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三楼的落地窗玻璃朝建筑后面的街道望去,九十九神高祭的工事基本结束了,祭典用的布景、灯饰、宣传海报、通告板和巨大的模型都用布遮着,布面下隐隐约约显露出用木板支起来、左右两边牵着绳子的纸板轮廓,那些是高耸起伏的山峰,各地出名的建筑以及鸟类、兽类的形状。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爽,在屋顶之间露出的天空呈现出湛蓝清澈的颜色,被封闭起来的祭典区域空无一人,只有远处街道上逐渐开始有行人和车辆穿行。
——祭典果然是通往异界的仪式,不到时间不会开启,结束之后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窗前的男人,带着开玩笑一般的心情想着。
帝国剧院周围的街道几次被拓宽,周围大大小小的建筑也有不少被推倒重建,但已经变成“街道的历史”其中一部分的,仍然维持着过去的风貌。这包括剧院本身、九十九神高,以及这个房间所在的三层楼房。
它伫立在这里的时间,如今也增加到第五十几个年头了,内部和外部都经过不知多少次改造更新,临街的店铺也几经改换,但一楼仍然作为商铺使用,外立面的装饰也和过去一模一样。
而事务所的面积比以前大了不少,现在隔壁的两个房间,以及上面一层相同位置的房间,都成了它的一部分,几面墙壁被拆掉,形成了更大的空间。虽然主人仍然固执地保持着各个房间的使用习惯,也不肯重新修筑一楼通向二楼的走廊,但这里变得多少更像个正常的地方了。
“你在看什么?”
房门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走廊上,他脖子上搭着湿毛巾,拖着步子啪嗒啪嗒地走到桌前,坐下来,捏起碗里的一小块冰贴在额头上。
“又是祭典啊。”
“已经过了整整三十年吧。”
“是的,你竟然还记得,真让人惊讶。”
“当然。”
冰块稍稍融化形成的水珠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用毛巾拭了拭,接着深深吸了一口已经充满房间的香气,用筷子夹起桌上的竹夹鱼放在嘴里咀嚼着,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
“就算是我,也记得住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呀。”
2、
“事务所普通的一天应该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这个房间的主人总是这么说。虽然大大小小的案件已经处理了无数个,但人们还是很难记住这个地方的名字,而直接按经营者的姓氏,把这里称作铃原侦探事务所。
时间的推移没有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由这些关系产生出的矛盾纠葛,但是,自从百年轮回法案实行以来,妖异与半妖逐渐从人们眼前消失,或是远离人世,或是隐没在人群之中。
在普通人的眼里,“平凡”与“异常”像水和油一样分开了。
但是,不想要割断它们的联系,出于各种目的关注着“异常”的人,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的踪迹。
——它们就在那里,是不会就这样从世界上离开的。
终于,“和人类不同的东西”再一次回到人间,却不是以众人所期望的方式,而是激起了比过去更大的不安和混乱。而这个房间也再次迎来了属于“异常”的访客。
铃原用手指捻着厚厚的杂志,书页哗哗地下落,然后他合上杂志,把它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抬头看着正以混杂着期待和不安的目光注视自己的青年。
“侦探先生,您觉得有趣吗?”
