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PO这么多后续再完善……AT了主要几个人,一笔带过或者没法AT的就算了,写得比较乱大家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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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子再一次停下脚步,确认身后是否还有声音。
但刚才还若隐若无的脚步声已经完全消失,洋子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狂跳,撞击着胸腔和耳膜。青白色的街灯在她头上投下一小片白光,她战栗地抬起头,看着飞虫绕着白光飞舞,狂乱而无规律地振动翅膀,留下令人不安的阴影。洋子觉得自己就像这些小虫一般盲目无助,朝着光线拼命飞着,以为能够躲避追上来的黑暗。
——谁来,帮帮我,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洋子感到喉咙发干,冷汗从额头、后背渗出,在夜风中让她抖个不停。她感到委屈和不甘,明明已经这么晚了,上司仍然毫不体贴地提出加班要求,而同事也没有一个肯绕远送她,还都认为这条车开不进来,周围没有住户的僻静小巷所带来的恐惧只不过是她的神经质而已。
但那并不只是想象。洋子看见了。
那是周日早晨街上还没有行人的时候,平时总要在被窝里躺到中午的洋子,不知为什么睡不着了,她一边喝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汁一边拉开厚厚的窗帘,想确认一下天气如何。从通向阳台的落地窗里,她看到布满阴云的天空,外面似乎还刮着风,树枝被吹得摇摇晃晃,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突然,有什么像报纸或者纸袋一样的黑影从上方掉落,被风卷着向街道尽头飞去。正想抱怨社区垃圾回收站的失职,洋子看到街道尽头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出现了。
那个人穿着超市员工的制服,像喝醉酒一样,两手向前探着,一步一个趔趄地走来,在走到街道中间的时候,他竟然双手平伸,做出像鸟儿飞行一般的动作,在原地转了三圈,才继续向前走去。
真讨厌啊,居然一大早就看见醉汉,洋子想。当她准备拉上窗帘,再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突然被那个人的动作吸引住了。
那个看上去年轻力壮的男人,现在仰面躺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拖拽着在地上滑行,起初洋子以为那不过是醉酒后的搞笑动作,但随即发现,他大张着嘴,表情扭曲,显得十分痛苦。
难道是心脏病犯了吗,洋子匆忙抓起手机准备拨急救电话,但当她按下通话键之后,眼前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
男人的身体离开了地面,仿佛有一双无形的胳膊卡住他的喉咙,把他举到空中。接着,洋子看到,男人的头部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向后扭动、弯曲,最后,整张面孔都转向背部——
“咔嚓。”
男人的脖子折断了,变得了无生机的身体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抛向一旁。
“喂?请问地址是……”
洋子手里的手机摔在地上,她颤抖着拉上了窗帘,捂着脸蹲在地上。
男人的死化作报纸上寥寥数语的新闻:车站前超市的店员死在僻静的小巷里,死因为窒息,颈部发现了指印,推测是身负债务被黑社会杀害,警方正在追捕凶手,同时向附近的居民征集线索……
洋子确信自己看到了凶手,但凶手却是无形的,她无法告诉任何人这个事实。现在,有人从她进入这条小巷之后,就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仿佛要挑战她的承受极限,每次她一停下来,就立刻销声匿迹。
——怪物,那是个怪物,现在那个怪物来追我了。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生活,虽然我也讨厌应酬,工作有时候会偷懒摸鱼,也会和父母、邻居吵架,但那些都是所有人都会做的事,为什么惩罚偏偏要落到我头上?
洋子的眼里涌出了泪水,她试图从乱糟糟的思绪里寻找逃生的方法,也许跟在后面的不是那天的怪物,如果常人看不见,根本没必要隐蔽自己的身形,假如是普通的跟踪狂,自己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冲进家门,把门紧紧锁上。
想到这里,洋子打开手机,假装接了个电话。
“喂,已经到楼下了……啊?不能自己去买吗?我就快到家了……好吧,等我上楼。”
不能指望这样就能吓退跟踪者,洋子一边观察着身后的情况,一边弯腰脱下高跟鞋,准备拔足狂奔。
影子缓缓地移动到洋子跟前,在灯光下,影子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
——什么嘛,得救了。
洋子长出了一口气,她感到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上。面前出现的是一个纤瘦矮小的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站在灯光下翕动着嘴唇,似乎想对她说什么。
“怎么了?这里太黑,怕了么?从这儿一直走就能出去了。哎?你说什么……”
洋子低下头想听清女孩发出的声音。
突然,她感到,一双冰冷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
迄今为止为虚无和混沌充斥,暧昧不明的世界,被一道巨大的光柱刺穿,天空和大地同时剧烈震颤起来,废墟上的白色细砂被乱流卷着四处飞散,高大陈旧的墙壁仿佛也要随之灰飞烟灭。
“来了……”
“什么?那是什么?”
“好可怕……”
“跑,快跑吧!”
随着爆炸冲击波般的灵压席卷大地,空气中传来窃窃私语,整个虚圈同时感受到了一个事实:某种迄今为止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正在以君临者的姿态降落到这片土地上。害怕被波及的亚丘卡斯们以虚夜宫为中心向外逃离,基里安们也缓缓蠕动着,努力想离光柱远一点。
在那流淌的浪潮里,几个影子陆续昂起头来,他们脸上挂着或兴奋、或平静、或疑惑的表情。但所有的影子都没有退却,他们分开虚群逆流而上,向远处那高大的城堡——或者说只能叫做城堡残骸的虚夜宫进发。
肩头缠绕着白蛇,开心地笑着,仿佛只是在进行另一场游戏的少女。
已经决定了什么,带着毅然神情疾驰在沙海之上的黑发女子。
年轻、敏捷、充满力量,但让人感到难以接近的孤高身影。
如同磨尖了牙齿的野兽一般,散发着战斗意志的青年。
跳跃、滑翔,从高天上投下一道黑影,一脸懒散虚无的褐发男性。
让白沙像浪涛一样滚滚向前,自己站在沙丘上冷冷环视着四周的男性。
饶有兴趣地盯着灵压的来源,手指间摆弄着硬币,脚下速度却并未减慢的高个子。
分开虚的海洋,努力追逐前面的同伴,有着纯洁无邪碧绿眼眸的女孩。
像光与影、日与月、鸽子和乌鸦的羽翼一般的黑白双子。
以及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凭借自身意志或是循着召唤而来的,前十刃和从属官们。
虚圈拥有自由意志并可以称为战斗力的生命,无论是敌对还是友善,是盟友、随从、还是竞争对手,现在都循着召唤来到了王者面前。
一刃缇尔斯•索利塔里奥,最强的破面,如同虚无世界中的苍蓝月光一般傲岸美丽,虽然一直微笑着,却无法掩饰周围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在虚圈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的地位长久以来无可撼动,这无形中让这里保持着一定的秩序,也让亚丘卡斯们得以成为破面。大家一直认为,缇尔斯是起源、是统帅、是绝不可对其进行挑战的存在。
然而,十刃、从属官和前十刃们看到,虚圈的女王在他们面前深深低头,恭迎着两位身着白衣的陌生人。
“登上虚夜宫王座引领你们的人,死神的七番队长笹木悠生,将你们死神化转变为破面的人,死神的技术开发局局长一之濑苍士,从今天起,他们将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确切地说,是‘前’七番队长和‘前’技术开发局局长,一刃。”
身着白色外袍的破面们面面相觑:浅色头发的青年用波澜不惊的声音陈述着,而佝偻着背,带着面具的紫发男人正带着怪异的微笑,举起手感受着灵子的流向。两人身边一片静谧,没有咄咄逼人的灵压,没有想要碾碎一切的攻击性,甚至嗅不到陷阱和阴谋的气味:这两个新的“君王”简直就像无机质的雕塑,破面们在他们身上,什么也感觉不到。
“开什么玩笑!”
