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尚未停,她在城中避开关卡又绕了几圈,当回到闲禺客栈时雨却已经停的差不多了,屋檐边滴滴答答的水声盖过了雨声。
此时已快到丑时,打瞌睡打得迷糊的大个子跑堂开门时也只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这位夜归的客人。
当她提着一壶滚水进入自己的房间,却发现房间内已经有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等她。
“回来了?”坐在桌边的人点亮桌上的蜡烛,抬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若换作是别人,这壶水便招呼过去了。”季白萍瞧来人一眼,放下茶壶,坐到来人对面。
待她坐下后这人却不答话,顺手沏了二杯茶水,品一口,笑道:“好香,真不愧是临安,客栈里也有这样的好茶。”
季白萍也不接话,只接过茶碗,盯着冒出的热气,问道:“你怎的有兴致出来?”
“你不也是?也不过就一百两银子,只怕买通赌庄都不够,直接打死不就成了,何必这样费事?”
“你玩骰子不也玩得高兴么?丢井里稳妥些,不至于露了马脚,若真查起来,顶多查到是私斗,也不会查到咱们和雇主这层。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人点点头:“还是你谨慎。”
“我这边说完了,”季白萍抿一小口茶,“你且讲讲你的。”
“难得见到么,毕竟是——”来人食指沾了点水,在桌上写划了几下。“就过来看看了,这是其一,这其二么,都说临安的龙井好,就特意来尝尝了。”
季白萍盯着那几道水迹皱皱眉,将茶碗放下,“这话,去对小妹说吧。”
对方一下笑起来:“真是骗不过你,我晓得你担心什么。倒是此事——”说话人指着桌上的字,收起笑意压低声音,“你怎么看?”
“有诈。”
“怎么说?”
“中了我的毒,必死无疑。”
“不曾留一个活口?”
“无一活口。”季白萍顿了顿,“如今只怕是——有人对那件事起了疑心。”
"那件事……虽说看似风头已过,然而怕是没这么简单。"
季白萍点点头,指着桌上的字:“我也是这样想,既借我们之手还生兔死狗烹之心,即便暂且了结了他,怕是防不住因此而生的更多事端。”
来人说到此处,将方才用水写下的字一擦,“此事倒不急于一时,但万万小心为上。”
季白萍点点头,“多事之秋,天子脚下,我若无十成把握,必不会贸然行动。”
二人无言对饮了半响的茶,季白萍发问:“你尚未回我,为何你会出来?”
来人摇摇头:“这个事急也不急——小妹还在路上,待她到了我自会说明。”
“你都先到了,还不够要紧吗?”
“但小妹不在只怕还说不得。”来人走向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扇。外头乌云退去许多,正露出整个月亮来。
“十五过了,月亮也不圆了。咱们也有些日子没团聚过了。”一脚踏至窗外,回头冲季白萍笑笑,“你且歇着吧,有事自会来找你。”
没等季白萍回答,人却已经离开,季白萍向那人离去方向看了一眼。阖上窗户却未歇息,又坐回去给茶碗中添满水,盯着方才用水写下字的那处桌面愣神。
“鬼么……”她喃喃自语道。
绍兴十二年,临安府
新开门前,人来熙熙,人往攘攘,商贾农民,书生工匠,和尚道士,侠客流民,往来行走,络绎不绝,三教九流,不一而足。一眼望去,人如江水奔涌汇成一股,新开门恰是这河道上的狭窄湍急之处,只有流入了这临安府内,方才逐显平缓,静聚其中。
而人流之中,就混了这浮沫一撇,溅水一滴——只见那新开门外摇摇晃晃走来一人,年过半百,尖嘴猴腮,唇上两撇儿八字胡,颌下一撮山羊须,墨色帽子歪歪戴,靛蓝衣衫斜斜穿。眉尖上翘,眉梢下撇,本该一副哭丧相,可嘴角又长挂笑意,虽说难有恶感,却也难生好意。这人和着拥挤人群慢慢前行,耷拉着眼皮显出一副困顿模样,然而眸中却暗含精光,滴溜溜转着打量身边行人。
原来这老儿实属闻尘楼门下,姓谷名践之,肩负传消递息之责,此次特来临安,乃是得了上头消息,命其在此处待命,说是若有安排,自有门内之人前来联系。虽说这上头的命令语焉不详,可谷践之也不是第一次接到此般安排,干脆懒得多问,收到消息的当日便收拾细软,舟车脚马,终是在七月末尾赶到了临安。
从新开门进到临安府内,不多一会儿,谷践之便随着人群行至府内热闹之处,只见沿街两旁,布满各色摊贩,卖糕饼点心的,卖脂粉香包的,卖首饰摆件的,磨镜戗刀的,数不胜数,让人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毕竟不是初来临安,因此谷践之并未被临安繁华所慑,脸上不见赞叹惊异,只是扯扯嘴角便挪步到了街旁,而直到此时,谷践之右肩上的粗布褡裢这才得以脱离人群,重见天光。整个褡裢十分老旧,而且除了上头那黑线绣的一个“药”字,再无特别之处,不过却被清洗地干干净净,磨损之处也被缝线加固牢靠,显然主人对其十分珍惜。
谷践之伸手往褡裢内一探,取出一块油布便往地上铺去,又从褡裢内掏出各色药瓶,木盒,新鲜草药若干,码得齐齐整整,接着将褡裢从肩上取下,折叠整齐,放在油布之上,只亮出“药”字那面,便向周围的人招呼了起来:
“天光光,水茫茫,各位路过莫慌忙,您且留步听我讲。山高高,路迢迢,小老自夸医术好,地摊儿虽小有灵药。壮士首选大力丸,服下力大霸江南,小儿可用健脾散,从此一顿三碗饭,最是神奇生肌丹,内服排毒消暗斑,外用养颜赛貂蝉,若是双管齐下之,美如天人列仙班!”
