿佛写着,我也不知道。
像是拿喝醉的小姑娘没什么办法,百坂叹了口气,哄孩子似的伸手摸了摸香药的头顶,无奈笑笑:“生日快乐,香药。”
*时间为现在时间轴再往前一年左右。
搬到京都、定居这条商业街是近一年前的事,绢代现在几乎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虽然一个人经营食堂很累,但好在幸二是个好孩子,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办法把日子过好。这里的人们又普遍都很亲切,对她这样带着小孩的寡妇也多有照顾,让身为外地人的绢代完全感受不到排挤的情况,就连隔壁警局的警长百坂先生在得知她家的情况后,也会经常性给予帮助。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绢代喜欢过好日子,想要过更好的日子,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谁不想这样呢?她曾经千方百计从那样的生活中逃离出来,抓住了最可靠的希望,自以为从今往后都只会好下去,但意外总是会比幸福更先找到她。
不过没关系,她是不会放弃的。一个地方行不通了,那就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她先前就是这么做的,这一次也能做好。
现在是接近打烊的时间,绢代停下手中擦拭餐桌的活儿,看着在吧台后面认真准备次日中午餐食的幸二。少年放弃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也鲜少像同龄人那般好玩,只要有空就会抓紧时间赶回店里,因为他知道这家店、这个家只有绢代一个人是不行的。实际上幸二与绢代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个人已经是彼此世上仅剩的亲人了,绢代理所应当认为无论如何他们都应该相依为命。
幸二正在双手间反复扔接一团肉馅,好让它们变得更紧实。虽然一点也不像,但这孩子已经开始有几分他哥哥的影子了,男人就是要沉稳可靠才行。
你看,已经开始变好了,并且还会更好的。
“哎呀,好香的味道,”绢代绕到幸二身侧,边洗手边观察,“是准备做可乐饼吗?”
大众食堂千代的每日特供套餐基本不固定,通常是买到什么便宜的、新鲜的就做什么,当然也可以点菜就是了。
“是呀。”
幸二并没有抬头,他把捏好的肉饼放在盘子里,又从调好肉馅儿的盆里抓了一块揉捏。
“唔——这次放了洋葱碎呢。”
绢代偏着头,盯着幸二的脸,幸二感受到了目光,终于转过身与绢代对视。
“我在书上看到的新做法!想着应该不会难吃就试试了,绢姐要不要做第一个品尝的呀?”
“好呀,我很乐意。”
幸二嘿嘿笑着,露出牙齿。他用手臂蹭了一下微微冒汗的鼻尖,特意捏了一块相对小点的可乐饼,沾上面粉,在打好的鸡蛋液中过了两圈,撒上面包糠后随即下锅油炸。已经使用一整天的油锅不复清澈,但自家人吃也没谁会在意那么多,半粘稠的油很快就滋啪作响,幸二估摸着火候,在可乐饼完全变色后,就捞了出来。
“锵锵~幸二特制,绢姐特供可乐饼——”
金黄的可乐饼散发着热量,此刻耳朵却是慢了半拍,还停留着回味方才油炸时的声响。
“哇——!看起来真的好棒!”绢代双手合十,她用筷子轻轻点碰可乐饼,满意地看着掉下来的碎屑,然后轻微用力,筷子戳破了酥脆的外皮后,碰触到相对柔软的内里。
有白色的热气顺着这条小缝冒出、袅袅上升。绢代喜欢这样的时刻,日常的、新鲜的,特殊的。
她夹起一小块送入口中,用嘴向外呼着气,一边做出扇风的动作:“真、好吃!就是,有点、烫——”
幸二开怀笑了起来:“真是的,绢姐这种地方怎么比我还像个孩子——啊。”
注意到幸二的目光,绢代顺着向门口望去,只来得及瞥到那位女警的长发。
倒不用怀疑是什么可疑的人,警察的制服无论走到哪里都很显眼。只是这位女警光是今天就已经好几次这样“路过”食堂的门口了。
“你想去休息吗?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幸二有些犹豫,目光在绢代和门口之间逡巡,最后还是在后者的催促中摘下围裙。
“那,有什么事就叫我啊?”
“能有什么事,”绢代笑出了声,然后把盛着炸可乐饼的盘子与筷子递给幸二,“我可不能这么晚吃这个,你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帮我吃了吧?”
幸二这次没有多说什么,站在原地三下五除二吃掉了绢代的可乐饼,一抹嘴巴就快快乐乐上楼去了。
“那个——”
上原七琳一个激灵,好歹是没叫出声。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恰巧看到趴在门框旁的绢代露出半颗脑袋。
“你想进来坐坐吗?”