一声怒喝打破了令人困惑的寂静,有人率先动作了。
破面们惊讶地发现,平时温和无害的123号眼里正闪着疯狂的光芒,他们咂咂嘴,向四周退避,在他们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战斗中,全部存在着以这个名字叫做惟的破面为中心的巨大伤害,那如同天灾一般的威力,几乎将所有他认定为敌人的虚当即消灭,然而,在他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被称作“笹木”的男人悠然迈开了步子。
“覆于天海之上,天蛛……”
归刃语的声音还没结束,惟的身体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冻结在地上。他的颈部、前胸、腹部,都绽开了可怖的伤口。
血液喷溅而出,惟就带着呆然而困惑的表情,倒在了笹木脚前。
在场除了缇尔斯和一之濑,所有破面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表情。他们刚刚看到的,只是“笹木悠生走过123号破面”这个事实,笹木腰间的长刀并未出鞘,甚至连手指都没有握过刀的紧张感,他带着聛睨一切的神情,注视着破面们。
“高速移动……记忆置换……时间停止?”
“不知道,灵压并没有波动或异常,也感觉不到刻意隐藏的痕迹……切,搞不好是个厉害角色。”
“喂!!你的那个……”
站在较远处的三刃和五刃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声对谈着,然而突然,一直挂在五刃身上的113张开了嘴,像投石器抛出的巨石一样以抛物线向站在笹木身后的一之濑冲去。
“呜啊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
“啊哦?”
小恐龙发出含混不清的吼声从天而降,一口咬住了一之濑高举在空中的右手。
“哦哦,虚圈竟然有这样的生物,大发现,大发现啊。”一之濑满脸笑容,然而语调和神情却让人不寒而栗,“下颌骨、骨缝、骨骼连锁、膜制骨板、动脉、骨棘……牙齿、消化道、胃液……”
随着一之濑喃喃的意义不明的话语,小恐龙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膨胀起来,有东西阻碍了它的呼吸,在它身体中翻搅穿刺,它开始紧闭双眼,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在虚圈只有破面才能抵挡的咬噬,对这位死神毫无作用。一之濑上下翻转着手臂,像观察实验品一样从各个角度看着113号。
“给我停下。”
下一瞬,五刃斯卡勒特的面孔出现在一之濑面前。
“啊……”
小恐龙看起来已经意识不清,脑袋软软地耷拉下来,嘴角淌下颜色奇怪的唾液,顺着一之濑的手臂滴在地上。五刃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已经抽出刀准备向一之濑刺去。
“真恶心。”
两个身体同时被弹飞,撞在虚夜宫的墙壁上,岩石墙面被击碎,留下一个巨大凹陷。
不容思考、不容异议,还没来得及出现混乱和反抗,黑腔开启时的灵压,像洪水倾泻一样降临在在场的破面们身上。天上的月光失去了颜色,大地震颤,狂风四起,无形的重负将虚圈的每个住民压得匍匐在地。
接着,每个破面捂上了耳朵,有低沉宏大的声音响起,敲击着他们的耳鼓。起初大家认为那是来自于新来的两位死神,但随着声音变成话语,他们听见了,那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声音。
……
瓦兰德单膝跪着,全力抵抗着自上而下的重压,以一个二位数破面的实力,勉强抬头看清前方的情形,已经十分艰难,他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悠长的号角,还有用尽全部气力的呐喊。
“侧耳倾听吧,雷霆降临在群山之中。山岭在他脚下崩裂,好像蜡在火中融化,好像瀑布从高陡的山坡中倾泻,好像砂丘在海浪中坍塌。他将以荣光照拂我们,使长剑锋利、马匹健壮、铠甲锃亮,他将为仇敌降下火雨,拆毁城堡,碾碎岩石,填塞山谷,让野兽占据野兽之城。”
不知多少人同时发出战呼,声音由远而近,又逐渐远去,像海浪拍击沙滩一样。
——够了……别再让我听到这个……
接着,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冷,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出现在身边,似乎有火光在闪烁跳动。他们抬着什么庞大而沉重的东西,整个人像要被压垮一样弯腰驼背地往前挪步。
厚重的、鲜红的布幔从那些巨大物体上垂下来,那是一口口棺木。
黑衣葬列里的人们,像群聚在墓地里的不祥之鸟,他们中有老人也有青年,有的还牵着稚龄的孩童。所有人的眼中都饱含泪水,但表情却各不相同。愤怒、悲伤、悔恨、痛苦……这样一张张面孔抬着棺木,在看不清尽头的黑暗道路上前进。
队伍最前列,一位黑纱遮面的人举着火炬,以低沉的声音喃喃着。
“奉吾者生,恶吾者辱,敬吾者荣,非吾者薨。我是创造者,也是毁灭者。战士之神、农人之神、贤者之神、诞生与青春之神、梦魇与死亡之神,都将臣服于我。勇士的死并不是结束,生命的肉体终将消亡,我却能让他们的灵魂不朽……”
——够了,够了,够了。
他咬紧牙关,想要支起身体,但却连用自己的双脚站在大地上都无法做到。
“拿起武器,去战斗吧。倘若不想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你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所有灵压蓦地消失,紧绷的身体一下松弛下来,瓦兰德无力地倒在地上。他仰躺着的视野里,出现了里昂颠倒的面孔。
“留下来也可以。”
没有回答。
“要去吗?”
沉默了一会儿,瓦兰德点了点头。
“还以为你会拒绝的。”
里昂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是您,会拒绝么?”
“刚才那个力量……你也看到了,那已经超过了‘敌人’,而是‘创造者’或者‘规律’一般的程度。强者可以战胜敌人,但没法违抗规律。”
“连您这样的十刃也……”
“我生前的生活非常艰难。要忍饥挨饿、躲开子弹、避开陷阱,还要拼命掠食才能保证自己和家人不死于非命。如果哪一天被杀,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一族都非常明白这一点。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要挣扎着活下去,这个过程也包括杀死猎物、保护同伴、服从首领。我选择遵从规律,为了活着而战,这在之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的情况无非是没有改变而已。”
青年用手肘支撑身体站起来,向远处撕裂的天空走去。
“首领,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对吗?”
“……?”
“刚才的声音让我们去现世进攻死神,如果我拒绝或者反抗,大概会受到处罚,以我现在的力量,也许一下就会消失。虽然我对能像目前这样存在感到高兴,但这本来就是虚假的生命,就算丢掉也没什么可惜,假如不想去的话,我一定会留下来的。
“然而我心里非常想要战斗,刚才的声音让我相信,不想让这个世界破碎,不想重蹈覆辙让想保护的东西惨遭蹂躏,就必须全力以赴,即使要践踏其他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渐渐想起来,在活着的日子里,曾经被当做棋子驱使,最后被一脚踢开。但我相信,那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是我带领同伴走上了不归之途。直到最后我还坚信,这样能换来期望的拯救。”
“那一切也许都是谎言,只不过是无力反抗而自我安慰的借口,或许我们的努力和牺牲全都白费了。棋子不过是棋子,胜利的只有棋手。”
“现在是不是也如此呢?,这究竟是我的选择,还是我又一次放弃,走上了别人安排好的道路?”