谷践之自幼走南闯北,江湖漂泊,自是口舌油滑,路上行人听得有趣,陆陆续续就此驻足围观,甚至时不时也还真有人就此掏钱买上一瓶两粒,乐得这谷老儿的耷拉眼都笑成了两条细缝。
然而人聚得多,热闹了,自然会有人忍不住哗众取宠,起哄闹事。果然,一个原本在旁观看的汉子,忽然提声损到:
“你这老儿,吆喝得自是糖中酿蜜,蜜里调油,但若这药真是如你所说,那你怎的还会是这副皱皮老脸的模样?何不速速全数吞下,霸了这江南地界,再化作一白面小生,喝酒吃肉,寻欢作乐去也?”
谷践之听得这话,往袖里塞钱的动作便是一顿,不过面上笑容仍是未改,眼仁儿往声源处一斜,不动声色用目光把这挑衅的汉子从头发旋儿捋到了脚后跟:只见这人面若斧砍,鼻似刀削,燕颌虎项,须眉如戟,长疤覆面,体壮身长。要是单看这些,倒有一股子坚毅凌厉之气,可那一双睡凤眼看来垂垂欲眠,偏是把那硬劲儿卸去了八九分,再加上那耷拉了一半儿的外衫,揣在衣里的右手,和左手里揽着的俊俏美人的纤纤细腰,活脱脱一个招蜂引蝶浪荡子,百花丛中负心人。
虽说被这么生生拆了台,可谷践之脸上一时也不见着恼,转身就朝那汉子一揖道:“这位大爷,这不是小老不愿自己如您所说,而是这药啊,是只对在座诸位这等人中龙凤才起的作用,毕竟灵药虽灵,却不比仙丹,小老这把子残根朽骨就算吃了也是收效甚微,哪儿比得上大爷您这等豪杰。不过口说无凭,您自是不信,若是能蒙大爷不弃,您愿先服下一丸,试试药效。若是有效,您再赏小老一文两文,若是当真无用,小老在此任凭大爷发落,不知大爷您看如何?”
一边说着,谷践之便从手中药瓶取出一粒红亮丹药,递至那汉子身前,等那汉子伸手取了,便收了手,拢在袖子里,低眉顺眼的等其回复。没想到那汉子尚未开口,身边伴着的美人儿倒是先一步说话了:“你这老鬼,谁知你那药瓶之中装的是补药毒药,你莫不是看陈大哥道出你那骗人勾当,这下恼羞成怒想要加害与他?陈大哥,你可加些小心,别着了这歹人的道!”