“嗯……”
年长的男人眯起眼睛,拖长声音应和着,好像在思考什么,做出让人感到紧张的严肃表情。
“果,果然还是……”
“十分有趣呀。”
那张面孔瞬间改变了,眼睛变得闪闪发光,嘴角也露出了看上去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容。
“有明显在骗稿费的作品,有放任恣肆胡说八道的作品,也有夸大其实耸人听闻的作品……”
“但是……”
石野抓着头,显出稍显困惑而不大服气的样子。
“但是,不管是利用想象、查阅素材、还是使用自身经历,投稿的全部都是非常接近‘异常’的人……这本杂志的存在本身就很有趣了。”
铃原用手肘撑着膝盖,向前倾斜身体。
“而且,大家都十分认真,甚至拼命地考虑着如何让‘异常’维持下去……”
他扭头看了看沙发一侧用绳子绑住的一叠书本,年轻编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那是异言社连续几年的出版物。
“不矫饰,不掩盖,不说虚伪的话,该笑的时候大笑,该流泪的时候流泪,该做蠢事的时候就做蠢事,揭示丑恶,高歌美丽,坦然接受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把它们的面貌展示给人,不管是作者,还是故事,都让人觉得精神十足,让人忍不住想到过去。”
“……这可真是相当高的评价。”
石野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现出笑容,换了放松的姿势把身体靠在沙发上。
突然,他看到手边出现了盛着茶水和大福的盘子,于是扭头朝正弯下身体把盘子放在茶几上的人点头致意。这时,他发现那个个子高大的男性,一直盯着自己头上的那对耳朵。
“这位是……”
“是助手,白川透。”
那个人仍然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石野,目光中带着几分与年纪不符的好奇。
“石野君是山犬半妖?
“是啊……”
白川似乎察觉了对方有点不自在,于是好像小孩子恶作剧成功一般地笑了起来。
“我也一样。”
话音刚落,男人的头上支起了一对毛茸茸的,灰色的耳朵,背后也伸出了粗大的尾巴,随后,像是阳光照射在影子上一样,它们又消失了,站在两人面前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男性。
“哎?居然……可以这样方便的隐藏起来嘛?”
“虽然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一把年纪了,总归要稳重一点。”
白川摸了摸头发笑了,两颗尖尖的犬齿露了出来。
“然而这种努力丝毫没有成效呢。”
开始在笔记上写着什么的铃原在一边补充道。
3、
“说起来推荐石野君到事务所来的,就是这位吧。”
听完石野简单说明来意之后,铃原突然停下来,打开《异言》杂志,用手里的笔敲了敲封底的某个署名。
“是的……老师说已经和您打过招呼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名是什么?”
“哎呀,您问我这个,我很为难的,而且……”
山犬半妖编辑抬起头,理直气壮地直视着对方。
“您感兴趣的事情不是应该自己调查出来吗?”
“你说的不错,看来可以保守秘密。”
“‘该说谎的时候说谎,该说真话的时候说真话,不该说的时候什么也不说’,这是您在信里写过的吧。”
侦探真的大笑出声,白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终抓起盘子里最后一个大福扔进嘴里。
“所以说,这次石野君拜托我们的,是这篇《吉祥寺少女侦探事件簿》最新一期连载中的事件,希望我们找到这位‘凶手’?”
“是的,虽然写成了故事……不过,这位‘凶手’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名字叫做‘砂九良’,是猫又的妖异,这次的事件,全部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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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的事务所:http://elfartworld.com/works/42603/
*推理剧要开始了!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请戳我修改
*除了石野都是NPC,大家可以不用在意,感谢编辑带两个老头晒太阳……
正式开始的推理剧,请移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446/
前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1821/,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040/
角色列表(按出场顺序):
石野当间,叙事人。异言杂志社编辑,24岁,山犬半妖。
铃原让治,侦探。Gleiphir侦探社社长,55岁,人类。
白川透,助手。Gleiphir侦探社老板娘(误),57岁,山犬半妖(目前隐藏)。
砂九良(sakuryo)=有栖川景纪,作家。自由撰稿人,????岁,猫又(隐藏)。
雾隐藏之介=秋叶苍海,作家。古董店老板,28岁,人类。
雨生鹭千代,作家。《吉祥寺少女侦探事件簿》作者,22岁,天狗半妖(隐藏)。
樱井梨华,媒体。帝都报社记者,25岁,猫又半妖(隐藏)。
翼=永藤心辉,读者代表。学生,15岁,猫又半妖。
小松壬三郎(NPC),研讨会组织者。出版商,44岁。
真由美(NPC),小松的管家,47岁。
室井谦人(NPC),小松的秘书,3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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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事件,全部是我亲眼所见,亲生经历。
大体的情节与雨生老师的小说中没有太大出入,只是更换了事件的背景和出场人物姓名。事件就发生在上个月初的那几天,正好是假面舞会的前几日。当时我们六人被小松壬三郎先生邀请到他的乡间别墅,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那样的惨事。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尸体,这感觉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浑人不快。
对了,侦探先生有听说过小松先生吗?”