“我……不知道。我没有这种疑惑。”
“是吗……”
青年并没有停下脚步,远方撕裂的天空开始发出轰响,黑腔已经开启,通往现世的道路显露在众人面前。
“不过人类……还有那些曾经是人类的家伙,常常会为了和生存完全无关的事而执着,还会为此恣意妄为得不敢相信,那家伙就是这样。也许你在战斗中,能找到不一样的路。”
“我会尽力的。”
“祝你好运。”
……
“喂,那边有灵压!”
两个黑衣人在街道上急速奔驰着。他们的黑色外袍和黑夜融为一体,当然如果不这么做,现世的人们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只有昏暗小巷里唯一的街灯随着他们的脚步闪闪烁烁。
“这……这是?”
他们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正蹲坐在一个倒地不起的人前面。胸前带着铁链的灵魂正从倒在地上的身体里缓缓升起,那是个年轻女人,她带着一脸恐惧和困惑的表情,紧紧抱着自己的胸口。
“糟了!”
两人的斩魄刀交替闪过白光,对方却游刃有余地后跳,接着,那个小小身影抓住了灵魂身上的锁链,用自己的牙齿把灵魂的手臂整个撕扯下来。
那个伤口并没有喷出鲜血,取而代之的是闪光的灵子流束,悲哀的灵魂在极度恐怖和痛苦中发出尖叫,被撕裂的躯体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两位死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多次目睹虚袭击灵魂,但那就像野生动物扑食猎物一样,并没有虐杀的恶质,而现在这个“长得像人类一样”的生物正在肆无忌惮地吞噬“人类”的灵魂,这种同类相食的情景,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死神们也难以忍受。“女孩”转过身,挑衅般地看着自己的对手,嘴巴咧到脸颊两边,露出了笑容。
这时十三番队员们才发现“她”与普通人类的区别:那个表情极为恐怖,嘴角已经拉到耳根下面,牙齿间还流淌着闪光的液体,嘴唇之间锋利的獠牙,似乎要穿透披在身上的人类外皮,与其说是人类的笑容,不如说是豺狗看到猎物的兴奋面孔。
两位死神立刻向敌人冲去,斩魄刀再次挥动,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刃墙。 他们交替向前突刺、挥砍,然而那个怪物只是灵活地移动着身体,以最小幅度的动作避开刀锋。
“可恶,该死的家伙!”
焦急、气愤、并明显感到受辱的十三番队队员们手中的动作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对方看起来却不以为意,“她”打量着两位死神,慢慢向后退却,接着突然转身跃上了高墙,向反方向跑去。
“这就是……被叫做‘破面’的东西吗?”
一位死神打算拔脚去追。
“喂!等等!”另外一位想要阻止,“先通知副队他们吧!”
“来不及了,会去找下一个目标的!”
静灵庭发生重大变故之后,具有良好协调性和应变能力的十三番队就来到了现世,以阻止虚圈对现世的侵扰。除了出现在静灵庭的亚丘卡斯,队员们并没有见过人形虚,也就是被称为破面的生物。在他们的想象中,破面大概是人形的野兽,只是智慧更高、更残忍、更强大。
生活在尸魂界的死神们,大多已经把那个世界当成了家,对人类并没有更多的关注。但是,他们多数还保留着身为人类的情感和记忆,对于野兽在城市里肆虐,破坏秩序伤害灵魂的事情,是决不能容忍的。
两位死神于是达成一致,向捕猎者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
武石岚按了一下手里的播放器,把随机播放改成单曲循环,踏着音乐的节奏在宽阔的大街上奔跑。
“真让人不敢相信。”
尸魂界的生活长久以来维持着秩序和安定,尽管听说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暗潮汹涌。不过对于武石岚来说,那都离自己太远了。
然而,从昨天凌晨开始,尸魂界的街道上,平时的和平景象被打成了碎片:清澈的天空突然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从里面蜂拥而出。它们的模样丑陋畸形,身体外表覆盖着尖刺、鳞片和外骨骼,一落到地面就分散开,向每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尸魂界住民扑去。
首先受袭的是流魂街,派去保护居民的死神们发现,这些怪物比以前在现世看到过的虚具有更高的智能,他们懂得配合作战,会形成包围,甚至还会诱敌。战斗无可避免地造成了伤害:地面、房屋在它们的攻击下倒塌、破碎,炉膛里的火星点燃了茅草屋顶,虽然很快就被扑灭,但还是有几户人家的房子被烧得焦黑。
“难道都是十二番队长那个怪人弄出来的,看来早就打算好了吧!”
——真不想与那家伙为敌,不知到他会用什么对付我们,把“实验品”弄得半死不活,或者做出看了夜里会做噩梦的怪物,都是他的拿手好戏吧。
就算同为队长或席官,各个番队之间的风格差异还是非常明显,武石岚接着想到自己的副队长,尸魂界发生变故之后,她依然以平静的表情忙碌着。但是,从几天前开始,副队的队舍就没有再飘出茶香,十三番队院子里的蔷薇和木槿也没有人看护了。
虽然想要留守尸魂界,但武石岚和队长、副队他们的想法一样,对现世的状况更感到忧心。有死神驻守的尸魂界尚且如此,假如这些怪物到现世大开杀戒,人类是没有防范能力的。
——不知道自己常去的街道会不会也遭到流魂街那样的厄运。
经常有孩子玩耍的小公园、车站前的CD店、干净整洁的街道,在这个季节会落满秋叶的街心喷泉广场。
——还有自己的朋友。
决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武石岚对于敌人并不畏惧,有机会对打证明实力反而会十分高兴,但现在,他只想快点亲眼确认友人的安全,然后回到尸魂界去。
就在这时,充满节奏感的音乐突然被噪音掩盖。
“快通知花园副队!我们遇到……”
声音戛然而止。
——混蛋,竟然先下手了!
红发少年加快了脚步,向队友灵压突然消失的地方奔去。
“喂,看哪儿呢?”
武石岚被爆炸般的气浪席卷,凭着本能才躲过掀起飓风般的一拳,连头上的耳机都被掀到一边。他在惊讶中看清,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脸上装饰着奇怪斑纹、身形强壮的男人,他脸上正挂着自信无畏的微笑,摆开进攻架势,双手举起了剑。
“小子,来打一场吧。”
“混蛋,老子没有闲工夫跟你玩……”
话音未落,对方的剑已经劈过来,那和死神的斩魄刀并无区别的刀刃,正噼噼啪啪地闪烁雷光,剑锋划出的线条形成了闪电,带着惊人的气势袭击过来。
“别小看我啊。”
武石岚咬紧牙关,低头躲过交织的雷电,但对方瞬间换为左手持刀,右臂向武石岚的颈部放出一记肘击。
“缚道之八,斥!”
武石岚双手交叠在一起护住颈部,手腕形成了白光构成的坚盾,在对方的重击下,盾颤抖了一下,然后裂成了碎片。
“破道之十七,苍雨!”
然而这片刻间隙就已足够,武石岚翻身后跳撤出了长刀的攻击范围,从手中放出青色的光雨,拦路的男人用剑挡开,却发现红发少年已经跃到自己身后,从腰间抽出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用刀去挡,但并没有体会到猛烈的刀剑撞击。
少年的手从另外一个角度靠近了他的头颅。
“又是鬼道吗?”
躲不开了,男人皱起眉头准备承受重击。
“——呜咿呜咿呜咿啊啊啊啊咦噢咦啊咦噢咦啊啊啊啊嗷……”
“唔……!什么鬼!!!”
少年手里的东西突然传出了惨绝人寰的诡异歌声,男人双手抱头弯下腰,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最新单曲哦,国外流行的。”
“卑鄙的家伙,不敢堂堂正正地打吗!”
