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点半刚过,大楼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开放式的工作区域仍然不断传来键盘敲击声,紧挨着玻璃窗的独立办公室和会议室偶尔则传来大声陈述的声音。不知设计者的初衷如何,一尘不染的墙壁、天花板和白色灯光以及浅灰色地毯似乎在模仿卫生机构的气氛,假如移除掉走廊上放置的绿植和接待前台占据一整面墙的LOGO,说这里是T市的哪家医院也不为过。
但是,和在医院一样,有意营造的宽松舒适总是掩盖不住从每个房间里、每面屏幕后面涌出的紧张气氛,机械产生的热量混杂着电子臭,仿佛在空气中释放着无形压力。
终于,有人推开扶手椅,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他旁边的职员似乎受到这个动作影响,也长出了一口气,将手臂尽量伸直,身体后仰,用脚关上了台式电脑的开关。坐在对面的两位女性职员站起来,一起朝洗手间和挂外套的杂物间走去。剩下的人则毫不为其所动地紧盯屏幕继续敲打着。
“沃森先生?您还不回去吗?”
“喝完这杯咖啡就走,毕竟今天不用加班。”
金发的年轻人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柴崎主任呢?”
咖啡机发出噗嗤一声,喷出大量蒸汽,珀西抓住马克杯的把手,把它从滴落最后一滴深色液体的金属管下移开。
“下个月的排期还要和运营确认一下,之后回实验室。”
“嗯?不能在这里完成吗?现在的交通……”
良介顺着他的目光从茶水间向外望去,天际还有一丝光线,街道两边的路灯和建筑物外面的霓虹棋盘一般交织着,缓慢移动的车辆投下红色和黄色成对的光流,信号灯闪烁了几下,然后改换了颜色,十字路口两侧的人潮匆匆涌向道路对面。
“总部的气氛总让人不太习惯,我宁愿待在车间或实验室。”
“同感。”珀西摸了摸新换的咖啡机,露出一个笑容,“虽然后勤试图改善气氛,可努力的方向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在努力的是营业部啊。”
良介想起之前那个无论如何也不适合出现在总部公共休息室的咖啡机,不禁也回报苦笑。作为主营业务的医疗版块本年度主打产品投放市场时间比预定的迟了几个月,导致公司上半年业绩平平,以至于营业部需要接下各种稀奇古怪的任务来挽救年中报表。现在,一切看起来勉强算是步入正轨,只要顺利地维持下去……
“柴崎主任?沃森先生?”
总是满脸笑容的君下升从门后探出身体,良介以为他是来喝水,或是从旁边的自动售货机里拿零食的,但等到他进入茶水间,良介才看清他手里并没有拿着通常总是握着的马克杯,而是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件。
“幸好你们还没走,社长要现在在总部的研发人员去开个会。”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抓着后脑勺,现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不用加班的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2、
良介驱车在高速公路上前进,两边起伏的山峦已经染上了层层叠叠的红色和金色,灰雁拍打着翅膀,排着形状优美的队伍从高天上掠过。黑白相间的长尾鹡鸰在灌木丛上跳跃盘旋,不时落到地上啄食种子。
——如果能休年假,到附近的温泉小住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良介长出一口气,摇摇头甩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他很惊讶自己还能产生如此轻松的想法,从总裁办公室旁边的大会议室出来以后,不,从一踏进那间会议室开始,让人胃疼的紧张气氛就一直如影随形。
菌群移植技术近年来发展很快,对于XX菌而言,K.M是全球少数几个取得FDA菌群移植突破性药物疗法认证的公司,但是,这一技术的口服和注射药品临床效果在国内一直受到质疑,公司花了整整一年才让称为Meta CLK的系列产品通过PMDA的适合性审查,没想到刚刚在T市附近几个地区的药局出售,就出现了加重感染致死的病例。
良介还记得当时查尔斯从会议室中央的长桌另一头站起来,扔下脸色铁青的医疗研发部部长走出房间,这里的地毯比办公区域还要厚,因此关门声显得没那么响,但所有人都目送着社长出了门,接着把目光投向自己。