“小松,那个华族出身的出版商的话说了解也算是了解一些。”
“正是这位。不过您可能还不知道,毕竟新闻报道什么的全都被压了下来,其实小松先生已经在那个事件中遇害了。”
“好歹也是个侦探,这点消息还是查得到的。人死了不说,死因还被当地警方定义为山中妖异入室杀人,连正经调查都没进行就草草封卷了事。依我看是小松本家那边出手了,毕竟是很重视家族名誉的华族,比起追查家族成员遇害的真相,更加优先的却是自家的名字和爵位有没有被和‘凶杀案’‘连环杀人’这类的字眼刊登在一起,真是讽刺。”
“华族的力量吗,原来如此。其实,我们也隐约有同样的推测。当时事情发展地太过诡异,结束的又过于仓促,直到离开那个别墅,真相如何依然云里雾里。按照当时的情况,砂老师是真凶的推测似乎是唯一的可能,但实话说以我对老师的认知,那样的杀戮方式实在不像是他的所为。警方到达以后,先是匆匆忙忙地把我们全都带去扣押调查,不到半天又莫名其妙地全都放了出来。据同样卷入事件的记者前辈说,她个人进行的后续调查也是四处碰壁,不仅现场的别墅被封锁起来,提交给报社的新闻稿件也被打了回来,搞得她十分恼火。这么看来,应该也是受了小松家的干涉。
不过就算没有任何报道,除了几个当事人以外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案件的情况。可未经任何对峙就单方面认定砂老师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我个人实在无法接受。不找到砂老师问个清楚,我总觉得不能安心。这一个月我一直尝试和他联系。只是,他和编辑部的往来信件一向是寄到邮便所的代收处,没有透露过具体的住址。工作之外的时间我也经常去那个邮便所附近等候,却一直都没见到过他去取过信件。之前用来联系的电话番号,从事件结束之后就完全无法接通。前几日跟雾隐老师说起我的想法,老师就推荐了您的Gleiphir侦探社,他说如果侦探先生都找不到的话,帝都之中大概也没人有办法了。”
“哈哈哈,石野君你放心,让治确实就是这么厉害,找人就交给我们吧,一定没问题的。不过你们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案件,我是完全没搞明白。什么小说里是凶手又不是凶手的,所以说,这个‘SAKURA YO’到底干了什么。”
“sakuryo。白川呀,案件还没听就打敢包票?那可是纯种的妖异,找不到的话你来向石野君谢罪吧。话说回来石野君,小说毕竟还是有虚构的部分。我还是想听一下原本的发生经过,来尽量具体地回溯一下整个事件吧?尤其是吉祥寺这篇中没有写到的细节,如果想得起来的话务必要说出来。”
“没问题的!确实是我疏忽了,应该从头讲一下的。实话说事情结束以后我反复想了好久。有些我注意到了但雨生老师没有写到的情节,应该可以起到参考。
这个事情的起源还要从六月末时候主编收到邀请函说起,那一段时间他身体不适,特地委托我开车陪同雨生老师一起赴约。收到同样的信的人还有其他五位,刚刚提到的砂九良老师、雾隐藏之介老师、帝都报业的记者樱井梨华前辈、将事件写成小说的雨生鹭千代老师以及笔名为‘翼’的读者代表。”
“翼,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几乎每期都能看到她的读者信。没猜错的话是个安安静静很懂事的那种黑色长发国中少女,很大几率是半妖,有耳朵的那种。”
“的确是的!铃原侦探真是太神奇了,光看信件就能猜到这种程度的吗……翼君看特征应当是猫又的半妖,黑色长发也是完全准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实在是不可思议。我对她的书信也算是熟悉了,对她的情况也有些猜测,但刚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相当意外,本以为那种书籍的阅读量至少是大学生的。”
“这个嘛,营业机密。说起来,作者,编辑,记者,读者代表。这样的构成,是出版相关的研讨会吧。”
“没错。请柬上确实是这样的名义。小松先生和我社也算是常有合作,最近志怪类型的书籍热度增加了不少,邀请函中他表示想要请这几位作者联合出版一个新的怪谈推理系列,特地邀请了他认为合适的成员一起讨论,顺便参观一下他引以为傲的别墅。
这位小松壬三郎先生虽然是华族,但是为人非常和蔼,完全没有那种大老爷的架子。从会邀请读者参加研讨会这点就能看出一二呢,这样的做法在出版业内也算是崭新的尝试。在我看来,他并不是一个纯粹贪图利益的商人,而是一个对推理悬疑文学抱有着真正的热情和‘爱意’的出版家。不过另一种角度来说,这种爱意确实是有点过了头,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
“的确,能够真的自己住的房子建成那种样子人,也算是人间罕见,倒是十分有趣。”
“《吉祥寺》里,雨生老师是完全按照他的别墅来描写的,真是没有半点夸张。见到之前真是很难想象,现实中的人可以做到如此彻底。”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房子?”