稍稍放开一点捂住耳朵的手,男人大声吼道。
“没报上名字的家伙没资格说我。”
“哼,我是第十一号,路威尔波,你小子是谁?哪个番队的?”
第十一号?那是什么?实力排位吗?而且他们似乎也了解死神的事情。武石岚迅速思考目前的局势,接着憋足一口气,以同样的音量大喊。
“十三番队,武石岚贰,有事别过,后会有期……缚道之二十一 ,赤烟遁!”
少年脚下升腾起一片红色的烟雾,十米内的景物全被遮蔽,路威尔波一边咳嗽一边挥开脸上的烟尘,然而等视线变得清晰,他的对手早已失去了踪迹。
……
不带一丝温度的月光并没有照亮这条小巷,在地面和墙壁上勾勒出阴影的仍然只有青白闪耀的灯光,不同的是,地上多了大片血迹和两件黑衣。
小巷的一端,站着黑发黑衣的女性,她的目光锐利冰冷,可以感受到,如苍青色火焰一样的怒气正在那个纤细的身躯里燃烧。那并不是咄咄逼人的怒火,但足以让每一个直视她眼睛的人感到畏怯。
“再问一遍,袭击他们的是你吗?”
像伴随着空气颤动的拨弦声般,凛然而富于情感的声音,平时想必是十分温柔吧。然而此时,话语里只有最后通牒的意味。
巷子另一端阴影中站着被询问的对象,在微光下仍然如同墓穴中的石雕般沉默。
一瞬间,锐利的铁棘从地面穿出, 而黑衣女子几乎在同时越向空中,向为了躲避穿刺而高高跃起的那个影子挥出一剑。
“砰”地一下,灵子的光流像倾泻在岩石上的瀑布般四溅飞散,光之碎片以撞击为中心爆开,剑锋毫不迟疑地转向,向人影的咽喉刺去,然而又撞在无形的灵压墙壁上猛地向后弹开,接着是强力而间不容发的踢击,力量大得可以踢碎石头和墙壁,然而,落在对方的胸腹和手腕上,却没有带来撕碎身躯的效果。
两道影子同时弹到地上,黑衣女性看清了面前的对手。
那是面容与人类无异的男人,白色外套像铠甲一样披在身上,在刚才的猛烈攻击下已经绽开了伤口。而夜空中闪烁的青蓝色灵子光流像蛛网一样附上了那个身体,正在缓慢修补着那些裂口。
“从这里开始,不能再前进了。”
低沉而没有起伏的声音比起警告或威胁,更像是陈述。男人青蓝色的双眸闪着微光,呼吸在寒冷的秋夜凝成了雾气,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氛,他右手持剑,另一只手则握着巨大而沉重的无形物体。
“……他们是因此被杀的吗?”
对方没有再出声回答,而是举起了灰白色的长剑,那并不是现世使用的,带着光泽的金属剑,而是像躯体上突出的骨骼一般,模样令人不快的武器。
“没被砍得粉碎是你的运气,不过下次就不会了。”
黑衣女性举起手,手心聚集起火焰构成的光球。
“花园副队!”
随着光球发射出去的炸裂声响,同时有高亢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刚刚打算用手中无形的重物挡住鬼道的敌手,突然出现在发出喊声的红发少年面前,左手挟着一阵风向前挥去。
“武石岚!”
无论是被称作花园的女性还是刚来的少年,全都猝不及防吃了一惊。这家伙没有专注于眼前的敌人,却以可以与死神的瞬步匹敌的速度先对新来的对手做出了反应,那似乎面积很大的重物给了少年重重一击,把他弹飞直到撞上身后墙壁。
“呜……这么打招呼太粗暴了……”
少年抹了把额头上的血,瞥见了倒在地上已经变得残缺不全的尸体,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你不认为能同时迎战我们两个吧,怪物。”
男人不为所动,一言不发地挥动了长剑,白色的影子和两个黑色影子交替躲闪、挥砍、撞击,白刃相交之处灵子的闪光如同金属摩擦产生的火星。虽然吸收灵子的速度显然赶不上伤痕增加的速度,这个披着奇怪铠甲的对手只是显露出更加昂扬的战意。
“够了,没必要在这里纠缠。”
黑衣的女性死神高高举起斩魄刀。
“散落吧,叶空守。”
刀刃像落叶一样四散飞舞,接着同时指向了不远处的对手。每一片刀刃都附着着强大的灵压,像子弹一样向敌人飞去。
……
“废墟,壁垒,灾难,天启,弑神之剑……罪恶之城。”
随着低声呢喃,漆黑岩石构成的高塔从天而降,像箭矢一样倒插在三人中间,大地发出轰鸣声,尘土四散飞扬,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这带着泥土和青苔,连楼梯和雉堞都完全再现的物体,根本不像是幻像。刀刃在岩石之间停止了,而随后,青蓝色的雷光包围了这座黑塔,岩石开始抖动,接着一下子崩塌,形成一堵墙挡住了道路。
“哦?终于找到能打一架的对手了。”
路威尔波把长刀架在肩上,从碎石堆上跳下,向死神副队长走去。
已经身在远处的另一位破面冲着那个方向轻轻颔首,接着和刚才召来石塔的小个子一起,向红发少年冲去。
“现在是这边二打一了呢。”
蓝灰色卷发,同样身着白衣,看上去和十三番队员年龄相仿的对手微笑着,以开朗的声音宣示道。
“切,打不赢就找弱者下手?果然是野兽啊。”
武石岚贰看着被隔在街道另一头的花园副队,抽出腰间的斩魄刀冲了上去,他以直觉向依然纹丝不动站在那儿的小个子挥刀,却被刚才给了自己一击的重物再次挡下。
“啊,伤成那样还能再用,真了不起。”
一边的高个子男人听到这样的评论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不明物体逐渐被雾气包围,显现出一面巨盾的形状。
“刚才的援护的确是帮了大忙,但是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战斗呢?”
“咦,不需要帮手吗?那就继续拜托你了……”少年仍然一派轻松地抓了抓柔软的卷发,接着把目光转向武石岚贰,“放心吧,这家伙只有挨打很在行。”
武石岚贰惊诧地看着向后跳开,退到远处的少年,与面前虽然是人类外表却带着虚的气息的对手完全不同,尽管那个少年身上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怎么说都算是正常人类,为什么他会和破面成为同伴,这样的事情实在无法理解,不过,作为对手他似乎暂时不会攻击过来。而刚才在花园副队和自己夹击下的那个“破面”,身上一部分的铠甲已经破碎,手腕上露出“15”的数字。
“和花园副队的敌手差不多啊,真荣幸呢。刚才那记重击就加倍奉还吧!”
即使同样受了伤,红发少年还是毫不畏缩地挥出炽热的白炎,接着拔刀挡住长剑的攻势。
“你们三缺一吗?也带我一个呗?”
完全没有感受到灵压的攻击从天而降,十五号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一位扎着高马尾,阴阳双瞳的少女从上方跳下,顺势将身体全部重量压在斩魄刀上,十五号转身,在刀刃劈开身体之前挡住了从浓云间劈下来的闪电。
黑刃和白刃发出尖利的长鸣,少女以极其敏捷的动作展开了攻击。无论是长剑还是盾击都无法触及她分毫。她像豹一样灵活而有力地双手撑地,仰面躲过上段的空挥,单手翻躲过追击,以斩魄刀的刀柄戳向对方的面孔,再侧身向对手的侧腹部踢去。
少女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她看起来单纯是在享受战斗,或许她的性格也如刀法一般耿直豪迈,富于活力吧。手持长剑的破面扬起了眉毛,似乎在考虑敌人的想法。接着,他郑重地摆好态势,正面对手举起剑,沉默地向敌手表达了敬意。
“噢?要来真的了吗?”