——啊啊,又来了。
质检中心的工作向来吃力不讨好,不仅要负责检查购进药品原材料、辅料、包装,和各式各样的供应商周旋,还要负责成品药物的质量控制和出厂前的质量检验,甚至从药品研发过程中就开始提供药品安全性标准。每次新产品投放在即,研发小组松了一口气、运营和销售部门不停催促的时候,质检中心都要去泼上一盆冷水。而一旦投放市场的药品出了问题,首当其冲受到责备的又是这个部门。
不知道年初选了这个岗位的新人们会怎么想,良介叹了口气,把读过几遍、在重点位置折了页的报告放在面前,一边听部长向刚刚赶到、还没有拿到报告的同事介绍情况,一边在脑海中梳理着报告中的内容。
到目前为止,感染病例仅出现了一例,出现问题的药品推测为八月底出厂、批次J20DK030827的胶囊,以及批次J20FE030827的静脉注射液。液体的保存时间是六个月,胶囊的保存时间则只有三个月,但即使如此,也还有近两个月才到保质期。提供死亡病例的医院位于O市,据说主治医师给十五名患者身上应用了静脉注射液,并开了口服胶囊,其中一名老人在服药后产生并发症死亡,另有十名患者病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恶化现象。
Meta CLK的原材料有两家供应商,辅料有四家,包装一家,该批次的药品主要由南部一家加工厂生产,但O市还有另一家较小的加工厂,今年年初刚刚和K.M签署了框架合作协议,负责几种半成品的加工,以及处理临时订单。由于运输距离较短,医院周围几家药局上架的Meta CLK几乎都是由这家加工厂生产直送的。
印象中,和Meta有关的物料、中间体、包材和成品所有的检验报告都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但上个月良介他们进行现场巡视的时候,负责O市加工厂QA的组长正在休假,只有个新入职的年轻人驻场。几乎整个巡视期间都下着大雨,雨水一度使道路中断,直到他们离开时天才放晴,门前停着好几个班次没有按时到达的送货卡车。
“……柴崎主任,你有什么看法吗?”
部长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会议室里的人又齐刷刷地把目光投过来。为什么直接负责的石井课长、岛田课长、O市区的QA小林他们今天都没有回总部呢?说不定这也是一种运气吧。
良介长出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在辩解:
“这批Meta从研发到试生产都是在质检中心工作组直接监控下进行的,没有发现实验室偏差,在南部加工厂的试制结果也完全符合标准。根据报告的内容推测,最大的可能有如下三种,其一,医院对患者免疫系统的情况估计不足,在不适当的时机错误给药,其二,药品在储存和分装过程受到污染……”
他瞥见质检中心刚刚结束实习期的小野寺正握着杯子,一副要哭出来一般的表情。
“其三,是O市加工厂的加工过程出了问题,调查组会核实具体情况,并出具详细报告。”
3、
调查小组不仅包括质检中心的成员,连研发组也派出了人手,分成三路分别走访原材料、辅材的供应厂商、物流公司和加工厂。他们很快得出了结论:问题果然出在O市的加工厂身上,当地的电力设施曾经因为暴雨出现短时故障,影响了工厂的空气过滤设备,造成生产线气锁间和排风装备停止运转了将近三个小时,而连续不断的闷热潮湿天气造成仓库里加工胶囊剩余的原材料加速变质,原本该放弃使用,等待下一批原料到达,但QA的新人面对处在标准边缘的偏差报告产生了犹豫,没有及时启动处理程序,也没有等负责人回来处理,而是更换样本重新进行了检验——当然,这次的结果完全正常。
连续马不停蹄的调查、访问、取样让所有人身心疲惫。到了第八天,公司通知研发组的成员先行返回,继续处理召回的药品,并投身改善同类药物保存期限的研究。终于结束每天两次和女儿视频通话的广濑似乎大大松了口气,村上也提前定好车票并安排了行程,一副归心似箭的样子。就连作为现场调查的负责人之一、一丝不苟从来没有怨言的雾岛小姐,某天午餐时也发出了“如果能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的嘀咕。
又过了五天,现场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大家准备返回T市,迎接堆积如山的分析报告和总结会议,临行前,良介提出要再去一下发生医疗事故的那家医院。
“还有这个必要吗?那里还聚集着不少媒体记者吧?”