看来美人虽有一张春风芙蓉面,这嘴却寒胜腊月冰,此言一出,周遭围的人墙之中,不禁开始私语窃窃,议论纷纷,还有一些人,约摸是担心被卷入争吵,干脆就此拔足离开。谷老儿见状,面色变了几变,似是也动了真火,便出言讽道:
“这位小娘子真是牙尖齿利,既是和情郎相约,哪里还能生出如此大的火气?莫不是床笫之间未能尽兴,欲火郁结所致?若真是如此,小老此处恰有春宵玉露一瓶,只要让这位大爷在云雨前饮下那么一滴两滴……”
不等谷践之说完,那美人两颊早已绯霞满溢,眉目含嗔,跺脚怒道:“真是老不修,恁地不要脸,陈大哥,多说无益,把这破泥丸还给他,我们走罢!”说完便一把抢过刀疤汉子手里那粒赤红丸药,直直往谷践之面门扔去。
似是没料到那女子会将药丸直接朝自己扔来,谷践之口中“啊呀呀”叫着就往侧面闪躲,还伸出手去想要挡住那粒药丸,却没想到那药丸落到手中没能抓稳,只见它落在地上,“噗”地一下就被人踩得稀碎。
眼见药丸被毁,谷践之回首正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天上又飞来了几十文钱,为免被那铜钱砸中,谷践之只好慌手慌脚地又接又挡,结果还有不少落在了地下,周围的人瞬间也蹲到地上捡了起来——钱虽不多,都是图个白捡便宜的乐儿,谷践之也只好蹲身下去与人争抢。正在这时,那大汉声音却从远处传来:“这点钱就当赔你那粒药了,至于我陈某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还用不着借你那什么劳什子来证明,哈哈哈!”等谷践之终于直起身来,那大汉和女子早已混入人群,辨无可辨了。
看着周围人群此时还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谷践之看来似乎心中更是气恼,拽起油布上的褡裢,俐落地把摊上的东西尽数收起,拨开人圈往外走去:“让让,让让!今儿个不卖了,晦气,真是晦气!”其他闲人看到此景,明白再无热闹可凑,便也纷纷作散。
一炷香时间后,谷践之七拐八绕已是来到城西,捏着那十几文铜钱,嘴里叨叨念着什么:“这后生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爱,若是再在别处遇到,必定寻机捉弄于他。”正说着,谷践之瞟见路旁盘腿坐了一个盲眼乞人,头也不回地信手将手里铜钱往地上的粗瓷破碗中扔去。“赏你些零花钱买点吃食,也算给老儿我积积阴德去去晦气。”只见这谷践之似乎扔得随意,可那十来枚铜钱竟都像是生了眼一般,丁零当啷击在那瓷碗中央,无一遗漏。那乞丐听得声响,浑身一颤,然后坐起身来,似乎刚才正在休憩养神,这时被钱响惊扰了好梦,愣了几秒,才伸手往碗里掏去,原本转头想要道谢,却听得施舍之人的脚步早已走远,干脆就把钱塞进衣襟,又躺回了地上去。
之后谷践之又往前行了不久,穿街绕巷,熟门熟路地寻到一间客栈门前,只见白墙青瓦,蔷薇枝垂,工巧整肃。门头檐下挂有灯笼一盏,上书“闲禺”二字,权做店招。谷践之似是有些怀念地看了看那灯笼,才抬脚跨进门内。刚进门,就听得柜台前响起一个古灵精怪的声音:“这位伯伯,您是住店还是找人?住店还请来此处登记,若是找人,那还是请回吧!”谷践之抬眼,原是一个小小少女立在柜台之后,一双杏眼,一对丫髻,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煞有介事,谷践之看得可爱,不禁哈哈一乐:“没想多年不来临安,这掌柜的也换了人了!小掌柜,老夫来此正是住店,不知这二楼临街的客房可还有空余?”那少女眨眨眼,打量了一下谷践之的模样,才翻开了桌上的簿子,点头道:“临街客房恰有一间,还烦伯伯您在此做个登记,我一会儿让伙计给您带路。”说完便转头朝堂里忙活着的伙计招呼了一声:“大柱哥!有客人!”那伙计听到招呼,手脚麻利的把手里的菜品迅速传上,又从旁端了糕饼点心,提了一壶热水,换了条干净巾子往肩上一搭便一溜儿小跑了过来。这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谷践之刚递了押金,转身就看到那高大伙计已经立在一旁,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谷践之自是提脚跟上,上了楼,行之房前,那伙计打开门,擦了擦本就无甚灰尘的桌面,然后将那糕点置于桌上,再掀了茶盖沏好了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知已做过了几百遍。待他将房内收拾停当,才又回到门外,朝谷践之施了一礼,示意可以入住。而直到他做完这一切,那伙计从头到尾竟是一语未发。
谷践之搁下行李,谢过带路的伙计,看着对方提着水壶又下楼去,才步入房内打量了一番:只见窗明几净,床褥整齐,物事井然,虽说比不过有名客栈的上房,却也差不得哪儿去。从窗往外望去,此间确是临街的方位,靠在窗边往下一看,不消费神便可将这客栈门口的情况尽收眼底。
谷践之伸手捋了捋下巴上那几根的山羊胡,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踱至门口,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往周遭瞟了几瞟,一对招风耳也细细辨认声响,等确认了自己隔壁两房的主人都尚未回来后,便又缩回了屋内。
虽说已知道四周暂无耳目,谷践之却也不敢懈怠,阖门关窗后又在室内检查了一番,直到确认一切无恙后才坐回桌旁。
只见其掌中一翻,便多出了一只小小药瓶,晶莹可爱,若给先前在路上看了热闹的人细细看看,便能认得,这就是谷践之在街上与那刀疤脸对话时取出的装着所谓“春宵玉露”的药瓶。谷践之拔去塞子,往手心一倾,倒出的却不是液体,而是骨碌碌滚出了几枚赤红药丸,和那刀疤大汉一开始拿到的那粒别无二致,只见他眯眼略微辨认了一番,便从那些药丸中捻出一粒,食拇二指略一用力,那药丸就此碎裂开来。
原来,这丸内实是另有玄机,在碾碎的药丸残骸当中,显出了一粒更小的白色物事,谷践之从身上褡裢之中取出一枚小巧竹镊,将那粒白色的东西夹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那竟是一页密信!