受到这样直白的邀请,上原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和放弃。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视线在半空中飘忽不定,看天看路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就是不敢与绢代直视。但不回答又绝对是无礼的,所以上原只是讷讷地说:“我、我……”
“……不愿意吗?”绢代小声地补充了句,可能是因为上原站在暗处的缘故,从她的角度看,绢代的眼睛波光粼粼。
“啊,要进。”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原已经坐在大众食堂千代里了。
然后她就开始如坐针毡,想着最好说些什么才不会显得那么失礼。来饭堂是该点饭的吧?之前她好几次都想进来,但最后还是鼓不起勇气,今天虽然好端端地坐在店里,但其实她还没做好准备,真没有。
“有什么想吃的吗?可以看看菜谱,在那边哦。”
顺着绢代的手指,上原僵硬地转动身体,看向那堵墙。她仔仔细细研究每一张纸上写着的平假名,如同升学考试那般严谨,可能是她盯得太用力,很快墙上的字就开始像蚊蝇般四散飞舞。
上原忍住悲鸣,让那声音卡在喉咙里。她已经很累了,原本实在是累得不想自己做饭,觉得来食堂会轻松点,但怎么感觉现在更累了……要不还是道个歉回家——
“咔嗒”,突兀的机械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嘈杂的电流声高高低低,原来是绢代正在调试吧台角落的收音机。不知为何,听着这样说是噪音也不为过的声响,上原莫名地冷静了下来。她奶奶家也有一台类似的收音机,只不过比这一台更古老、破旧,使用起来比这个杂音大多了。
「……山(やま)の畑(はたけ)の、桑(くわ)の実(み)を
小篭(こかご)に摘(つ)んだは、まぼろしか①」
平缓、柔和又带有几分苍凉的歌唱声传来,上原看过这部电影,她不怎么喜欢其描述的故事,但不妨碍她觉得这首歌好听。
“你知道吗,”绢代说,“田村高广先生好像是京都人呢!”
田村高广,上原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有些疑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的目光落在墙上贴着的海报,可惜那人的名字不是这个。
“我呀,是一年前才来到这里的,虽然不是京都人,但也觉得这里很好呢。”绢代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口音,不少本地人都以为她是从大城市来的,就连上原也这么认为。
听到这番话,上原潜意识放松了很多。她也是外地来的,初来乍到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对于异乡的全部都感到陌生与不习惯。
“千代……小姐是哪里人呢?”
绢代愣了一下,然后掩着嘴笑了起来:“你不是被招牌误导的第一个,毕竟那东西还挺贵的不是吗?有钱换那个还不如将就用着——我是饭田绢代,警长小姐呢?”
上原松了口气,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因为刚才的错误感到尴尬:“我叫上原七琳,今年刚分配到这里的。”
“哦——新上任的警长小姐?”
绢代放下一杯冰水的同时大胆地点了一下上原的鼻尖,冰凉濡湿的感觉停留在眼前的那块皮肤上,上原忘记纠正对方自己只是警员还不是警长。
“没想好吃什么的话,我来推荐好吗?”
上原点了点头,既然自己选不出,干脆将主动权出让。
“那么请稍等?”
上原又点了点头,她后知后觉感到这样有些不礼貌,紧跟着说了句:“那就拜托了。”
在绢代准备餐食时,上原无所事事,她本想看看对方在干什么,但又认为这样不合适,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广播上。她听着音乐,伴随着绢代忙碌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油锅在响,很快热量与香味就满盈上来。
上原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她合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晃动双腿,等待并期待着自己的那份夜宵。
“久等啦。”
金灿灿的巨大可乐饼摆在盘子的正中央,旁边是切成丝的卷心菜,腾着热气的米饭晶莹饱满,一切都完美极了。
在说完“我开动了”之后,上原就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酥脆的面衣在口中炸裂绽放,软糯清香的土豆泥混合着略有硬度的玉米粒,再加上柔软的洋葱碎,啊,等等,这是什么酸酸的?呃,嗯难道说、梅子酱……?
上原还是第一次品尝这种口味的可乐饼,她不敢确信地抬头看看绢代,又低头看看可乐饼流淌出的绛紫色夹心,再次抬头望向绢代。
“累的时候就想吃可乐饼,但是吃多了又会发腻,所以我就在想啊,加点别的馅料会不会好一点呢?”
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的绢代倚靠在吧台上,笑容温和又透出几分小小的狡黠:“嘘——这是最新产品,还没有人吃到过哦——除了小七琳。”
今日菜谱:梅子可乐饼。
今天的冠军是,无论怎样料理都很好吃的土豆!用土豆泥搭配手工剁碎的培根肉、玉米粒和洋葱碎,做好造型放入锅里油炸就可以得到的无上美味,无疑就是可乐饼了~在这之前悄悄加入的梅子酱可以全面提升味道的层次感,心血来潮的话请务必试一试!记得洋葱要先炒到透明哦——
你也快来“大众食堂千代”品尝一下吧~!
注:1955年木下惠介执导版,电影《野菊之墓》插入曲《红蜻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