“只是去见个熟人,我会注意的。”
“要做的事还很多,希望您尽快回去。”
“放心,我不会躲在这里偷懒的。”
和雾岛、东海林、佐藤他们打了招呼以后,良介开车朝O市市立医院的方向出发了。
4、
O市市立医院面积不大,但环境优美,显得整洁而有效率。从门诊楼后面的停车场穿过,可以看到环绕着建筑的花坛,里面种着波斯菊和刺蓟。以脏器移植和神经外科闻名的O大医学部和市立医院签署了人才输送协议,附近又有几个大型社区,因此这所医院的接诊人数一直在当地位居前列。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但仍然有几位病人在候诊室里等待,走廊里偶尔传来医生匆匆走过的脚步声,也有护士推着病人的轮椅去乘坐电梯。
“这位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不知不觉地,候诊室变得安静起来。一直坐在角落里等待的良介,被问了两三声以后才抬起头来。
“啊……是说我吗……”
一位娃娃脸的护士正稍稍偏着头,紧紧盯着良介的西服外套。
糟了,外套上带有K.M LOGO的金属徽章还没摘下来。对方也许把自己当成了药品推销员。
“您有预约吗?”
“是的,是内科的高坂医生,刚才我们通过电话……”
“现在是下班时间,他最近没接待过任何工作时间以外的预约。”
护士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良介。
场面变得十分尴尬,良介掏出手机打算再拨个电话,就看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微微有点发福的中年医生。
5、
“那个患者入院原因是类风湿性关节炎,而且已经用了两个疗程的四环素类药物,这些事情你们一点也没有对外公开吗?”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会到处胡说八道的人,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才和你透露这些的。”
“可是……”
“诊断的事不用你指手画脚,在此基础上,如果使用那种药物,有可能加重菌落失调,诱发急腹症,但也有可能使症状缓解。然而,谁想得到你们的产品会有问题呢?!其他病人的情况也有加重,在你们发布通知之前我们就停止使用Meta了!”
医院一楼的咖啡厅也准备打烊了,服务生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提醒窗边两位面前只摆了两杯热水的人。
“我是评估了病人的状况才下的结论,而没能挽回病人生命的外科医生也尽职尽责地进行了手术,该承担责任的,明明只有你们才对!你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故吗?不管是道歉还是召回,人死了就是死了,你们这些只管把药卖出去的家伙,是不会理解要左右病人生死的我们吧!”
良介看着对面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口气倾吐着愤懑和不快的前辈,只是偶尔点头作为回应。从咖啡厅的落地窗望出去,夕阳从医院装修成明朗轻松风格的玻璃穹顶照射进来,顺着玻璃旋梯登上二楼,是条悬挂着漂亮灯饰的走廊,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在那后面看到过“重症监护室”的标志。讲得这样详细已经超出了高坂医生的职责范围,也许他也一直在等某个机会释放心中的不安,和尚未消失的负疚感。
“我明白了,找您只是为了确认细节,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
“最好以后也别来了!不是我说,柴崎啊,感觉每次见到你都没有好事发生。”
6、