“白川先生其实可以看下这一段描写。雨生老师写的很详细,从‘吉祥寺和山冈将车停在吊桥边’开始,一直到‘像是走进了影片布景中一般。’这里。”
“……我看看……悬崖上的别墅……福尔O斯的书房,啊前几年那个侦探的活动写真里的……全都是镜子的封闭房间……真是猎奇。”
“镜子的房间是出自江户川O步的《镜地狱》。一开始壬三郎先生给我们展示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这部作品还没有拍摄成影片,不过如果帝都映画打算制作的话,真应该参考一下壬三郎先生的设计。其实二层这条走廊还有很多房间,据说都是源自不同的悬疑作品。实在惭愧,我对这个类型的小说阅读量完全跟不上。除了这两个最著名的,其他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倒是跟我一同前往的雨生老师对这类推理的作品相当热衷,整个人就像进了游园会一般兴奋。
管家真由美小姐让我们自己挑选一间,雨生在几个房间之间转了好几遍,最终选了镜屋隔壁的欧式风格的火车包厢。她旁边的房间锁着门,据说是有先来的客人已经选定了这间。我则是选了镜屋另一边的房间。与其他诡异的风格相比,那个房间不得不说是正常的很。除了桌上摆着的十个黑乎乎的人偶有些不自然以外,基本就是个普通的洋式卧室。”
“哈哈哈,《东方快车》和《无人生还》吗。石野君,你那间其实才是不得了大凶之间啊。”
“果然!原来是这样的作品……听名字果然是很凶。我记一下,回去拜读。那天雨生看到我选了房间以后也是一直笑,却不肯告诉我原因。我还请教了真由美小姐,结果她也不懂小松先生的装修意图。本来想着稍后有机会请教一下壬三郎先生,谁知道……唉……真是世事难料。
抱歉扯远了,我继续讲。
安顿好了房间以后,真由美小姐带我们下楼回到一层的起居室,那时候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听声音我认出他就是砂九良老师。那天他穿着普通的褐色小袖长着,带着一副很小的圆框眼镜。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喝着真由美小姐泡的红茶一边等其他的人来。我还记得他是用双手捧着红茶杯喝茶的,还拿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着雨生往红茶里面放的牛奶和方糖。当时感觉虽然外表超出预期的年轻,但是内里果然还是和文风一样,是个非常传统的人。
之后不久,AKI、咳、雾隐先生就跟翼君一起到了别墅。先生说是在车站看到了一个人在看地图的翼君,两人是旧识,询问下发现竟然是一个目的地,就结伴走了过来。我注意到他们两人的行李都不多,翼君身上只有一个很小的挎包。当时还有些奇怪,我还以为女孩子出门都会带半个家出来的。像雨生,明明请柬上写着预计只会占用两天左右的时间,她却塞了满满两大箱的行李,光和服就塞了好几件。”
“诶?什么,原来雨生是女的吗?”