刀剑挥击的光流重又在黑夜中绽开,好不容易稳定住的天平又开始倾斜。
……
夜游的白猫感到空气中传来簌簌的抖动,警觉地支起了耳朵,接着,屋顶上掉落下一粒小石子。它吓得连忙躲开,从墙壁跳到地上。
从队长打开穿界门那一刻开始,石榴就一直在全力奔跑。十三番队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受到了陌生敌人的袭击。顾不上观察风格奇怪但整齐简洁的建筑,看看河岸边那比尸魂界护城河上的桥还高大的钢铁高架桥,仔细辨认路旁的霓虹灯火,她现在要尽快赶去支援。同来的京榊降落在了更为靠近十三番队第一个遇袭地点的地方,恐怕已经开始了战斗。
突然,黑暗中传来灵压的撞击,石榴一跃而起,以几栋居民住宅的阳台和排水管道作为落脚点,跳到一个开阔的平台。
俯瞰着已经变得安静的黑暗街道,石榴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正有光流飞散出来的地方。有人在使用鬼道,看样子是十三番队的队员。
木屐在水泥顶棚轻轻一蹬,娇小的身躯向空中飞去,石榴向灵压的方向奋力跳跃。接着,她眼角余光突然掠过一个白影。
她低头一看,下面有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些的男孩,正牵着黑色的大狗站在街道中间,狗儿向着空中狂吠,男孩不知所措地拽着绳子,想把狗拉到另一个方向。
动物往往比人类更早察觉到危险,石榴发现,光流已经击中了男孩附近的电线杆,破碎的水泥柱摇摇晃晃,向男孩的方向倾倒下来。
“小心!”
石榴大喊。
然而落下来的水泥碎块竟然被什么挡住,接着改变了方向,石榴看到,一个带着长围巾的白衣少女正躲在附近的墙角,扬起手用什么东西在空中画圈。划过的轨迹投射成了坚硬的平面,就是那个平面保护了正不知所措,被大狗拽着走的男孩。
等等,白色的衣服,奇怪的灵压……有虚的气息。
她是敌人吗?石榴握住了斩魄刀的刀柄。
“啊啊,那两个笨蛋!”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用力跺脚,似乎十分生气,“到底要给别人添多少麻烦!”
话音未落,少女身边的墙壁轰地一声开了一个大洞,砖石散落一地。她摘下蒙上灰尘的眼镜,用围巾擦了擦,带着一脸自暴自弃的表情,迈过砖墙向院子里走去,开始把倒了一地的盆栽和杂物回复原状。
石榴分析着眼前的景象,十三番队在现世和虚战斗的时候会打开结界,假如这场战斗造成了这种影响,意味着负责控制结界的队员已经遇害,或者队长和副队长级别的同伴遭到了突袭,不得不在没有结界的情况下释放灵压……
她摇摇头,试图挥开不祥的念头,不管哪一种都很糟糕。
还有,这孩子,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比较起来没有那么紧急,石榴最后往下看了一眼,移开了放在刀柄上的手,继续向远方奔去。
……
就这样,不幸卷入战斗的牺牲品、追猎生命的猎食者、被力量或者愿望驱使的灵魂,还有心怀各种想法的人类,站在了同样一个地方。
我是杰奎琳。玛丽安娜与列文的女儿。此刻我正站在这里。
这里是战场。
不,这里只是纯粹的杀戮场。没有公平的对打、没有英勇的牺牲、没有胜利的喜悦,这里有的只是绝对的征服和成瘾的虐杀。
我看到他正举刀砍向敌人,不,我应当称之为俘虏——那些流着有别于我们血液的、长着有别于我们外貌的、说着有别于我们语言的——生物。
我不太能分辨俘虏与俘虏之间的区别,是的,他们的确有美丑胖瘦之分,但那也仅仅是从我这一角度看去的,用我们人类的审美观来评判着的物体。但是他能够,我曾亲眼见过他在俘虏堆中挑选着俘虏,然后花上几个子儿将他们买回家进行一场屠杀。显然他能够一眼识别出那些非人类俘虏之间的区别,因为他所挑选的俘虏在我看来包罗万象,我无法猜透他的评判标准。
我看着他再次举刀,这次的俘虏身材矮胖,身上溅满了同类的血液,染红了全身,却顶着一张吓得发绿的脸走到了他面前。他沉稳地举刀,握紧刀柄向下砍去,没曾料想对方却在此时脚底一滑,或许是一脚踩到了前一位不小心落下了的内脏,那滑溜溜的、如同人类的肺一般的器官无辜地躺在地面上。他失手了。
但是没等俘虏从地上爬起,他再次动手。这次他按住了俘虏,对方难以逃脱,他便手起刀落,完美地砍下了一只手臂。再一刀,那是收割右腿的宣告。之后是上半身,自脊梁骨中段开始截断,仿佛对称似的,下一刀砍向的是下半身,连带着右腿一同切断。从俘虏体内流出的血液浸染着地面,那也是红色的血液,却不如人类那般浓稠深沉,显露出的只是浅淡的粉红色,其中还裹挟着一些小圆片。那些圆片由外围的象牙白包裹着,内部则是浅黄自浅绿的渐变色,它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顺着俘虏体内的血液流出,落在地面上。
他又举起了刀,下一位俘虏出现,这回的俘虏高挑瘦弱,只是他没能搭上前一位的任何内脏,就这样惨死在刀下,和一旁那已被肢解了的同类一起,躺在早已为他们安排好的闪着银光的墓冢之中。
他停下了,打量打量了一旁死去的那些俘虏,兀自地点了点头,放下了刀。我看见他用手指轻轻沾了沾俘虏们流在地上的血液,放进嘴里尝了尝,露出了愉快而清新的笑容,就仿佛那是俘虏的血液所带给他的味觉一般。
我不禁一怔。身后突然响起的机器轰鸣声打断了我对这非人的杀戮的注意,我转回头去。
另一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我叫不出名字的重型武装机器正在对街道进行清扫。它的外壳上印满标语,大喇叭里叫喊得义正言辞。她正在那里,掌控着这家机器,声音通过扩音器传输出来。她在那里将那些异族——就是那些流着有别于我们血液的、长着有别于我们外貌的、说着有别于我们语言的——比作灰尘和害虫,说他们对于我们人类毫无益处,无非是给世界凭增烦恼,因此我们要将他们驱逐、将他们赶尽杀绝。我看见她驾驶着那致命的机器敲碎了沿街的异族商店,玻璃渣碎了满地,不停有异族人从那落满玻璃的地上飞奔过去。他们体内没有鲜血,没能留下伤痛的痕迹,但他们仍能感受到痛觉,他们朝着天空痛苦的嘶吼,却无法慢下脚步,就好像被风不停推进无法停止的灰尘。脚步声笼罩了整片天空。
她则处在安稳舒适的地方,操纵着手中死神的镰刀,划向下一个被追赶上的异族。
那些死亡不来自我的同胞,他们并不流出与我们相同的血液、他们并不长着与我们相同的外貌、他们并不说着与我们相同的语言。他们那短暂且逝去了的一生,对于我们而言,按照我们人类的价值观来衡量,连生命都不算。他们不曾诞生,亦不曾死亡,他和她这样举刀答道。
那些不是生命,从我们人类眼中看去,他们没有思想没有心跳,他们与我们不同。就连在书面语里,他们也即将变为它们。它们并不活着,在我们眼中。就如同它们眼中的我们亦非活着,只是它们无力打败我们。压倒性的力量决定了我们才是人类,决定了我们才活着,决定了主流的观点和评判标准,决定了它们应当为人类的生存作出自我种族的贡献。
我看着这屠杀的场面。我看着这排外的清扫。我看着这一切的一切,这些血腥这些罪恶,施加于人类身上时被人唾弃咒骂,施加于异族身上时却无人出来反抗。无谓人性,无谓正义。
我尖叫起来,瞪大了眼睛,肾上腺素使得体温飙升。我喘着粗气抬起头来,正想大声质问世界,却突然发现玛丽安娜正拿着吸尘器看着我。
近那边,列文关心地拎着菜刀跑出厨房,案板上的西红柿一言不发。
00
不知不觉的,我就站在一间看上去很古旧的书店面前。
这条路不是我放学常经过的……不,就算我今天要去补习或者帮妈妈跑腿,我也不会经过。
真要说的话……嗯?