从高速公路进入T市市内时已是半夜,车子融入刚才在山上俯瞰到的灯光里。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流变成了路灯、24小时便利店的霓虹招牌,或是偶尔经过的汽车、摩托的头灯和尾灯,一个个从身边掠过。
倘若将每个活着的人,用这样的光点表示出来,从宇宙中俯瞰黑暗的大地,一定也像山脚下的城市一样汇成一片光的海洋——大家都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连自己面前几步的地方都看不到,然而许多微不足道的举动汇集起来,却能影响甚至根本不认识、根本不知道其存在的另一个人,连让那光点消失在黑暗之中都不无可能。
或许那些光点之间,也有几不可见的线连接着,只要活着,就不得不受它们约束、担负起自己以外的、别人的命运吧。
良介觉得,用钥匙拧开公寓的防盗锁,用掉了这天最后一点力气,很快,他便沉入了睡眠之中。
==============================
*已经不会写文,赶死线给自己浇点水,常识性错误无数有如国产电视剧,大家看看就好
*本来应该有点前置剧情,但是咸鱼了,如果……有……机会……写写……看吧
【這是一份補卡請不要記分!】
【好久沒寫東西手感不太好,比較混的寫了一篇流水賬,嘛,有在推劇情就好 前情和後情都會補的】
【之前的文設定上寫錯了抱歉(合掌)也很抱歉沒和大家說清楚就寫了這些,有OOC的話請敲打我】
貝斯弦磨得手指生疼。
馬奈木真飛聽著從耳機裡傳出來的歌聲,抑制住喉頭想要放聲的疼痛感。從耳機那裡傳來的是節奏明快的鼓聲,還有貝斯的低音。
手的速度無論怎麼樣都上不去。這麼想著真飛就不由得焦躁起來。明明之前一度達到了樂隊演奏的要求,在擱置了一段時間後的今天,卻怎麼努力都做不到了。
果然一度擁有過的東西想撿起來就會變得很難啊。真飛放下手中的貝斯,撓了撓自己的頭,這種感覺就像讓男主角在第一百話的時候把第二十話學到的招數記起來一樣啊——不,可能不完全一樣?應該說是在第二十話的時候發現了了第一百話時能用的大招的端倪,可現在已經九十多話了招數還沒有進展——這麼說可能更合適吧。
一旦產生了放棄的情緒,本來忘掉了的時間也就重新回到了身體內。真飛瞥向墻上的時鐘,突然發現現在已經一點半了。看到時鐘的指針,身體機能就好像喚回了正常的飢餓感一樣。真飛一邊說著“帶來的午飯在哪裡啊,說來媽媽今天往裡面放的東西是什麼呢”一邊翻找著書包裡的便當袋。
最終得到的結果是紅色便當盒裡發冷的炒圓白菜和肉餅。
“太好了,今天不是好燒……”真飛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往嘴裡送東西。身為舞台上的男主角,不好好吃東西是不行的。真飛這麼想著,將嚼爛的圓白菜咽了下去。從入學到現在,真飛也差不多習慣了偶像生活,老實說,做偶像確實是比想象中要來的的更辛苦,但是對真飛來說,不過都是在變強之前的“修煉”罷了。
最初接觸樂團的時候,將自己帶入這個世界的人是這麼說的:“如果說貝斯是樂隊的骨架的話,吉他就是血肉,鼓是心臟,而電子琴是皮膚。”——就是這樣缺一不可、少了一樣就無法變成完整的樂隊的的關係。
最開始聽到這種說法的時候,真飛的第一反應是“當然是心臟比較酷啦!”不過因為人生中參加的第一個樂團已經有了一個擅長打鼓的隊友,因此理所當然的,真飛的目標是看起來比較酷的吉他——當然只是本人這麼認為的而已。
到底是怎麼學起來貝斯的,已經忘了。真飛把飯盒裡的最後一口肉餅吃了下去,接下來才想起來自己忘了說“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他對著空空如也的飯盒這麼說道,然後又補上一句,“非常美味。”
“啊,誰竟然在活動室裡吃東西啊?”
真飛聽到有聲音從門口那兒傳來,便抬起頭去看對方的樣子。
“啊!一君!”真飛蓋上飯盒的蓋子,把周圍的東西收拾乾淨之後看著他,“怎麼啦怎麼啦,午飯吃過了嗎?”