“雨生鹭千代,听名字就知道是女性吧。还是位年轻有活力的小姑娘呢。”
“……我又没看过作者简介。”
“铃原先生真是厉害,我刚才似乎没有提过雨生老师的年龄吧,杂志上她也从来没透露过个人信息。”
“石野君没发现么,刚刚在说话途中‘老师’两个字省掉了很多次。”
“啊,原来如此,我都没有注意。”
“石野君继续继续。雾隐和翼来了,然后呢。”
“他们选好房间以后,又等了许久。窗外的颜色已经从蓝色变成了深红色的时候,樱井学姐才到达,说是在山间迷路了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狼狈,后来她小声跟我说是没找到进入别墅外围围墙的门,翻墙进来的。
她到了以后,真由美小姐上楼去叫下来了一位带着单片眼镜,头发梳成标准的三七分,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瘦高男子。是那种在大夏天依然一丝不苟地穿着三件套,打着领结,西装裤线笔挺,浑身散发着高级古龙水和发蜡气味的那种教科书一般的绅士。看到他那身装束,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小松先生,赶忙站起来。幸好雾隐老板小声提醒了我一下才不至于当众闹笑话。说起来雾隐先生和侦探先生在这点上真是有些相似,总能未卜先知一样。”
“会造出这种房间的人,没道理穿得这么刻板。”
“对对对,他就是这么说的。其实这个人是小松先生的秘书,名字叫做室井谦一,感觉上是个和名字正相反,从哪里都看不出谦逊的骄傲人物。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行六人前往一层走廊尽头的宴会厅,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一直仰着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到达宴会厅时,壬三郎先生已经坐在主人位的高背椅上等着我们了。他是个非常亲切的中年人,体型有些微胖,留着短短的唇髭,带着一顶福尔O斯在映画海报上常戴的猎鹿帽,嘴里还叼着个烟斗。应该只是装饰,他身上一点烟草的味道都没有。他让我们称呼他为壬三郎先生,理由竟然是觉得这样听起来很有名侦探的味道。还预言说以‘壬三郎’为主角的侦探故事一定会大受欢迎,说不定可以成为最长寿的日本本格推理系列作品。
他并不像我印象中的华族那么高高在上,席间也跟我们侃侃而谈关于本格推理和志怪小说的看法。虽然我个人还是更倾向于阅读严肃文学,不过看到他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身为志怪推理杂志编辑的热血也跟着有些沸腾起来。
不知不觉这一餐竟然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新系列的框架也有了大概的思路。壬三郎先生吃完最后一口甜点,拍拍手跟大家说,‘诸君,研讨会的事宜我们明天再继续。难得有这么志同道合的好友聚在一起,不如大家来玩一个游戏如何?’”
‘进来时候的房间都是由各位自行挑选的,我对于谁住在哪个房间并不知情。除了镜屋之外,每个房间里都了一张卡片,包括室井君在内的七人之中有一个人‘凶手’,一个‘侦探’,还有一个‘助手’。凶手的杀人方法已经写在了卡片的背面。现在是晚上八点,一会大家回到房间,除了凶手以外都不要出门。晚上十点的时候,这里会有一场‘凶杀案’发生,届时请‘助手’协助‘侦探’来进行调查。看看诸君能用多长时间解决我设计的这个案件。’
‘谁会是凶手,现在连我都不知道。不过有一件事可以告诉大家,那就是——’壬三郎先生又拿起那个装饰烟斗叼在嘴里。
‘死者就是我。’
说完,他就让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去找属于自己的卡片。我在那个摆着人偶的托盘底下翻到了一张手掌大小的黄色卡片,上面一边写着一个洋文的名字,一边画了一顶圆礼帽。虽然看不懂西洋文字,那顶圆礼帽我却还记得,是名侦探的助手先生的标志。知道了身份之后,我就一直坐在门口听着走廊里的动静。心里还有点庆幸,我对自己的听力还有点自信的,应该可以帮得上忙。不过,会好好遵守游戏规则的人还真是没有几个。本来以为可以分辨出凶手的脚步声的,结果似乎除了我之外大家全都出过自己的房间。前前后后我至少听到了四五种不同脚步声,还有铃铛的声音和叮叮当当的奇怪声响。走廊上还时不时飘来古龙水味,水果味和咖啡的味道。正当我为这些不守规则的行为感到烦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惨厉的尖叫声,我看了一下房间里的挂钟,明明离十点还有四十多分钟的时间。于是我赶紧打开门跟着大家一起往楼下跑。
接下来的事情,侦探先生,白川先生我想你们都知道了。”
“他真的死了?”