「奇了,真要说的话,好像又想不到什么时候会来?」支着下巴,我歪着头想了想。
我再回头看了一下这里人不怎么多的街道,现在还不是下班时间,左手边车站也没有什么人,右手边的小商店也没什么客人,只有停不下的蝉鸣和大片摇动的树影在晃,而正正站在我旁边的书店,还是那样的沉默得可以。
──感觉会发生什么神秘事件呢。我在心里偷偷兴奋了一下,做着如此无聊的妄想,高高兴兴的走进了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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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欢迎光临,小姐。」和原先想象中的不同,还以为会有一大排陈旧、有点点蛀书味的书柜放在一起,里面排列着一本又一本自己不爱看的乏味历史书,文学作品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倒不是这样。
更重点的是,原先会以为是一个老爷爷老婆婆之类的人在经营着,要不至少也是大叔吧?
「……耶,是个年轻的哥哥啊。」不自觉的低声说出口了,我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站定在一个书柜前,快速的抽起一本书装作很认真的研究。
──呜哗,我在干什么啦,丢脸死人了。
──居然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话。
他的名牌上写着的是『奈特梅亚』呢。原来是外国人吗?
唯一可以帮我分散点注意力的,就是那个挂在窗前的风铃,『叮铃铃』的,在这个炎炎夏日听着,是很凉快的音色。
──以致于我都没注意到
「噗,妹妹,你书拿反了哦。」本来还在静静看着这个小客人的男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提醒着。
「──耶!?」我慌了一下,视线这才在书本上聚焦起来,真、真的拿反了!看着这些都倒过来的文字,我双手又不敢太用力抓着别人的商品。
真是……尴尬得想逃了。但要是现在逃跑的话就更尴尬了,会之后都不想走这条路了啊。
男生站在柜台前一手撑着头,微笑的看着这个耳根红透了的少女,笑了笑说,「妹妹一直拿着那本书应该也不会很喜欢看吧?」
他就算尽量压下了笑意,说话的语调还是不自觉上扬,最后他轻咳了下,「如果想看小说漫画那些的话,这边的书架有放哦。」
他看着少女微微用眼角看了自己,他就比了比自己旁边的大书柜,「这边还有点冷气啊,好不容易来的客人,在这里待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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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最后还是走过去了……我盯着眼前的书柜,想点无关紧要的事。
总觉得那个哥哥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啊,真为难。我伸出手指点上其中一排书的书角,然后慢慢向另一个方向滑,眼睛顺着手指阅读书名。
这种方法其实很能减轻紧张的。
刚刚说到,这个外表很古旧的小书店,里面的书柜感觉上都是全新的硬木书柜,也有好好的安上了空调,就连店员也是个年轻男生,该说怪还是正常好啊这。
「……嗯?」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此时早在胡思肫想的时候蹲下身,看着下面的书。
我现在看着的是一排精装书,用很厚实的粉红色纸皮和镀金了的书角,密密实实的把书页包着的书。
「但书名真奇怪,这么好包装的书先不说为什么被归类到小说漫书,就连漫画也怪怪的,叫『我爱你2』。」
我保持着现在的动作,只有头转向了右边,这书居然还有续集。
『我爱你3』、『我爱你4』、『我爱你8』、『我爱你9』…………书的续集停下了。
「而且居然中间少了好几本……」我无言的看着那本『我爱你9』,「不对,在这之前第一集在哪里啦。」
这本书很好看吗?既然可以有9集这么多,那应该也不会太差吧?我点着书背的手指用点力,把它拉了出来后整只手掌覆了上去抽出它。
「好沉……!」没想过书会这么重,差点就要脱手掉到地上了,我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接着。
站起身,放下肩上的袋子到地面,我开始缓缓打开这本小说阅读起来。
背后那个男子的视线总觉得好像突然炙热起来……呃,该不会因为我现在感觉在白看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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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呼……!」快速『啪啪啪』的翻着书页,总算粗略的把整本书看完一遍了。
书本实在很好看,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屏了好一会的气。轻轻的舒口气,我合起了书本,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了书柜。
这本书跟封面粉红浪漫的外表不同,里面的男女主角之前是一对关系很好的恋人,却因为彼此受到了诅咒,使得结局男生错手杀了女主角,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但女主角都死了,这书为什么还在出续集啊。我好奇的盯着那一整排的粉红色精装书,嗯,很想看下去。
歪了歪头,我决定还是先看看书的价钱吧。把书在手心转了个圈,我在封底仔细的找寻着价钱,可是不管哪个地方都没有写。
没法子了,也只能去问问……抱着手上的书,我静静的走到收银台前,刚刚那个浅棕色长发的大哥哥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柜台前看着我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这个……」我把手上的书递出去,因为不太习惯跟陌生人交谈,我微微垂下眼睛不敢看着他,「我想问一下,有第一集吗……还、还有就是价钱……」
「嗯?」他笑着接了书本,看了一眼书名就一脸『啊这个』的表情,他放下了书本说,「这本书第一集是有的,你要看吗?」
「嗯、嗯……」我点点头。
于是他说了句「请等一下」就转身走到柜子前找着,「可是妹妹你眼力真好,这本书直到现在,开店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找到它出来看呢。」
「是吗?……嗯可是,我觉得这本书的封面应该很抢眼吧…?」小说区里有本精装书什么的。
「我开店这么久你真的是第一位客人呢。」他轻手了下,手从书架最高的地方抽出一本书下来,然后递给了我,「来,给你。」
「好的,请问这本书要……」
「你不先看一下吗?我看你刚刚是直接拿第二集看吧。」他把书放在我的手上,「先看看第一集喜不喜欢?」他温柔的笑着说。
「……谢谢。」感受到对方散发着那种很亲切的气场,我也开始放松起来,回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然后,我打开了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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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
…………
…………呃、头 好痛 …………
「呃、呃啊……头好痛……」我坐起了身抱紧额头,身下感觉是有点冰冷的地板,四周感觉很宁静,几乎会出现耳呜的地步。
头很痛,所以到现在我也没张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
过了好久,痛楚终于开始有消退的感觉,全身的感觉慢慢回来,我连忙张开了眼睛想要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但眼前的景色吓得我倒抽一口气屏紧,身子也僵硬得不敢动。
──我刚刚,应该是在书店吧?
──那这里,是哪里?
我看着眼前这条一望无际的长廊,不管上下左右,墙身都刷着白色的漆油,配上不知哪来的光,刺目得很。
而在左右两边,有着一排无限延伸的门,我强忍着不适走到其中一扇门前,门是用大理石做的,加上打了蜡,就像一面镜子的使我看到现在的自己。
黑色半长发,头上夹着星型发夹,穿着校服的我,但身上没伤痕,那我应该还算安全吧……?我不安的到处张望,这个永无止尽的密封空间使我觉得很难受,心跳和呼吸都很急促,过分炫目的灯光更是使我觉得头晕。
不安在心里愈扩愈大,我最终受不了的在门前倒退一步,然后向着前方狂奔,希望找到出口,或者只是一个不同的景色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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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不管我多么努力的向前跑,都只有一扇又一扇看不出差别的门!