其实,先前在谷践之摊上闹事之人,亦是闻尘楼门下,姓陈,单名一个瑜字。两人原本便是借此机会传递消息,为掩人耳目这才装作不相识,不过陈瑜本就是浪荡子一名,若要显得一切如常,自然身边还是要长伴美人,只可惜二人都没料到那女子竟会横插一手,把那藏有情报的药丸扔了出去。好在谷践之手上功夫不俗,在其落在手心之中时,便迅速用一粒空心药丸将其替了。而之后陈瑜撒钱也是为了制造混乱,让谷践之好趁机将藏在手里的药丸好好收起。只是这招虽然有效,却让那谷践之觉得当众捡钱落了面子,心中难免横生怨念。
闲话少谈,再说回那密信,这密信用纸,轻薄脆弱,好似重一点的呼吸都会将其吹碎一般。好在谷践之对这材质的处理已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那细如黄豆的密信已被展成了一方巴掌大的巾帕大小。
由于这密信材质实在过于透薄,铺放在桌上后桌面颜色花纹全数透了上来,谷践之便从那粗布褡裢里抽出一张草纸,轻轻垫入这密信下方作为背景,瞬间一片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便显在了纸上。谷践之似乎又要取些什么,然而这一次并没有再去褡裢内摸索,而是从衣服夹缝的内袋里取出了一个与穿着不符的玩意儿——一块透亮匀净的淡蓝水晶。那水晶被打磨地十分光透,而且四围扁扁,中间突出……竟是一块透镜。
准备完毕后,谷践之又确认了一下整张信纸并无破损,便眯起眼透过那水晶透镜,仔细研读起密信内容来。
不过一般说来,看信便是看信,又不是阅读圣贤文章,何来研读一说?事实上,这密信并非白话写就,而是由一套独特的加密方法处理过,也是闻尘楼防止消息泄露的手段之一。因此要是换了一般人,若是不去翻阅书籍多方比对,那定然无法看懂,然而谷践之在闻尘楼做事三十余年,各类暗号密码早已烂熟于心,只需稍作思考,便能把信中内容解它个七七八八,谷践之译完之后,发现信中内容大约如下:
“近期临安府内聚起大批江湖中人,官府之内亦有异动。本楼虽收得各色风声,然难辨真假,故命尔等来此待命传信。以下录有部分人名相貌,平日多加留意,问寻察探,勿漏微尘。”
除去开头三句,余下的便是人名相貌,部分相貌之后还跟了家世背景。
谷践之看完一遍,便在心中默背起来。等到确认已经牢记于心,谷践之便抓起那页报纸,催动内力行至右手。只见那页薄薄信纸瞬时脱水炭化,由白变黄,由黄转黑,一眨眼的功夫已是化为黑色齑粉,从谷老儿枯瘦的手指间簌簌落下。
右手施力销毁密信间,谷践之左手也并未闲着,早已将配药草纸放在其下接着,让那黑粉尽数落在纸上,分毫不漏。然后又取过先前捏碎的药丸残骸,将这粉末小心翼翼抖入其中,又伸指沾了些许茶水,搓搓揉揉,竟混着这黑粉又将药丸捏成一粒。可惜揉进那黑粉之后,药丸便不复之前的红亮,而是变成了灰暗的铁锈色,但谷践之显然毫不在意,捏起药丸,一弹指便送进了口中,然后抬起茶壶,就着凉掉的茶水,一饮而下。
喝完后,谷践之还似乎意犹未尽一般咂了咂嘴,踱至窗边,打开窗子吹着风发起呆来。望向窗外的屋舍行人,谷践之忽然自顾自嘿嘿笑了起来:“看来今年的钱塘秋潮,定要比往年来得猛烈许多了。”
====================================
最近开学,磨磨蹭蹭码了5k,虽然写完后还是做了些修改,但估计bug和错字还是会有不少……毕竟文盲强行拽文,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T▽T)
因为人设纸上钩的是自由使用,于是就擅自响应陈瑜大哥了,其中也用到了闻尘楼和咸鱼……啊不,闲禺客栈的背景。如果出现了OOC和错误之处,小的在此听凭楼主和老掌柜发落 m(_ _)m
也欢迎各位来找我家老爷子玩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