“是的,当我们赶到一层他那间酷似电影布景的书房的时候。看到的是壬三郎先生以扭曲的姿态匍匐在一大片倾洒的咖啡渍中,脸色发青,双目通红,嘴角溢出血沫的尸体。”
------------------------------------未完待续---------------------------------------
文中涉及的推理作品:
阿瑟·柯南·道尔《福尔摩斯探案集》
江户川乱步《镜地狱》
阿加莎·克里斯蒂《东方快车谋杀案》
阿加莎·克里斯蒂《无人生还》
古畑任三郎系列
由于故事情节保密,没有跟各位荔枝人商量太多,如果出现了bug赶紧敲我更改~~
虽然除了一群npc大家还都没有正面出场……相信我后面会有的!!!
这篇我争取日更……大概3-4篇完结(吐血
1、
——也许我已经不能再以您的名义祷告,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感谢,感谢您在迷惑中指引我,在恐惧中安抚我,在困厄中使我免于饥馑。
——我曾经在肮脏的地方生活,那里父母出卖子女,年轻人殴打老人,兄弟之间相互残杀,昔日友人彼此欺骗。掠夺、杀戮、盗窃、欺辱,人们虽然活着,却形同行尸走肉。
——虽然无法远离罪恶,但您让我找到可以信赖的事物,虽然双手无法免于染血,但您让我知道如何拯救,虽然无法在道路上免除荆棘,但您在尘埃中留下了花朵。
——在最艰难的时候您让我看到希望,这对挣扎在黑暗中的人而言无比珍贵。
——您让我们相互扶持、彼此依靠,不至于在荒野中迷失,赐予我们可以平静生活的家园。
——您还将闪亮的星辰带给我,让那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因此我立誓为我相信的义理,也为我背负的罪行奉上鲜血,即使终末之日从人群中坠入深渊,永远无法得到救赎。
——我想要接近他,如同树木想接近阳光,鹿想接近溪水,雀鸟想接近天空,我爱他的每一部分,无论是容貌还是内里,身体还是灵魂,我希望他周围充满平和安宁,希望他能感到快乐,希望他能接受他现在仍然怀疑是否存在的幸福,假如面前是无法并肩而行的窄路,我希望得救的人是他,无论需要付出多大代价。
——但我也同样渴求他,如同野兽渴求血肉。
——倘若这是必须接受惩罚的罪行,我祈求让那处罚来得再晚一些,即使前路满是血污和泥泞,我也会继续背着重担前行,因为那种渴望早已变得像呼吸和心跳一般无法抑制。
——我想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能停下来吧。
2、
夕阳从遥远的地平线上缓缓下落,最后沉入大海,一如以往每一个平静的日子。
光线从擦得光洁发亮的玻璃窗投射进来,拂过他的额头、他的手,以及手中那个小小的十字架。
他合着眼睛,但是仍然能感到带着暖意的橘黄光晕,这种感觉和在教堂中没什么不同,或许只要在安静的地方剔除意识中的杂音,全心投入,什么地方都能变得像在礼拜堂里一样。
他轻轻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让眼睛适应周围的光线,捕捉着公寓中传来的微弱声音。
这间公寓面积不大,客厅一侧有水池和燃气灶,放了桌椅作为餐厅使用,另一侧有三人座的沙发,一张椭圆地毯和放在橱柜上的电视,后面是摆着衣橱和单人床的卧室,以及意外宽敞的书房,主人似乎选择了最大的一个房间,在里面堆放书籍和岛外的纪念品。房间中央摆放着木工工作台,似乎偶尔用于工厂的活计。
每个房间都打扫得很干净,家具和日用品保持着七分整齐三分杂乱,有不少工具、照片、小装饰物和旧书籍散落在各处,但并不会让人心生厌烦。
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的访客,大概会用“富有人情味”来形容这个地方。
——现在住在这里的人会怎么想呢。
“牧羊犬”看了看书房的方向,那扇门现在紧紧关闭着,里面传来什么重物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回到弗罗恩已经将近整整一周,岛就像活着的动物一样,慢慢在喘息恢复,它有着比常人想象还要旺盛的生命力,从上次混乱结束后,像是伤口中的脓血被放出来,人们开始修复和重建被破坏的地方,同时也开始考虑自身的立场和处境。
因为这次混乱,里洛尼亚政府和教廷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能力者的存在开始引人注目,甚至连临近国家的势力都开始介入岛上的冲突。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牧羊犬”和“黑羊”从“外面”归来了。