我急促的呼吸,跑步时在脸上擦过的风使我愈发紧张不安,到最后我慢慢的由跑转为快步的走,再由快步变得慢慢的走着。
我已经快要被这空间搞疯了。我手撑着墙壁痛苦的喘息着。
手不时会摸到门把,最后的最后,我停在一道门前,有气无力的瞄了它一眼。
「说不定……进去的话可以逃离这条长廊?」我轻轻的说。
反正已经没有选择了……握上门把,与其要一直被困着这里,我还宁愿开门之后是一个可怕的地方而已。
只要不再是一条白色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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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呢?你在这里做着什么?』
『耶,原来你没有家可以回去啊……』
『那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如果愿意当我的朋友,在你想离开之前,都陪我玩玩嘛!』
『一定一定,这样子两个人都不会寂寞了呢!』
不知道是谁的记忆。
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那个跟我长得有点像的人是…谁。
我现在在一个很奇妙的状态,要说的话……就是一个半透明人?
我看着在雨中,一个撑着伞的小女孩,和一个在巷子里抱头蹲着的小男孩。
现在看来小女孩是打算把男孩捡回家?
跟上去看看吧。
虽然不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但看着眼睛色彩丰富和现代化的地方,我还是没由来的微微镇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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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之后的故事就像在看着一部甜蜜之极的少女漫画一样。被女孩的双亲接进家里的小男孩得到了新名字『奈特』,由那天起跟女孩一起生活。
她有了一直在身边的家人,他有了一个家。
他们一起长大,不管是上学还是假期,都是一直在一起。
『呢〔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当然了,奈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嘛!』
女孩如此开心的说着,牵着黑发男孩的手用力晃动着。
男孩的眼神却微微暗下来。
『只是……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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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之后,两个孩子长大成少年少女,踏入了高中的生活。
本来一直保持着微妙平衡的天秤,突然崩坏了。
有一个少女喜欢上了奈特。
『奈特学长……我很喜欢你,所以可以请你跟我交往吗……?』
『对不起,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天,少年一脸歉意的拒绝了那个少女。
而背对着夕阳的那女孩,目送着心仪的人拒绝自己离开,眼前渐渐被阴暗笼罩,化成不祥的色彩。
我就站在女生的面前,此时我清清楚楚的看见。
那个女生的脸,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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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是……」家里没有一个叫奈特的男生,也不是念这间学校,我甚至至今也没向过任何一个人告白。
「那,你是谁……?」我低声的向着哭过不停的女生询问,纵使我明白她不会响应我。
或者说,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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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那对少年少女在一起了。
在那天,奈特拒绝了女生之后,他鼓起了勇气,向了自己的家人,那个女生告白了。
出乎意料的,少女一脸脸红,说着『其实我很久前就喜欢上你了』而接受了他。
一起上学,亲密的接触,一直一直都挂着那甜蜜幸福的笑容。
而那个『我』目击了这一切。于是我看见了,她眼中的憎恨和不甘,还有想拆散两人的思绪。
情景再一次跳动起来。
在某个新月之夜,我现在就站在 『我』的身后。
她说着,『我要诅咒他们,诅咒他们不能相爱!!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明明也是如此的喜欢他啊-──!』
我慌张起来了,先不管她的愿望会不会成真。这种事情、这种事……!
说出诅咒的说话,还有摆弄了一下身边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后,她跨出了学校的天台围墙。
「拜托你,停手吧──」我全力的奔向了她的方向,「你现在所做的,就算是成功了也毫无意义啊──」
在清凉的夜晚里,我那半透明的手,就连想装装样子拉着她的衣襬也做不到,就连想碰到她的一片衣角也──
赶不上。
有着秀丽长发的那个『我』就这么的在天台上一跃而下。
而剩下的我只能错愣的站在墙边。
可我明白,如果那人真的是我,那我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而做出这样的行为。
因为我有恐高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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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眨眼间,我站在了一个新的地方。
是一个类似商业区的大街道。
那对恋人正在逛街。
然后少女一个太高兴而没注意,走出了还是红灯的马路上。
少年为了保护他,代替了她被卡车撞车,把她推回了行人路上。
『我』的诅咒成功了。
……
…………
「这…不是真的……」我全身发凉,眼泪停不下的流着。
巨大的负罪感和心虚在我胸口里不断膨胀。
然后一阵强烈到晕眩的白光包围着我,我吓得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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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直到强光消去,我微微张开了眼睛。
我又回到了无尽的白色长廊。
不同的是,这次哪里都没有门。
我无力的趺坐在地上。
「是因为我已经死了吗……?我的诅咒成功了……所以我现在要永远待在这个空间,作为惩罚?」我不停的哭着,害怕着这个地方,害怕着间接杀了人的自己,害怕着这样毒辣的自己。
「……啊,小妹妹?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一把耳熟的男声在头顶上响起,我马上抬起头看过去,是书店的大哥哥。
「大哥哥、我、我……」在看着认识的人,不,只要有人谁都可以,我这才害怕得不停发抖,扑了上去哭过不停。
「耶、耶耶!?」明显的大哥哥的声音里感觉到很慌张,但他还是抱紧了我,「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你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用着那温柔的声音说着。
──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
出于想减轻负担,我把刚刚看到的事告诉了他。
他听完之后,只是反问我,「那你相信吗?」
「耶……?」我愕愕的问。
「你相信吗?这个故事?」他微笑着再问一次,手轻轻的抚拍着我的头,「明明这个奇怪的空间是如此的不可信,但你要相信那个故事吗?就因为那个女生跟你长得一样?」
「我……」我犹豫了一下,的确。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其实呢。」不等我的回答,大哥哥又开始说,「我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哦。」
我马上用期待的眼神盯紧着他。「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我想回家,想回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想到妈妈之后又开始涌出了。
「真的。」他轻声的说着,「可是离开的方法有点特别……虽然这样说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但是我们恐怕要成为一对恋人。」
「……耶?」我眨眨眼,不解的问。
「可是在这次,你先回答我,我信不信这个故事呢?」他还是挂着那好看的微笑,感觉很温柔很安心的笑。
可是我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我退开了几步,有点不安的打量着他。
我怎么也没想到,大哥哥竟然又走近了几步,这次用温柔但不容拒绝的力度抱着我。
「放心吧,因为我也很想离开这里……我猜只是装装样子,骗到这里,说不定就能离开了。」那把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的说着,听着就像哄我答应一样。
「相信我?嗯?」他温柔的问。
「我……」啊啦,突然觉得,好困……「只要说我相信就……」
我觉得自己甚至出了幻觉,在说出了『相信』两个字之后,眼前好像有一扇发着光的门。
……
…………可是
「……大哥哥,是要带我去天国吗?」我轻轻的问,然后推开了他。
「如果我说我相信的话,我会因为承认自己的过错,去到那扇门后面吗?」我皱着眉,困扰的笑着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不行呢。」我苦笑着说,「因为我犯错了,所以我觉得自己没资格这么轻易就跟你到那扇门之后。」
「而且嘛!」我轻轻的笑了一下,「就像哥哥所说的,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那个故事也不能轻易相信嘛!」我看着他,双眼紧紧盯紧他不放。
「同样的,我也不能相信你不是吗。」我盯着他,「说起来,大哥哥你是怎样过来的呢?刚刚明明一扇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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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在长廊上,我两对视了好一会,最后他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这个故事。」我肯定的向他说着。
听到我的答复,他的身体颤了一下,他瞪大了眼慌张的看了我一眼,最后露出了那种看上去是……宠溺和无奈的眼神看着我。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没你法子啊。」
他是如此温柔的说着。
「就连现在,明明可以强行带走你。」他走近我捧起了我的脸,「可是还是不想强逼你呢。」
他的身体开始化成点点白光,一直向着没有尽头的长廊飘去。
「因为我是如此的……」
来不及把话说完,他整个人完全的化成白色的光点,在那长廊前,把没有尽头的墙填上,他把自己化成了一扇门。
一扇血红,有着暗金色门框色的大门。
「不管迎来的是什么,都去接受吧。」我轻声的说着,害怕的流着泪,却还是挂着难看的笑容走向了门。
于是,我推开了那扇很是不祥的门。
.