“倒是吃過了,你自己一個人在練什麼呢。”身為主場的天音一從架子上取下來剩餘的CD機,“早上去上課的時候沒看到你在,是咋了。”
“因為太麻煩就逃掉不太擅長的文科了。”真飛頭也不抬地回答道,隨後又補充了一下,“一君沒逃課嗎。”
“你小子把別人當什麼了!”雖然說著這樣的台詞,天音一卻用著玩笑般的口氣,用了一個猛地發力的手勢,最後落在肩膀上的卻是很輕地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啦。但是一君是傲嬌角色嘛,我都懂的。”真飛點著頭,將玩笑接了回去,因為兩個人都是一年生又是同班的緣故,可以說是相當相熟了,“樹兄他們呢?”
“大概還在來的路上吧。”一撥弄著CD機上的按鈕。天氣在一個多月前就開始冷下去了,百葉窗過濾的陽光切割開木質地板,把擁擠卻整齊的空間分成了無數片。隔著玻璃窗,外面的冷空氣像是要把室內的溫暖吸走一樣。真飛聽著一輕輕地哼唱著歌曲,少年曲調激起澎湃的心潮。
而真飛的耳機裡面的歌聲早就停了。
活動室的拉門聲倒是在這時候響起。
“啊,你們在啊。”LEADER淺野樹看到室內的情況後,將拉門完全敞開了,“竟然來得這麼早啊?”
“不對吧,看室內的樣子好像來了不短的時間了,”天女目灰時笑瞇瞇地說著,“是不是有人逃課了?”
“對、對不起,是我。”真飛就好像小學課堂上被老師點名了一樣顫顫巍巍地舉起手。
“謝罪吧!”“……饒了我!灰時兄!”
室內的氣氛就這樣沸騰了起來。站在一旁的悠則眼神平靜地看向真飛這邊……感覺好像被審判了!真飛這麼想著,撓撓頭坐了下來。悠前輩一直以來是個有點難以捉摸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二年生的他感覺上更像是同齡人。因為這個原因真飛一直叫他前輩,而不是悠兄。
“這樣不是又要補課了,你在想什麼啊,まな?”灰時用手重重攆著真飛的頭,“好好聽課哦。”
“對男主角來說逃個課去拯救世界不是很正常嘛!”
“文科全掛的男主角可不行啊!”
“好了好了,先安靜一下,”樹拍了拍手掌,“既然動物LIVE已經結束,那就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之後的LIVE了。你們對之後的LIVE有什麼看法嗎。”
“我們【REBEL】的話,果然還是只能放棄中華LIVE吧。畢竟對別的組合或許還能用舞蹈和歌聲來彌補,但以我們組合的特性,在那麼短時間內讓全員掌握中華樂器的技巧是不可能的。”作為二把手的灰時說道,“黑手黨LIVE倒是很適合。”
“用吉他和貝斯彈奏也可以吧?”
“主旋律的吉他必須要替換成中華樂器,只能放棄了。”灰時吸了口氣,“所以除了聖誕LIVE外,就是黑手黨LIVE了吧。”
“這樣的話中華LIVE和黑手黨LIVE不可以用同一個表演嗎樹兄?”
“啊?什麼意思啊?”
“就是香港黑社會一哥樹兄!二把手灰時兄!雙槍高手悠前輩!路霸無雙一君!還有赤血小天王的我!這樣的設定!”
“……駁回!”“駁回。”“駁回。”“……”
“對不起!開玩笑的!”雖然其實是挺好的主意啦。真飛這麼想著。
“耍小聰明的表演暫且不論,對黑幫的第一印象果然還是西裝吧。如果只是這樣的服裝就不用麻煩製作人了。”樹摩挲著手指提議,這句話迎來REBEL其他成員的讚同。偶像科的組合不知道有多少,製作人卻只有一位——樹應該是考慮到了這點吧。
雖然知道製作人很可靠,但是總是依靠同齡人的她是不行的。自己的戰鬥就要自己結束啊。真飛想著,空閒著的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頭。
“中華風LIVE暫且不論,黑手黨LIVE還是要參加的。而另一個重頭戲的LIVE則是聖誕LIVE吧。”
“可是聖誕節不是很符合我們的風格吧喂?紅紅胖胖的聖誕老人和REBEL的風格哪裡有共同點了!”