3、
“黑羊”首先被带走,在隔离环境下进行监控和讯问,由于他导致了研究室机密资料的流失,又卷入利维坦之外的组织,光是证明之前的洗脑已经失效就花了很久。“牧羊犬”不知道重新设置了监控设备、防卫人手也增加了一倍的监狱询问室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拼命带出来的能力者似乎用在百眼巨人的工厂里发现的某种信息说服教廷,自己对岛屿是不可或缺的,这样才得以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脱身。
虽然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牧羊犬”还是觉得这段时间简直漫长得难以忍受。
外界和岛屿果然是截然不同,无法共存的两个地方吗?他回忆起在岛外的日子,几个月的奔波劳顿,经历了那场爆炸之后的住院治疗,以及返回岛上的长途跋涉,仿佛在一眨眼间就过去了。
那时候“黑羊”对他的告白表现得暧昧不明,既不像是受到冒犯,又不像是卸下防备全然接受,但是照顾伤患、为其治疗,大概已经是高傲的对方所能展现出的,最为宽容温柔的举动。
然而返回弗罗恩、询问结束、到达他的公寓之后,对方的态度却变得生硬起来,“黑羊”拒绝“牧羊犬”的触碰,从把客厅的沙发搬到书房,把那里作为他的房间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很少进入外面的房间。
——你讨厌这样吗?
——想要回家吗?不想受到监视吗?
——我明白……
——你想做什么?有想吃的东西、想去的地方吗?想要查阅什么资料吗?我会尽力满足……如果需要什么,也可以帮你回住所拿。
——请再忍耐几天……不久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是的,这些事情全部都是理所当然,即使对自己身为能力者的情况有清楚的认知,作为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愿意被当成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品受到看管和束缚,或许这才是这次骚乱中岛上有这么多人离开的原因。
但是,难以言喻的感情仍然缠绕着他,让他觉得饱受折磨。
——我在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吗?
4、
或许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不管花了多长时间观察他、接近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不管和他一起走过多远,共同经历过什么事情,无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似乎都无法取得他的回应。
——那个人仍然无法信赖自己。
自己不是他的搭档,不是同事,不是恋人,甚至连关系密切的朋友都算不上。如果没有“牧羊犬”和“羊”这层身份作为联系,连踏上同一片土地都不可能,那些偶尔产生的,让人心里烧起一点点希望的火星的暗示或者举动,全都不过是自己的臆测而已。
——多么愚蠢,多么虚妄啊。
想要叩击那扇门的手慢慢垂落下来,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几下,一瞬间他以为他要打开门出来,但声音就那样戛然而止,房间里面再无声息。
他感到阴影从房间的四面八方悄悄蔓延爬行,带着冰冷的气息笼罩了他的身体,心里某个角落产生了绝望和懊恼,就像疯长得到处都是的枯藤野草,逐渐充塞了整个胸腔。
——不,我可以等下去。
但是,也许不久就是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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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时候全程智商下线,主要为了转换模式复健一下,顺便稍微写写公寓设定……
*甩锅之后轻松了,剩下的等太太接...