.
0?.5
『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女孩在那个雨巷里,问着那个坐在污浊混乱的垃圾堆旁的小男孩。
可不同的是,那个小男孩有着的,是一头好看的浅棕色头发的男孩子。
沙、沙沙……!
.
.
0?.5
「这段时间谢谢你一直陪她玩呢。」女孩的母亲笑着摸摸男孩的头。
「要不,你,想当我们家的孩子吗?」女孩的父亲笑着问。
「那你从今天起,名字就叫『奈特』(knight)吧!」
……呜,头好痛!!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头开始痛得快要张不开眼了。
.
.
ERROR!ERROR!
『学长……我很喜欢你,所以可以请你跟我交往吗……?』那个『我』是如此的对着那个黑色短发的少年说着。
『如果不介意是我的话,我很乐意。』那个少年温柔的笑着,接受了少女。
『……谢谢你…!』
.
.
.
『我喜欢你!一直,在那天遇上你开始!可为什么……!』在那天的黄昏过后,浅棕色头发的男生把刚刚还一脸高兴的少女压在两手之间。
也不管少女刚刚确定关系的恋人离开了没有。
『奈特……!?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家人啊……!』少女慌慌张张的说着,她完全不明白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不是不是!!我从来不把你当做我的家人,因为我从那天起就一直爱着你啊──!』少年是如此痛苦的说着。
可最后,盯大着双眼的少女只是含着泪水推开了少年。
『奈特你这是在说什么!』少女一脸伤心的皱紧眉吼,『什么不把我当家人……我明明一直都把你看做我最重要的家……』
『可我不是!我爱你!把你看着能成为恋人的女生来看待!』
『…………』
『我』最后离开了。
「好痛──头好痛──!!」我痛得哭出来,手抱着头辛苦的蹲下,「够了停下来!拜托,停下来……!」
──我已经搞不清到底是要怎样了。
.
.
ERROR!E──沙沙!
少年少女回到了自己的家。
在那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少女跟自己喜欢的学长过着幸福的校园生活。
一起上学,亲密的接触,一直一直都挂着那甜蜜幸福的笑容。
──沙沙、沙沙沙沙……!!
而奈特目击了这一切。他眼中的怀着对那男人的憎恨和不甘,还有想拆散两人的思绪。
──沙沙、沙沙沙沙……!!
情景再一次跳动起来。
现在,奈特的手上拿着家里的刀子,慢慢走近了吓得眨色发白的『我』。
「呢,如果我把你困在家里,或耆只是砍下你的双脚,你是不是就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他挂着那温柔安心的笑容走近『我』。
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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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沙!E──沙沙!
『我』现在就站在天台上,她的面前站着了奈特,他正一脸慌张。
『为什么!我明明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家人,可是为什么!』『我』痛苦的大哭着,『为什么!是你杀掉学长的吧──!』
『不,我没──』奈特慌张的说着,『不管怎样,先下来吧!求求你,下来吧──!』
『够了!』女孩哭着喝停了他,最后她看着奈特,挂起了无奈的笑容,『是我不好。』
『如果旱知道奈特是这样看待我,如果能旱点发现,跟你说清楚的话……你一定不会变成这样的。』
『对不…起…呢…奈特。』女孩用着颤抖的嗓音苦笑着说。
女孩闭起了眼,眼泪还是流过不停,『我诅咒自己,我不会爱上你的,奈特,绝对不会!』
她张开眼,看向一脸绝望的奈特,勾起了笑,『奈特,你永远不会得到我的爱。同样的我也不会爱上你,只要你爱上了我──』
『我们就必须迎来其中一方被对方杀死的结局。』
说完之后,女孩就决断的转身,不管少年悲痛的叫唤自己的名字。
一跃而下。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谁都好,已经够了───!」我痛苦的大叫出声,不愿再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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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已经是第13个世界了哦,距离那次的诅咒。」大哥哥……或耆说是奈特,用着那把柔和的声音说着。
「不管多少次,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神故意作弄我们呢。」
「每次我们一开始的关系要不就是很亲密,要不就是随便一方捡对方回家。」
「不管多少次不管多少次,每次转生唯独我的记忆保留下来。」
「使我从来不能停下爱上你。」
奈特自顾自的说着,直到最后他闭起了双眼,眼泪同样停不住的落下。
「呢,可以告诉我吗?这份爱到底要怎样才会停下来呢……呢?」
他轻轻的说着,似乎也不止望能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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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次……」我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只要一次的世界里……奈特你…不爱上我……诅咒就会解除了。」
「我…我本来只是希望你能重新的思考自己的心意…………不是因为『我带了你回家』所以你才爱上我,而是就算只是偶遇了我…,不小心爱上了我也可以……」
我抬起了恐怕现在已经哭得花了的脸,露出难看的笑容看着他,「我只是不希望你,用那种错误的方式,爱上一个人啊。」
「我把你当做了家人,所以我理所当然的以为你给我的亲情的爱。而这样愚蠢的我使得你不知何时起,产生了那份扭曲的爱。」
「我那时下的诅咒,说我永远不会爱上你,其实是指『我没有被你爱上的资格。』」
「我所说的你永远不会得到我的爱.是『我不会再渴求你的爱』。」
「而所谓的杀死对方」我站起了身走向他,「只是希望你会因为不想杀死我而冷静下,用一次就好,好好思考你的爱……」
「到底是因为我捡你回家?还是真的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而『爱』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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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被我说的话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样子,不禁喷笑了出来,「其实说真的,不管要我说多少次都可以哦。奈特,我爱你,很爱很爱,这世界里最爱的了。」
「我最重要的家人,也是我最爱的………恋人。」
奈特现在惊讶的表情真好笑。我不禁这样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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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先放我回去吧。回到这一次,各自的世界里。」
「只要这一次谁也没爱上对方,这一次『相遇』后即使爱上也没有杀死对方,而这一世不相见,等待一次的世界。」
「因为这次没有杀死对方,所以『诅咒』就等于不成立,会自动解除了哦。」
「看,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方法。」
我静静的看着奈特,露出了笑容,那个他最爱看的,灿烂的笑容。
而每当这样子,他就会跟着露出无奈的笑脸,答应我那些胡乱的请求呢。
「……什么嘛,原来就只是这么简单啊……」
「我会等的,一定会的……而且,对不起……」
看,他这不就答应了。
在金光缓缓缠上我们,把我们带回各自的世界之前,我想起了还有很重要的事了说。
「对了,奈特!!我啊,之前给你起的名字是knight的奈特!才不是nightmare的『奈特梅亚』!下一世给我改回名字──!」
「噗,知道了啦……」
『『最后,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爱,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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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过后,我回到了最初进入书店前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