“沒關係吧,與其說是聖誕主題的LIVE,不如說像是紅白歌會一樣的存在呢。”組合的二把手灰時笑著說道,“REBEL也不需要改變自己的風格,像平常一樣去參加就好了。”
正因為獨樹一幟,才能稱之為【革命】。如果去適應并妥協,那就失去了革命的意義——馬奈木真飛正是被前輩們的這種精神所吸引,才加入了【REBEL】。
聽著灰時兄的話,真飛那因為剛才的練習產生的困惑又消散了。
“就把之前反響不錯的歌再進行一次?上次,悠創作出來的歌不是很不錯嘛?”樹看向從剛才起就沒有插話的悠,“悠介意再把那個演奏一次嗎。”
“……倒是沒有,不過……”悠直視著對方,真飛猜想那大概是想要認真傳達什麼吧,“不過我還是覺得,有‘我們’的聖誕聖歌不錯呢……”
“哈?你是說聖誕小叮噹什麼的嗎?”
“悠對聖誕節的曲目還有些自己的想法嗎?”
“嗯……雖然一般的第一直覺都是聖誕老人和馴鹿吧,但是我們可以在這樣的印象中……作出改變?就算是過去,也是有很多非典型的聖誕歌,可以的話,我們的聖誕LIVE……”
“哦!聖誕爆裂革命傳什麼的嗎?”真飛舉起手來問道。
得來的是當事人有些尷尬的回答:“雖然接近,不過並不是那個意思啦……”
“可以啊,悠想做的話,就去做吧。”
“嗯……”
“既然如此,那麼大家先開始著手準備黑手黨LIVE吧。”樹說著離開了座位,作為其他人可以離開的信號,“今天就先到這裡,接下來要是再有什麼問題,我會再向大家說的。”
手指真的有點痛。真飛想著,一邊收拾著自己造成的混亂,一邊揉搓著自己的指尖。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長出來了老繭,摸起來像是憑空從手上生出來了蠶蛹的硬殼,感覺有些不太舒服——正在考慮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後背遭受了一下重擊。
“今天怎麼啦?”同級生撓撓頭問道。
“午飯吃得有點太飽了……”
“真是的,那就少吃一點啊。”明明是在關心,對方卻故意用‘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的口吻來說,這樣的態度真飛也早就明白過來了。
“嗯嗯,對不起!謝謝關心啦!”
“那再見啦。”天音一說著輕輕帶上了門。被同伴鼓勵一下子就覺得燃起來了。真飛吹著口哨,將背包的拉鏈拉上。
大家都在進步,只有自己停滯不前是不行的,開始傳達自己的悠,想要發光的一,還有一直向前的灰時兄和樹兄他們——我最擅長的,不就是向前沖了嗎!真飛想著,從書包裡拿出來水壺咕咚咚地灌了下去。
今天就跑回去吧!真飛挎起包和貝斯盒,向著門外跑了出去。
正是普通高校放學的時間,路上都是三兩成群的高中生。真飛跑著,直到膝蓋和胸腔承受不住疼痛才停下來,等到那痛楚消失了,再開始跑,就這樣斷斷續續地跑到了掛著馬奈木好燒亭牌匾的地方。
現在正是放學的時間,有不少人站在店前排隊,大概是要買章魚燒吧。
真飛徑直走進了店裡,周圍有老客人看到便開口閒聊上兩句。
“怎麼啦,在夢之咲學院做偶像還不錯吧?”
——不錯嗎,大概是不錯吧!真飛想著撓了撓頭回答道:“恩,最近正要辦聖誕LIVE。”
“哦哦,那不是挺好的嘛,加油哦你小子。以後要是有時間在店裡彈彈那個大東西唄。”對方笑著指了指真飛背後的貝斯。
“恩!我試試吧!”真飛笑著走進了廚房。廚房裡,大姐奈奈和媽媽正在手忙腳亂地做著食物。
“還愣著幹嘛,快點把東西放到樓上然後就來幫忙!”奈奈姐向真飛大聲說道,真飛連忙點著頭進了廚房後的房間。
客廳被打掃得很整齊,只是因為年代有點久,天花板下方的墻壁有些剝落的跡象。馬奈木真飛脫下校服的外套和襯衣,換上了店裡的制服和圍兜,再將貝斯和書包放回自己的臥室。
墻上貼著從小學時代起就一直在墻上的海報。
“好了,要加油了!”真飛拍了拍手掌。只要有這個簡單的儀式,就能感覺到全身都重新充滿幹勁。他打開廚房的門,大聲地向著裡面的人喊道,“我來了!”
“來了就快點幫忙!別叫那麼大聲!”奈奈扯著他的後背,將他拉到放著海鮮的案板前,“快切,切完了再和一下麵粉。”
“是是,知道了!”真飛說著洗了洗手,然後再拿起來放在案板前的菜刀。
雖然馬奈木好燒亭有聘請幫忙的人手,但到了高峰期還是疲於應付食客。因此家裡人也只能在繁忙的時候幫一把手。
一旦忙起來,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二號桌的客人加單。”
“六號桌的客人的好燒套餐。”
“章魚燒外賣做好了,麻煩你端過去。”
“啊,差不多也該休息了,真飛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該讓真尋來替班了。”
“哈?為什麼是老娘來啊。”馬奈木真尋——真飛的雙胞胎妹妹嘟囔著,不過卻還是走到水龍頭前洗了手。說起來自從開學之後,她的不良少女程度好像又增加了——真飛想著,看到對方的左手上好像多了戒指。
“哎,為啥帶這個。”
“和朋友戴著玩的。”雙胞胎妹妹簡短地解答,“快點滾去休息啦。老娘要做炒麵了,沒空。”
“是是是。”真飛應付著對方突如其來的發飆,趕忙閃出了廚房。那傢伙是有男朋友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情啊,不是讀的女校嗎,校外生嗎?胡思亂想著,真飛隨意地拿了一份好燒出了廚房。大姐奈奈正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吃著晚餐。
“奈奈姐也休息了嗎?”
“恩,吃完就回去工作。畢竟現在八點了,人也開始少起來了。你吃完了也要練習的吧?快點吃快點寫完作業就去練習吧。”
“當然了!”真飛一屁股坐了下去,連圍裙也沒解開,就著裝著好燒的盤子吃了起來,“那個啊,奈奈姐。”
“怎麼啦。”奈奈用叉子刮著盤子的側邊,盯著真飛看,“要說快說。”
“我想知道奈奈姐和媽媽有沒有覺得很辛苦,經營不下去了的時候。”
“——問這個幹嘛?”
“告訴我就好了。”真飛說著用叉子叉起來一根鬆開的培根,“想要搞清楚一些事。”
“——嗯,這樣啊。”奈奈支著頤玩弄著頭髮,“媽媽我是不知道啦,但是我的話有段時間覺得這個店子撐下去好痛苦啊——怎麼說呢,雖然我知道媽媽是不想讓以前的夢想付諸東流啦,但是當時的我覺得,這樣的事情不但不現實,也沒有意義。”
“哎啊,還有這樣的事啊。”
“很久以前啦。我根本就沒覺得店子有什麼大不了的,純粹就是因為老媽太忙了所以我才要幫忙。那時候你和真尋還在上小學嘛。然後就……發生了一些事情吧。”奈奈好像在尋思往昔,眼睛不知道在看著哪裡,“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嘛,說起來就是一口氣地向前衝衝衝啦。”
“哈哈,不愧是我的姐姐!謝啦!我吃完了!”真飛說著將盤子端了起來。
“嘛,雖然我們這邊也很需要幫忙,不過我要向我下午的所作所為道歉。”
“啊?什麼?”
“怎麼說呢,你也有你的戰場吧,好了,快點吃完東西去練習吧。”奈奈說著狠狠地跨過桌子揉了揉真飛的頭。
“別這麼揉啦奈奈姐!”
“閉嘴少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